第32章 章
第 32 章
莫停留待珍珠睡下後，便點了他的穴，坐在床頭，凝重地望着他，“對不起了。”
莫停留猛地站起，淚水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哐哐往下掉，莫停留難受得無法呼吸時，才發覺比起死亡，最難過的竟是與眼前人的分離，“你的未來一定會很好，只是不會再有莫停留了。”
莫停留逼着自己挪開依依不舍的目光，朝外走去，連頭也不敢回，就是如此膽小。
朝着周卿的房內走去，只見景天攔在半路上，手裏端着吃食，“谷主已經很多天沒有好好吃飯了，今日回來後，更是連口水都喝不下。”
莫停留接過後，“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
莫停留走到周卿門外，敲了敲門，只聽裏面有些急躁地說着，“我不是說了嗎？沒什麽事不要來打擾我，膳食什麽的，都給我放在門口。”
莫停留将門一把打開，只見周卿忙碌的身影頓時愣住，“你……”
莫停留将桌上堆滿的醫書收好放在一旁，将吃食放在桌上，“過來，吃兩口。”
周卿雖然很急，可又奈何不了莫停留，只得過來站在桌上，狠狠塞了幾口，胡亂咽下後，“可以了吧！”
莫停留道：“為我不值得。”
周卿垂在身側的雙手握了握拳，“我覺得值就夠了。”
莫停留幾乎沒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卻忽然從頭頂傳出，“周卿，你知道的，我不愛你。”
周卿此刻的委屈心酸因為這一句話，而到達了頂點，再也忍不住爆發出來，“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愛我，你從頭到尾就沒愛過我！可是——我就是愛你，你要我怎麽辦？我又能怎麽辦？莫、停、留。”
周卿在莫停留面前無力地哭喊着、傾訴着，年少時遇見了太驚豔的人，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最濃墨重彩的一筆，誰能告訴周卿，要如何去忘懷。
莫停留輕聲嘆息，“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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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周卿漸漸冷靜下來，莫停留才開口，“周卿，若有來生，不要再與我相識。”
周卿不可思議的看着莫停留。
莫停留卻只是溫柔地笑了笑随即便将周卿的穴點了，看着暈過去的周卿，便将他小心的放在床上，“好好休息吧，為了我，你太累了。”
莫停留确保在他們都安睡過後，點上了迷香，讓衆人昏睡的時日更長。
這時莫停留的腦海中突然彈出一個任務界面，是之前接下但沒做的任務，莫停留本想忽略，沒想到不做就一直彈出來，沒辦法，莫停留試着呼叫了幾次系統，都沒得到回應，不得已便開始仔細觀看着任務詳情，看完後，莫停留心中有了一個想法，也讓自己的離去更加安心。
當莫停留在深寂之域斷了一只手，胸口還多了一個大窟窿，正往外冒着血，渾身也沒一塊好地方之時，終于看見了眼前的寶物，是一把渾身散發着淡淡熒光的扇子，扇柄也不是常見的材料制成，透亮純淨，雕刻着許多古怪的符文跟圖案，莫停留也看不懂，但是很好看給珍珠用正好。
莫停留剛想拿住它，豈知扇子忽然動了起來，莫停留渾身是傷，追趕這神器還挺吃力的，扇子停留在空中，莫停留氣喘籲籲地看着，正想着怎麽才能抓住它，扇子卻自己來到了莫停留的面前，對着莫停留圍繞着一圈，随後便落在了莫停留的手中。
此時的莫停留再也不在乎挂在自己身上的手日後能否接回，因為莫停留沒有日後。
莫停留披着鬥篷，将自己的真顏隐藏在黑暗之中，莫停留也不敢保證此時的自己，對上那些城主，又有幾分勝算，何況自己身上還有着寶物，更不能讓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看見了。
莫停留一路上匆匆趕回，并且故意往屍人多的地方走去，現在這世上，只有屍人，才能保護重傷的莫停留。
莫停留在路過一處密林時，看着屍人肆虐，莫停留不忍心，于是催動着體內僅剩的內力，将屍人驅趕，卻不想被人發現了。
“阿婆，你看，那邊有個人！”
那人朝着自己族的大祭司慌張地說道。
大祭司拄着拐杖，雖然看上去是個老年人了，可步伐穩定，形态硬朗，“年輕人，你好啊。”
莫停留此時虛弱的，随便來個人都能了結自己的性命，之前取扇子之時，莫停留就已經是死裏逃生了，若不是那扇子自願到自己手裏，自己就是死在深寂海域也沒轍，果然那坑爹的系統，給了一個空間戒指，居然發布這麽難的任務！
莫停留依舊低着頭，話也沒說，顫顫巍巍地朝着反方向走去。
那人卻忽然略過大祭司，嘭地一跳，便到了莫停留的身前，一把将莫停留推倒在地。
大祭司呵斥道：“比比！住手！”
比比急得一雙兔耳朵“啵”的一聲，從頭頂冒出來了，“祭司，他就是莫停留，聽說他是萬惡之源，只要他死了，就不會再有屍人，來侵害我們的族人了。”
比比的兔耳朵在空中左右搖晃着，彰顯着主人此時此刻的不安。
“比比，你錯了，他不是萬惡之源。”大祭司說完，走到莫停留身邊将莫停留扶起，“他反而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他剛剛，完全可以一走了之的，可他卻選擇了救我們，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這樣對待救命恩人。”
莫停留将半耷拉着的鬥篷扯下，“多謝。”随即又立刻蓋上，轉身離去。
比比呆呆地傻站在原地，那人只露出了一刻的容顏，可怎麽生得比我們精靈還要好看啊，可他俊美的容顏裏，有雙哀傷的眼睛，血色全無的臉色，更是彰顯出了他正在經歷很不好的事情。
大祭司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沾染着的血，瞬間眼前閃過很多畫面，待大祭司回過神來，有些哀傷地朝着比比的肚子裏施下了咒，比比下意識捂着自己的肚子，“大祭司怎麽了？”
“既然要還這份恩情，便讓下一任小主人與他共結締契吧。”大祭司随即又慈祥地看着比比肚子中，未來雪兔族的小主人。
比比也不知道這到底好不好，不過我們精靈，肯定是有恩必報的啦。
莫停留回到藥王谷時，谷裏安靜的連鳥叫都沒有，莫停留先是去了珍珠的房中，将珍珠的手指劃破一個小口子，滴在扶搖扇之上，讓扶搖扇認珍珠為主，莫停留知道，這傻扇是有靈識的，果然，扶搖扇一觸碰到珍珠的血，便開始發出強烈的共鳴聲，一點也不排除珍珠，反倒很喜歡珍珠，乖乖的躺在珍珠身側，莫停留想到自己抓它的時候，可沒給自己折騰死。
接下來莫停留又走到周卿的房間，将自己一身內力盡數傳給周卿，如今的莫停留是一個武功盡失還斷了一臂的廢人，莫停留吃力地将藥王谷的門關上。
莫停留再度來到了帝噬宮，看着曾經無比輝煌的宮殿，如今全都坍塌在地，而宮殿後方的八角青銅陣，也越來越大，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黑的深不見底，而在黑洞的上方，煞氣四溢。
莫停留一步一步地朝着陣中走去，最終，閉上眼，為何這世間就如此難容一個莫停留呢，莫停留也不想再因為自己而牽連任何人了，閉上眼，毫不猶豫地投入了深不見底的黑洞之中。
“以吾身獻祭，神川大地，六道輪回，諸邪盡散，陣毀！”
莫停留被一股又一股強烈的煞氣灌入體內，無數的怨靈嘶喊着，尖叫着。
可莫停留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卻聽見了“莫停留！”
是珍珠，他怎麽來了！？可莫停留，停不下了。
珍珠跟周卿趕到之時，莫停留已縱身而下，只見他決絕的背影。
“嘭！！！！！！！！！！”
一朵巨大的蘑菇雲出現在帝噬宮的上空之中，莫停留随着八角陣一起爆炸了，煙消雲散，什麽都沒留下。
“啊——！”珍珠與周卿眼睜睜的看着莫停留死在自己前面。
“莫停留！”一口鮮血湧出，珍珠根本無法接受莫停留死在自己面前，甚至屍骨無存，甚至連一句話的時間都不給自己留下，你答應過的啊！只留下毅然決然赴死的背影。
珍珠一捶又一捶地捶打着胸口，深深的窒息感包圍着珍珠，為什麽這麽痛，為什麽你要抛下我！好痛，好痛啊，莫停留！
至于周卿，像傻了一樣，空洞無神的眼裏，淚水傾瀉而下，“我，我要回去了，我要回藥王谷等着他，不然，他日後回來會找不到我的。”
周卿走了，回了藥王谷，每當深夜，景天都能聽見周卿崩潰的哭喊，可第二天周卿又好像沒事人一樣，說着，“莫停留，你什麽時候回來呢！？”
景天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周卿日複一日地折磨自己，自己從來都不是能夠拯救周卿出泥潭的人，景天靜靜地靠在柱子上，聽着夜深人靜時的撕心裂肺，傷心欲絕。
景殇風事後也想來看望周卿，可周卿現在是徹底将自己封閉起來，任誰來都再也不救，當初迷霧山那一遭，周卿是閉谷了，可若是遇上那堅定不移，十分誠心之人，周卿還是會出手相救，只是交代不要外傳，只說周谷主不救，自己找到了別的法子，可這次，就連景殇風都見不到周卿了。
景殇風來了這兒見不到周卿也就罷了，“那你打算在藥王谷待多久呢？我看周谷主是這輩子都走不出那個叫莫停留的陰影了。”
景天雖然只是旁觀，可這種深刻的感情，也讓景天成熟了許多，再也不見從前的輕佻，“一直待下去。”
景殇風有些驚訝地看着景天，“怎麽，不打算成家了嗎？如今你也算事業有為，那周谷主，我知道，莫大俠生前将一身功力悉數傳給了周谷主，當今武林無人能是周谷主的對手，他已經不需要你保護了。”
“我知道，可世道太亂，人心太雜，我還是在谷內清閑自在，至于成家……，大哥，我真的沒這個想法，我看了谷主對莫停留的感情之深，愛而不得太痛苦了，我寧願孤身一人，也不想遇見能在我生命裏驚鴻一瞥卻得不到的人。”
景天腦海中一直回蕩着深夜的哭聲，如果這就是愛，那麽景天寧願放棄。
景天有些愧疚地說：“大哥，我們家，只能靠你了，是我無用，胸無大志，我就在這終老了。”
景殇風沒想到莫停留的事，給了自家弟弟如此大的影響，知道自己勸不動，“也罷，周谷主想必不會虧待于你，你在這裏好好活着，我這個當哥的，也就安心了，沒有野心挺好的，起碼不會那麽累，哥走了，日後想找哥，随時來找。”
珍珠暈倒在了帝噬宮，躺在地上，再度醒來之時，一睜眼兩行清淚從眼角流下，自己已經将一切都想了起來，原來自己叫絕—清—塵。
絕清塵走到曾經陣在的地方，只見一個深坑，伸出手，什麽都沒了。
絕清塵此時法力也恢複了，一會便飛到了定山，看見了昔日的三娘，與慈心，
慈心也長大很多了，三娘熱情地招呼着珍珠，“怎麽你一個人來啊，莫停留那小子呢？”
三娘看着珍珠臉色很不好，還以為是莫停留惹了珍珠生氣，又沒看到人，才想問問，教訓一下的，可卻看見珍珠淚流滿面道：“我，我不知道。”
三娘頓時吓壞了，也不敢再說什麽，只是靜靜陪着珍珠待了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