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陰影兜頭罩下,粉發卡驚慌失措,轉身就跑。

盛斜陽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先一步拉着晏春深跟上去。

沙沙的動靜響起,濃郁的陰氣侵蝕着兩人的感官,就連土地也不時發出激烈的震顫。

數道符篆應聲而出,可面對強盛蠻橫的陰氣,根本鎮不住,只能盡力拖延。

盛斜陽餘光一瞥,發現身後追着的并非什麽厲鬼,而是一只通體漆黑的蟋蟀。

蟋蟀觸角纖長,稍稍一掃,周圍的樹枝就歪斜倒下。口器大張,像是要把他們吃入腹中。

“……這年頭蟋蟀不吃素都改吃肉了?”盛斜陽數張符篆打出去,也只成功阻攔了片刻。

晏春深看少女速度落下去,攥緊她的手腕道:“這鬼物是林曉城用陰氣化成,吃什麽都不稀奇。”

“快往這邊!”粉發卡站在齊腰高的草叢裏,朝兩人招了招手,轉身就不見了蹤影。

身後的蟋蟀眼看肥肉丢了一塊,後腿用力越到兩人身前。

它的眼珠裏透出薄薄的紅,追上後歪着腦袋,像是在考慮先吃誰。

盛斜陽眼睛微眯:“這只蟋蟀好像有思考能力,普通的符篆八成對它沒用。”

晏春深咬破手指道:“用我的血畫符。”

剎那間,空氣裏的腥味刺激了蟋蟀,它口器上下張合,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嘎吱聲。

“全吃了我們還都不夠塞牙縫的,這智商到底怎麽長的,吃草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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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春深看着她苦大仇深的樣子,艱難忍笑。

盛斜陽低念兩聲,包裏符篆流水似的湧出,先後攔截着蟋蟀。

借着這點空當,她從包裏取出一支筆,蘸取晏春深的血液,凝神靜氣,進入忘我狀态。

空白的明黃符篆浮在身前,一氣呵成畫完六張,少女額發覆上薄汗。

那只蟋蟀的觸角,好幾次都差點都觸碰到她,皆被晏春深擋了回去,可還是有一次,隐約有骨碎的動靜。

少女眼神很冷,蟋蟀的觸角動了動,被吓的微不可查的退了半步。

盛斜陽給晏春深念完止血咒,擡頭道:“晚了。”

血符迅疾飛出,甫一接觸,就發出皮肉焦糊的氣味。蟋蟀疼的想撕咬,可符篆左右躲避,而後趁它不備時就猛地來幾下。

恰似跗骨之蛆,滿是不死不休!

盛斜陽眼都氣紅了,手上攥着一張風符,看樣子是想親自要了蟋蟀的命。

晏春深心底發軟,提醒道:“先離開這。”

盛斜陽還想說什麽,卻被對方拉着往前走。他動作很輕,但不容抗拒。

溫室裏雜草葳蕤,但觸碰時意外柔軟,如同蒙了張不見頭的綠毯。

兩人走到粉發卡消失的位置,在下方發現了一個小小的門,只有半人高,需要爬行才能通過,多半是為了防止大型動物進入。

“你先進走,我斷後。”盛斜陽拉開門,把人往裏一塞。

晏春深哭笑不得,手長腳長在這成了劣勢,狹小的通道裏,兩人灰頭土臉的往前走。

期間蟋蟀擺脫了血符,半道追了上來,可即便它強行破開門,也無法鑽進來。暴怒之下,它用觸須挖鑿土地,但通道修的平滑圓實,不過掉下丁點浮土。

兩人放下心,加快動作。

蟋蟀一計不成,忽的翅膀震動。

通道內強風流動,但更為可怖的是,要是這鬼物在這鳴叫,兩人的耳膜怕是要瞬間撕裂。

盛斜陽當機立斷,血符伴着火符一同飛去。數秒蟋蟀不再糾纏兩人,被符篆迎頭痛擊,左右支绌。

又前行了約莫二百米,終于有了孱弱的光,洞口有青翠欲滴的藤蔓垂下,嬌氣的花朵蜿蜒開遍。

出口竟是位于一座山的半山腰,極目遠眺,能把周圍的景色收入眼底。

山腳下的城市怪異,像是把無數建築風格糅合在一起。外圍是普通的樓房民居,內裏有座威嚴的寺廟。

四通八達的柏油馬路從寺廟延伸出來,向外卻看不到盡頭。

“呼,還好你們進來了。最近那些怪物經常出沒,尤其是白天,幾乎每次都會遇上。”粉發卡一臉憂色,但很快又安慰道,“但是最近我們糧食很充足,哥哥會善待你們的。”

粉發卡臉上是天真爛漫的笑意,但盛斜陽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晏春深聲音低沉:“我們進寺廟裏,需要做點什麽。”

“不會是什麽沉活啦。”粉發卡帶着兩人下山,“哥哥待人很和氣,新人進去無非就是幫着打打下手。”

說話間粉發卡帶着他們到達外圍民居,剛剛在山腰沒法細看,這會離的近了,甚至能看到上面發黑的髒污。

盛斜陽眉心微蹙,趁粉發卡轉身不注意是時候刮了點下來,發現那竟是發黑的血跡。

這個樓房與寺廟共存的小城市,根本不像表面上那麽簡單。

粉發卡速度不慢,眼看着寺廟離他們越來越近。

盛斜陽輕輕拽了下晏春深的衣袖,将三張血符交了過去。

晏春深看着這三張符篆,不知說什麽才好。少女總共還剩四張,給了自己一多半,要不是顧忌着面子,恐怕四張都會遞過來。

于是微微側頭,把血符疊起來,又揣回少女包裏。

盛斜陽早就看到他走路時,右肩不自然,多半是被蟋蟀傷到。在這種詭谲地方,稍不留意就會送命。

可晏春深彈了下她的腦袋,貼耳低聲:“你用血符才能發揮威力,真有什麽事,還指望你救我呢。”

那聲音低沉缱绻,莫名讓人口幹舌燥。

盛斜陽愣神後退了步,不自覺的碰着耳垂。只是被輕柔的呼吸拂過,分明像是落下了火舌。

晏春深垂眼彎唇,莫名心情大好。

前方的粉發卡站定,眼底湧動着狂熱:“到了!”

這話喚回了盛斜陽的神智,也很入戲的松了一口氣,心底的戒備卻越來越濃。

——剛剛來的路上,他們沒見到任何人。

再說普通寺廟給人以靜谧祥和、不喜奢華的氣态,但面前這座反其道行之,甚至隐隐有種邪意。

粉發卡拾級而上,看兩人還留在原地。

面上不悅,但很快壓下,又甜甜的喊道:“怎麽了,快進來呀?”

盛斜陽笑着跟上:“我還從沒見過這麽大的寺廟,剛剛都看呆了。”

“你一向愛宅在家裏,本身也沒見過幾個寺廟。”晏春深配合出演道,“不過确實這麽氣派的,外面也少見。”

寥寥數語,捧得粉發卡心花怒放:“更好看的還在裏面,你們要是見過供奉的神像,也會喜歡的。”

說罷推開寺廟金漆大門,率先走進去。

盛斜陽福至心靈,把一張符篆疊成紙鶴,悄悄放飛。

進入寺廟,幾人穿過一片遮天蔽日的竹林,終于看到不少人四散走動。

其中有個穿着黑T恤的大男孩問:“回來了,今天可有點晚啊。”

“我是因為帶了新人嘛。”粉發卡踢了踢腳下的沙子,“哥哥還在禪房嗎,我有事找他,兩個新人也需要他給安排活。”

“是還在禪房。”黑T恤沖身後的兩人笑笑,看上去很健談。

粉發卡做了個鬼臉:“就知道是這樣。每天悶在禪房,也不怕發黴。”

盛斜陽看着粉發卡的動作,沒有出聲,但視線卻一直留在黑T恤身上。她在這人身上沒有看到絲毫陰氣,可有一點很古怪。

黑T恤看上去和粉發卡很熟,但閑談寒暄間,始終身體僵硬雙手成拳,明顯是在懼怕什麽。

是粉發卡,還是那個總在禪房的哥哥?

在場的哪個人,都不會給出答案。于是兩人佯裝不察,沖黑T恤點點頭,跟着粉發卡往寺廟更深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粉發卡不停說話,介紹着寺廟的建築,終于走到一間種着柳樹的房間前,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蹑手蹑腳的上前敲門。

“哥哥,你在忙嗎?”

“沒有,進來吧。”

粉發卡笑意更深,伸手推開木門。

盛斜陽屏息凝神,好在開門後并無異狀。只不過牆上有一幅倒扣的畫,正中擺着蒲團,上面坐着一位難辨雌雄的短發青年。

“哥哥,要看看這兩個人有沒有慧根嗎?”粉發卡欲言又止,“可我很喜歡他們,即便沒慧根,你能不能給他們安排個輕便的活啊?”

短發青年起身,拍了拍腿上的灰塵:“只要是你喜歡的,那就是有慧根的。”

他口氣寵溺,沖兩人微微颔首。

晏春深若有所思,發現眼前這人竟是雙瞳,傳說中這類人天生能視鬼。

“你們兩個初來乍到,以後就知道寺廟的事了。”短發青年聲音和煦,讓人不自覺精神放松,“以後你們就負責點清人數吧,今天也累了一天,晚上好好休息。”

“點人數,已經是寺裏最輕松的活了。”粉發卡偷偷沖兩人眨眼。

盛斜陽看着短發青年,垂眼笑笑。

晏春深對上外人,總是一副不愛說話的冷淡樣子。

這對兄妹,甚至這座城市,到處都透出怪異,但又不像林曉城的陰氣所化。

外面天色漸漸沉下去,短發青年忽道:“該點燈了。”

“對哦,那今天要誰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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