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油鹽不進
第23章 油鹽不進
裴綿下樓之後在酒店門口等了半天，都沒看見沈渡他倆的人影，耐心耗盡後伸手拿出手機質問了一下沈渡。
沈渡腳上動作慢，手上動作倒是出奇的快，幾乎在裴綿發出消息的下一秒就回了過來。
【沈渡】：不要着急，快了快了。
裴綿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半天，哼了一聲後又妥協地繼續等待。
今天的天氣剛好，豔陽高照，絲絲縷縷的陽光穿透了雲層，零碎地灑在裴綿身上，落在平整幹燥的地面，印下一小塊一小塊的光斑，暖意像是不遠處的海水一樣平緩而微弱地蔓延。
裴綿擡眼看向遠處的太陽，不多時又被刺眼的陽光惹的閉上了眼。
其實出來走走也挺好的。
裴綿找了個幹淨的地方，懶洋洋地一屁股坐了下去，一邊曬太陽一邊等沈渡他們。
在裴綿瀕臨睡着的邊緣，沈渡的聲音終于在耳畔響了起來。
“诶，別睡了，裴綿？”沈渡湊近了裴綿，右手在裴綿耳邊打了個響指，見裴綿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時才笑眯眯地繼續開口道，“等很久了嗎？”
裴綿的腦子還不太清醒，自動屏蔽了沈渡的話後不緊不慢地打了個哈欠，緩了半天才扭頭看向沈渡。
沈渡一臉無辜地回看。
裴綿的眼睛裏充滿了譴責。
“說好的很快呢？”裴綿質問道。
沈渡心虛一笑，摸了摸鼻尖後解釋道：“我還不夠快嗎？我和老池一路跑過來的。”
裴綿懷疑地上下掃視了沈渡和池林易兩人一圈，完全沒看出任何劇烈運動過的痕跡。
裴綿無語：“你好歹裝的像點，我看起來像是傻子嗎？”
沈渡盯着裴綿的眼睛看了半天，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一樂。
裴綿：“......”
從沈渡的反應裏明白了些什麽的裴綿撐着地站了起來，伸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哎呀哎呀。”沈渡連忙跟上了上去，在經過池林易的時候順手拽了一把，見池林易跟上之後才集中精力去哄裴綿，“我可啥也沒說啊，你別污蔑我。”
他就笑了一聲而已。
那裴綿自己誤會了和他有什麽關系？
裴綿懶得搭理他，徑直往人流多的地方走。
人那麽多，不會是什麽景區之類的吧？
裴綿遠遠地往前看了一眼，沒分出一絲餘光去看在他身邊抓耳撓腮的沈渡。
沈渡覺得裴綿真的犟。
還特愛生氣。
生起氣來就開始冷暴力。
池林易在他們身後不緊不慢地跟着，始終保持着落後兩步的距離，漫不經心地看周邊的風景，偶爾分出點視線去瞟裴綿兩人一眼。
在看到沈渡跟在裴綿身邊哄人的時候，唇角不易察覺地勾了勾，而後又置若罔聞地移開視線。
沈渡快把嘴皮子都說破了，見裴綿還是不為所動的樣子，沉吟了片刻後使出了絕招。
“看到那兒了嗎？我們剛從那邊過來的。”沈渡指了指前方人流密集的地方，朝裴綿道，“那塊是小吃街，好吃的還挺多的。”
裴綿的腳步微不可察地慢了小半拍，飛快地側目掃了沈渡一眼。
沈渡眼尖地捕捉到了裴綿的小眼神，眼睛裏飛快地閃過了一抹狡黠，而後又朝裴綿正色道：“走吧，想吃什麽随便點，我請你。”
裴綿視線又虛虛地飄了出去，神情有些許凝重。
完蛋。
這下被沈渡抓到命脈了。
沈渡這個提議确實很難拒絕。
裴綿舔了舔下唇，矜持地半點點頭，語氣委婉道：“既然你都這麽誠懇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絕你。”
“哎呀，有什麽好拒絕的？”沈渡走心道，“是我真心想請你的，走吧，別客氣。”
裴綿眼睛微微一亮，腳下的步伐也快了一點。
越靠近小吃街，路途上的游客越多，熙熙攘攘，人擠着人，雖然行走受限，但路上的游客臉上都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反而都順勢慢下步子去欣賞周邊的風景。
裴綿的注意力完全被小吃街兩側各式各樣的攤子吸引了。
小吃街很長，一眼望過去幾乎都看不到邊界。
可能是因為時間正值當午，周邊的多數商販還沒出攤，零星的幾個攤子上飄着裹挾着食物濃香的煙。
“現在來早了，這邊估計晚上更熱鬧。”沈渡朝裴綿道，“你也別吃太多了，待會兒還要吃午飯呢，墊吧墊吧就行了。”
裴綿乖巧地點頭，視線直接被遠處的炸雞攤吸引了。
“想吃炸雞？”沈渡順着裴綿的目光望去，在看到炸雞時眉梢一動，繼續道，“走呗，買一份吃。”
池林易的目光在路過的游客手裏端着的炸雞上停留了一秒，友好地提醒了裴綿一句，“他們家炸雞的分量不少，你确定你吃的完？”
裴綿寬慰道：“這不是還有你們嘛？”
池林易：“......”
池林易的視線幽幽地移到了沈渡身上。
沈渡朝他搖了搖頭，小心地用口型說了句“沒事，我吃。”
池林易不再多說，沉默地移開了視線。
炸雞攤的老板手腳很利索，在沈渡付完款後就将雞塊放進了炸鍋裏，雞塊碰到油的時候發出了滋啦啦的幾聲響。
裴綿的視線在炸雞上定了幾秒，沒來由地想起自己一個小時前還說自己要自律一點。
害。
裴綿的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肉，深濃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炸雞攤老板的動作。
雞塊已經炸好了，被老板撈起來之後放在了濾油架上。
見油控的差不多了，老板正準備動手裝起來的時候，裴綿突然開口道：“老板，你多控控吧，我減肥。”
老板手下動作一頓，無言地擡眼看了裴綿一眼。
沈渡也沒忍住歪頭看裴綿。
裴綿面上的表情還挺認真的。
就是咽口水的動作暴露了內心的真實想法。
沈渡艱難地按下了自己上翹的嘴唇，伸手不自然地抵了抵鼻尖後，重重地咳了一聲。
裴綿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老板聽從裴綿的意思，多控了會兒油，再次動手夾雞塊之前還不忘擡頭瞥一眼裴綿的神色，見裴綿沒再阻攔，才暗暗松了口氣，安心地把炸雞裝盒擠醬。
裴綿美滋滋地接過了炸雞，将炸雞送進口裏的時候心情倏地好了起來，連帶着看沈渡他倆都順眼了不少。
“那我們接下來去幹嘛呀？”裴綿問沈渡。
沈渡想了想，道：“前面就是海灘，那裏還挺熱鬧的。”
裴綿若有所思地點頭。
來島上度假，去看海是必做項。
可以接受。
“肯定很多美女。”沈渡勾了勾唇角，笑眯眯地補充道，“說不定還能有場豔遇。”
裴綿：“......”
沈渡見裴綿不說話了，疑惑道：“咋了？你不想去嗎？”
裴綿沉默了片刻後，委婉道：“除了這個呢？還有別的選擇嗎？”
“別的選擇？”沈渡又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靈光一閃道，“哦，前面還有幾家酒吧，我看環境還挺不錯的，就是現在還是早了點，晚上泡吧多爽啊。”
裴綿：“......”
沈渡這小子。
真是油鹽不進啊。
裴綿不再問沈渡的意見，扭頭問跟在他們身後的池林易，“那你呢？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見裴綿征詢他的意見，池林易還有些受寵若驚，短暫地卡了會兒殼後才認真道：“先去吃飯吧，吃完飯再決定。”
裴綿點了點頭。
池林易又補充道：“餐廳我已經定好了，現在差不多可以過去了。”
旅游果然需要一個像池林易這種靠譜的同伴。
裴綿贊嘆地沖池林易豎了個大拇指，然後才扭頭看向沈渡。
沈渡的表情純真又愚蠢。
裴綿盯了兩秒，面無表情地移開了視線。
至于沈渡......
只适合當個吉祥物。
池林易定下的是一家西餐廳。
裝修清新雅致，碧綠的藤蘿繞着門柱而上，徑直攀上了屋檐，整個餐廳看起來都像是掉進了綠植的海洋。
在觸及到滿壁的綠的時候，一路被陽光灼燒的皮膚似乎也驀地散了熱。
餐廳的景色靜谧宜人，很符合裴綿的心意。
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裴綿亦步亦趨地跟在池林易後面，見池林易在和餐廳老板交涉，又百無聊賴地四處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走吧，我們坐外面。”池林易在路過裴綿時，伸手在裴綿肩膀上輕輕拍了拍，招呼他跟上。
這一帶都是餐廳，餐廳和餐廳間的露天用餐區都挨在一起，用簡單的木質籬笆分割開來。
連木質籬笆上都纏繞着生機的植物。
食物上的很快，三人點完單，還沒多聊幾句，服務生就端着餐盤送上了他們的餐桌。
裴綿一如既往地只愛吃肉。
在偷偷摸摸地把餐盤上點綴的幾顆西藍花和小西紅柿撥開之後，才埋頭開始吃“正餐”。
池林易和沈渡也不急着吃，一邊不疾不徐地切割牛排，一邊随意地聊了幾句。
“昨天我在沈氏看到沈绮了，怎麽？你爸讓他進沈氏了？”池林易問。
沈渡冷笑了一聲，“早進了，現在在沈氏混的風生水起呢，現在估計開始惦記着我的位置了。”
池林易也笑了，調侃了一句：“你就這麽由着他分權啊？不像你的作風啊。”
“怎麽可能？”沈渡切牛排的力度重了幾分，刀叉在盤子上劃出尖銳的一聲響，“他和我鬥還嫩了點。”
雖然沈绮手段幼稚，但是不得不承認，多少還是有點效果。
沈渡也沒精力一點一點地和沈绮磨，只想一舉把沈绮壓進泥裏，徹底杜絕他謀權奪勢的苗頭再次出現。
搞定岘山是最快的方法。
最後歸根結底又繞到了和紀容與談合作上。
沈渡在那天被裴綿激了一下之後，硬着頭皮去了趟紀氏拜訪紀容與，雖然最後沒把合作談下來，但是他還是成功拿到了紀容與的聯系方式。
問題是怎麽再進一步推進。
沈渡垂着眼，将切成小塊的牛排送進了口裏。
這次算是機緣巧合，紀容與也在這個島上。
機會難得，能不能順利談下來就靠這幾天了。
池林易不置可否地哼笑了一聲，沒多摻和沈渡的家事，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吃完飯之後沿着這邊散步消消食。”池林易暗示道，“那邊剛好就能到海灘。”
沈渡贊同地點頭。
果然池林易和他的想法是一樣的。
只是他比較外露，池林易比較內斂。
這樣倒顯得只是他一個海。
但其實他倆半斤八兩。
哦不。
他們四個。
沈渡暗戳戳地瞥了眼裴綿。
五個人的群，就裴綿一個異類。
遲早把裴綿也給同化了。
沈渡暗下決心。
裴綿背後一涼，嘴裏咀嚼食物的動作一頓，擡起眼皮看對面的兩人，眼窩也微微陷了進去，撐出兩道淺淺的上目線，眼睛幹淨的像是遙遙地蔓延至邊際的天空。
沈渡沒來由地産生了些許羞愧。
雖然還沒開始同化裴綿，但是明明他只是産生了這麽一個想法，都好像是在犯罪。
算了，異類就異類吧。
那還能把他踢出群嗎？
沈渡無言地将叉子插在了牛排上。
三人很快就吃完了午飯。
沈渡和池林易的盤子空空，只有裴綿的盤子裏還剩了幾顆西藍花。
沈渡瞅了一眼，也沒有勸裴綿多吃蔬菜的想法，調侃了一句裴綿這麽大了還挑食後就扯着池林易一起去上廁所了。
裴綿感覺這倆也挺離譜的。
這麽大了還要一起上廁所。
估摸着又是背着他商量待會兒的行動了。
裴綿對這倆完全不抱有任何期待。
估計又是那老一套。
約會泡妞逛酒吧。
害。
不然他趁現在先跑吧？
反正也吃飽了。
裴綿腦子飛快地轉了轉，視線在洗手間的方向落了幾秒，又不緊不慢地收了回來，暗暗思考他先走了的後果。
沈渡估計又要發神經。
但是總比他在旁邊看着他倆找豔遇好吧。
裴綿說服了自己，小心翼翼地擡起屁股，剛往門口的方向挪了小半步，餘光就瞥見了隔壁餐廳的露天就餐區的熟人。
裴綿腳步一頓，也不急着走了，趴在籬笆上喊了隔壁的紀容與一句。
“好巧，你也親自來吃飯呀？”裴綿見紀容與回頭看他，笑眯眯地擡手朝紀容與打了個招呼。
紀容與：“......”
他不親自來吃，還能誰替他吃嗎？
紀容與默了半響，還是懶得糾正，低低地嗯了一聲。
“一個人吃飯多沒意思呀，你要是缺飯搭子可以來找我。”裴綿的手臂搭在籬笆上，手肘被粗粝的樹皮磨的發紅，裴綿沒太在意，繼續道，“剛好咱倆住對門。”
紀容與側首看了眼對面的桌面。
桌面上放着三個餐盤。
一眼就能看出哪個是裴綿的。
紀容與神色驀地微妙了一瞬。
裴綿顯然也注意到了紀容與表情的變化，回頭看了自己的盤子一眼，又尴尬地移開了視線，強行補救道：“我會吃的，就是還沒來得及。”
紀容與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
裴綿心虛地轉移了話題，“那你下午吃完飯去幹什麽呀？”
紀容與漫不經心地抽了張紙擦拭手心，也沒有顧忌裴綿，直言道：“去拜訪嚴老。”
紀容與效率真高。
他那個便宜哥哥都不知道還在哪個犄角旮旯裏呢。
支撐了太久，裴綿的手肘被壓的有些發麻，裴綿換了只手支撐，而後才試探地問紀容與：“你一個人去呀？”
紀容與眉梢微動，側目看向裴綿，道：“你也想去？”
裴綿一噎，委婉地提醒道：“其實有時候你也可以不用這麽直接的。”
“嗯。”紀容與配合地嗯了一句，糾正了自己的問法，“你想讓我多帶一個人去？”
裴綿品了品，這個問法确實委婉了不少。
“我怕你孤單。”裴綿矜持地抿了抿唇。
紀容與：“......”
紀容與又擡眼看了裴綿一眼。
裴綿撐着籬笆，上半身微微向他的方向傾斜，陽光灑進他的瞳孔裏，像是遠處平靜無波的海面，随着偶來的幾陣風，蕩漾出水光粼粼的易碎感。
紀容與和裴綿對視了半響，突然問：“你是作為裴齊燕的代表還是？”
“怎麽可能。”裴綿糾正道：“我是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
誰願意代表裴齊燕呀。
紀容與探究地打量了裴綿半響，而後才不疾不徐地站起身，頂着裴綿疑惑的眼神，開口讓裴綿跟上。
裴綿繞過了籬笆，亦步亦趨地跟着紀容與，糾結了好半天後還是沒忍住問道：“你就這麽讓我一起去了？”
這麽好說話的嘛？
紀容與側首掃了裴綿一眼，淡淡道：“沒事，反正你活着也是閑着。”
裴綿：“？”
裴綿難以置信地扭頭盯紀容與。
紀容與斂了斂眉，又敷衍地糾正道，“反正你閑着也是閑着。”
裴綿：“......”
作者有話要說：
反正活着也是閑着，給我評個論吧。（叉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