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複活複活,人都沒死複的是哪門子活?

他很确定木夫人現在就是個貨真價實的活人。

現在情況很明顯,木寒和槐村的村民站到了一邊。

看到姜偃和聞師舟出現在這裏,木夫人更激烈的掙紮起來,她哀求地望着姜偃:“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姜偃一要動,木寒就操縱着傀儡攔在他們面前。

姜偃:“木寒,你回頭看看,你娘她明明就還活着,你現在卻要幫着其他人謀害她?”

主持儀式的村長冷漠皺眉:“木寒,你還在跟他們廢什麽話?還不動手?別忘了,當初可是你求着我們替你複活你娘的,現在儀式進行到一半,絕不可能中途收手!”

木寒攥了攥手,沒有動。

村長陰森地盯着姜偃和聞師舟:“既然槐村的秘密都被你們都看到了,那我們就不可能再放你們離開,讓你們去和仙門的仙人們通風報信,等他們派人來抓我們進刑宗。你們,就幹脆永遠留在這裏吧!”

地面忽然震動了起來。

周圍的空氣瞬間冷得像是冰窟。

聞師舟立馬反應過來情況不對,向姜偃撲了過來,同時大喊了一句:“小心!”

就在他出聲的瞬間,無數樹根從地底鑽了出來,眨眼将姜偃拖進了地底。

聞師舟只碰到了他的衣角。

就遲了這麽一步,周圍參天的樹木中浮現了出一只又一只蒼白的亡魂,他們一股腦将聞師舟淹沒在其中。

從亡魂的狀态上來看,他們每個都被用木樁釘穿了四肢,就和現在的木夫人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這些鬼身上多了一個木樁,那就是穿過他們喉嚨的第五根木樁。

釘入喉嚨的位置十分精妙,他們不會立馬死亡,只會在強烈的窒息和痛苦之中一點點感受死亡降臨。死得痛苦,因而怨念極深。

所謂新木,既為陰木。

将以殘忍手段殺害的人作為供奉,滋養樹木。

常年浸染着怨念,樹木極陰,以此種樹木打造的棺材,以陰氣養屍,可保屍身千年不腐。

為了獲取源源不斷的價值千金的昂貴木材,槐村長久以來一直在進行着一場殘忍的祭祀。

每隔十年,每家每戶都會自動送出自家最小的孩子,把他們帶到此地,經過痛苦的儀式之後,在他們尚有意識,還未徹底斷氣的時候,将他們釘死在樹上。

他們死前的怨念可以數十年不散,長長久久萦繞在樹木之上。

哪怕之前就提前知道了槐村在暗地裏幹的勾當,突然見到這麽多死狀凄慘的厲鬼,木寒仍然覺得心裏發涼。

如果沒有這些“祭品”,槐村的棺材生意做不到那麽大,區區棺材鋪哪裏的不都一樣?那些貴客又憑什麽攜帶重金,不遠萬裏跑到這麽個偏僻小村子裏來,就為了打口随處可見的棺材?

那些慕名而來的人,只當槐村是運氣好,天生地養。卻不知道,從來都沒有什麽運氣。

木寒不忍去看那只近在咫尺,捂着自己斷裂的手腳,流着血淚的冤魂。

可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心軟猶豫。

他娘早在他出生被宗門內的長老抱走時,就為了找他,生生困死在了宗門禁地之內。

那些人為了不讓他娘找到他,對她說了謊,将她騙進了那裏。

他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偷着挖出了她的屍體,又花了很長時間,找到了辦法讓他娘活過來。走到這一步,絕對不能前功盡棄。

木寒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胸膛。

那裏原本跳動着一顆不屬于他的心髒。

那些在他出生時将他抱走的宗門之人,将一顆無主的心髒換進了他的身體。

既然宗門做了這件事,就說明那顆心髒非同尋常。

在他還擁有那顆心髒的時候,也無時無刻不感受着那顆心髒的特殊之處。

陌生的聲音充斥着他的腦海,逼迫他瘋狂、殺戮。

除此之外,那顆心髒還蘊含着強大的力量。

他暗中将那顆心髒換給了他娘。

娘親如他所願靠着那顆心髒活了過來,可他卻始終在懷疑着,也許不知道什麽時候,這顆心髒的力量耗盡,他娘就會再次死去。

直到木傀宗慘案當晚。

他遇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告訴他,他娘現在仍然不算真正的活着,并給他指了條明路。

“槐村長久以來都在以陰魂養木,那種樹木生長極快,要想讓你娘真正的複活,你就必須去槐村,讓他們用同樣的辦法,供養木夫人的身體,讓她早已死去的身體,像那些樹一樣,煥發新生。”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必要的犧牲是必須的。

想到被拖進地下的姜偃,木寒抓住了從頭上滑落的,由那人親手給他戴上的發扣。

它像是感應到自己的主人被他暗算,從他頭上掉了下來。

“再等一下,很快儀式就要完成了,到那時,我一定會去救你。”他緊緊的抓着手裏的發扣,不知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對那個或許已經沒了命的人說的。

他的身後,村長和身邊的人對視了一眼,悄悄的說:“看好他,別讓他發現事情和之前說的不一樣,臨到跟前反悔搗亂,阻了我槐村百年生計。必要的時候,對他不必手下留情。”

另一人堅定點頭:“沒問題,交給我吧。”

村長轉頭看向地上哀嚎着的木夫人,走過去蹲到她身側。

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小蓉啊,你別怪我,我也是看着你長大的,當初你非要跟木傀宗的男人走,別人都反對,還是叔偷着給你塞了不少錢和首飾做嫁妝。

你從小村上所有人對你都是疼着寵着,我們從沒有對不起你的時候,現在,也到了你回報的時候了。”

不知道什麽原因,村裏最重要的營生——新木棺材,所用的新木突然不長了。

這是要斷了村裏活命的根基。他斷不能坐視不管,必須做點什麽,挽救這樣的現狀。

木夫人拼命搖頭,想說什麽,卻被堵住了嘴。

村長在一旁寬慰着她:“很快就結束了,你再忍忍......”

......

被所有人以為已經死了的姜偃,這會正站在一堆白骨前沉默。

對于活人的事,他或許還有很多不清楚的東西,但關于死人的事,這個世界他稱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第一了。

他比聞師舟還快的察覺到了這片林子不正常的地方,提早做了手準備,喚出驚天劍,護了自己一手。

結果他就掉到了這個地下的墳茔之中。

這還只是一角,他目測了一下,估計整片林子下方,都堆滿了白骨。

“真沒想到,新木棺材,竟然是這麽來的。”

只消看到眼前的景象,他就明白了前因後果。

但現在更要緊的,是趕緊離開這裏。回到上面去。

正在下面轉着,尋找薄弱點破土出去時,一道黑影輕巧地跳到了他面前。

“咪嗚~”

又是那只三花貓。

一只貓出現在地下的墳茔裏,閉着眼想也知道不正常。

姜偃警惕地後退,結果那貓竟然直接沖他撲了過來。

它動作快得不正常,他來不及躲,眼睜睜看着那只貓鑽進了他的身體。

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

再次睜開眼睛,姜偃發現自己的視野有些奇怪。

就......低得不正常。

他這是爬在地上了?

他動了動爪子。

......

......等下?

爪子?

一低頭,他就看見了自己毛絨絨的爪子,身後一條尾巴煩躁的甩來甩去。

什麽情況?

他這是,變成貓了?

他驚得跳了一下,後腳着地的時候,疼得嗷了一嗓子。

這才發現後腳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而且還有些骨折了。

正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一雙手托着他的上肢将他舉了起來。

一擡眼,一張美絕人寰的臉湊到了面前。

姜偃呼吸一滞。瞪大了圓溜溜的貓眼。

模樣還是少年的公子閉着眼睛,長睫垂着,秀美而溫柔。眉心有一道鮮豔的紅痕,唇角微揚的樣子,仿佛讓人以為見到了佛祖拈花一笑,透着股十分慈悲的味道。

“公子,你怎麽跑這來了?夫人不是說了,不準您踏出院子一步。這個時間,要是不小心被大公子的朋友看見了你,你可就又要挨家法了。”一位侍女打扮的人出現在他身後,不耐煩道。

姜偃被對方抱在了懷裏,“我這就回去了。”

“等等。這是什麽?”

侍女要伸手姜偃的脖子,被抱着他的人輕巧的避開。

“一只貍奴罷了,母親不許我踏出院子,但沒說過不許我養個解悶的寵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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