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想着反正日後也瞞不住,不如現在主動承認。

蕭欽顏非常幹脆地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然而他在坦白前微妙的沉默,和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茫然,還是暴露了很多東西。

主持人小姐姐敏銳地捕捉到他的微表情,追問了一句:“所以原本你是打算隐藏的嗎?”

“對呀。”蕭欽顏實話實說,然後不等主持人進一步追問,主動解釋道,“這個賽季上單很強,我想打上單位,但我單排沒什麽機會玩上單,怕被隊長知道後把我一腳踢去打野位,就騙隊長說,我大號是玩上單的。”

嗯……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哈哈哈隊長信了?”主持人小姐姐以為蕭欽顏是在開玩笑。

然而蕭欽顏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他信了啊,他以為我大號在勇者段,還說要帶我上分來着。”

“真的假的?”

“真的,隊友争着帶我上分,也确實把我的職業號帶上了光輝。”

“所以他們一直到現在都不知道你的身份嗎?”

“不知道呢。”蕭欽顏回答得很肯定,“他們看到這個采訪視頻後,應該會很激動吧,畢竟,嗯……鷹子跟我說,他是飛燕暗刃的粉絲。”

“哈哈哈!”主持人笑得停不下來,覺得BAH這支戰隊太有意思了。

蕭欽顏的隊友是真的一點都沒覺察到他的身份嗎?

還是說,覺察到了,但配合蕭欽顏假裝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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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哪種情況,BAH這支戰隊都好有意思!

前者遲鈍得可愛,後者溫柔得過分。

緊接着主持人又問蕭欽顏:“既然想隐藏,為什麽要用‘飛燕’作為自己的職業ID?沒想過會被人扒出來嗎?”

“飛燕這種ID挺大衆的吧?而且我轉上單了,大家沒道理因為一個ID就認定我是飛燕暗刃啊……是因為我的劍姬太帥了?”蕭欽顏認真思考。

“哈哈哈!”主持人小姐姐笑得都把話筒拿遠了,免得觀衆被自己誇張的笑聲吓到。

然而當天晚上,看到這個視頻的觀衆,笑得比她還大聲。

【哈哈哈哈哈三次元裏的飛燕暗刃是什麽大可愛!】

【思考得很好,下次別思考了,我真的會被飛燕一本正經自戀的樣子笑死!】

【盲猜飛燕的隊友都在裝傻,他們真的,我哭死!】

【我要是飛燕的隊友我也裝傻,飛燕說他不是飛燕,那就算他頂着飛燕的ID,用着飛燕的常用,秀得跟飛燕似的,他也絕對不是飛燕!】

【救命!視頻和彈幕都太好笑了哈哈哈!】

視頻是在比賽當晚公布的,公布之前,蕭欽顏的馬甲姑且還在。

他回到對戰房間,沒有看到蘇七延,問了句人呢?

秦鶴遙說蘇七延想看完下一場比賽再走。

蕭欽顏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沒再多問什麽,跟大家一起離開了場館。

路上,秦鶴遙問他:“主持人問了你什麽?”

“沒什麽。”蕭欽顏遮掩一般地吐出這三個字,然後再随便回答了一下,“賽前做了什麽準備啊,BP時咋想的啊,諸如此類。”

“沒問點和你有關的問題?”

“有,問我為什麽拿劍姬。”

“哦,想喝奶茶嗎?”

“我說因為劍姬帥……嗯?”蕭欽顏回答到一半才反應過來秦鶴遙剛才說了什麽,怔愣了一下後,果斷道,“想!我想喝咖啡!你請我?”

“對,我請你。”秦鶴遙微笑着回應。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地溫柔,溫柔裏透着點慵懶,給人的感覺很放松,很舒服。

“只請我,還是都請?”蕭欽顏問。

他BAH的隊友都跟在身後,雖然隔着一段距離走得三三兩兩,但秦鶴遙只請他喝咖啡的話,一定會被他們注意到,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多想,覺得隊長偏心。

不過轉念一想,秦鶴遙對他偏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比如只給他帶早餐。

比如為他改了食物不能帶進訓練室的規定。

比如只允許他在訓練期間離開訓練室,去二樓的包間“不務正業”。

蕭欽顏雖然毫無心理壓力地享受着這些特權,但不代表他意識不到這些是特權。

他同時還意識到,這些特權都建立在秦鶴遙對他的好感上。

“只請你,他們想喝自己買。”這是秦鶴遙的回答。

“這麽好?”蕭欽顏的唇角克制不住地上揚,“理由是什麽?因為我帶飛了兩場?”

“不,你也說了,那是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結果。”秦鶴遙同樣笑着回應,“采訪辛苦了,另外,七神會願意來我們戰隊當教練,你功不可沒。”

“是嗎?可我怎麽記得你第一次說要請我喝奶茶的時候,我既還沒接受采訪,七神也還沒露面?”

蕭欽顏的記憶力很好,他記得他們剛打完第二場,秦鶴遙就說要請他喝奶茶,雖然他當時沒來得及回應,但秦鶴遙的話,他一字不差地聽清了。

“原來你聽到了啊。”秦鶴遙被拆穿,一點兒沒慌,很快找到了別的理由,“确實被你帶飛了兩把,該請的。”

“你剛才可不是這麽說的。”

“我剛才怎麽說的?”

“你說那是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結果。”

“我說過嗎?”秦鶴遙光明正大地裝傻,“這話不是你說的嗎?”

“是我說的,但你……欸,行吧。”蕭欽顏懶得跟他掰扯,反正不論理由是什麽,一杯免費的咖啡他喝定了,“我要榛果拿鐵。”

“好哦,晚點請你喝。”秦鶴遙回應,“先回賓館,晚點我們一起出來走走,聽說這裏的夜景很不錯。”

“是嗎?也行,剛好我也有想跟你說的事。”

于是,一行人回賓館休息了一會兒後,蕭欽顏和秦鶴遙單獨出門逛起了街。

比賽場館附近的夜景确實不錯,路邊挂的紅燈籠裏面是有燈的,到了晚上會發光,周圍還點綴着一排小燈,滿天星一樣。

不同的小店,各富設計感的店招亮着不同的燈牌,沿路看去一片璀璨絢爛。

秦鶴遙買了兩杯榛果拿鐵,和蕭欽顏一人一杯,邊走邊喝。

蕭欽顏很少出門,他平時出門都帶着目的,比如有想去的地方,想買的東西。

但是此時此刻,他只是單純地跟在秦鶴遙身邊,逛得漫無目的,感覺很新奇,新奇中帶着點古怪。

雖然周圍的景色的确不錯,但蕭欽顏的注意力總是不受控制地被身邊的秦鶴遙吸引。

看到了什麽,聽到了什麽,轉頭就忘。

唯有身邊的人,真實而強烈地存在着。

“我們什麽時候回去?”蕭欽顏随口問了句。

“已經累了嗎?”秦鶴遙反問。

“倒也不是……”蕭欽顏的體力很好,不至于逛這麽一會兒就累,他只是不知道兩個人單獨閑逛的時候聊什麽比較好,這對他來說是很陌生的體驗。

他都沒跟自己的家人這麽逛過。

“不喜歡逛街嗎?”秦鶴遙看出了蕭欽顏的局促,不等蕭欽顏回應,自顧自地說,“其實我也不喜歡。”

“啊?”蕭欽顏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聽錯。

不是你說想逛街嗎?

不喜歡還逛?

“但是……”秦鶴遙突然停下腳步,蕭欽顏便也跟着停下。

“快過年了。”秦鶴遙說。

“是哦。”蕭欽顏附和。

新的一年,元旦已經過了,春節還遠嗎?

難怪路邊挂了這麽多紅燈籠。

“就當陪我提前過一下春節吧。”秦鶴遙看着蕭欽顏,溫柔地笑了笑,“別看我這麽獨立,其實我還挺怕一個人的。”

蕭欽顏看着他。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此刻的秦鶴遙是笑着的,但給蕭欽顏一種惆悵的感覺,可能是因為周圍的光線太暗了。

“對我來說,打電競也好,玩游戲也好,都是有人一起打一起玩才有意義,沒有朋友,段位再高也不覺得開心,你覺得呢?”秦鶴遙問。

“呃……”蕭欽顏想說他一個人單排,只要能上分就很開心,但現在顯然不能這麽回答。

然而一個“呃”字已經出賣了他。

秦鶴遙輕笑了兩聲:“挺好的,你要不是這麽‘獨’的風格,我也撿不到你,明明現實裏感覺挺會交朋友的,怎麽游戲裏一個固定的游戲好友都沒有?”

蕭欽顏要是再敏銳一點,這時候就該反問——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固定的游戲好友?

可惜此時此刻,蕭欽顏光顧着想秦鶴遙前後說的這些話之間有什麽聯系了,并沒有覺察到異樣,随口回應了一句:“光輝段只允許單排,又不能組排,要這麽多游戲好友做什麽?”

聽到這句話,秦鶴遙不由失笑:“你這是裝累了,懶得裝了?”

“什麽?哦……”蕭欽顏确實懶得裝了,反正都要在公衆面前掉馬了,早掉晚掉都是掉,沒有繼續裝下去的必要,“對,我大號的真實段位是光輝。”

坦白完這句,他這才意識到什麽,愣了一下後說:“你早就知道我是飛燕暗刃?”

“也沒有很早。”秦鶴遙回應,“之前只是懷疑,今天才算第一次确定。”

“原來這就是你跟我逛街的目的?”蕭欽顏就知道秦鶴遙不會無緣無故地帶他出來逛街。

他故意露出被算計後委屈的表情,喝了一大口咖啡。

然而秦鶴遙搖了搖頭:“是你說有想跟我聊的事,看你說起賽後采訪時一臉心虛的樣子,多半已經掉馬了吧,我就在想,你是不是想在公衆面前掉馬之前,先在我面前掉一次。”

“才不是……不是,我哪裏心虛了?”蕭欽顏擡手捏了捏自己的臉,“有這麽明顯嗎?”

秦鶴遙被他的動作逗笑。

他笑得很輕,笑聲裏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魅力,蕭欽顏覺得自己的心底酥酥麻麻,也不計較他猜測裏錯誤的部分了,直接反問:“那你約我出來逛街幹嘛?只是單純地逛街?又不是情侶,搞這麽肉麻。”

蕭欽顏确實想跟秦鶴遙坦白自己是飛燕暗刃,但只是覺得不能讓自己的隊友比網友還晚知道這個秘密,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意思。

秦鶴遙倒是希望他有別的意思,但知道他的性格,所以沒多想。

他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後,繼續往前走,蕭欽顏便跟着往前走。

走出一段距離後,秦鶴遙這才開口回答:“已經說過了,只是想讓你陪我提前過春節。”

第二次聽到這個理由,蕭欽顏總算聽出了一點端倪。

他是不是……想引導我問點什麽?

蕭欽顏遲疑着問:“為什麽要提前過?”

秦鶴遙暗暗松了口氣,回答道:“我網吧裏的員工都不是本地人,每年過年的時候,他們都會提前請假回家,網吧暫時歇業,留我一人獨守三層空房,今年過年也會一樣吧,今年唯一的不同,是我開始打電競了,但聯賽過年期間會暫時休賽,蘇闕他們肯定都會選擇回家,最後還是只有我一個人。”

“等等,你的家人……”蕭欽顏這才意識到,秦鶴遙這麽年輕卻在經營網吧而不是上學這件事有多不正常。

他不确定這個問題該不該問,所以只問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但秦鶴遙還是回答了,或許他本來就打算回答:“嗯,都不在了,對現在的我而言,你們就是我的家人——BAH的每個人,都是我最最重要的家人,當然也包括你。”

“所以,跟自己的家人一起過春節,沒什麽不對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秦鶴遙的臉上依然挂着溫柔又随性的笑。

然而這一次,蕭欽顏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眼底的寂寞和惆悵,鼻子一酸。

那一刻,他的本能動作戰勝了大腦思考的速度。

他伸出雙手,一把勾過秦鶴遙的脖子,幾乎整個人貼在他身上,險些壓扁秦鶴遙手裏的咖啡,引來路人的側目。

秦鶴遙愣住了,被迫停下腳步,僵在原地,半天都沒有動作。

身上的觸感和溫度都很真實,鼻尖萦繞着一股好聞的,獨屬于蕭欽顏的氣息。

這一切都在告訴他,這不是夢。

秦鶴遙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還是承受不住周圍人的目光,先拯救了懷裏的咖啡,然後擡起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蕭欽顏的肩:“謝謝,但不用這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對現在的生活沒有什麽不滿……快松開,別讓人誤會。”

蕭欽顏聽話地松開了秦鶴遙,眼睛有點紅。

反倒是秦鶴遙一臉平靜,看到他的紅眼睛還愣了一下。

兩人沉默着對視了一會兒後,蕭欽顏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認真地看着秦鶴遙說:“今年過年,你跟我走吧。”

秦鶴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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