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助理很快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打聽了個清楚,回來彙報。
聽了之後沈為更是皺眉。
一邊的經理此刻額角的汗水已經凝成束狀迅速的順着他的額頭往下落,立刻吩咐道:“一直讓他們在這裏鬧也不好,我這就讓他們馬上處理。”
他這樣下了命令,心裏再一次罵了一遍為什麽偏偏是大領導來視察的今天就遇到了這種倒黴事。
聽到了經理的安排,沈為的眉心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算是勉強對這個安排滿意。畢竟是突發事件,他倒是也沒有因為這個責難對方的打算,于是便提步繼續向前走。
經理從他的動作裏面知道了老板的打算,暗中慶幸自己逃過一劫,便跟着對方的步伐繼續去了。
那邊的安保人員已經對進行勸離,看熱鬧的人群這才散了一些,露出了事件中心的三個人來。
沈為的目光随意地向着那個目光一瞥,便瞬間停住了。
不因為別的,只是因為站在原地的那個少年,透着一股刻入骨髓的似曾相識。
對方長得和沈星很像。
而且……
擁有一雙沈家人特有的淺金色眼眸。
就在這一秒,沈為停下了自己的步伐,忽然語氣柔和地改了主意:“畢竟也是在我們商場出的事情,請他們去會客廳去。”
“不過,鬧得這麽大……”沈為似乎是思考了片刻,而後說,“既然鬧成了這樣,把他們分開來放着,不要再激化他們的矛盾了。”
說完這句話,他的目光轉到了自己的助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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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立刻從自己老板的語氣突然改變之中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他雖然不知道自己的老板為什麽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但是他卻十分配合的應了一聲,立刻去安排了。
沈為裝作無意地轉過頭去,卻悄悄地捂住了自己心口的位置,而後輕輕地皺了皺眉。
有時候他真的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任何一個他在路邊看到和自己妹妹有三分像的小孩,他竟然都想着要查查看這是不是真的。
大概是他心裏竟然有一絲微薄的希望,希望這是真的。
說不定他的那個外甥在他四處求都求不到的地方就可以這樣奇跡一般的和他在路上相遇。
他給自己的助理囑咐:“你去安排……然後……如果有什麽能提取到DNA的東西,就留下來。”
助理這邊接了電話,然後看着那個依然坐在原地惴惴不安的男生,也忍不住感嘆自己家的老板,真的是快瘋了。
怎麽路上碰到個孩子都覺得像是自己家的,拉去做DNA啊!
他轉過頭去再看,又仔細看了看,卻莫名其妙的覺得對方的确和自己的老板有些像。
尤其是那雙眼睛。
在陽光下照耀便很亮,是那種耀目的好看。
這一秒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老板好像又沒有那麽瘋了。
“你們憑什麽讓我們分開!我是這孩子的爸!”
現場尖銳的叫喊讓助理有些頭痛,他能夠理解自己老板的意思,但是那一對老夫妻卻不是那麽好處理的。
他們大聲嚷嚷着自己是這孩子的父母,沒道理和他分開。
更是對勸他們盡量分開的工作人員大喊大叫,恨不得跳到桌子上來。
“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腦子裏面想着什麽東西!你們就是想故意支開我們,然後讓這個小畜生跑是不是!你們是一夥的,你們是故意的!”
他們吵吵嚷嚷,說什麽都不願意離開那個少年,甚至用力地拖着對方的胳膊,都快要将對方的胳膊給拖脫臼了,他們還是花了許多時間才讓他們別用太大力氣。
也因此助理對江瑜瑾的話更信幾分。
畢竟誰能這麽對自己家的親生孩子呀?
少年坐在原地不說話,一副等着警察來的樣子,而旁邊的那一份老夫婦則是指着他的鼻子不停的唾罵,好幾個服務人員,讓他們別再罵了,卻根本攔不住。
少年不擡頭,只是垂着眼睛,像只受了驚的小兔子似的。忍不住讓人心生憐愛。
于是助理便走到了他的身邊,問他:“你需要幫忙嗎?”
當然他也記着自己老板的囑咐找來了一個幹淨的水杯,遞了一杯水給他:“沒事,你別害怕。”
這時候少年才擡起頭來看他,對方的嘴唇都發幹起皮了,但是他還是拒絕了助理的水,只是說:“如果方便的話,你可以幫我聯系個人嗎?”
助理還沒說話,那邊江家父母已經暴起,伸出手指都快戳到了少年的眼睛:“你又想找人來給你幫忙了是不是?我跟你說門也沒有,你叫警察來也沒有用!”
助理好久沒遇到這麽不講道理的人了,他此刻眉頭緊皺,要不是職業素養驅使着他,他此刻都想自己動手。
不過最後他還是覺得自己犯不上,為了這些人動怒。只是向着一邊的安保人員使了個眼色,那邊就牢牢的摁住了江家父母兩個。
相比之下安靜坐在他面前的少年則是可愛了千倍萬倍。
助理和對方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忍不住放柔了:“你想找誰?我來幫你打電話。”
少年再一次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不知道為什麽祝你能夠感覺對方此刻在十分輕微的顫抖,但是對方說出的話卻是柔軟又堅定:“那就謝謝您了,麻煩您幫我打電話給我的朋友,他的電話號碼是……”
助理于是很快将這個電話號碼打通了,對方接聽的也很快,大概是因為電話電流的原因,對方的聲音有些失真了,卻還是十分冷靜地問他:“誰?”
助理簡單介紹了一下這邊發生的事情,那邊的聲音立刻變得急躁了:“我馬上過去!”
不過很快,那邊又遲疑了一瞬:“能麻煩你把電話交給我的朋友嗎?”
助理這邊說了句好,便将自己的手機交給了江瑜瑾。
不知道為什麽對方在接到電話的瞬間,不知道他的好朋友到底對他說了點什麽,他淺金色的瞳孔瞬間附上了一層亮晶晶的反光,委屈地快要哭出來了。
似乎是對方想要說什麽不方便他去聽的話,少年轉過身去,不知道和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些什麽。
少年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另一只手還伸出來,時不時的揉揉自己的眼睛,大概兩三分鐘的樣子,對方終于接完了這個電話,把手機還了回來。
少年很有禮貌,小聲說:“謝謝你。”
助理将電話接了回來,只能聽見電話,那半邊的聲音更加急促了甚至能夠聽到對方一邊說話一邊披上外套的衣物的摩擦聲,和引擎發動的聲音。
“麻煩您先幫我照看一下他,盡量讓他離那對父母遠點,多謝你了。”
對方這麽說道,而後便将電話急匆匆地挂斷了。
助理放下了電話,他猶豫了片刻。
……不知道為什麽,對方的聲音好像很耳熟?
不過助理認識的人太多,見過的人也太多,一時之間就沒有在自己大腦的資源庫裏面找到這個人到底是誰,于是他就也放棄了思考這個問題。
*
江瑜瑾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抖的厲害,手也抖的厲害。
他其實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麽怕,現在是他的主場,大家都願意幫助他,他一定會贏的。
但是他一邊假裝堅強,一邊全身上下的肌肉都恐懼害怕而顫抖,胃部也不斷往上湧着酸。
他努力的鎮定自己的狀态,但是還是在聽到陸時安電話的一瞬間破防了。
對方的聲音比當時給小朋友講故事的時候還要溫柔。
江瑜瑾瞬間就想哭了。
不過最後他還是只吸了吸鼻子,和陸時安說:“我有個忙,需要你幫。”
“後續有多少費用,我都會還你的。”江瑜瑾用力地抽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就算是沒有什麽證據,我也要告他們。”
*
還好混亂的場面沒有持續太久,警察就來了。
警察先是開口了解了一下情況,然後就忍不住皺起眉頭,他先問了江家父母:“所以這到底是不是你們的孩子,你們有證據可以證明嗎?”
“有,有,有!”江父此刻心中一喜,他們今天來就是聽了陶致的建議,說是最好把家裏的戶口本一起拿過來。
他本來沒當回事兒,卻沒想到此刻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場。
他立刻将自己的衣兜裏用塑料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戶口拿了出來,翻開那一頁去給對方看:“你看,戶主,我,這一頁,江瑜瑾,就是他!”
這個發展方向讓大家都沒能想到,助理忍不住去看江家父母和江瑜瑾的臉。說實話,并看不出來什麽相似之處。
這次江瑜瑾沒有再拒絕承認自己的身份,畢竟現在說謊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好處,要查的話警察也能夠很快的查出來:“對,我是江瑜瑾。”
這承認自己身份的話讓警察更加驚訝了,有了證據,他們內心自然偏向了江家父母一些,于是他問:“那你為什麽不願意和你父母回家?”
“因為。”江瑜瑾深吸了口氣,“我是從家裏逃出來的。”
“他們不讓我上大學,想把我賣掉,給別人家當倒插門的女婿,我不願意就逃到京城來上學。”江瑜瑾說,“他們可能是後悔了吧?才追到京城來找我。”
未曾設想過的劇情發展增加了大家于是再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江家父母。
江父還愣着,江母此刻已經拉長了自己的嗓門,哭了起來:“你這個沒良心的孩子呀!你看看你那些衣服我穿的比我們兩個都要好,你要是自己逃到北京來上學的,哪裏能穿的這麽好,還跑到這個地方來消費!”
江瑜瑾的眉頭一動。
說實話,江瑜瑾沒想到對方還有說辭。
在他的印象中,江父江母做事向來簡單粗暴,只顧着自己的喜怒,這次竟然能說出如此多的狡猾說辭,确實是讓他驚訝。
不過這不足以動搖江瑜瑾,他此款都敬佩自己的格外冷靜,說:“他們曾經跑到我的學校裏強行讓我退學,我的同學輔導員都是清楚的。”
話題到了似乎陷入了僵局,兩邊相持不下,各有各的說辭,一時半會又辯白不清楚。但既然确定了他們确實是親子關系,無論是個什麽緣故,這種家庭糾紛他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勸和。
于是警察嚴肅的皺了皺眉,開口說話了:“都是一家子,有什麽聊不清楚的呢?”
“你們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才鬧成今天這樣子?”
他先是看了看江瑜瑾,對方雖然不能穿的上是多好,但是起碼整潔利落,相比之下江父江母的衣服看上去就要粗糙的多。
于是他先說江瑜瑾的不對:“不管發生了什麽,你爸媽起碼把你養的這麽大,對不對?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的呢?”
然後轉頭看江家父母:“還有你們,就算是家裏有的事情再多,也不能鬧到街上來。而且不管怎麽樣,孩子的學都是要上的,不能不讓他上學知道嗎?”
他就這樣左邊勸完右邊勸,江父江母也跟着說“是是是,警官我們就是想和這孩子好好聊聊,但是他不聽啊,這才追到這裏來的。”
警察于是将眼神轉移到了江瑜瑾的臉上來了,于是江瑜瑾說:“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我在做什麽事情我自己心裏清楚。我也沒花過你們一分錢,你要是覺得我亂花家裏的錢,大可以停了我的卡。”
江家父母那站不住腳的謊言立刻便卡住了。
“說不出來話了吧。”江瑜瑾似乎已經習慣刨白自己痛苦和傷疤,說起來的時候甚至都遺忘了悲傷,“因為你們從來沒有給我提供過什麽資金上的支援,反而需要我去填你家裏那無窮無盡的無底洞。”
“現在你們能做的也只有和我協商而已,但是我不用說,你也知道協商的結果是什麽。”江瑜瑾說,“我上次已經說過,你們不要來逼我。”
“怎麽能這麽和你爸媽說話呢!”警察也意識到了這件事情不太對,但是第一件事還是要先矯正江瑜瑾說話的态度,“父子母子沒有隔夜的仇,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聊呢?”
但是他說完這句話便去安撫了江瑜瑾的情緒:“你父母的問題我會和他們溝通,批評教育,但是你也不要完全放棄溝通。”
“不。”江瑜瑾大聲抗議道,他開口說,“我和他們沒有親子關系,我是被拐賣來的。我去警局報過警備過案的,你們可以查。”
這句話顯然讓現場驟然安靜了下來。
幾個警員面面相觑,而江父江母則是在這句話之後被瞬間刺激到。
兩個人好像瘋了一樣的罵他,罵他不知道感恩,白眼狼,親生父母都不認了。
江瑜瑾驟然被攻擊,惡毒的詞彙就好像狂風驟雨一樣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地向着他砸來。
警察和保安立刻将他和江家父母的位置隔開,生怕再出現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故來。
江瑜瑾此刻已經沒心思在想這些了。
他在想為什麽自己會被找到我,為什麽會被發現。
對方的定位如此精準,他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到是因為自己前幾天因為過于高興而發的那條動态。
就好像有人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
他不應該高高興興過日子的,也不應該在網上留下任何痕跡的,更不能因為這兩天日子稍微好過了一些就得意忘形。
他要認真地藏匿自己的行蹤,防止被他們沾上。
他一輩子都要如同過街老鼠一樣過活。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江瑜瑾安靜地垂眸片刻之後忽然冷笑了一下。
我偏不!
就在這一片混亂之中,大家都沒注意到助理在看到情勢如此變化之後驟然亮起的眼眸。
*
“吱嘎”的一聲,房門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江瑜瑾已經沉默了半天,那些糾結複雜的情緒,此刻在對方走進來的一瞬間似乎都煙消雲散。
陸時安來了。
身後還跟着兩個人,一個是江瑜瑾熟悉的張鋒,而另一個則是個生面孔。
陸時安的确是到了場,一身規矩的西裝襯得他嚴肅又英俊,只是他此刻的臉色卻算不上好看,他的目光先是停在江瑜瑾的身上,看到他似乎沒出現什麽意外,臉色才稍緩了一些。
而後他的眉頭皺起,目光在江父江母的身上快速滑過。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對方,但是卻對他們早已有了了解。
因為陸時安看完了《初生》。
雖然沒有能夠簽約成功,但是江瑜瑾還是老老實實地寫完了的小說。
陸時安只需要掃上兩行,便知道這講的是什麽樣的故事,便知道這主角到底是誰。
那些劇情裏用十分隐晦的詞語刻畫的讓人心痛的事實,讓陸時安益發難過來起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剛剛準備開口,卻忽然聽到有人叫他。
“陸二少。”
陸時安這才撥冗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對方身上,陸時安不記得對方,只是輕輕地皺了一下眉毛。
那個人立刻自我介紹:“我是沈為,沈先生的助理。”
陸時安輕輕地“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但是卻并不在意對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
他往前走了兩步,然後坐在了江瑜瑾的身邊。
警察有些驚訝地看着陸時安,然後問他:“你是?”
陸時安先是在大家沒有看到的地方,輕輕的捏了一下江瑜瑾的手,像是給對方勇氣,這才開口道:“我是他的朋友。”
看到死不松口的江瑜瑾這邊來了新人,警察那邊也松了口氣,立刻迅速将現在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後和陸時安道:“你要不然就先帶你朋友回去……”
這對父母他們是看出來了,完全就是無理攪三分,再把他們放在一起說不定還要鬧出什麽事情來。
陸時安一直安靜地聽着,臉上的表情堪稱溫和,但是眼眸中卻不帶意思笑意。
聽到這裏,他終于開口說話,只是他并不像對方期待的一樣勸導江瑜瑾,而是溫和地打斷了對方。
“是的,不是我的朋友不配合,是因為他因為長期的家庭虐待已經有了非常嚴重的應急障礙。”陸時安這麽說道,“所以其實這件事已經不需要再往下協調了。”
“為了我朋友的精神健康着想,我已經請了最有名的律師。打算控告他們虐待罪。”
“當然,之前提到的拐賣問題也會一并起訴。”
說完這句話,陸時安的頭微微偏過去,看向了一旁的自己帶來的那個先生。
“劉律師,這裏後續的事就麻煩你。”
那位江瑜瑾并不認識的先生此刻也點了點頭,然後向前走了兩步:“這裏就交給我。”
其實陸時安一開始接到電話就知道這事很難理清,聽到江瑜瑾要控告拐賣的時候更加驚訝。
他雖然知道江瑜瑾家庭情況算不上好,卻沒想到還有這種緣故。
他在趕來的路上就給陸家常年合作的律師事務所打了電話,并且叮囑張鋒把人一起接來。
就在路上的時候,陸時安已經和對方聊過了,這樣的場景到底該如何讓江瑜瑾擺脫困境。
他從和江瑜瑾對話的過程中,以及回憶自己看到的《初生》的內容,陸時安猜測現在江瑜瑾手中證據不足的結論,
于是他們最後選擇了兩套方案。
一套是拐賣罪控告,另一條則是虐待罪控告。
雖然陸時安也知道定罪很難,但是先下想要暫時解決問題卻是格外容易。
果然聽了這句話震驚的不光是警察,就連那邊的江家父母都忍不住大聲尖叫了起來:“你、你還要告我們?我們給他吃的喝的,怎麽就算虐待他了?”
陸時安懶得和他們廢話。
他能夠感覺到江瑜瑾此刻就坐在他的身邊,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心情和身體都在十分低迷的狀态之下。
……就像《初生》主角裏說的。
他希望自己能夠獲得一個嶄新的人生,但是不知道早就滿是瘡痍的心門上所帶來的傷疤是否能夠被時間磨平。但是他依然希望自己能夠擁有一個美好的明天。
江瑜瑾離開那個家也不過不到一年的時間。
前面十八年的委屈怎麽會又一夕之間消弭幹淨。
陸時安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看他,但是已經從感受裏感覺到了對方現在強裝在冷漠下的脆弱不堪,又疲倦的靈魂。
不過陸時安既然邀請了律師來,雖然不是打算自己在這裏浪費時間的,他和警察打了個招呼:“如果需要做筆錄的話,我可以陪他一起,不過我們要求和施暴者分開。”
“如果不需要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這個事情的發展方向,讓那邊目瞪口呆,片刻之後才說:“啊,簡單做一下就好……”
那邊的江父江母似乎還要發瘋,不過這次在沈為助理的示意之下,讓安保人員将兩個人給摁了下去。
而那邊邀請來的劉律師風度翩翩的坐在他們兩個對面。
他顯然對處理這種類型的官司格外有經驗,他輕輕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看一下面前的一對父母,笑着說:“您不要着急。”
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格外刺激:“打官司是一件麻煩事,着急的時候還在後面呢。”
陸時安就這樣順利将江瑜瑾給接了出來。
他們兩個都沒有說話,一路默默的走到無人的地方。陸時安他停下了自己的腳步,轉過頭去看江瑜瑾。
他用自己人生中最溫柔的語氣和他說:“難過就別憋着了,想哭就哭吧。”
他以為江瑜瑾會像上次那樣嚎啕大哭,就連紙巾都在他褲兜裏多穿了兩包,鼓鼓囊囊的,要不是被上衣遮了遮,突兀的就像帶了兩個手榴彈。
但是這次江瑜瑾沒有哭。
他雖然看起來狀态算不上好,但是他只是說:“謝謝你。”
他的肩膀塌着,卻努力地打起精神來,江瑜瑾垂下頭去,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來的時候表情明亮亮的,甚至還伸出了一只手單手握拳:“我沒事!”
“我已經比那時候好多了!”
遇到他們追到學校來的事情之後,江瑜瑾覺得自己已經對江父江母絕望到了麻木,所以對方無論再怎麽做,都不會讓他覺得意外了。
原本就沒有期待的事情,他自然也不會失望。
陸時安不覺得是這樣,他覺得江瑜瑾雖然強行笑出來,但是笑的卻比快要哭出來還要難看許多。
他伸出手摁住了江瑜瑾的眉心:“逞強。”
但是他沒有多說什麽,最終嘆了口氣:“回去吃魚羹?”
江瑜瑾吸了一下鼻子,然後說:“不要放姜。”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