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要不, 我讓人把他打瞎, 給你出氣, 可好?”
平淡無親的一句話,徹底把白黎整懵了, 她懵懂着一雙眼睛盯着江珩,分不清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睫毛上的淚珠欲墜不墜,惹人垂憐。
頭頂再次傳來男人隐忍的笑聲,白黎剜了他一眼,喉嚨哽咽出聲,心情不虞地吐出幾個字:“我都這樣了,你還笑我。”
目光滿含嫌棄,小手卻緊緊揪着江珩的衣領不放, 像是新生嬰兒對母親的依賴。大概是提前清過場的緣故,江珩抱着白黎一路下樓,竟連一個人影都未曾撞見。
“沒笑你。”話雖如此, 可江珩眉眼間卻還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只要你喜歡。”
只要她喜歡, 他什麽都可以做。
“我要他的眼睛做什麽。”白黎不滿地嘀咕了一句, 腦海中驀地浮現之前看過的人彘的資料,好像也有挖目割鼻,白黎顫抖了一下, 抱着江珩的手越發用力。
好惡心,她才不要成為那樣的人呢。
江珩好像還在思考這件事就是可能性,修長的手指輕撫過白黎的眼角, 薄唇輕啓,吐字如蘭:“因為,他讓你流淚了。”
所以讓胡浩流點血,也無可厚非。
白黎抽噎着鼻子,有點跟不上江珩的腦回路,她眨巴眨巴眼睛,眼角因為剛才哭過的原因還略微紅腫。
秋夜的風總是帶了點寒意,白黎瑟縮了下,往江珩的懷裏躲了躲。酒意上頭,昏昏沉沉的,白黎晃了下腦袋,她本就不擅長喝酒,剛才連着喝了幾杯,現在頭更暈了。
“開慢點。”
剛上車,江珩就打開了暖氣,見懷裏的小人面色緋紅,嬌小的身子在他懷裏亂拱,直嚷嚷着不舒服。他微一勾唇,沉聲對前面的司機吩咐道。
已經将近淩晨,北城的街道卻依舊車水馬龍,熱鬧非常。窗外燈影幢幢,暖黃色的路燈照亮了半條街道,隐約可見暖意。
白黎好像已經睡了過去,安安靜靜地窩在江珩懷裏不亂動,眼睛緊緊閉着,纖長濃密的睫毛覆在眼睑下方,留下一片陰影,只是那一雙小手,依舊緊攥着江珩的衣領。
江珩驀地勾唇垂首,骨節勻稱的手指在那顆毛茸茸的腦袋上輕揉,嘴角噙笑。知道小東西背着自己去了同學會時,江珩就着手調查了在場所有人的情況,知道胡浩和邵峰的關系時,他立馬就趕去了現場,索性沒有遲到。
只是到底還是讓懷裏的小東西受驚了。
一想到晚上胡浩看向白黎的眼神,江珩眼底越發陰冷。骨節分明的手指擱在窗沿處,黑眸幽深且暗。半晌,座位上的男人終于動了動,手指靈活地在手機上上下輕點,很快編輯了一條短信。
發送成功。
他捧在心尖上的人,誰也別想輕易糟蹋。
車子在夜色中離開,江珩抱着白黎,一步一步走入電梯。這些天在北城,江珩都是住在酒店。數字一點一點往上變化,最後終于停在了頂層。
陳秘書早就準備好了醒酒湯,本來他還想留下,只不過被江珩直接拒絕了。他的小東西,還是要自己照顧才放心。
江珩沒照顧過什麽人,唯一談得上經驗的,也就只有白黎受傷那一會了。還好醉了酒的白黎安安靜靜的,除了一直抓着江珩的衣服,其他什麽事都沒有。
江珩抱着人進了卧室,後腦勺一碰柔軟的枕頭,白黎立馬松開了揪着江珩衣領的手,身子一滾滾回了被窩,整個人纏成蟬蛹,只有一張緋紅的小臉裸露在外面。
江珩起身去了浴室,片刻後又拿着熱毛巾出來,笨手笨腳地幫白黎擦拭着身子。大概是毛巾溫度太高的緣故,白黎哼唧了幾聲,撅着嘴推開江珩的手,嘴上念念有詞,嫌棄道:“太燙了。”
江珩怔了下,又轉身換了個毛巾進門,結果床上的小祖宗又嫌棄太冷,直嚷嚷不舒服。鬧騰了好半晌,江珩終于幫她終于擦完臉和雙手,抱着人進了被窩。
江珩身上暖融融的,他一進來,白黎立馬就窩到他身上,眯着眼抱着他的腰不放手。酒意上頭,白黎平日裏的拘謹小心通通不見,小女兒态顯露無疑。
江珩半躺在床上,棕褐色的瞳孔之中倒映着女孩恬靜的睡顏,薄唇微勾,長臂一伸将人撈在懷裏,輕撫過白黎的面頰。
他的乖梨子。
。
翌日清晨,天剛露出魚肚白,一道狹小的光線透過窗紗落在白黎臉上。她嘤咛了一聲,眉尖輕蹙,扭動着身子想要轉身,結果腰間卻被一只強而有力的大手扣住,不得動彈。
鼻尖蔓延着男人的氣息,白黎心下一驚,慌忙睜開眼,陌生的房間裏面,只有身側人的容顏是熟悉的。
江珩還未醒過來,棱角分明的下颌依舊緊繃着,雙眸緊閉,濃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留下一片陰影。
白黎眨眨眼,昨晚的一幕幕走馬觀花似的在腦海裏掠過,最後的畫面停留在江珩戲弄自己的那句話上。
一想起之前外界對江珩的傳聞,白黎心下一動,尋思着他不會真把胡浩的眼睛挖下來吧。江珩仍未有清醒的跡象,白黎輕推了男人一把,蹑手蹑腳想要從床上離開。
她雖然答應和江珩回南城的要求,可是這幾天都是住在自己家裏,這還是她第一次過來江珩的住處。還未等她起身,身後的男人已經清醒,江珩的一雙眼睛依舊閉着,只是手臂卻準确無誤地又将白黎撈了回來,含糊道:“再睡一會。”
他昨晚盯着白黎到了半夜才睡,這會子腦子還不清醒。
“我,我去下廁所。”白黎推了下他的胸膛,喃喃道,起床時她就發現了,自己身上還穿着昨晚參加聚會的衣服,臉上的妝自然還沒卸。
等她洗漱完出來,江珩已經醒了,男人左腿支起,慵懶散漫地靠在床頭,手指輕捏着鼻尖。
“還不過來?”聽見白黎的動靜,江珩眼皮一挑,朝她支了支下巴,将手上的iPad遞給白黎,聲音低沉,“你看看。”
熱搜從淩晨開始就被胡浩兩個字占滿,從他在學校的醜聞到出道時被人包養的緋聞,真真假假混雜在一起。
白黎狐疑地點進去,胡浩是參加男團選秀大火的,可是帖子裏卻曝光了他和贊助商不清不楚的關系。截圖雖然不清晰,可是胡浩女友粉衆多,事情一出來,粉絲立即拿了圖片做相似度對比,原本是想打黑粉的臉,結果卻發現那個被打臉的人卻是自己。
一夜之間,胡浩身價大跌,原本簽約的代言廣告接連毀約,粉轉黑的人更是不在少數,就連他粉絲後援會會長也離開了。
白黎平淡無奇的一夜,在胡浩那裏卻是滔天巨浪腥風血雨。一連好幾個大v曝光他被包養的醜聞,更諷刺的是,胡浩男女通吃,包養他的富婆富翁都有。
白黎喉嚨一陣幹嘔,雖然一早就知道娛樂圈肮髒龌龊,類似這樣的事件不在少數,可她還是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大學四年白黎都生活在象牙塔裏,幻想和現實之間,只是一門之隔,只是她一直不願推開罷了。
“這些,都是真的嗎?”白黎側身瞥了江珩一眼,面露懷疑。
江珩颔首,手臂越過白黎的脖頸,将她攬在肩頭上:“就算我不出手,也有人會對付他。”只是時間問題而已,這個圈子就是這樣,不會有什麽秘密會永遠藏在心裏。
白黎輕嘆了一聲,微博上熱鬧了一個晚上,現在還熱度不減,吃瓜的吃瓜,爆料的爆料,胡浩的經濟公司明顯已經放棄了他,連公關都未曾開展,任由他各種黑料滿天風。
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胡浩都不可能在這個圈子繼續混下去了。
“對了,”江珩見白黎一個勁地盯着iPad,全然忘記身後的自己,面色不悅,擡手抽走她手中的平板,“你之前是不是一個室友,叫什麽洪……”
“洪雅?”
江珩點頭:“離這個人遠一點。”一個晚上的功夫,江珩已經将白黎班上的人調查得七七八八,其中自然包括白黎的室友。
“聽說她為了進張導的劇組,連自薦枕席都做出來了,可惜沒被看上,還被人當場丢了出來。”
白黎豁然,怪不得昨晚洪雅提起張導時臉色不對勁,原來還有這一層緣故。
窗外的光線逐漸明朗,大半個房間都籠罩在晨曦中,白黎卻只覺得心累,為洪雅,為自己。其實她現在也和洪雅的身份差不多,只不過所求不同而已。
“別想太多,”男人像是洞悉她內心深處的想法,沉聲道,“你和她不同。”
江珩的手指慢慢滑過女孩的眼角,聲音低沉嘶啞:“你只會是江太太。”
不是他藏在金屋的小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