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夜深人靜, 銀輝般的月光傾瀉而下, 透過薄薄的窗紗, 照亮了房間的一角。夜色清冷,房間靜得幾乎可以聽見胡桃木桌上沙漏流動的聲音。

精致的蕾絲薄紗在夜風的吹拂下輕微晃動, 露出窗外一隅的風景。

門把驀地往上轉了九十度,聲音微小,幾乎聞不可聞。透着走廊的光亮,一雙棉質拖鞋突兀地出現在門邊,伴随着一個高大的黑影。

門悄無聲息被人推開,一團黑影緩緩向枕邊人靠近,風吹過他的衣擺,輕輕晃動, 男人下颌緊繃,一雙眸子在黑暗中越發銳利精明。

腳後跟慢慢擡起又落下,帶着衣物窸窸窣窣摩擦過的聲音, 最後停在床邊。

睡夢中的女孩恬靜安詳, 唇角微微往上揚, 完全不知道危險已經逐漸逼近。白黎平躺在床上, 左手微曲擱在枕邊,柔軟的珊瑚絨毯子被她蹬開一角,露出兩只粉嫩細致的小腳丫。

柔和的月光落在她白皙的臉上, 細微的絨毛清晰可見。白黎呼吸勻和,纖長濃密的睫毛覆在眼睑下方,留下一道陰影。

江珩緩緩俯下身子, 唇角微勾,修長的手指一點一點撫上白黎的面頰,從她的眼角滑過,最後落在白黎飽滿的紅唇上。

她的臉好小啊,和洋娃娃一樣。

江珩唇角噙笑,向前俯身,動作輕柔的,在白黎眼上落下一吻。像是怕驚動夢中的睡美人似的,他的吻極為溫柔,帶着幾分隐忍的小心克制。

他半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沿着唇線,一點一點噙住白黎的唇角,輕揉慢撚。這是江珩白天想做又不敢做的事,他怕一旦動了懷裏這個小不點,便再也停不下來了。

可是今天他居然從她嘴裏聽到了別的男人的名字,他要——懲罰她。

兩人的呼吸交錯,女孩身上特有的香味在鼻尖彌漫,是淡淡的果香味,并不濃烈。

江珩鼻尖輕皺,略帶不舍地咬了下白黎的唇角,不帶任何痕跡的離開。一吻結束,他輕仰起臉,目光專注地注視着身下的小人。

女孩的一張紅唇更為瑩潤飽滿,富有光澤,如同嬌滴滴的玫瑰一般,引着人過去采摘。又如同黑夜的罂粟,嬌豔美麗,引誘着他一步步走向深淵,萬劫不複。

江珩再次俯身,噙住那一張朝思暮想的紅唇,香甜依舊。骨節勻稱的手指擱在白黎圓潤的肩上,一點點往下。

白黎穿的是最傳統的長褲長袖,柔軟絲緞包裹住她玲珑有致的曲線。江珩的手指漸漸往下,最後在扣子處停下。

他深呼吸了幾口,目光貪婪地落在女孩精致的鎖骨之上,眸光下移,那一處的一粒扣子已經被他解開,衣下的風景若隐若現,極盡誘惑。

江珩輕舔了下幹涸的唇角,性感的喉嚨上下滾動,眼底情欲濃郁。他雙手撐在白黎上方,輕俯下身,在女孩的鎖骨上落下一吻,意猶未盡。

薄唇吮吸,一點點沿着白黎的鎖骨向下,意亂情迷,幾近失控。睡夢中的女孩大概是察覺到侵犯,小聲嘤咛了一聲,眉尖輕蹙,往內瑟縮了下,避開了江珩的觸碰。

江珩猛地驚醒,黑眸處情欲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平時的高冷矜貴。他深吸了一口,喉嚨滾動,白皙的手背上青筋。

不能操之過急,會吓壞了她。

白黎睡前喝的那杯牛奶混了安眠藥,雖然知道她不可能現在清醒過來,可江珩還是擔憂,擔心她突然醒過來,發現自己這副卑鄙醜陋的嘴臉。

如同魚對水的貪戀,江珩對白黎也是如此。她就像毒蔓一般,一點一點地将他的心牢牢纏住,不留一絲縫隙。

在公寓重逢的那一天,江珩一眼就認出這是自己的那只小狐貍,膽子明明那麽小,還敢趁他不在的時候偷偷溜走。

江珩的視線下移,落在白黎纖細的手腕上停住,他微俯身,捏着她的手腕在唇間細吻,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他都迷戀至極。

“咔噠”一聲,一個金色的手铐赫然出現在白黎手腕處。精細的鎖孔處還懸挂着一把鑰匙。江珩唇角上揚,一點一點抽出鑰匙,唇邊笑意更深。

金屬碰撞的聲音在空氣中消失,手铐精細,是按着白黎的尺寸專門打造的。江珩細細撫過白黎的肌膚,最後又落在手腕處。

他眸色漸深,溫熱的唇瓣貼在冰冷的手铐上,一點一點往下。他早就想這麽做了,把她鎖在自己身邊,再也不許離開半步。

須臾,江珩驀地起身,半跪在白黎身側,一根精細的腳鏈出現在掌心處,他垂首,小心謹慎地扣在白黎的腳踝處。

腳鏈在黑暗中泛着金光,長長的鏈子一直蔓延至地上,另一端是連着床角。江珩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鏈子,薄唇微揚,輕扣在自己腳腕處,連體嬰兒一般,将白黎牢牢鎖在自己身邊。

真好。

她再也逃不開了。

“所以,你大半夜把我叫醒,就是為了這破事?”遠在另一個國度的周銘氣急敗壞地朝話筒吼了一聲,他垂首望了眼屏幕上的時間,淩晨三點。周銘揉着亂糟糟的發頂,一臉的困倦。

他是江珩的心理醫生,只不過這麽多年,這還是江珩第一次主動聯系自己。

“這不是破事。”話筒對面的江珩冷冷地開口,指尖處夾着一點猩紅,袅袅煙霧缭繞,模糊了他眼前的視線。

只是那一雙澄澈空明的黑眸,依舊一瞬不瞬地盯着屋內的白黎。晚風徐徐,裹着秋日特有的寒意,吹開了江珩一處的衣角。

鑰匙被他貼身放着,含着他的體溫藏在上衣的口袋處。床上的白黎依舊對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雙眸緊閉,身子蜷成一團,和胖梨的動作一模一樣。

江珩垂眸莞爾,唇邊帶着似有若無的笑意。

對面的周銘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他才幾個月沒回國,江珩就變成了這副模樣,閨中怨婦一般。

這四個字剛從腦海中掠過,周銘無端地打了個冷顫,他怎麽會将江珩這樣的冷血動物和怨婦聯系在一起,太沒有邏輯了。

周銘清了清嗓子,剛想回答江珩的問題,就聽見對面的江珩開口:“周銘,非法囚禁會怎樣?”

“……”不會怎樣,最多下次看你的時候隔着鐵欄。

周銘試圖說服江珩放棄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江家可以允許他胡作非為,但前提絕不是為了一個女人。

他對着手機嘆了口氣,月色朦胧,透過窗紗落在周銘枕邊。“江珩,她不是物品。”不是任何人的私有物,可以随意囚禁。

“我知道。”江珩颔首,眸光掠過一絲落寞。如果不是真的喜歡白黎,他也不會卑微到如此地步。他小心翼翼窺探白黎的世界,用盡手段将她扣留在自己身邊。

雖然江珩知道,他沒有資格。他的出生從一開始就不被期待,也沒有人會真正喜歡他。

指尖處的猩紅終于消失,只餘下一點黑乎乎的煙頭,像極了他的人生,破敗不堪。而白黎,是黑夜裏唯一的一束光芒,江珩便靠着那一點半點的光亮,茍延殘喘。

寒意漸生,樓下的花園黑黢黢的,不複白日的光彩明亮。江珩的視線落在屋內人的身上,半晌終于開口:“重新給我開點藥吧。”

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了。

明明知道白黎對徐郝沒意思,可只要一聽到她嘴裏出現別的男人的名字,江珩就忍不住妒忌憤怒,更何況,她還說了兩次。

江珩無奈地搖頭,他是真的病入膏肓了,恨不得連她的心都鎖上,讓白黎眼裏心裏都只能有他一人。

“好,我明天給你寄過去。”困意全無,周銘索性起身,踱步至廚房為自己斟了半杯紅酒,輕抿了一口。

酒紅色的液體随着他的搖晃輕微晃動,在杯壁處逗留了一會,最後又重新落入杯底,無聲無息。

“江珩,你最近……還去那個地方嗎?”黑暗中,周銘的聲音透着一絲小心謹慎,斟酌着開口。

對面沒有聲音,他又問了一句:“一周?半個月,還是一個月?”

那是江珩不為人知的秘密,也是他隐藏了多年的心病。如果不是周銘有一次催眠時偶然得知,只怕這個世界不會有第二個知道的人。只不過從那時起,江珩就再也不接受催眠了。

他害怕,說出更多的秘密。

“一個月。”江珩面色淡淡,只是五指下意識緊握成拳,眸色漸深。

并非周銘的治療起了效果,只不過是他害怕自己在意的那人,會發現他的秘密。

江珩是個怪物。

一個畸形的怪物。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