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社恐
社恐
沈燼然睡覺前接到電話，國內一位朋友來新國旅游，他被任命為臨時導游，他有國際駕照，但是沒車，有事一般找莊淼淼借，接完電話撥給了莊淼淼，問她借了一輛Suv車去機場接那位朋友。
莊淼淼那邊很吵，沈燼然說了半天那邊一直在“啊？”後來莊淼淼實在聽不清他說什麽，就給挂斷了，用手機直接發了信息過來，說和姐妹在酒吧，問他什麽事。
沈燼然：朋友明天來新國，問你借輛車。
莊淼淼應該是拿着手機，那邊消息回的很快：鑰匙在玄關，密碼沒換，你知道。
沈燼然：謝了。
關上手機，沈燼然上了課，運動量挺大，側躺着不一會兒就睡着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夢見了小時候那個小女孩的，那雙藍色的眼睛辨識度很高，但這次他是作為一個旁觀者的角度。
看到小時候的自己躺在地上撒潑打滾，不依不饒的。對面小女孩用玻璃似的眼珠靜靜地看着他，沈燼然代入感太強，覺得自己的臉都要丢盡了。
盡管他在吶喊，不要強迫人家，可是這是夢裏，小沈燼然根本聽不見，沈燼然很崩潰，看到小時候的自己馬上就要親那小女孩了，沈燼然整個人徹底絕望，從夢裏驚醒。
坐起來醒神，擡手薅了把頭頂亂糟糟的頭發，打了個哈欠，又伸了個懶腰，沈燼然走完一套流程站起身挪向衛生間洗漱，上午看了律師淩晨發過來的電子版材料。
中午吃了番茄拉面，繼續看材料，看了眼筆記本電腦右下角的時間，保存好後換機，合上電腦出門了。
莊淼淼住別墅自帶地下車庫，沈燼然第二天早上去她家，發現莊淼淼不在家，不知道去哪裏了。
沈燼然那位朋友是幹游戲直播的，和他認識完全是因為高二叛逆期，他那會兒不同意後媽嫁進來，可結果依然是住進來了。
他那幾天看不慣家裏作妖的後媽，裝模作樣的在沈成春那邊柔柔弱弱搞事情，在家裏大吵了一頓，頂着一肚子火出去了，在網吧認識了隔壁同樣滿身怨氣打游戲的柯影。
“柯影。”沈燼然擡起手臂對着出口揮手:“這裏。”
柯影推着一個二十四寸的行李箱，繞過長長的護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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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柯影笑的洋溢。
“怎麽會想到來這裏？”沈燼然問他。
“怎麽不能來了，這裏多好啊。”
“可是這個季節真的很熱啊。”沈燼然看他。
國內除了柯影，沈燼然還有另外一個朋友，也是之前的同學，只是大家都忙，柯影現在是邊上學邊直播，在學校外面租的房子。他和宅在家裏不出門的主播不同，得了空就會出去旅旅游，還報了外語班，除了華語和英語，還會一門小語種。
“那沒事，出來旅游不就是受罪的麽，在受罪中享受。”柯影降下車窗，屬于赤道附近的熱流順着車的窗戶縫擠進來，熱烘烘的，他擡頭看了眼外面的大太陽，醒目刺眼，無法對視。
剛說完的柯影身形微妙的頓住，扭頭看向駕駛室：“新國怎麽這麽熱。”
沈燼然笑罵：“廢話，你不看看這裏是哪裏，這裏可是赤道附近，你來之前都不打聽打聽的嗎？”
沈燼然和他很熟，根本無需顧慮客套之類的話題。
“那我也沒想到這麽熱啊，你給我安排的行程不會都是室外吧。”
“對啊，你既然來了，豈不是得感受一下新國的水土，順便親近親近大自然。整天待在出租屋，你也不嫌煩。”
“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反駁他，我那可不是什麽出租屋，大平層呢，我特地租的。”
提到錢，沈燼然想到柯影他爸：“你爸他還是……”又怕柯影不高興，話說一半卡住了。
“昂，人家可看不上我這不入流的工作了，切，還不是找我要錢。”
柯影倒是無所謂這個。沈燼然平穩的停下車，瞥了眼副駕駛，又看向前方的紅燈：“你給了？”
沈燼然聽見他嗤笑一聲，“沒給，我憑什麽給他，大學學費都是靠我自己掙的，靠他？喝西北風吧我。”
柯影家境一般，所以熬出頭了才會不放過任何一次機會，不管是學習提升自己，還是熬夜直播打游戲。
過了紅綠燈柯影看了眼藍底白字的大牌子，“海洋館啊。”
“對，這裏我也沒來過，攻略說還不錯，親子好去處。”
沈燼然特地強調了親子好去處這幾個字，柯影擡腿踢了一腳沈燼然的腿，“去去去。”
沈燼然在自助取票機那裏取了票，遞了一張給柯影，檢票進去前柯影過去問了工作人員，“你好，請問這裏可以拍視頻嗎？就是上傳公共平臺的那種。”
工作人員微笑點頭，語氣客氣：“可以拍的，還能有很好的宣傳效果。”
兩人穿過一條黑色的走廊，走廊的兩側夾角放置了藍色的氛圍小燈。
“這裏海洋館和連市的還挺像的。”
“連市？”沈燼然看他。
“對啊，那裏有個小島，前段時間因為一個綜藝節目，帶火了那裏。”柯影說，“好多主播為了拍熱門素材，都跑過去打卡，我才不随大流跟拍呢，不過公司統一安排過去，不花自己錢，我就去了，我吃了那裏的海鮮，确實非常不錯，剛捕撈上來，現殺現做，火了也不宰客，這點還挺好的。”
沈燼然想了想，莊淼淼也跟他提到過，“你說的我都想去了。”
“你也有半年沒回國了吧？”
“嗯，等我回國，我也去一趟。”
柯影想了想：“國內也挺好的，就太卷了。”
“這年頭哪裏不卷，總不能躺平。”
本就是出來度假旅游的，提到工作的話題，柯影無精打采的，“也是。”
因為得到允許，柯影拿出了手機，從進去時就開始拍攝，計劃拍一個vlog，拍着拍着柯影說，“這裏好漂亮。”
海洋館的玻璃被擦的澄澈透明，整體呈現藍色的色調，氛圍感十足，尤其是今天還是工作日，海洋館的人很少。
“嗯。”沈燼然周身籠罩在藍色背景下，像是加了濾鏡，看着成片成片的魚群，“是很好看。”
想到剛剛柯影和前臺交流，沈燼然看着舉着手機慢慢移動的柯影，過了會兒對方換了個動作，對着浮動水母找角度拍攝。
“你的英語很流暢。”
“當然啦，我找了個外教糾正發音，花了不少錢呢。”
柯影讓沈燼然站到玻璃那邊，“我給你拍幾張。”
沈燼然一般不拍照，不想掃興，他走過去，根據柯影的要求擺了幾個不同的姿勢，就是動作僵硬。
“看我一眼，好好，保持，側過去，看上面那條鯨魚。”
柯影垂着腦袋查看相冊，一張一張翻過去，确認好後收起手機，招了招手，“拍的可好了，等回去我發給你。”
附近有家餐廳，沈燼然之前在軟件上看到過，評分挺高，因為這裏離得太遠，懶得跑，三年多都沒來過這邊，他在那邊訂了餐，帶着柯影過去了。
他們進海洋館之前天還天光大亮，這會兒出來，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但天空依然泛着深藍色的亮光。
路上柯影把剛剛拍的照片發了朋友圈，有一張是和沈燼然兩個人站在一起的背影照，請路人拍的，剛發出去就收到好幾個人的點贊，下面還有幾個人評論，問他是不是出去玩了，柯影簡要回了。
放下私人手機，他掏出工作手機，坐在副駕駛用剪輯軟件剪拍的視頻，今天沒有其他素材的話到時候直接發出去，有就再添加。
沈燼然和柯影跟着侍應生找到了提前預訂的位置，這裏靠近旁邊的人工湖邊，晚上溫度沒有那麽高了，窗邊還會有徐徐的風吹進來。
柯影和沈燼然聊了會兒，看着白色襯衫紮進腰間的黑色褲子裏侍應生上完了最後一個水果沙拉。
“您好先生，餐品齊了。”
等侍應生走了，柯影問沈燼然：“用不用給小費？我剛剛都沒反應過來不是在國內，人家會不會覺得我們很不懂禮貌？”
“這裏是不用的，小費包含在服務費裏了。”
“哦，這樣啊，服務費多少？”
沈燼然說了個數字，柯影算了下彙率，“這麽高！”
柯影若有所思的嘀咕：“以後我不幹直播了，就來這裏端盤子，反正都是為了生計。”
沈燼然失笑，說：“也不是不行。”
黑色屏幕亮起，柯影看了眼，眼底不解，和沈燼然說：“稍等，我老板。”
沈燼然微微點頭，柯影從側門出去，走到一旁露天空地，接了電話，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麽，走回來時臉上愁容滿面的。
“怎麽了？”
柯影過來一屁股坐下，語氣古怪，“說是因為合同續簽的問題，需要重新簽訂。”
沈燼然微訝：“老板親自打電話過來啊。”
那家直播公司還挺大的，居然是老板親自打電話。
柯影起初是私人直播，熱度上去後簽的現在那家公司，合同是三年制，今年是第四個年頭，前段時間剛簽了協議。
柯影眉心一皺，不鏽鋼勺戳了戳盤子裏的奶油蘑菇湯:“不知道為什麽，最近總覺得老板有點發抽。”
不過很快柯影就調整好情緒，“不管他，我現在可是在休假，保持更新已經很好了。”
吃到一半，柯影擡起頭，語氣惆悵：“他不會不跟我簽了吧？不能吧，真的要來端盤子？”
“你不是說端盤子沒什麽不好？”
“可是我社恐啊。”
沈燼然上下掃視，片刻後點點頭，不置可否：“今天飛過來也挺累的，等下送你先回酒店吧，然後明天來接你去吃早餐。”
傍晚的風明顯要比白天溫度低了很多，柯影回去路上降下了一點車窗，外面的涼風吹了進來，非常舒适，周圍林立的大樓亮着燈，隐沒在不怎麽暗的黑暗中。
到了酒店大堂，沈燼然陪同柯影辦理入住，柯影在提交身份證明時，沈燼然餘光一瞟，見到一個熟悉的人。
孟餘明顯看到了他，走了過來，“你怎麽在這裏？”
沈燼然還沒說話，那邊柯影聽見聲音側過身，看着眼前明明是外國人的長相，華語卻異常流利的男人，又看了看沈燼然：“你是？”
沈燼然不太确定怎麽界定關系，說是同學好像有點生疏，說是朋友也不确定人家承不承認，孟餘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并沒有打算幫他說的意思。
所以沈燼然最終還是說：“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