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訪談結束,李唯興高采烈說:“姜哥,我都不知道你還藏了這麽一手,你什麽時候會唱歌的,今天現場簡直絕了。”

李唯把手機往周浔眼皮子底下一送,“你看,咱們這就上熱搜了。”

熱度效果太好,以致他忘了自己跟了姜與朔四年,都沒聽過姜與朔唱過一句歌。

周浔低眉,手機熱搜第一條:【姜大影帝首次登臺獻唱】

後面标了‘新’和‘火’兩個字。

他淺淺掀眼,嘴角沒動,心事重重:不知道我的通告,姜大影帝是怎麽解決的。

前腳剛邁出T1演播廳,旁邊牆上靠着位熟悉不能再熟悉的人,‘周浔’。

身邊沒帶助理,像在這裏守株待兔。

姜與朔見他出來,把手機往口袋一收,肩背撐着牆站直。

兔子出來了。

看‘周浔’有意要靠近,李唯就身一擋,陰沉道:“你還打算幹什麽!”兇惡地質問起‘周浔’。

姜與朔越過李唯,視線筆直落在那張臉上:“跟我走。”冷調語氣從‘周浔’嘴裏出來,變得拽酷拽酷。

周浔看他眼,才要挪動,李唯轉身,驚愕道:“姜哥,你不會真要跟去吧。”

周浔看姜與朔走遠,撥開李唯:“有通告發我手機上,沒事不用找我。”腳下急匆匆追着姜與朔過去。

李唯來不及喊什麽,就看姜與朔追着周浔消失在視線裏。

他朝那個方向怔了怔,喃喃:“我姜哥不會是看上周浔那位Omega了吧?”他剛才用那麽卑鄙下作的手段,只要不瞎,就不可能不知道周浔是在故意貼他。

姜哥為什麽還跟他走?

追姜與朔下了停車場,周浔:“去哪!幹什麽。”快走幾步,一把按住姜與朔肩胛。

姜與朔轉身,迎面撞在‘自己’胸膛上,聞到濃重的Alpha信息素,暈了一秒,聲音微微含糊:“等天黑,我們回化妝間再試試。”看能不能還原現場,讓我們換回來。

明明只是一起被門撞到,怎麽就互穿呢?他不信這個邪。

周浔聳肩,默默應了。

兩人一起鑽進車裏,等天黑、等人去樓空。

實驗無數遍之後,他們無功而返,當下需要坐一塊商量後續對策。

周浔一腳油門,帶姜與朔回了自己家。

姜與朔坐沙發上,煩躁地抄把頭發,拍額頭兩下,試圖讓自己心靜,可渾身不由自主地輕顫。

現在全部失控了,包括他自己。

不遠處有響動,姜與朔擡眼,‘自己’從廚房出來,坐下,推杯水給他。

對面的‘自己’溫文爾雅,彬彬有禮,一身周正的西裝襯得格外紳士,包括動作都很優雅。

周浔打量姜與朔狀态,眼見的十分糟糕,抿了下嘴,說:“剛才我們在化妝間試過,怎麽現場重演也換不回來,想其它辦法吧。”周浔語氣輕巧。

恰恰就是這份輕巧,讓愈壓之下的姜與朔爆發,他倏然起身,走向陽臺,一身陰沉戾氣。

衣擺揚起來的冷風跟冰刀似的,刮得周浔臉頰生疼。

周浔側身,目光追那戾氣根深的背影,眼中流轉,指尖把玩着水杯。

這Alpha幾乎被逼入絕境,人卻還保持着紳士本性,沒遷怒、沒放縱情緒,瀉|火也只是一個人默默在陽臺做心理建設。

真是有趣。

但一想到下午化妝間,Alpha信息素給他的感覺,周浔眸子顏色一下就深了。

他抿口水,清清思緒,隐秘得開心起來。

左手搭上頸後的腺體,拇指狠狠蹭兩下,皮膚給的觸覺清晰,嘴角弧度愈發扯開。

原來,生日願望真得可以成真。

姜與朔不是認不清現狀的人,一小時後,他從陽臺走進來,臉上雖有緊繃,但看得出舒展趨勢。

周浔推開自己随手記Demo的紙張,擡頭看他,順手摘下耳機:“有什麽想法?”一副‘你說我都照做’的乖巧。

這種不反抗,和幾個小時前張揚壓迫對比鮮明,姜與朔突然不适應,挑眉看眼周浔,有些陌生。

姜與朔坐他對面,深吸兩口氣,眸子沉下來:“再找換回來的辦法吧。”這話即便在做完心理勸慰一萬遍後,親口說出來仍舊難以接受。

擡手想松開領結喘口氣,指腹停在鎖骨上,透過‘自己’眼眸,模糊看見自己現在的臉,肌膚燙得退縮了下,姜與朔甩開手。

接着道:“換回來之前,我們只要做好一件事就行。”

周浔做出種洗耳恭聽模樣,肩胛闊開,态度端正些。

姜與朔看見,促狹了下眼,見周浔願意配合,他清清嗓子:“也簡單,保持人設就行,你看難嗎?”

姜與朔問‘難嗎’,自己都沒底氣。

他們兩人職業技能、工作環境、性別、性情喜好各不相同,人設哪兒那麽好保持。

簡直是世紀難題。

周浔臉色轉換幾輪,兩人經過一陣沉默後,幾乎異口同聲。

“我不會唱歌。”

“我不會演戲。”

彼此對視,空間停止。

“... ...”

“... ...”

這TM就難搞了。

姜與朔兩眼一黑,絕望般倒在沙發上,胸口快速起伏。

周浔又抿口水,沒說什麽話,跟位旁觀者一樣,看着姜與朔掙紮在這件事情中,他毫不作為,置身事外。

姜與朔原來計劃在未來三年,獎項拿個大滿貫的,現在是想也不用想了,因為他現在是‘周浔’。

情緒使然,姜與朔右手一拳捶在左手掌心,低低罵了句髒話。

這都TM出的什麽事!

掌心翻扣在雙眼,這麽魔幻的事情,居然也能發生在現實生活中,真讓人嘆為觀止。

姜與朔抱頭感慨:可見藝術真是來源于生活。帶着種譏諷。

一萬種負面情緒堆積,姜與朔要發狂了,猛地擡頭,‘自己’閑适自得坐在對面,拿着筆勾改填譜,自顧自做着事,手肘不遠處是他的幾本劇本。

出框的既視感清晰,他仿若從第三視角在看自己,這個場景讓他發慌。

姜與朔支手思忖,既然要保持人設,他必須要唱歌,周浔也必須要去演戲。

轉念,無論誰去演戲,鏡頭都是他這張臉,怎麽不能試一試?

他不會唱,但能學,反之亦然,周浔也能學演戲啊。

姜與朔坐直:“我們試試。”他盯緊周浔,一股子躍躍欲試的樣子。

周浔聞聲,手上筆倒在桌上,蹙眉:“你想試什麽,怎麽試?”心道:現在這鳥樣,你還能玩出什麽花來。

姜與朔壓着激動:“萬一我們身體自帶的天賦可以呢?你來演戲,我替你唱歌。”

這臉、這嗓子還在正主身上,互換還能把天賦給換沒了?

重點,他剛拿了影帝,現在是轉型關鍵期,作品不能空白,熱度要持續跟上。

不管周浔能不能上,都必須上,因為他現在才是‘姜與朔’。

周浔聽明白了,見‘自己’臉上那麽認真的神情,點頭應承:“正好我做了首曲子,你等會兒用我聲音唱給我聽,我改一下。下個月我有個音樂選秀,你也練練。”

指尖碰碰倒下的筆尖,指腹染了點墨團。

心裏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姜與朔,又将神情往下壓,使人察覺不到。

姜與朔見周浔應承的利落,瞬間滿血複活,随手摸個劇本,随便指一段:“你先記下臺詞,我給你配戲。”

如果周浔有兩分像那麽回事,他就能指導,自己演了十年戲,雖說是頭遭當老師,但應該沒問題。

就算不沖獎項,那作品和他本人的持續熱度不能掉。

周浔摸過劇本,皺眉,咽一口氣:“先申明,我沒演過戲,完全不會,你期望別太高。”

姜與朔信心滿滿,把劇本塞他手裏:“你披着影帝的皮,沒問題的!絕對沒問題!”

影帝演戲會很難麽,NO,so easy!完全不會有任何問題!

周浔從劇本上方游離視線到他臉上,眉目暗沉了下,希望事情能如此順利。

半小時後,打臉來的如此直白,且‘啪啪’帶回響。

姜與朔坐在沙發上,滿臉緊繃,盡可能緩和語氣給周浔講戲:“這角色,這時候孤立無援,還要指揮僅剩下的士兵做抵抗,你這段語氣要激昂些,要說出讓他們相信能沖出重圍,情緒,拿捏情緒去渲染。我們再試一遍?”

周浔指尖篡緊劇本,有要甩出去的趨勢:“這一場戲,半個小時你卡了我23次。”他擡手揉着眉心,愠怒往上直翻。

周浔盯緊他,低聲惡道:“姜大影帝,你是不是要求太高故意的?如果我真在片場,我就不信這23條,導演一條都不用。”

姜與朔眼睛一凸,還真就他媽一條都用不上!

心裏咆哮:你演的是什麽玩意,心裏沒點AC數!植物人演的都比你有感情。

艹。

姜與朔忍着要炸的肺,念了遍清心經,低低說:“你23次都是同一個表情,臺詞念得毫無情緒,動作也僵,你骨頭縫被膠粘住了?能打開下嗎?”

那演技,看得姜與朔恨不得當場一頭撞死,周浔要用他的身體去演戲,影帝這頭銜,怕是全網網友都能隔空給他摳下來。

周浔臉黑下來,劇本‘啪’扔在桌面上:“都跟你說我沒演過戲,差不多就得了。”

姜與朔聽這話,猛然站直壓近周浔:“差不多?我現在是轉型關鍵期,你這演技往那兒一放,我就可以滾去做群演了!我熬了十年才熬成影帝,你現在随便接部戲,就能給我踩回原點。差不多?你跟我說差不多!”

姜與朔失控,沒抑制住氣性,低低咆哮起來。

周浔梗着脖子,看着眼前滿是怒氣的臉,三秒,他收了自己眉眼中的情緒。

好,那我們就互相傷害,互相認知。

周浔起身,微微佝下頸子看‘自己’,扯開嘴角:“行,那你來唱首歌,我倒想看看,從未唱過歌的姜大影帝,怎麽靠身體天賦唱好它!”字字咬重,還帶着看好戲的嗤笑。

周浔一把攥緊姜與朔腕子,把人往自家錄音室拉。

一腳踹開門,人推到麥克風前,悶聲警告:“別動,老子放原音給你聽,我倒想看你半小時後,能不能不跑調的唱出四句詞出來。”

‘哐’地關上門。

姜與朔站在錄音室有點發愣,周浔在窗外指指耳朵,姜與朔沒懂,懵然瞪着眼睛。

周浔指尖推動,低下頸子湊近對講話筒:“帶耳機,聽。歌詞在你面前,我們直接聽高|潮部分,唱的時候注意轉音音準。”

姜與朔聽了指令,這才生疏地拿過麥旁邊挂着的耳機,戴上,掌心濕漉漉一片。

他27了,娛樂圈這麽些年什麽沒見過,怎麽會突然慌成這樣。

腦子一下空白了,那個轉音音準是什麽東西?

耳機裏傳來歌聲,音質很脆,但聲音偏涼,連貫哼起的調讓人一下子放空,周浔唱歌的聲音真的好聽,很溫柔,跟他骨子裏的辛辣性子簡直雲泥之別。

兩句溫聲鋪墊,音調走勢往上,姜與朔聽得心跳在跟拍,左手捂住耳機,人像被聲音吸引住,往裏深陷。

聽得正入迷,音樂戛然而止,接着傳進來得是聲沉穩偏涼的音調:“你聽多少遍能試唱?”透過麥,聲音像是微微泛顫。

然後接下來,畫面就成了‘慘不忍睹’代名詞。

“姜大影帝,‘情’那個字,音調兒再往下一個度,重來。”

“姜大影帝,是下一個度,不是兩個度,音調再高一點,重來。”

“後三個字咬字清晰點,重來。”

“這句斷的音不對,從第四個字開始斷,重來。”

... ...

周浔每每說完,就用指尖撥開麥克風,面無表情得重新放音樂,姜與朔唱了半個小時,人都快站不住了。

他把臉埋在歌詞本上,心中歇斯底裏怒吼:我想去演戲!現在就是在我身後埋28個爆破點,讓我一條過我都行,只要別讓我唱歌。

周浔看眼牆上時間,最後一次撥麥,俯身:“姜大影帝,你不是說身體自帶天賦可以的麽,你拿着我一把好嗓子,怎麽連首歌都唱不好。”

姜與朔被揶揄的臉發燙。

過了一會兒,姜與朔‘坦然’走出來錄音室,看周浔都沒敢完全直視。

長籲一口氣,蔫道:“換吧。”沒別的法兒了。

“嗯?什麽。”周浔從胸肺拉出一聲嗤笑,擠眉問。

“事實證明,你演不了戲,我唱不了歌,通告換一下吧。你讓李唯給你接綜藝,我能給你開辟條新路,我去演戲。”

姜與朔現在降低要求,只要人物本身熱度不減就行,周浔真不能演戲。

同一具身體,他什麽都能演,周浔卻連屍體都演不好。

同一具身體,周浔唱什麽都是天籁,他卻連轉音音準都不知道。

周浔低眉:“姜大影帝認清現狀了?”他斜眼看了眼窗外,濃墨般的天被樓下缤紛的燈照亮些許,可也看得出天很晚了。

他揉揉眉心,慵懶道,“那休息吧,客房借你一晚。”說罷朝卧室走。

姜與朔突然拽住他胳膊:“你,洗澡麽?”

周浔:“... ...”

姜與朔:“... ...”

我身體是Alpha,倒不怕周浔看。

可我現在身體是Omega,周浔怕不怕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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