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沈安南看着整整五天早八，陷入沉默。

他記得自己上個學期選課的時候還只有三天早八的，加入這個創新實驗班時候，課表被學院統一重新安排，然後變成了五天早八。

他一瞬間有點後悔，這可是五天早八啊！早八之于大學生，猶如晨讀之于高中生，雖然時間上遲很多，但要想，高中時大家哪裏會淩晨睡覺，哪裏會有手機的誘惑？

但是事已至此，無論怎麽後悔也只能硬着頭皮把早上的鬧鐘調好。

周一時正式開學，沈安南的鬧鐘定在早上七點，但是鬧鐘只管響，室友沒醒，他也沒醒，他只是掙紮一瞬，肌肉記憶讓他順手關上了鬧鐘。如果有旁人來看，必定會為他精準利索的操作故障。

最後，是殘存的一點點危機感讓他醒過來。他伸手看了看手表，7:42。

他一瞬間馬上清醒過來，有這麽高速運轉的早八進入腦海，他不敢再繼續躺在床上。

距離正式上課，還有十八分鐘。他一下子從床上彈起來，洗漱、換衣服、換鞋，然後背上書包，叼上一塊面包，頭發随便用手一梳就沖出寝室，無比絲滑的狂奔下樓，和同樣趕早八的人相視一笑，然後用踩風火輪的架勢騎着自己的自行車，打破了自己從寝室到東教的用時記錄。

雖然是匆匆忙忙趕到教學樓，但他看起來竟然不算特別狼狽，只是發型被風吹得有點淩亂，恣意了點，得虧了臉長得還不錯。沈安南一邊平複呼吸，一邊往教室走。

教室的門開在教室正前方，他一進去就和密密麻麻的人頭面對面。他呼氣的動作停了一瞬，然後倒吸了一口氣。大學教室布局各式各樣，五花八門，這種一進門就和大家面對面的格局也不知道是哪位設計鬼才想出來的，對于踩點到的學生真的是莫大的驚吓。

開學第一周，大家尚未摸清楚老師上課簽到點名的習慣，因此基本沒有人逃課。而教室基本是按照課程容量安排的，所以這個教室已經快要坐滿了。可以預料到，這會是這個教室坐得最滿的一次，之後退課的退課，翹課的翹課，花自飄零水自流，教室裏估計會寬松不少，能容許大家隔位就坐，找個位置放包了。

提早到教室的任課老師已經在講臺上擺弄話筒，投影也已經打開。萬事俱備，就等上課鈴和姍姍來遲的個別學生了。

沈安南草草掃了一眼，空位基本上都在很靠中間的位置，想要進去就得麻煩三四個人站起來，非常麻煩，唯獨有一個位置，還比較靠近邊沿。

他小步跑過去，發現這個位置外邊坐着林柏青。

“好巧啊。”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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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進去一下。”沈安南彎下腰，小聲說。

林柏青似乎很困，聽到沈安南的話之後呆了一會兒，然後才反應過來，緩緩站了起來，讓沈安南進去坐下。

就在兩人坐定的那一刻，上課鈴響了。

“踩點踩得不錯啊，沈同學。”林柏青随口調侃，聲音壓得很低，有點沙啞。

沈安南不作争辯，看了林柏青一眼，驚訝道：“你黑眼圈好重啊。”

真的很重，沈安南過去在高中時晚睡早起，連着兩三年都是如此，黑眼圈幾乎成了半永久。而且班上還有些同學在本就繁重的課業安排下還會堅持開夜車，黑眼圈更是堪比煙熏妝。照理來說什麽樣的黑眼圈，沈安南都該在高中見過了，但是林柏青眼下的青黑還是吓了他一跳。

林柏青随即懇切道：“我睡會兒，有簽到點名的話喊我一聲。”

還沒等沈安南答複，對方立馬趴了下去，一副天崩地裂也要在這裏睡死過去的架勢。

沈安南被震驚到了，心中估摸着，這樣的黑眼圈得是好幾個晚上沒有正常睡覺才熬得出來的吧。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林柏青皮膚白，所以黑眼圈才那麽明顯。

所幸這堂課的老師沒有點名的習慣，對于上課睡覺的學生也已經見怪不怪。畢竟沈安南邊上這位睡覺的同學，不打呼嚕不亂動，完全影響不到任何人。相比較而言，第一排那個啃煎餅果子的學生才是課上的毒瘤，招致了大量不滿的眼神。煎餅果子香飄十裏，不少學生為了趕早八都沒吃上早飯，聞到這香味瞬間就不淡定了，連認真講課的老師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大概是也沒有吃早飯，被香得有點不淡定。

終于，坐在那個同學邊上的人忍不住了，把煎餅果子搶過來，系上塑料袋，然後再額外套了一個袋子，然後丢在桌肚裏。動作行雲流水，一看就是熟練工。

這下大家的注意力徹徹底底被吸引走了，連老師都轉過身在黑板上寫板書，肩膀一顫一顫的，有正在憋笑的嫌疑。

其餘圍觀的同學們幾乎都要拍手稱快了，煎餅果子俠迅速被鎮壓，何等痛快。

前排這兩人似乎相熟，咬耳朵交頭接耳了兩句，只見那位收起煎餅果子的義士伸手，在原先吃煎餅果子那人額頭上狠狠彈了一下。

大家又是暗自叫好，有的同學已經笑出聲了。

沈安南努力憋笑，忍着不笑出聲來，但是身體的微顫還是通過桌椅傳遞到了林柏青身上，他迷迷糊糊地扭頭，眯着眼看向沈安南，一臉懵逼，似乎一時間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哪裏。

沈安南登時不笑了，心中什麽地方被撥動了一下，然後輕輕拂過林柏青額頭的碎發，用氣聲在他耳邊說：“老師沒有點名，接着睡吧。”

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語氣這麽溫柔，嘴角還帶着笑。

後面似乎有女生抽了一口氣，聽上去誇張又滑稽，但沈安南和林柏青都沒有注意到。

林柏青抽出手揉了下眼睛，似乎不反感對方的動作，然後重新把頭埋到自己的臂彎裏，又沉沉睡了過去。

沈安南已經緩過勁兒來，打算等之後再和林柏青好好說說這節課上的趣事。

沈安南心想，大概這一等又會是幾天時間。兩個人并不是天天黏在一起的關系，等下課鈴一響，兩人就會前往不同的地方，像兩條重疊一瞬随即錯開的相交線。

下課鈴響了，老師一點沒有拖泥帶水，立刻下課，個別有疑問的同學上去把老師團團圍住，大多數人則收拾東西往外走。

教室瞬間喧鬧起來，林柏青也終于醒了過來，緩緩把頭擡起來，然後很自然地站起來讓沈安南出去。

沈安南看對方這個樣子，還是有點放心不下：“你沒事吧？”

林柏青剛睡醒，懵懵的，臉上還有壓出來的紅痕，眼睛眯着，聲音沙啞，說：“沒事我沒有早十，一會兒就回寝室補覺，今天謝謝你啦。”

說着擡眼和沈安南對上了視線。

沈安南這個角度可以看到林柏青的眼底盡是血絲，眼睛也有點腫，不知道是不是哭過，最顯眼的依然是黑眼圈。

沈安南說：“沒事，小事情，這課上還有個樂子，下次遇到你了再和你說，我先去早十的教室。”

林柏青朝他揮揮手，背上自己的包，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沈安南意識到對方的情況有些不對勁。他先趕到早十的教室，坐下來之後打開微信給兩個人發了消息。

給林柏青發的是：“最近是不是休息得不太好，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然後他想了想，又把剛剛早八那節課的考核方式發了過去。

給陳旭發的是：“今天我遇到林柏青，感覺他狀态好差，他最近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他拿起手機，随手點進了那個APP，發現自己的網友發了一條消息給他。

三木：我的父母離婚了

沈安南一時間百感交集，不知道該怎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