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第 40 章 40
出來後的謝忱手忙腳亂的就想解釋,“那不是我的問題,林三三,我不接受污蔑啊。”
林聽面無表情道:“哦對對,謝大少爺就是太受歡迎了,對吧。”
謝忱拉住她的手腕,手上一用力,林聽便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胸膛,鼻尖萦繞着好聞甘冽的薄荷香。
她擡頭看去,只見少年正彎唇笑得得意,語氣依舊欠兮兮的,“林三三,你吃我醋啦?”
“沒有,鬼才吃你醋呢。”林聽随口敷衍道。
“啊對對對,可不就是鬼吃我醋了?”
謝忱擡手在她腦門輕敲一下,說,“你這麽聰明,能猜不出來這是蘇寅琛他們搞得?”
林聽眨眨眼睛笑了下,很實誠道:“猜出來了啊,所以想借機溜走,不然不知道還要被追多久呢。”
謝忱學着綠茶的語氣說:“呦呵,我家三三這是想單獨和你男朋友相處了?你閨蜜不會吃醋吧。”
“謝二狗,你小心雲旎她們出來和你拼命。”林聽磨磨牙道。
“我不管,反正我就這麽賴着你了。”依舊是極為不要臉的語氣。
謝忱其實也在心裏盤算着怎麽能騙到一個吻,幹脆拉着林聽按原定計劃去看電影。
只不過,誰特麽買的情侶電影是看恐怖懸疑的《寂靜嶺》啊?
偏偏林聽竟然還看進去了,絲毫不顧他自己在一邊陷入無盡的懊惱與昏昏欲睡中。
謝忱愣了下,林聽已然再次踮腳,手臂使力把他拽低,他下意識閉眼往前迎合,卻始終沒有等到想象中的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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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見。”說完林聽轉身就要回家泡澡。
“啊對對對,我喝岩漿了。”少年拖長尾音懶懶道,嘴角始終噙着笑意。
謝輝甚至找了很多人想要救活那棵樹也已經于事無補,那棵樹最終也沒留下來。
謝忱學着老成的語氣又喃喃念了一遍,可字裏行間沒有對妻子的緬懷,沒有對媽媽的思念,只有無數的歉意和自責。
“家裏有謝二狗,有林三三,還有謝小二和林小二,我們永遠不分開。”
“會……”謝忱看了眼林聽,忽的湊近,壞笑道,“吃了你。”
從海洋館出來的人見了蘇寅琛和陳澤,尤其是小孩兒,指着就開喊:“媽媽,胖人魚和瘦人魚上岸啦!”
只不過玩了個海盜船,結果兩人就吐了一地,形象也徹底摔碎了。
“哦。”
謝忱低頭輕笑一聲,磨磨牙說:“林三三,聽話。”
林聽拉着他進去,求了兩段紅綢,站在樹前,說,“聽說把紅綢系在樹幹上,可以祈福消災避難呢,不試試嗎?”
謝忱挂好後,側目看着林聽,一時失神。
他下意識地念了一句曾經很喜歡的一句話,“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那天,謝忱和林聽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聽話?我會聽——”話未說完,林聽就被一把攬進懷裏,謝忱的手緊緊抵在她腰間,俯身在她唇上輕咬着,不敢使力。
氣氛沉寂着,過了許久,林聽才有些沙啞地開口。
“沒了,”謝忱輕描淡寫地說,“我出生的那一年,下了場暴雨,樹就死了。”
他想,如果可以的話,林三三,你要永遠這麽無憂無慮,平安喜樂。
一群魚差點沒把他倆吓死,所幸工作人員比較給力,三兩下找人把他們撈上來。
林聽問:“那棵樹呢?”
他掀開眼皮疑惑不解,卻只看到林聽笑得前仰後合的模樣。
好不容易松開了,兩人都在微微喘着氣。
挂上了紅綢,林聽閉目許願,她臉上挂着微笑,心裏只有一句話。
吃過午飯後,兩人打車到了佛山寺的時候,天還不晚,正是三四點鐘的光景,天色仿若畫師調色盤裏精心繪制的鎏金色,絢爛溫暖。
山腳下的長街上是著名的小吃街,來游玩的人數不勝數,只是下午畢竟還是悶熱了些,看起來人流也并不是很多。
對啊,他還有誰呢?他的爸爸有了新家,獨自将他留在了所有陰暗指責的過去,可過去還有誰呢?
林聽愣了愣,不明所以,随即臉微紅,強裝鎮定地移開視線,眺望遠方道:“謝……謝忱,你說這是不是太早了?而且我還沒說要嫁給誰呢。”
吻到最後,林聽愣愣地垂頭,心想,原來接吻是這種感覺啊?
林聽微怔,只是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似乎快要喘不上氣來。
他頓了下,沒有說出來,反倒是林聽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問:“會什麽?”
話音缱绻,尾調拉長。
蘇寅琛和陳澤他們趁機帶着兩個女生去游樂園玩了一圈,全程請客。
她情緒一激動,就避免不了眼眶的酸澀,林聽垂下頭,驀地又笑道:“謝二狗,你又怎麽了?怎麽突然說這些話?”
林聽歪頭揉了揉他的發,笑道:“嬌氣包謝二狗!”
願我所愛,平平安安。
母親很耐心地教育:“不能這樣說,要有禮貌。”
“我就是不舍得你受苦。”
“對啊,”林聽笑着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道,“好好好,謝二狗,你還有我,我們也會有一個新家,很漂亮很溫馨的家。”
雲旎和鄭佳雯見他們兩個太過丢人,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擋着臉就去了後臺,磨了不少嘴皮子做擔保才把兩人帶出來。
一瞬間,謝忱看到的不是這滿樹紅綢,而是這如蓋的老樹。
“我想你啊。”
“生氣了呗。”謝忱一臉傲嬌地說,“我可不好哄,生氣了一般——”
驀地,林聽擡眼看他,笑問:“謝二狗,你想什麽呢?”
少年絲毫不掩飾他的愛意,滿眼都是女孩的身影,他擡手在她腦門彈了下,說:“林三三,你說咱倆以後結婚了,可以不要孩子嗎?”
謝忱無奈地吸口氣,磨磨後槽牙說:“林三三,你是真不怕我會——”
“熱的了。”
據李江濤說,“這倆貨現在又在深夜發emo喝酒,哦對了,把你家謝小二藏遠點,別讓蘇寅琛這逼逮到了,不然到時候發生什麽生物學奇跡都有可能。”
出了電影院,謝忱明顯一副悶悶不樂的神情,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像是盛滿了失落與委屈,令林聽忍不住揉揉他的頭發,問一句:“謝二狗,你又怎麽了?”
“那你耳朵也紅,都熱的了?”
像是迷途的小貓小狗終于找到了家,卻又害怕這是一場夢。
“想要祈福嗎?”
“好啦好啦,謝二狗,你聽話點,改天再出來不就好了嗎?”
聽說他為了展現自己那其實都是肥肉的腹肌,特意和陳澤一起鑽進了海洋館的後臺,不知道從哪裏薅了兩套人魚服,稀裏糊塗地套上了。
如果真的能祈福,他願意把自己的所有福氣全部給林聽。
“行吧,”謝忱松了手,故作不在意道。
她一臉狡黠地說:“謝二狗,你是不是以為我會親你呀?那你可猜錯了,我就不親。”
結果直接鑽進了大廳展示區,正準備大顯健碩的腰肌時,蘇寅琛腳一抽筋,咕嚕兩聲下去了,陳澤在水裏無情開笑,結果嗆了幾口水也下去了。
“有時候實話很傷人的。”
“你男朋友打算順從你的心意,他要一個人回到自己的房子,然後一個人去研究複雜難懂的實驗數據。”
“我老爹說,我媽剛查出來懷着我的時候,去山頭種了一棵樹,說是要讓我和小樹一起長大。”
看到這兒,謝忱笑得不能行,腦海中已經浮現那個畫面了。
他們兩個都在笨拙地去迎合,去接受,似乎只要對方在,就足夠了。
謝忱不可置信,一把扯過林聽的手腕,找補道:“真不用顧及面子的,難道你真的不想在和我多待一會兒?”
林聽睨他一眼,但心裏卻明白,他這是在害怕,害怕自己會被抛棄。
林聽睜大着眼睛,說不出話來,別人眼中光鮮亮麗的少年,此刻剝下了所有堅強僞裝後,也會說出這麽一句令人難過的話。
“好吧。”小孩兒委屈巴巴地投去一個同情的眼神。
林聽也很喜歡《項脊軒志》,但謝忱的惆悵卻不像是悲傷,反倒是更像……惋惜。
上山過程不是很難,寺廟香火旺盛,袅袅香煙不斷,飄至高處,飄渺如雲,似夢似幻。
佛山寺就在山腰處,山腳下有一條長河,緩緩流淌,安靜祥和,果真是古寺的氣派。
他的出生害死了自己親生母親,這份罪孽,他歸咎于自己,深埋心中好久好久。
不得不說,林聽真的很漂亮,清純自然,眼角的淚痣清晰,笑起來時,眼睛彎彎的,似是月牙兒般盛滿了笑意與期許。
蘇寅琛和陳澤:“………”
臨走之前,謝忱拉着林聽的手不松開,嘴上依舊沒臉沒皮地說:“林三三,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不過嘛,你要是不舍得我的話,可以挽留我。”
良久,謝忱從喉嚨裏笑着擠出來一個字,“好。”
謝忱微怔,看着手中混雜着斑駁樹影的紅綢,心中湧動着一股說不出的滋味,酸澀的,苦悲的,他緩緩道,“好。”
謝忱喉結滑動了一下,接着說,“後來,她沒見到那棵小樹,我老爹呢就時常喝醉了去看看那顆樹,又常常念着那句名言。”
雲旎她們之前收到林聽的信息之後也離開了,只能感慨一句“女大不中留”。
惆悵而落寞,帶着些林聽聽不太懂的茫然,像是迷失了方向不知所措的孩子,輕輕呢喃着。
古寺中央是棵老樹,不知多久的光景,但早已枝繁葉茂,上面還系着同樣款式的紅稠,悠悠然地伴着香煙在輕風中搖晃。
謝忱不知想到了什麽,宛若委屈的小獸般抱住了林聽,把頭埋在她鎖骨處,低聲說,“林三三,我就只有你了。”
偏生又若無其事地灑脫,帶上虛僞的僞裝,行走在父親不愛、親人離世、表面光鮮的世界裏。
謝忱嗓音低沉富有磁性,鄭重而認真,像是在承諾餘生。
話未盡,林聽就已經拉着他的衣領,踮腳湊了上去,親在了他的唇角,心跳加速,像是有一團火直沖腦海,令人本能地想要再近一點,糾纏不休。
“哦,”林聽說,“謝二狗,你臉紅了。”
林聽眨眨眼睛,不可思議地看了眼謝忱,恰巧撞入少年溫柔如春風、肆意又昂揚的目光裏,頓時宛若融化的山間冰雪,連帶着自己的整顆心都在微微顫動。
“你不嫁,我就陪你談一輩子戀愛。”
林聽不明所以,還沒等她問什麽意思的時候,謝忱已經轉頭輕咳了一聲,道:“那什麽,聽說佛山寺的花都開了,不如去看看?”
“謝二狗,你還真是臉皮厚啊。”
“林三三,以後記得對我負責。”謝忱挑眉壞笑一下。
“不用心疼他,誰讓他的女朋友太優秀了呢?優秀到不需要這麽一個同樣優秀的男朋友陪着。”
林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好好好,謝二狗,我怎麽沒發現你竟然這麽黏人啊?”
“我黏人還挑人呢,你就偷着樂吧。”
“好了,回家,聽話。”
謝忱低低地嗯了一聲,說:“林三三,回家吧,早點休息。”
“好,你也……注意安全。”
“嗯,我要是出事了,記得給你短命的前夫哥多燒點紙錢。”謝忱沒臉沒皮地壞笑道,沒個正形。
林聽道:“你要是出事了,我就立馬忘了你。”
謝忱笑笑,說:“開玩笑的,有你在,我突然覺得,這世界還挺有意思的。”
林聽微頓,注視着少年炙熱的目光,沒有說話。
夜風涼涼的,吹散了熱意。
還沒等她回答,謝忱開口道:“好了,回去休息吧,改天見。”
“嗯。”
林聽轉身往小區樓上走。
而謝忱就在她身後默默地看着,看着她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樓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