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上山已是不容易了,下山更是難,光是看着那蜿蜒的臺階就覺目眩。
傅嶼唯環顧四周見此時無人經過,周遭靜谧幽深,“世子。”
謝灼淩看他這副表情就知他是何意,于是撩開袍裾,下了一節臺階彎下腰,并未多問而是說道:“上來吧。”
傅嶼唯忙俯身趴到他的後背上,少年人的肩背沒有成年男人那般寬闊,卻足以令人産生安全感。
謝灼淩托住傅嶼唯的大腿,将他背了起來,下山的腳步邁的極穩,絲毫不顯踉跄。
傅嶼唯虛虛環住謝灼淩的脖子,笑道:“世子真厲害。”
謝灼淩冷哼一聲,眉宇間的神色滿是驕矜,“不算什麽,你又沒多重。”
再怎麽不重,也是成年男子的體格。
傅嶼唯:“世子要是累了話——”
謝灼淩:“不累。”
傅嶼唯在他臉頰上親啄了一口:“麻煩世子了。”
謝灼淩哼了一聲:“別招我。”
傅嶼唯笑道:“遵命。”
這山很高且蜿蜒,背人下山也沒那麽輕松,下了一大半山路後,謝灼淩呼吸明顯重了些,卻依舊沒說什麽。
傅嶼唯:“世子,我下來走會兒吧。”
謝灼淩:“不必,馬上就到了。”
傅嶼唯知道少年人倔強,便沒多說什麽,枕在他的肩膀上。
謝灼淩将傅嶼唯背到山腳下的平地上,這才将他放下,傅嶼唯擡起袖子給他擦了擦額上的汗,“世子辛苦了。”
“快上馬車歇歇。”
車夫一直原地等着,見他們走過來,立即放置腳凳,“世子爺,夫人。”
“去月老祠。”
“是。”
月老祠距離崇隐寺僅一炷香的距離,上了馬車後,傅嶼唯給謝灼淩倒了杯茶。
謝灼淩喝了一杯覺得不解渴,傅嶼唯又給他倒了杯,拿車上備着的帕子給他臉蛋仔細擦了擦,關心道:“腿酸不酸?”
“都說了不算什麽,只是下山而已。”
其實還是有些酸的,但問題不大,世子爺嘴硬也不會承認。
傅嶼唯哪裏還不知道他,也不戳破,“回去給世子捏捏。”
謝灼淩不知想到哪裏去了,耳朵尖冒紅。
傅嶼唯坐到他身旁,湊到他眼前,笑道:“世子又在想什麽呢?”
謝灼淩剛要開口,傅嶼唯貼近親了他一口。
四目相對。
“……”
謝灼淩很快反應過來,伸手扣在傅嶼唯後頸處,不讓他離開,加深了這個吻。
少年氣息長,胡亂蠻橫地攪合一通後,逐漸被傅嶼唯帶着同他慢慢勾.纏,你來我往,難舍難分,直到馬車緩緩停下。
“世子爺,夫人,月老祠到了。”
“嗯。”
謝灼淩冷靜了一會,傅嶼唯笑着看了他一眼,給他又倒了杯涼茶,打趣道:“世子真有精力,看來剛剛下山還是沒累着。”
“……”
謝灼淩把涼茶喝下肚降降火氣,裝沒聽到,扯了一下衣袍,直到看不出什麽了,這才起身下了馬車,傅嶼唯跟在他身後下車。
月老祠這座山頭矮上許多,也明顯熱鬧些,熙榮國民風還算是開放的,男女雙方并不是只有到了入洞房才知曉對方是何模樣?
說了親之後,那段時間是可以試着相處,少男少女情窦初開,大多都是門當戶對,一來二去就會有好感,來月老祠拜一拜保佑愛情長長久久。
也有未許親事的男女,也可來拜拜月老祈願,求月老給牽紅線。
謝灼淩伸手牽着傅嶼唯,周圍人見他二人相貌出衆,氣質矜貴,并肩走在一起,格外相配登對,惹來了不少視線。
傅嶼唯絲毫影響,很是淡定,同謝灼淩說道:“看來求姻緣的人還是挺多的。”
謝灼淩:“都來月老祠了,肯定是來求姻緣的。”
傅嶼唯玩笑道:“月老都該忙不過來了。”
不遠處有個青年,一直在打量着傅嶼唯,絲毫不知收斂,謝灼淩見狀立即将人拉到自己身後,擋住了那人的目光。
青年也注意到謝灼淩不善的表情,知他是不好惹的主,忙收了視線。
傅嶼唯不明所以:“怎麽了?”
謝灼淩占有欲地攬住了他的肩膀,“沒事,走吧。”
傅嶼唯:“哦。”
月老祠拜一拜,而後再一起用錦帶編個同心結扔到姻緣樹上挂着,就算完事了。
謝灼淩哪裏會編同心結,傅嶼唯見他手忙腳亂,“世子的手指不是挺靈活的嗎?怎地這時就笨手笨腳了?”
“……”
謝灼淩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羞臊道:“也不怕別人聽見了。”
“聽見什麽?”
傅嶼唯佯裝不知,說話間覆蓋在謝灼淩的手背上,開始手把手帶着他編了個同心結。
姻緣樹上挂滿了同心結,風一吹錦帶就飄了起來。
謝灼淩和傅嶼唯站在樹下不遠處。
傅嶼唯:“剛剛教編同心結的小師傅說扔的越高越好,世子你聽到沒?”
謝灼淩當然聽到了,世子爺打算把他和傅嶼唯的同心結扔到樹冠最頂上。
錦帶輕再加上姻緣樹高且有風,實際上不好扔,好多人扔了好多回都沒扔上去。
傅嶼唯解開謝灼淩腰間佩戴的玉佩,然後拿錦帶尾端系上,“世子控一下力道。”
謝灼淩聞言握住了他的手,帶動傅嶼唯的胳膊一個借力,同心結飛了出去,正正好落在了姻緣樹的最頂上。
旁邊人還在狼狽地和姻緣樹做鬥争,傅嶼唯和謝灼淩已經潇灑離開。
出都出來了,二人便在這此處散了會步,月老祠周圍的景致很優美,放眼望去群山綿延,已是秋日,山中依舊綠意盎然。
傅嶼唯也好久沒散心了,感受了一番大自然,又因今日慧淨大師的那番話,心中更為開闊。
不過想着大師說謝灼淩——
傅嶼唯:“世子以後萬事還是要仔細些為好。”
謝灼淩:“好端端的怎麽說起這個?”
傅嶼唯似是開玩笑的語氣:“畢竟世子馬上也是有家室之人,不比從前。”
謝灼淩被家室觸動心弦,他從前哪裏有想過要成親生子,只覺得這些都是麻煩透頂之事,如今卻心甘情願,對上傅嶼唯含笑的眼眸,謝灼淩心生一動,吻了上去。
不遠處有輕微動靜,世子敏銳地察覺,松開傅嶼唯朝躲在樹後之人冷道:“出來。”
是剛剛盯着傅嶼唯瞧的青年,此刻溫潤的臉龐挂着無害的笑,語氣含着歉意道:“擾了二位的雅興,實在是抱歉。”
謝灼淩有些不爽:“你跟蹤我們。”
傅嶼唯被謝灼淩擋着身後,雖然不知謝灼淩為何這般說倒也沒出聲,安安靜靜在他身後站着。
“誤會,小可只是觀此處景致別有一番滋味,不曾想撞見二位在此處,這位公子實在多慮了。”
謝灼淩才不信,眼前這人明顯就看着道貌岸然。
傅嶼唯見對方都這麽說了,便拉着謝灼淩的袖子,柔聲道:“我們去那邊吧。”
謝灼淩暗含警告的眼神瞥向青年,摟着傅嶼唯的肩離開。
待走遠了。
傅嶼唯拍拍謝灼淩的手背,哄道:“好啦,不氣了。”
謝灼淩滿臉寫着不高興的:“一看就是道貌岸然的小人。”
傅嶼唯捧上他的臉,好笑道:“那怎麽辦?也不能因為這個,就把人打一頓?”
“此處也不是世子家的,沒不準別人過來賞景吧?”
謝灼淩氣惱:“剛剛上山的時候,這人就一直盯着你看!”
傅嶼唯總算知道他生氣的點了,輕輕晃了晃謝灼淩的腦袋,“原來是這樣啊,那不給別人看,只給世子看,回去讓世子好好看,看滿意為止。”
謝灼淩臉色緩和,哼道:“看都看了。”
傅嶼唯拖腔拉調道:“就是,看都看了,怎麽辦啊?誰叫我今日為了襯世子打扮的這麽年輕,叫人不自覺多看了兩眼。”
謝灼淩沒好氣瞪了他一眼。
傅嶼唯幽幽道:“人靠衣裝,下回我換回衣裳,年老色衰就沒人看了,世子無需擔心。”
謝灼淩:“……”
傅嶼唯:“好啦,不氣了,世子要是氣不過,我們返回去把他教訓一頓?”
謝灼淩:“你說真的?”
“假的。”
傅嶼唯無奈,“你還真想把人教訓一頓?”
謝灼淩:“你是不是又覺得我不穩重?”
傅嶼唯:“哪有。”
“真沒有。”
謝灼淩哼了哼:“回去。”
傅嶼唯晃了晃他的胳膊:“那就回去吧,都有些餓了。”
謝灼淩:“一會帶你去寶味樓吃。”
傅嶼唯:“謝謝世子。”
傅嶼唯剛轉身踩到一根枯枝就覺得不對勁,垂眸和離他不過一尺距離的小蛇對上,只覺得頭皮發麻。
“世子……”
謝灼淩聽到傅嶼唯嗓音發顫,“怎——”
蛇爬到極快,已經到了傅嶼唯的腳背上,傅嶼唯根本不敢動,謝灼淩心都揪在了一起,饒是他反應迅速,蛇也已經下口了,謝灼淩捏住蛇的腦袋将它往樹上一甩,蛇摔在地上扭了兩下斷了氣。
謝灼淩忙蹲下将傅嶼唯的鞋襪脫掉,就要去吸。
傅嶼唯冷靜過後,忙道:“世子別,這蛇應該沒毒……”
謝灼淩還是不放心,對着他的傷口吸了一下,吐出來的确實是鮮血,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還是要回府看完太醫才放心,謝灼淩給傅嶼唯穿上鞋襪,将他橫抱起來,匆匆往山下趕。
傅嶼唯環住他,見他眉宇之間挂着緊張,安撫道:“世子別擔心,沒事的。”
謝灼淩沒應聲,一口氣将他抱上了馬車,和車夫吩咐,“立即回府。”
傅嶼唯腳背上的傷口有些流血。
謝灼淩脫了他的鞋襪,拿白布條将傷口包紮住,心疼道:“痛嗎?”
傅嶼唯:“還好,不是很痛。”
謝灼淩恨不得蛇咬的是他,他不怕痛可以替傅嶼唯承受,回府還要兩個時辰,傅嶼唯被咬的那只腳搭在謝灼淩的腿上,白皙的足背已經紅月中起來。
傅嶼唯:“世子。”
謝灼淩盯着他那個足背看:“嗯?痛的話——”
傅嶼唯:“被蛇咬了還是盡量不要用嘴吸,萬一是毒蛇,你也會中毒的。”
謝灼淩不在乎道:“中了就中了,從這回去要兩個時辰,你讓我眼睜睜看着你毒發?”
傅嶼唯:“那世子也毒發了怎麽辦?”
不等謝灼淩開口,傅嶼唯拉過他的手,“不過剛剛被蛇咬了我根本不害怕,世子知道為什麽嗎?”
謝灼淩擡眸撞進了那雙含着情意的笑眼,“為什麽?”
傅嶼唯:“因為有世子在身邊,世子讓我覺得很有安全感,我知道世子會保護我。”
傅嶼唯很少這麽正經的說話,謝灼淩有些招架不住,“知道了。”
“世子知道什麽了?”
謝灼淩不自在道:“以後會好好保護你的。”
傅嶼唯誇道:“世子做的很好了,換了我,估計還做不了世子這麽好呢。”
謝灼淩沒說話,目光落在傅嶼唯平日裏白玉一般的纖足上,此刻紅月中不堪。
世子只覺得他做的還不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