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選刀

第040章 選刀

餘光中瞥見一道身影,蘇晏低頭看去,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從不遠處的山間小路上下來,不是江夜安又是誰?

蘇晏轉身蹭蹭蹭下樓,洗臉刷牙。

吳瓊老家這就兩個水龍頭,一個在廁所裏,方便接水沖水,一個在廁所外面,在那個廁所門和倉庫門連着圈出來的小空間外,再往前走不到十米跳下一個小土坡就是就是一條上山的小路。

拔地而起的水管,水龍頭在半人高的位置上。周圍是泥土地,只有水管正下面是一米見方的水泥地,不算平整。還不到秋天葉落的時候,地上的樹葉已經積了一層。

接水刷牙,刷完牙直接就着水龍頭洗臉,地上放了個盆子,以免激一身水。

等蘇晏洗漱完畢,江夜安也從後面山路上饒過來了。

蘇晏看着江夜安,山間清晨清涼,但江夜安身上只穿着黑色的無袖背心,下面一條修身的工裝褲,褲腳塞進登山短靴裏。

蘇晏知道江夜安是真的不冷,陽光下這人脖子上還有點汗涔涔的亮光。

“你這是去鍛煉了?”

江夜安點頭。

“幾點出去的?”

“五點。”

這魔鬼般的自律!

這一刻蘇晏是一點也不嫉妒江夜安的胸肌、腹肌、人魚線了!他七點中才起來,人家江大神都鍛煉兩個小時回來了。

又過了有半個多小時,老帽兒他們才陸陸續續醒過來,接了水牆角蹲一排在那刷牙,看起來莫名有某種教育警示意義。

幾人剛刷完牙表叔過來叫他們去吃早飯。

過去表叔家的路上,聽到遠遠近近傳來鞭炮聲響,不絕于耳。

蘇耀林扯着嗓子問:“今天是什麽特別的日子?還放鞭炮?”

表叔:“今天要開祠堂,按照習俗清早每家都要放九十八響的鞭炮。”

吳瓊家裏也要放,就跟表叔家算一塊了,只不過得吳瓊親手去點。

幾人到的時候鞭炮已經在門口擺好,吳瓊和表叔一塊去點。引線一點着吳瓊就趕緊退開,雙倍的鞭炮聲響震耳欲聾。老帽兒跟蘇晏說話,蘇晏根本聽不清,只能看到老帽兒的嘴在那開開合合,幾人笑得嘻嘻哈哈。

蘇晏捂着耳朵轉頭看江夜安,鞭炮的火光将這人沉靜漆黑的眼眸映得發亮,罕見地多了幾分明快鮮活。

噼裏啪啦的聲音中幾個少年沾染了一身四九城沒有的氣息。

放完鞭炮才吃早飯。

早上煮面條,每碗面上蓋了幾片水煮青菜和昨天剩下的扣肉,扣肉肥瘦相間,菜肉紅綠搭配,看着很有食欲。

一邊吃着,表叔一邊跟他們說話。

祠堂那邊是九點開,在這之前表叔要帶他們去刀洞。

老帽兒好奇:“刀洞是什麽地方?”

表叔說:“我們村子年頭久,還有皇帝的時候就有了。具體是啥朝啥代就不清楚。但據祖上記載,最初是山裏的幾家散戶,後來聚集到一起成了村落。我們村子不是古來就不與外界來往,在某個朝代之前與外面的聯系還算緊密。”

吳瓊好奇,這些情況他從來沒聽他爸提過,問:“怎麽個緊密法?”

表叔微微挺起胸膛,臉上顯出幾分驕傲的神色:“鑄刀!”

蘇耀林一聽也很感興趣:“村裏有人會鑄刀?”

表叔:“不是會鑄刀,是擅長鑄刀。而且很久以前家家戶戶都會。祖上鑄刀的手藝一輩一輩傳下來,以前名聲在外,不遠千裏親自來村子裏求一把好刀的人那騾子馬的能把進山的路都堵咯!我們村叫道王村,但其實原本叫刀王村,是後來封村之後改了名字。”

蘇晏:“那封村的原因是什麽?”

表叔笑意收斂,搖頭嘆氣:“村志沒記,這都啥時候的事兒了,上哪知道克?村子跟外界斷了來往,鑄刀的手藝也逐漸失傳。現在整個村子還傳承這門手藝只有兩家,我家就是其中一家。我這鑄刀的手藝是跟我爸學的。我們兩家平日鑄刀就賣給村裏人,不過一個村巴掌大就這麽點人,又不是人人用刀,大都是要上山打獵的青壯年才需要。而且我們鍛造的一把砍柴刀能用一輩子,要不是因為村裏規矩刀不傳承,一人一生一把刀,死後随葬,我們這兩家估計也不會傳承下來這手藝。”

吳瓊:“那刀洞是怎麽回事?”

表叔連連嘆氣:“我們現在不指望鑄刀過活,平日裏除了打獵主要還是忙地裏的活兒,圖一個吃飽穿暖,鑄刀基本上就是個興趣。來了興致鑄上一把刀,但不好都堆放在家裏,所以就在後山不遠的地方掏了個窯洞,鑄好的刀都放在裏面,村裏人就叫刀洞。要是有人要買刀,除非有特別訂制要求,不然都是去刀洞挑現成的。”

老帽兒:“那您帶我們過去是幾個意思?難不成是讓我們一人挑一把?”

表叔點頭,“嗯的!你們幾個學生蛋子細胳膊細腿兒,真要是遇上危險能得過誰?我也是怕你們跟之前來的人似的腦袋瓜子給開了瓢!村裏有幾個愛逞兇鬥狠的,不講道理,我怕他們找你們麻煩,你們挑一把刀好防身。”

吳瓊撇嘴:“您這話說的好像我們只能被欺負似的,您也不怕我們挑了刀就去欺負別人?”

“哈哈哈!”表叔笑得半點面子都不給吳瓊留,一邊笑一邊指着吳瓊,“你瓜娃子還挺會說笑哩!不是表叔看不起你們城市裏滴娃娃,我們這的孩子在控制不住尿的年紀都能控制手裏的刀了,七八歲就能跟着大人上山打獵下水摸魚!不說小娃娃,六七十的大爺還有腹肌,你成嗎?”

吳瓊不說話了,在現實中頭一回清楚明白地感受到什麽叫“上不如老下不如小”,我這個廢人!

表叔跟幾人說好,刀只是暫時借給他們防身用,等走的時候再還給他。

吃完面幾人跟着表叔去後山刀洞。

到了地兒才發現這刀洞距離吳瓊老家不算遠。

一個在山上挖出來的土窯洞,不到三米高。

洞裏很寬敞,而所有的刀竟然都插在洞頂。

表叔說這也是為了展示刀的鋒利程度。将鑄好的刀帶到窯洞,然後刀尖朝上抛上去,不用太用力,能插進洞頂的就說明過關的,插得越深說明越鋒利。

幾人都驚奇地看着,他們從來沒有一次見到這麽多刀,各種類型的都有,長的短的,匕首大刀,種類齊全。

蘇晏還好,他看過江夜安的刀,只一眼便覺得被攝魂奪魄,再看着這些刀,雖然也很好,但到底沒讓他覺得太驚豔。

轉頭去瞧江夜安,果然更加平靜,面色都沒變。

蘇晏走過去,故意小聲笑着說:“反應這麽平淡?難道你見過比這些更好的刀?”

江夜安:“我清晨上山鍛煉發現了這裏,已經看過。”

蘇晏了然,這刀洞不算隐蔽,被江夜安發現也正常。

刀洞邊上有個人字梯,來選刀的人都是蹬着梯子上去拔刀。

表叔把梯子搬過來,老帽兒摩拳擦掌地要第一個選刀。

可剛上三階,只聽咔嚓一聲,老帽兒腳踩的地方竟然斷了。

還好本來還沒上多高,其他人七手八腳地過來扶住,老帽兒也沒摔着。

蘇晏看老帽兒沒受傷就開始笑話:“回去你就減肥吧!梯子都讓你踩壞了!”

“呸!別瞎說!”老帽兒拍拍自己的肚子,“我現在滿打滿算也就一百六十斤,是這梯子不結實!”

吳瓊:“沒梯子怎麽拿刀?先回去搬梯子?”

蘇晏有些失望地撇了下嘴,他還真看中了一把刀,可這會要是再回去搬梯子,一來一回的耽誤時間,吳瓊和表叔九點就得到祠堂,怕是來不及。

怎麽着也得等到明天看表叔有沒有空才能再來了。

江夜安看了一眼蘇晏,走到後者近身。

蘇晏還沒反應過來,江夜安就突然蹲下,抱着蘇晏的雙腿往上一撐卡在自己脖頸上,竟直接将人馱了起來!

蘇晏一驚,搖晃中慌亂地按住江夜安的肩膀,“你……”

“要哪把刀?”

蘇晏愣了一瞬,随即立刻反應過來,指着不遠處的一把形狀類似尼泊爾軍刀的短刀。

江夜安幾步走過去,穩穩當當,坐在他肩頭的蘇晏半點沒有害怕,甚至還覺得十分踏實,仿佛潛意識裏就認定只要有江夜安在就是安全的,即使被架得再高,只要馱着他的人是江夜安,他就一定不會摔下去受傷。

蘇晏好歹也是一百多斤的大小夥子,江夜安卻輕輕松松就托了起來,跟托孩子一樣,眉頭都沒皺一下,讓一衆人目瞪口呆。

表叔很是欣賞:“哦呦小夥子有一把子力氣嘛!就是!要啥子梯子,你們一個馱着一個就拿到了嘛!趕緊的啊!莫耽擱!”

其他人頓時苦笑,他們可不是江夜安,馱着個一百多斤的男人跟馱個孩子那麽輕輕松松。

老帽兒欲哭無淚,他這體格除了江大神沒人馱得動吧?但他可不是蘇晏,實在沒那個膽子讓江大神馱着他!

還好表叔身強體壯力氣大,他馱着老帽兒,吳瓊就跟蘇耀林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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