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晉江獨發
第46章 晉江獨發
臧科聽着臧亞的回答, 心裏像是打翻了調料瓶般五味雜陳,覺得這回答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臧科神色複雜的看着臧亞, 最後嘆息道:“我以為,你至少會有一點喜歡他的, 畢竟你以往還從未對誰這般親近過。”
臧亞擡頭看向臧科,看了他半晌, 方才道:“如同你喜歡母親那般?”
臧科愣了一瞬, 片刻之後笑了,看着面無表情的臧亞道:“你說得對, 還是不要喜歡了, 讓他給你當個你的寵物就挺好。日後,你若是有意, 讓他給你生幾個孩子, 你護他周全, 也就夠了。”
臧亞聞言颦眉, 顯然不是很贊同這個意見。
臧科見狀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只是轉瞬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來, 看着下首的兒子,繼續道:“只是這次, 不管是對尤家還是對宋家, 你都做過了。你已經算是将他們架在火上烤了,怕是日後兩家的關系會越發的惡劣了。”
臧亞臉上沒有表情, 眼裏卻是帶着幾分不屑,顯然這照成的後果, 他并不在意。
臧科卻是看着他, 直接道:“你母親也為這事病了, 我告訴過你的,不管你要做什麽,你都不能和你母親作對,更不能讓她這般傷神。”
臧科愛自己的兒子,可是他最愛的還是他的妻子,尤夫人。
臧亞倒是沒有替自己辯駁,只是道:“我知錯。”
臧科看着自己的兒子,繼續道:“既如此,你自己去領罰,三十板之後,去祠堂跪十五日。”
臧亞朝着臧科行了一禮,臉上沒有委屈,亦沒有憤怒和不甘,只是很平靜的接受了,“是。”
“下去吧!”
目送着臧亞離開,臧科捂着嘴咳嗽了兩聲,再BaN次攤開手掌,上面侵染着絲絲的鮮血。
“準備東西,我要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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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隐身于暗處的人應聲,領命離開。
他得清洗幹淨再去見夫人,不然以這樣子上夫人的床,夫人肯定會更加憤怒。
他現在,可是見夫人一面少一面,親近一分少一分,這多日不見,他可是想夫人得緊。
臧科這般想着,随意的擦了擦手上的鮮血,将用過的手巾丢開,然後大步流星的朝着浴室走了去。
*
安雲自從臧亞離開之後,他便一直不怎麽安心,連帶着午覺都睡不着了。
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安雲模模糊糊睡了一會兒。
安雲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臧亞還沒有回來,他不由生出了幾分不好的預感來。
安雲穿好了衣服,先是問了身邊的丫鬟,确定了臧亞是真的沒有回來,随即又去問了清月,知曉清月也沒有回來。
安雲心頭突得一跳,立馬讓人去打聽到底是什麽情況,臧亞現在到底是在哪裏。
那丫鬟跑了出去,不到一刻的功夫,她便給安雲送回了消息,說是臧亞去了臧科那裏之後,又去刑堂領了板子,現在正在祠堂跪着。
“什麽?!”
這和安雲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麽。明明上次尤夫人尋臧亞,分明就是臧亞受到了無妄之災。
可是這次臧科回來,作為臧亞父親的他不僅沒有給臧亞主持公道,竟然還罰了臧亞,安雲很不能理解。
這幾日的時間下來,安雲也算是和臧亞處出了感情,此時聽到這事,他先是慌亂了一瞬,緊接着便道:“那祠堂在哪裏?我要過去看看。”
安雲知曉他的身份壓根就不可能去臧科面前求情,去了只怕是連面都做不到,還不如直接去祠堂那邊,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忙的地方。
身邊伺候的小丫鬟們聞言,跟着轉了起來,立馬就行動了起來。
“對了,上次我和臧亞受傷時配的那個傷藥,那是個好東西,全部拿上。”
“是。”
忙碌一刻鐘之後,安雲終于收拾好了自己,拿上了可能需要用的東西,這才急沖沖的跟着丫鬟們朝着祠堂的方向走了去。
到了祠堂門口,遠遠就看見兩個人高馬大的守衛守在那裏,身上還穿着整齊的服侍,周身一片肅殺之氣。
安雲見狀有些發憷,他還沒有和這種一看就不好惹的人接觸過,不過想到他過來的目的,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臉上也拉扯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來。
“打擾二位了,請問小公子是不是在裏面,我聽聞小公子受傷了,我想要進去看一眼。不知道,可不可以通融通融?”
美人總是能得到優待的,更何況是這般溫柔似水的美人。
在安雲出現的瞬間,他們便将視線落在了安雲的身上,此時聽着他這番溫聲細語的話,他們更是覺得眼前這人不光是長得好看,竟然連人都這般溫柔。
那守衛朝着安雲行了一禮,“安夫郎客氣了,安夫郎若是想要進去,自然是可以進去的。”
說完,兩人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恭送着安雲往裏面去。
安雲被他們的動作弄得有些奇怪,他原本在袖口裏掏銀子準備賄賂的手都停頓了一瞬,遲疑着往裏面走。
“多謝!”
安雲朝着他們笑了笑,帶着人往裏面去了。
進去之後,安雲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未曾見過剛剛那兩個人,那兩人是如何知道他姓安的?
而且,一般祠堂這種地方,不都是家族禁地嗎?為什麽他那麽容易就進來了。
安雲心裏打着鼓,臉上也浮現出幾分糾結來,可是在看到不遠處站在門口守着的清月時,他頓時就顧不上其他了。
安雲大步走了上去,來到了清月的面前,朝着她問道:“清月,小公子如何了?”
清月見到來人是安雲,臉上的表情由剛開始的冷淡,很快就變成了溫柔,随即道:“小公子并無大礙,他現在就在裏面,夫郎可以進去看看,小的只是奴婢,眼下卻是不能陪着夫郎進去了。”
安雲點了點頭便要朝着裏面去,想到什麽停頓了一瞬,朝着身後人要了傷藥,這才接着朝裏面走了去。
安雲也不知道是這屋子的建造問題,還是這木頭房子本身就帶着的氣氛,總之就是剛剛還在外面熱得不行,此時踏入了祠堂裏面之後,頓時就覺得清涼了幾分。
安雲被這溫差弄得哆嗦了一下,擡頭看向前面,在看到十幾排浩浩蕩蕩幾百多個,顯得格外暗沉的排位時,猛地被吓了一跳,腳步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去。
安雲是怕鬼的,卻也看過一些鬼片,此時見到這些東西,不管尊敬不尊敬,他第一反應就是害怕,然後就是離開。
安雲下意識就想要退出去,偏生在這時聽到了一句話,“你在門口做什麽?”
安雲吓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覺得這聲音耳熟,于是朝着聲音發出來的方向看了過去,這才發現臧亞正端端正正的跪在排位前。
臧亞身上的衣服顏色暗淡,再加上剛剛安雲的注意力都被那些排位給吸引了,這才沒有注意到跪在那裏的臧亞。
安雲看到臧亞,心裏的擔憂抵過了害怕,他在心裏暗自向那些排位告了一聲罪,然後小跑着朝着臧亞的方向跑了過去。
臧亞跪在那裏,目光追随着安雲,看他從光明之處走來,穿過層層疊疊的光影,然後來到了他的身邊。
安雲來到了臧亞身邊,在他身邊蹲了下來,目光不敢去看正對着自己的那些排位,連聲音都壓低了幾分。“你沒事吧?我聽說你父親還罰了你,現在又要你跪祠堂,所以過來想要看看你。你這得跪多久,我們什麽時候能回去?”
安雲這意思便是他會留在這裏陪着臧亞,直到臧亞能回去了。
臧亞的目光落在安雲身上,看着他頭也不敢擡,睫毛不安的顫抖着,分明是怕極了的樣子,偏生還想要在這裏陪他。
“我無事,只是要在這裏跪十五日。”
臧亞說得輕描淡寫得,剛開始安雲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了之後,他立馬就擡起了頭來,朝着臧亞道:“這是不是太重了,半個月,你膝蓋都會廢掉的。不是說你父親很疼你嗎?你就不能求求他,讓他少罰你一點。”
安雲由于太過于震驚,說這番話的時候,完全沒有收住自己的聲音,音量都高了幾分。
臧亞看着他,搖了搖頭,“這次是我做錯事了。”
雖然他并不覺得他自己有錯,但是他父親都覺得他錯了,他應該就錯了。畢竟,他只是被罰跪,但是尤家和宋家可是真真切切會死不少人的。
安雲聽着他這話,臉上的表情浮現出了幾分掙紮,最後咬牙道:“那,那我能在這裏陪你嗎?”
臧亞聞聲,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目光閃爍,其中浮動的情緒讓人看不明白。
安雲被這樣盯着有些難堪,連忙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小聲道:“我是覺得,你在這裏一個人也怪無聊的。我陪着你,好歹有個說話的人。”
安雲說這話的時候,還在心裏補充了一句,這地方也怪害怕的,在這裏一個人待半個月,也不知道會成什麽樣。
而且,如果他能待在這裏的話,是不是也可以勸說臧亞不要那麽實誠的跪着,雖是有些大逆不道,可是也好過膝蓋廢掉。
臧亞只是看他,半晌之後方才開口道:“好,也不需要你白天黑夜的陪我,你白天來就夠了。”
安雲還有些遲疑。
臧亞卻是道:“我晚上不用跪着,卻是不能離開,這裏有床鋪,只夠我一個人睡。”
安雲臉上露出了笑容,“那好,我會天天白天來這裏陪你的。”
臧亞看着安雲臉上的笑容,伸手摸了摸他垂落到身邊的頭發,輕輕的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