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概是因為被“沒有錢”這三個字給打擊到了，焦糖呆愣愣的在原地恍惚了許久。
她在現世的時候也沒覺得自己什麽時候這麽貧窮過，研究所裏從來也不缺錢，自己雖然還沒有畢業，但是收養自己的老教授也不缺零花，再加上她跟過的一些小組補貼和工資都不會少，從來沒經歷過缺錢這種事。
所謂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她今天可總算是了解到這句話的含義了。
焦糖無意義的嘟囔了幾句，誠懇的對鬼燈說道：“那我今天晚上是不是可以不用加班了？”因為住在閻魔殿裏的獄卒的，除了鬼燈就是她了，所以偶爾有什麽亂七八糟的加班，比如某個小地獄亡者出逃，設備故障，總是要被隔壁領導敲門的。再加上她幾乎沒有睡覺，每晚都亮着燈，倒騰着她那一小株金魚草，鬼燈來找她時總是能一敲一個準。
阿香走近兩人，溫柔的問道：“小糖總算是要好好休息了嗎？”
焦糖感慨：“我突然覺得我最近活動的實在是太頻繁了，應該去跟阿香姐去衆合地獄好好喝幾杯的，反正我都已經死了，接下來的時間可以說是有永——遠那麽長了，沒有必要每天累死累活的。”
焦糖握了握拳，“我要好好享受擁有無限時間的生活。”然後在鬼燈的眼神下小聲說道：“當然工作我也會加油的……”
不怕死的補充：“研究也是……”
等鬼燈面無表情的點頭之後，焦糖才慢騰騰同幾人告別，在路過火車小姐的時候還磨蹭了一會兒，去資料室整理要送去記錄科的東西。
看着焦糖離開，鬼燈才看向看戲的阿香和閻魔大人，走到一邊放下手裏的狼牙棒，說：“你們都太寵她了。”
按照他的想法，一般地獄裏的獄卒不是鬼族就是他從現世挖來的妖怪，亡者少之又少。地獄裏的工作随着近代人口暴增繁忙了不止一點，自己手下總要有一個副官作為助力的。好不容易這一次來了一個明明可以進入天國卻願意留在地獄工作的，而且也并不害怕自己，又是植物學方面的專家，雖然說力量各方面比不上鬼族，但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
他一手拿起閻魔大人桌上放着的果凍，輕輕一捏，透明顫動的膠狀結晶從他的手裏噴濺開來，濺到閻魔大人的臉上，後者見怪不怪的拿出手帕擦拭，抱怨道：“是鬼燈太嚴厲了。”
阿輕皺着眉頭拿下不知道從哪裏打開的傘，眼睛裏滿是不贊同，輕聲道：“太髒了。”
“抱歉。”鬼燈垂眼。
“不過真是忍不住呢。”閻魔大人放下手裏的手帕，“看到小焦糖就想到了老夫的孫子，兩個人都是一樣的乖巧可愛，小焦糖還這麽厲害，年紀輕輕就去世了。”
鬼燈一把拎起在一旁安靜待着的狼牙棒，猛擊閻魔大人的桌子，眉間的陰影讓人心肝膽顫的，嘴裏還輕啧一聲，成功讓閻魔大人絮絮叨叨的聲音戛然而止了。這位偌大權威的輔佐官又是日常以下犯上，也不能怪他，閻魔大人的孫子被他寵的無法無天了，連審判都要胡亂插手，也怪不得鬼燈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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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抿嘴笑，輕聲說道：“總不能讓她變得跟你一樣吧，雖然說是有想把她當做你的副官培養，但是人家小姑娘還什麽都不知道呢。”
鬼燈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這兩個突然老媽子心泛濫的人嘆了口氣。
晚上，狐沏茶
雖然說想要喝酒，但是阿香知道焦糖在活着的時候也沒有喝過，更何況第二天還要去出差，可不能遲到，于是還是拉着她來了這家店。
她彎了彎嘴角，将人輕輕推了進去：“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的。”
焦糖身上穿着阿香給她挑的衣服，是一條吊帶裙，地獄非常炎熱，她也沒有像鬼族那樣的耐熱體質，可以整天穿着長袖的和服，恐怕只有到焦熱地獄他們才會感受到無法忍受吧，所以一結束工作她就會換下。
裙子的肩帶是兩條細長的小蛇的圖樣，嘴尖銜着裙身，剩下的都是非常簡潔的款式，裸露出的脖頸清冷的優雅。
焦糖有些不自在的推開門，伸手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的把視線落在肩膀上，然後被猛地一驚又收回視線。她忍不住問道：“阿香姐……挑衣服的标準是什麽呀？”
腰上纏着兩條亮眼的粉色的巨蟒，聽到焦糖的話還不自覺的動了動腦袋，猩紅的蛇性子都探了出來，美豔動人的美人輕柔柔的開口：“只要有蛇的我都很喜歡哦。”
果然……
焦糖面無表情，暗自決定以後再也不讓阿香姐給自己挑衣服了。
晃神中的焦糖這才看到狐沏茶裏的場景，一個個甩着毛絨蓬松的大尾巴的小狐貍們穿梭在桌子之間，簡直就是一級可愛的萌物廣場。
是一群毛茸茸！
焦糖低低的驚呼了一聲：“好可愛！”
“是吧，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阿香低低的笑着，在小狐貍的帶領下阿香領着人往空閑的桌子那裏走：“這邊的生意很好呢，要不是我提前定了位置，估計我們來還不一定有空位置坐。”
沒有打擾到兩個人，狐貍服務員在兩人停下交談之後才湊了上去，頭上頂着紙質的菜單，聲音也不是很尖銳的，反而像是個成年男人，溫柔又磁性：“兩位要點些什麽呢？我們可以指明喜歡的狐貍哦。”
焦糖已經整個人沉迷在毛茸茸中了，眼前的小狐貍的四肢是黑色的，尾巴尖兒也是黑色的，最尖端又一點點白色的痕跡，眼睛是好看的藍色，像是上好的藍寶石，反射出迷人的光澤，奇怪的是耳根的地方打着亮眼的耳環。
她有些輕飄飄的問道：“我可以指名你嗎……”
阿香按下她的手，将菜單放回小狐貍的頭頂，沖他搖了搖手：“不需要哦，茶點請盡快。”
焦糖奇怪的問：“阿香姐？”
“這裏的狐貍都是野幹，能變化成人形的。”阿香坐到焦糖身邊：“以前這裏是一家S/M牛郎店，這段時間才改成了FOX coffee的，看看就可以了，可千萬不要摸哦，我怕你以後知道了又心理陰影。”
焦糖挽住阿香的手握了又松，心想說我現在的陰影也差不多有了……
果然是地獄，焦糖想，最近的工作可能太普通了，讓她都以為自己怕不是只是在一個名為“地獄”的公司當一個社畜，大意了。
“原來地獄也流行這種店嗎？”焦糖好奇的問，“我在現世也去過幾次貓咖，地獄可真是先進呢。”
路過的小狐貍直起後腳，禮貌的解釋道：“是坐在那裏的那位大人給我們的建議，果然多了很多生意呢。”
兩人往小狐貍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見鬼燈面無表情的坐在那邊的位置上，周遭空無一人，跟熱熱鬧鬧的咖啡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
兩人安靜了一陣，焦糖小聲說：“原來鬼燈大人也會來這種店嗎？這麽明顯剛剛竟然都沒有發現……”
她小心的措辭道：“我以為……他是那種鋼鐵直男？不喜歡甜食，不喜歡小動物，一位正經嚴肅的鬼神。”
從小跟鬼燈一起長大，又共事了幾千年，好歹了解了一些他的習慣，面對有些糾結的準副官解釋：“鬼燈大人很喜歡小動物呢，不喜處地獄裏的動物獄卒們都是他招來的，甜食也是，天國有一位非常厲害的甜點師，鬼燈大人曾經在他手下學習了三年。”
“這可真是……反差萌啊！”焦糖小聲感嘆。
遇到了頂頭上司總是要來打聲招呼的，兩人正想起身過去，頭頂就傳來一聲低低的聲音：“阿香小姐，焦糖。”
低沉的聲音輕撩着焦糖的耳朵，激的她耳朵尖的寒毛都豎了起來，焦糖有些心虛，畢竟她跟鬼燈大人也并不是什麽親密的友人，就這麽在領導背後讨論他的喜好，總是有點奇怪的。
好在對方并不在意這個，焦糖趕緊邀請對方坐下：“我們看到鬼燈大人一個人……請在這裏坐下吧。”
一個大男人坐在這種店裏似乎确實是有些奇怪，雖然說鬼燈不是很在意其他人奇怪視線的人，但是他正好有事情要跟對方說，于是也順便坐了下來。
“不是說要去喝酒嗎？”鬼燈看向已經放松下來的焦糖，将手裏的東西放在桌子上。
焦糖一面眨着眼睛看着被鬼燈骨節分明的雙手虛虛環住的東西，一面回應道：“怕耽誤明天的工作，阿香姐又推薦了這家店，就過來了。”
“非常明智的做法。”鬼燈點頭：“如果明天你因為宿醉遲到了的話，就去焦熱地獄清理拷問道具吧。”
鬼燈是知道焦糖怕熱的這件事的，所以平時很少讓她去那裏活動。
焦糖乖巧點頭，然後擡眼看了一眼目前狀态還算溫柔的對方：“鬼燈大人，這是什麽？”
“是這家店送來的謝禮。”鬼燈将手裏的東西推了過去。
是一個好看的瓷瓶，上面畫滿了紅色的花紋，圓潤的身形觸手間是順滑的手感，上頭有一個小小的蓋子，在鬼燈的默許下，焦糖打開了蓋子。
裏面是大大小小的透明色的圓珠子，像水晶一樣剔透的顏色，內裏有一些裂紋的痕跡，聞上去還有香甜的味道。
鬼燈提醒：“是可以吃的。”
“糖果嗎？”焦糖下意識的舔舐了一下唇瓣，倒出一顆糖放進嘴裏。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鬼燈大人的眼神怪怪的。焦糖嘎嘣一聲咬碎了糖果，酸甜的口感瞬間俘虜了她，開心的眯起了眼睛。
她勉強控制住想要再來一顆的欲望，将罐子推回鬼燈面前。
“有什麽感覺嗎？”鬼燈把罐子拿了回來，掏出一顆放在眼睛前，然後看向焦糖瞬間懵逼的臉。
“……我該有什麽感覺嗎？”焦糖遲疑的問道。
鬼燈：“據野幹們說，這個會随機産生效果，萬聖節最受歡迎的産品？”
“！所以鬼燈大人實在用我做實驗嗎！”焦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她下意識的把獄卒之間起的綽號叫了出來：“你這個——超S鬼神！”
鬼燈的手一頓，狹長的眼睛垂了下來，下巴微擡，看着對面因為說錯話瞪大了眼睛的亡者：“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