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焦糖本來是沒有想過的, 只是順着茄子的說話回了下去,沒想到就被鬼燈抓住了不放。

她兀得紅了臉, 微微往後退了幾步,低聲道:“鬼燈大人別逗我了!”

唐瓜看着兩個人的樣子就知道自己不适合再呆在現場了, 伸手扯過茄子, 捂住他的嘴将人拉扯到門外,默默地離了場。

這個時候正好是午休時間,閻魔廳裏空無一人,倒是外頭時常有人在走動的聲音,只不過焦糖和鬼燈的外置稍稍的靠近牆壁一些,外面的如如果不注意是很難看到的。

鬼燈将人逼到牆邊, 他其實也沒有步步緊逼, 只不過焦糖心裏發虛,自己往後不停的退,直到把自己貼到了牆壁上才沒有辦法的停了下來。

鬼燈輕輕摸了摸她的鼻尖,兩人在一起已經很久了, 只不過因為同居再加上一起工作, 感覺跟結婚似乎也沒有什麽兩樣, 鬼燈也是想不出兩人結婚之後還會有設麽變化,之前見焦糖似乎也沒有什麽想要開始這件事的欲望, 也就沒怎麽提, 這一次對方引了個話題, 自然就是要好好的往下談了。

焦糖雙手撐在鬼燈的胸前,細長卷翹的睫毛遮住眼底的藍色, 看上去整個人的氣息都降了幾分。

焦糖并不是不想,而是有些……害怕。

她在心裏笑了一陣自己,竟然也會害怕,她一直以來都表現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連當初剛來到地獄的時候,也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甚至還留在了地獄工作。身為一個從沒沒見過血的植物學者的身份,還能在這個慢慢是血腥氣的地獄工作下去,甚至是說坐到了這個地步,面不改色的拷問亡者,連拔舌這樣的事情也都能勝任,即便是大叫喚處滿是蟲子的地獄,她也是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巡視。

當然了,怕火怕熱不算。焦糖反手抓住鬼燈的衣襟,将腦袋埋了進去,怕火是種族特性,可不能算在她害怕的東西裏面。

想着焦糖又往鬼燈的懷裏蹭了蹭,以往這個時候,鬼燈都不會再去為難她,只會抱着她說一些平時根本不會聽到的小情話。只是今天有點不一樣,也不知道鬼燈被什麽刺激到了,将焦糖的下巴輕輕的擡了起來,讓對方的眼睛正正的對上自己的,又重新重複了一遍,“你是想要結婚的意思嗎?只要你想,我馬上就可以安排。”

“我……”

焦糖不敢看他,可是眼睛又沒有辦法移開,只能将視線往他眼角處的位置移了移,吞吞吐吐的。

她害怕結婚,她現在也不過就工作了一兩年,根本就沒有足夠的資本組件一個家庭,雖然說這對鬼燈來說算不得什麽大問題,甚至連問題都算不上,但是焦糖還是不可遏制的開始焦慮,鬼燈也是看出了對方最近狀态似乎有些不太對,才這樣的步步緊逼,一定要讓對方把話說出來才肯罷休。

焦糖眼角泛紅,看上去還有些可憐的小聲說道,“下巴捏着疼,脖子也有點酸。”

鬼燈看着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嘆了口氣,又舍不得對方這個樣子,只能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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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焦糖也鮮少跟自己撒嬌,最多也就是在床上的時候被欺負狠了,有得靠他哄着才能說着個一兩句,今天也沒怎麽的就說了一句軟綿綿的話,鬼燈松了手嘆了口氣,這樣可不行啊……

鬼燈捏捏焦糖的耳朵尖,低聲問道,“真的不想嗎?”

焦糖被他反複的詢問弄的腦子有些換亂,但還是堅守住了陣地,抵着鬼燈的胸口搖搖頭,輕聲道,“不想。”她覺得自己現在跟鬼燈的相處模式已經非常的舒服了,暫時不需要再更進一步了,可以再等着五六七八二十年。

“五六七八二十年?這我可等不起。”鬼燈擡起焦糖的腦袋在她額間落下一個吻,有些無奈,雖然對兩人來說時間并不是什麽大問題,但是又何苦等這麽久呢。

焦糖正想開口說什麽,門外突然傳來了暴跳如雷的聲音,一道閃着藍光的利爪直直的往鬼燈的腦後打了過去,“你這個臭男人在幹什麽!”

鬼燈眼神一凜,抱着焦糖閃身,瞬時兩人剛剛還靠着的牆上破開了一個巨大的坑洞,還冒着縷縷的白煙。

焦糖乖巧的趴在鬼燈的懷裏,看到霧氣後朦胧的身影,有些恍惚的喃喃出聲,“媽媽……”

“什麽?”鬼燈一邊警惕着一邊皺着眉頭低頭看懷裏的人,面色不善的盯着面前看上去兇神惡煞的女人,這就是那個扔下自家女友不管的岳母?

焦糖的手緊緊的抓住了鬼燈胸前的衣襟,嘴唇泛着白,什麽話也講不出來,腦袋也栾城一團亂麻。

她其實已經是有些記不清父母到底長什麽樣子了,只能想着母親是個白色長發的美人,父親是個皮膚黝黑的普通男人,兩人的臉模糊不清,連聲音也記不得,有時候夢見的,也只是從不知道哪裏飄來的虛無缥缈的聲音,一醒就忘,什麽也不會再記得。

只是對方再這樣出現的時候,竟然會如此的清晰,往事像是走馬燈一樣迅速的浮現在眼前,父母的形象也陡然清晰了起來。

焦糖感覺自己喉嚨間像是堵了塊什麽東西,幹澀到連胸口都喘不過來氣。

她的視線漸漸模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噠噠噠的往下墜着,在深色的衣服上打成一大個圈。

鬼燈冷着臉坐到地上,也完全不顧自己身為地獄第一輔佐官的身份,将懷裏的人輕輕的靠在肩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着背部,另一只手抵着她的唇瓣,沉聲道,“焦糖,呼吸。”

焦糖一精神緊張就忘記呼吸的壞習慣怎麽也改不掉,自己只能時常注意着,已經很久沒有過了,還以為好不容易養了回來,沒想到又重新發作了。

這麽想着鬼燈的眼神更加的冷了,他本來對這對消失的岳父岳母沒有什麽好感,因為他自己是孤兒,對于這種事情本來就很厭惡,更不要說現在受到傷害的是最親密的人了。

焦渝被焦糖的狀态吓了一跳,學着鬼燈的樣子跪坐在地上,伸手想要去摸摸焦糖的臉。

她并不是有意要扔下焦糖的,只是那個時候焦糖的父親突然出了車禍,自己慌亂的跑到醫院的時候被一聲告知救不回來了,氣急攻心的焦渝第一次在人前現了原型,将人強行帶回了家中,從自己身上剮了一塊肉,喂丈夫吃下。因為對方已經昏迷不醒了,焦渝費了好大的勁才讓他吃下那塊血肉,自己也有些受不住了,昏迷之前找到了白澤,将兩人送到了荒川之主那裏養傷。

那時候房子裏簡直不能比兇案現場更加糟糕了,房間裏可怖的樣子被鄰居發現報了警,還在學校的焦糖被理所當然的當做了孤兒送到了孤兒院,從此便是孤身一人了。

“我……因為那塊肉,整整昏迷了十二年,你父親因為實在身體最虛弱的時候接受了人魚肉,到現在也還沒有辦法化解這份力量,只能勉強吊着命,活着而已。”

焦渝慢慢的說着那年發生的事情,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焦糖。她在醒來之後第一時間确認了自家丈夫還是活着的,醒來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她沒來得及問到底自己沉睡了多久,就急急忙忙的跑到現世找自己的女兒,卻怎麽也感受不到對方的氣息,白澤又聯系不上,只好失魂落魄的回到海底。

等她打起精神想要向荒川之主求助的時候,正好聽見椒圖趴在貝殼裏抱怨着焦糖為什麽不能來妖怪的世界,偏偏要待在地獄才行,這才知道她的下落。

“只是我沒有想到你已經死……”焦渝想要摸摸她的臉,卻被鬼燈一個閃身躲了過去,她這才反應過來,叉着腰大喊道,“你是什麽人!快放開我女兒!”她下意識的忽略了焦糖對這個男人的依賴的樣子。

鬼燈一手擦着焦糖臉上的眼淚,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是她男人。”

焦渝瞪着眼睛尖叫道,“媽媽不同意!!我們家焦糖明明還是個孩子!”

她原本柔軟的手指尖突然變得異常的鋒利,指甲縫裏還閃着藍光,一看就是含着劇毒。

鬼燈也不知道怎麽的想要氣一氣這個不負責任的岳母,冷聲道,“她已經懷孕了。”

焦渝像是受了什麽晴天霹靂呆愣在原地不說話。

焦糖也一下子愣住了,原本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下一秒一滴眼淚也再瞧不見了,只是臉上傻乎乎的定在那裏,一瞬不瞬的看着鬼燈,微張薄唇。

鬼燈這才覺得這母女二人确實是出奇的相似。

焦糖一臉懵逼,自己懷孕了她自己怎麽不知道,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察覺不出有任何的懷孕跡象啊,兩人預防工作一向是做的不錯的,怎麽會突然懷孕了。

焦糖原本有些難過的情緒一下子被沖淡了,她開始拼命回憶自己這幾天有沒有設麽不舒服的地方,但是發現自己除了最近吃的稍微多了一些,更喜歡吃生魚片這類的食物,好像也并沒有什麽區別啊。

她用懷疑的眼神看向鬼燈,怕不是這個男人臨時找的想要馬上結婚的借口吧?

被質疑的鬼燈面不改色。

焦渝一下子慌了神,将焦糖抱到自己懷裏。她可比鬼燈活的久多了,對方看上去也是一副弱雞的樣子,怎麽也打不過她。

确實是打不過兇殘的深海鲛人的鬼燈只能陰着臉将焦糖交了出去。

鲛人一族有自己的檢驗的方式,茫然的焦糖像是一條小魚幹似得被自家母親翻來覆去的折騰,完全不知道本來應該是可歌可泣的母女相認的電視劇情景怎麽突然就變成了婦産科的畫面。

焦渝一臉複雜的把焦糖放回到地上,“竟然真的懷孕了……”

鬼燈也有些驚訝,他其實也是胡亂一扯,竟然還歪打正着。

這下子焦渝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她本來就缺席了焦糖十幾年的人生,對方雖然說已經死了,但是在地獄又是一副活的好好的樣子,跟這個鬼族男人又看着親密,現在還懷了孕。

她仔細端詳了自家女兒,評價道,“怎麽胖了這麽多。”

焦糖小時候就是一副瘦瘦小小的樣子,現在一看确實是有些圓潤了。

焦糖被母親的話驚了一下,一雙手不知道應該先捂着肚子還是摸摸自己的臉。

鬼燈不動聲色的點頭,當然是他養得好。

被這樣哐哐哐的一通操作激的腦子不靈清的焦糖靠在鬼燈身上,母親的突然出現,還告知了父親也還活着,自己又突然有了孩子,這簡直是……什麽大圓滿的劇情啊。

焦渝和鬼燈還在那裏吵着架,雖然看起來就是焦渝單方面跳腳,鬼燈不留情面的怼人而已,但是焦糖還是覺得心都要化了,她臉上是自己察覺不到的笑,連臉上的眼淚都帶着甜。

“我們結婚吧。”

給自己的地獄記事留下一個真正圓滿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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