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晏家喜慶的好日子, 晏四兒子的滿月酒，蘇染作為二房的留守自然是要早早去幫忙的。
不過不需要她去前院招待客人，只需待在老夫人身邊, 随侍便可。
“你總算來了, 人家小郡主都等你一盞茶時間了。”晏老夫人看到剛進門的蘇染便拍着一旁的穆曉曉的手, 陶侃道：“再不來, 小郡主就該去你院子尋人了。”
對于孫女和郡主交好, 晏老夫人十分欣喜。一來**王府和晏家的關系密切, 二來蘇染的身份到底尴尬, 多一位地位不凡的閨中密友，将來也是個照應。
“染姐姐, 你快來，我給你介紹。”穆曉曉剛開始坐在這還能挺直腰板，面帶微笑地裝作大家閨秀, 可一見蘇染進來, 她連那點裝的想法都抛諸腦後了, 直接拉了蘇染的手坐到一起, 小聲地咬耳朵。
“這位是我一個表哥，就是那天在陳王府遇見的那位公子。”雖然前面的話是悄聲地提醒, 後面的介紹就顯得頗為鄭重了，“路禹洲。”
“原來是路公子。”蘇染簡單地行了禮，便坐到穆曉曉身側。她對這個人沒有太多印象，當時只當他是言世子的好友，沒想到還成了穆家的遠親。
如今仔細打量一番，蘇染倒是覺得此人并不如表面那樣的簡單了。此人依舊如同初次見面一樣, 一副翩翩公子，手中握着折扇, 眼角眉梢含着的笑意，真是應了那句“陌上人如玉”。
但蘇染對好看的人并沒有過多的想法，畢竟在她心底晏璟塵的相貌才是最好的。
“第二次見面，有禮了。”路禹洲早先一步起身，卻在蘇染上前時禮讓了半步，等蘇染說了話後，才握住扇子回了禮。
寒暄過後，老夫人便讓蘇染陪着穆曉曉坐在下首一側，而她自己笑着同路禹洲聊了不少。
“怎麽成了你遠房表哥呢？”兩個姑娘見人都低頭喝茶，自顧自地聊着，“上次你怎麽沒說啊？”
“上次在陳王府的時候，我也不認識他啊。數天前他才來到我家拜訪，我才知道的。”穆曉曉撅着嘴，“我父王母妃很喜歡他。”感覺有人同她搶爹娘似的。
蘇染看着穆曉曉，但餘光卻能看到那個人偶爾投來的目光，心中生起一種莫名怪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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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京中人，也不住北地，怎麽會和你家有關系啊？”
蘇染只記得穆曉曉有一個表哥，那便是趙瑀。然而趙瑀至今還未出現，那這位英姿飒爽的表哥又打哪來？
“遠房，還是很遠的那種。”穆曉曉也發現路禹洲的目光，自覺當面說人家這事不好，只好端起茶盞，擋住嘴巴，小聲回應，
“從前也沒聽說你兖州還有親戚啊。”蘇染納悶，那天穆曉曉的表現和自己一樣，完全不認識的樣子，怎麽突然就親自帶人上門了。
“都說是遠到我從來沒聽過的那種啊。是我母妃的姨母的表嬸的女兒的兒子……”穆曉曉覺得自己言語匮乏，竟然一表三千裏的一個身份都說了這麽久，也不知她理解不理解。
關系如此遠？蘇染驚訝：“郡王很看重他？”都讓住到府邸了，想必十分重視這人。那這人到底有多不一般？
“也不算吧，父王那邊怎麽想的我還真不清楚，倒是我母妃很看重。”這點也是穆曉曉的疑惑，她母妃向來不愛與人交往，但對待這個路禹洲的态度，實在好得讓人難以置信，活像下一刻不是認下當兒子，就是想留下他當上門女婿一般。
這要是換個人，穆曉曉絕對想辦法逼他自己離開，但她對這個遠得不能再遠的表哥，很有好感每次想惡作劇時，不是被發現，就是下不去手。這一點，穆曉曉很是郁悶。
“你今天不去找五哥？”蘇染發現穆曉曉提到這個路禹洲的情态是不同的，平時來的時候打了招呼便該拉着她四處賞游，趁機再和某人偶遇。但今天她竟甘心當個陪襯，坐在這兒看着老夫人同路禹洲閑聊。
“那個讨厭的人又不理我，我幹嘛還要上趕着找他！”
“口是心非。”這麽多年了，蘇染提了解穆曉曉的嘴硬，故意說道：“那便不去吧，反正你也不喜歡他。”
“你！”明知好姐妹是故意嗆她，穆曉曉還是撅着嘴，“我母妃讓我陪着表哥，不許亂跑。”
“這還不簡單，把人叫來就成。”蘇染看向白薇，聲音不高不低：“路公子是貴客，你去請五哥過來陪客。”
這幾年再老夫人的靜心照拂下，蘇染學了不少人情世故，接人待物一向客氣不生疏，挑不出錯。
倒是有件事出乎意外，晏璟徹第一眼見到這位路禹洲後，片刻失神後便如同見了老友一般，主動邀請去了前院。
當蘇染看到這位名為路禹洲的人轉身的一瞬間，莫名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個人的背影，舉手投足的動作，她有些眼熟。
“曉曉，你這位表哥過去沒來過你家嗎？”她自己甚少出門，在外面遇到的可能性極低，但這幾年常常出入郡王府，若是熟悉也應該是在郡王府見過。
然而穆曉曉很肯定地回複她，路禹洲過去從未到過她家。
“你頭一次對別人很關注，該不會覺得我表哥長得好看，就多看幾眼吧？”穆曉曉私下裏扯了扯蘇染的袖子，輕聲道：“你回神啊，我表哥都走遠了。”
聽到穆曉曉的揶揄，蘇染壓下無奈地尴尬和心裏的疑惑，拉着穆曉曉去了晏四的院子，去看滿月寶寶了，直到晚上閉門謝客後，她才再有機會回想白天的事。
“辛夷，你看到路禹洲後，有沒有什麽不一樣的想法？”
低着頭的辛夷眉頭稍稍皺了一下，“覺得這個人勢力不小，先是解釋言世子，後又以郡王府的外甥身份展現示人，是個有來頭的。”
這人的來歷蘇染當然知道不會一般，但她的重點不在身份上，而是那股隐隐約約的熟悉感。
“我不是指這個方面，我是說你有沒有種感覺，這個人似曾相識？”
辛夷的心裏咯噔一下，袖子下的手心瞬間出了不少汗，可礙于不敢破壞晏璟塵計劃，只能睜眼說瞎話，“天下之人有個別相像，也不奇怪。”
“那倒也是，他怎麽樣都與咱們沒關系。”蘇染不是糾結之人，但她更關心另一件事，“上次那個櫻桃味的口脂不錯，下月初子涵姐姐的生辰，就送一套，她也喜歡那個。”
這位子涵姐姐是當朝陳相的孫女，陳家素來與晏家交好，兩家老夫人又是手帕交，如今兩家小輩關系都不錯，而陳子涵便是蘇染除了穆曉曉外最親近的好姐妹。只要穆曉曉不在京城時，能讓蘇染主動出門探望的，便只有這位陳子涵了。
“陳家公子回來了。”辛夷突然開頭提醒，“聽說陳家将要為他選親。”
唉！蘇染嘆氣，有的人有些事還真是不好躲，比如這位陳公子。
“那也要去，不去的話，子涵姐姐那裏說不過去。”
她同陳家人還真是有緣份。她娘離京後的第一年，恰逢晏璟塵祭日，她便帶着辛夷一人，悄悄去了去衣冠冢祭拜。誰知路上遇上流寇正對陳家馬車圖謀不軌，便讓辛夷出手幫忙。沒想到從此便和子涵成了好姐妹。
她們兩人性子并不相近，一個看着柔弱實則沉穩不驚，一個看似沉穩大方卻有些古靈精怪。性子不同的兩個人，經此一事，卻成了好友，時長喜歡待在一起。
習慣把沉穩表現在人前的蘇染，很喜歡這個能包容和理解自己那些“不同”的姐姐，便常常以探病的借口出入陳家。但相處愉悅的同時，總會有那麽一點點瑕疵，便是常常會遇上陳子涵的哥哥陳松年。
陳松年近幾年來被人稱為京城四公子之一，彬彬有禮，清雅穩重，又有功名在身，成了很多名門眼中的好女婿人選，一時間炙手可熱。
好友的哥哥仕途廣闊，未來可期，蘇染是替陳子涵高興的。
然而面對如此重禮的人，蘇染每每遇上總有些不适。
這些年來，蘇染打着探病旗號去陳家的次數不少，但每次拜訪時，陳松年都會不經意出現。有時是帶了陳子涵喜歡的點心，有時會送着時下新鮮的水果，總之只要他在家，便一定會見到。
一次兩次蘇染并沒察覺，直到第五次第十次，經辛夷和白薇的提醒後，她心中的某些看似無關緊要的畫面也都關聯在一起了，從此便減少了探望陳子涵的次數。
比如前些時日，陳松年被聖上派遣到黃河查驗修堤壩，一去便是三月有餘。蘇染才敢勤着替帖子，多去了兩回。
“這麽快呢。”這人回來的還真準時呢。蘇染歪着頭，失望道：“不是說好三個月麽，時間過得有這麽快嗎？”
辛夷笑了，一邊幫着蘇染拆下頭上的發飾，一邊說着：“已經三個多月了，人家早就回來了，只是姑娘沒問，我就沒說。”
“姑娘真的不喜歡陳公子嗎？很多姑娘打着探望的旗號，都是想看上一眼。”放下釵環的辛夷，無意地問了一句。
散着長發的蘇染興致泱泱，懶塌塌地歪在窗邊，望着天空的月亮，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子涵的哥哥确實很好，但不适合我。”她沒有任何想嫁人的想法，只想拖到安安能接手晏璟塵留下的所有，她便可以功成身退，離開這看似繁華實際糟亂的京城，尋一處江南小鎮，快活地了此餘生。
何況，她還有為“故友”尚未相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