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第二日, 是新帝祭拜天地宗廟的日子。
身為蕭氏子弟,攝政王自然要陪同在側。
而身為攝政王的貼身侍女,趙拾夏自然又是一大早起來, 服侍攝政王洗漱更衣。
程序一如前幾日一樣, 且經過幾日練習, 她已經很是熟練, 不必吩咐便知道在攝政王洗漱完畢及更衣之前,定然又是胳膊肩膀後背都不舒服,需要她來按喬一番。
此時, 她正手法熟練的給攝政王按着肩膀, 卻聽那人忽然問她道, “昨夜本王回來未見到你, 你做什麽去了?”
趙拾夏忙答,“啓禀殿下, 小的母親與弟弟昨夜來探望小的,小的便在角門上與他們說了會兒話。”
蕭衍唔了一聲, 又道, “你母親與弟弟可還好?”
趙拾夏一愣, 這人怎麽忽然這麽問?
這麽和藹的嗎?
蕭衍也是一愣。
——他又聽見了趙拾夏的聲音,說他“這麽和藹的嗎?”。
莫非又是她心間所想?
而緊接着,卻聽她嘴上答道, “承蒙殿下關懷,他們都挺好的。”
蕭衍便又試着道,“你可怕本王?”
趙拾夏又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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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大早上的出什麽送命題?
她要是說怕,豈不是意味着他不夠平易近人?
但要是說不怕, 他會不會又覺得自己膽子太大,一生氣把她給咔嚓了?
默默聽在耳中的蕭衍, “……”
不過一個簡單的問題,她怎麽會想出這麽多彎彎道道?
他只是想知道,她為何會覺得在這王府裏會随時丢掉性命?
他今次回京後,似乎并未殺過府裏的人。
再說,她一個學獸醫的,在他府裏領着點心師傅的月銀,在他發現的情況下,不還是好好地活到現在?
當然,他并不能如此直白的說出來,便又盡力用随和的語氣道,“不必緊張,你心中如何想的,直接說便是。本王從不會因別人說實話而輕易動怒。”
卻聽耳中又傳來一聲,【真的麽?如果我說覺得他是個奇葩,還不立馬把我給咔嚓了。】
蕭衍,“……”
這是當然,心裏想想就算了,說出來他的面子往哪兒擱?
卻見趙拾夏面上笑道,“小的也絕不敢欺瞞殿下,殿下英明神武,宅心仁厚,深得百姓愛戴。昨夜小的母親還叮囑小的,一定要好好當差,替殿下多多分憂。小的是敬重殿下威嚴,并不是單純的懼怕。”
蕭衍,“……”
沒一句實話。
昨晚她娘還甚至不惜以自己死了為由叫她出府的。
算了,這樣說下去只是浪費時間。
眼見她已經給自己按完了肩頸與手臂,上身的麻木也已經盡數退卻,他便又道,“本王的腿也有些酸脹,給本王也按一下。”
趙拾夏卻是一愣。
怎麽還要按腿?
他昨晚幹嘛去了,怎麽腿還酸脹了。
但這畢竟是自己的工作,多嘴無益,她只好又按了起來。
緊接着,蕭衍的耳中便又傳來了聲音。
【嚯,這腿這麽長怎麽按?以前也沒按過啊!】
【算了,當成豬腿來按吧。】
蕭衍,“???”
豬腿?
把他想成貓也就算了,為什麽是豬???
一個獸醫還要給豬看病嗎???
哪知緊接着,又聽她在心間念叨,【先把毛刮幹淨,溫水洗淨,晾幹水分。然後再均勻撒上鹽和糖,肉厚的地方要多撒一點。】
蕭衍,“???”
這又是在做什麽???
——這其實是李媽媽教趙拾夏的關于腌火腿的法子,她一直還沒空試試,今日就借着攝政王的金腿試一試。
【抹完了鹽糖,再抹料酒和花椒,花切記椒要多些,多了才香。】
蕭衍,“???”
【然後從上到下開始揉捏,揉得越仔細,吸收的越好。一根完了換另一根。】
【等兩根都抹完,再晾上幾個月,就有兩條大火腿啦!可以做火腿飯,蒸火腿,火腿冬瓜湯,火腿……】
趙拾夏正兀自暢想着美味,卻聽那人忽然道了一聲,“停。”
她一愣,不明所以的擡眼看他,“殿下,小的還沒捏完。”
左邊的大腿還沒按呢。
哪知蕭衍道,“成了,夠了。”
語罷立時從床邊起身去更衣。
——再捏下去,這兩條腿怕是不能要了。
~~
今日祭禮,新帝在宮中賜宴,因此趙拾夏不必再伺候早膳,等攝政王出了府,她便清閑下來了。
回值房填飽肚子,又睡了個回籠覺,等再醒來,卻見小八兒已經到了府中。
她便将小家夥召喚下來,問道,“今兒可吃飯了?”
只聽小八兒嘎嘎,【沒吃,餓了。】
她又用手撸了一下小家夥,确定沒再積食後,便放心喂起了蟲子。
緊接着,小家夥就開始給她學舌——
“參見殿下,殿下一路辛苦了。”
“京城實在太過幹燥,快多給殿下準備些瓜果香茶。”
“這是殿下最喜歡的片皮烤鴨,小的剛從荷香居買回來t,請殿下品嘗。”
……
這些自然都是下人讨好南湘王的話,她沒當回事。
又給小家夥喂了幾條蟲,卻聽小家夥忽然又道,“約巳時末刻祭拜完畢,禦駕抵達朱雀樓前門,到時圍觀百姓多,是動手最佳時機.。”
動手?
趙拾夏一頓,這南湘王難不成要行刺?
卻聽小八兒又學道,“既然攝政王與禦駕同行,不如朝二人都射出毒針,豈不一舉兩得?”
竟然還是要用毒針???
趙拾夏心間一緊,卻聽小八兒又道,“蠢貨!那皇帝小兒是魏顯親外孫,若他也出事,如何能叫外界懷疑到魏顯身上?”
“難不成魏顯會蠢到連自己的外孫一起行刺?”
話音落下,趙拾夏已經明白了。
原來這狗南湘王果真要行刺,而行刺的目标是攝政王,再借那楊翼案的矛盾嫁禍給承恩公。
好一招一石二鳥的毒計。
巳時末刻?
她忙出去瞧了瞧府裏的日晷,赫然發現現在已經巳時三刻。
也就是說頂多半個時辰,那狗南湘王的人就要動手了!
趙拾夏一頓,她得趕緊把消息送給攝政王才成。
這樣想着,她便立時去找送信的人,哪知轉了一圈才發現,平素常見的王指揮使,徐副将甚至葉長史都不在,連侍衛總領施達也跟着攝政王出了門。
甚至連張福也跟着去了。
沒辦法,她只能去找管家,哪知從前院到後院都沒見到管家的身影。
她只得又回到前院找了一個站崗的侍衛道,“快,剛才收到消息,有人要在朱雀門前行刺,你快去給殿下報信。”
哪知道那侍衛一臉懵逼的用外地口音道,“朱,朱雀門?我才從大營出來,不認識路啊。”
什麽?
趙拾夏一頓,再回頭瞧了瞧日晷,卻見又是一刻鐘過去了。
要知道從府裏到那朱雀樓還要路程。
沒時間了,她立刻跑向馬房,牽出一匹馬跨了上去,騎着出了府門。
~~
自打将乳母阿蕪接回宮中,侄兒蕭慎狀況愈發好了起來,今日出宮祭祖,一路表現得十分良好,蕭衍很是滿意。
天氣不錯,行程也順利,不過一個時辰,禦駕已經回到了朱雀門附近。
今日新帝首次出行,道路兩邊擠滿了前來跪拜的百姓,場面甚是熱鬧。
只不過随着近來蕭衍的聽力愈發好,周邊人聲顯得有些嘈雜。
等會将有大事發生,蕭衍只得閉目凝神,盡力撇開外界幹擾。
哪知正在此時,耳中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這麽多人擠得根本過不去!】
是趙拾夏的聲音。
蕭衍一頓,不由睜開眼眸,試着透過車簾縫隙向外看去,果然見到路邊百姓中有一熟悉的身影。
正是趙拾夏。
她怎麽會在此?
正疑惑着,耳中又傳來了她的聲音,【不成,這人太多了,車邊還都是侍衛,我要是直接喊攝政王,他聽不聽得見都不一定,沒準侍衛得先把我抓起來!】
【得想個辦法才是。】
蕭衍又是一頓,她是來找他的?
因為何事?
居然自己跑來此處?
正在此時,耳中又傳來一句,【咦,張公公!】
緊接着,便聽那嘈雜的人聲中出現一個清澈的女子的喊聲。
“張公公,張公公!”
馬車旁的張福也是一愣,怎麽好像有趙姑娘的聲音?
試着看去,果然見那路邊有一熟悉身影,他立時一頓,便要吩咐車邊的侍衛。
然而正在此時,趙拾夏腦中忽然警鈴大作,系統高聲提示道,【有危險!有危險!有危險!】
——這是系統自帶的報警聲,猶如地震預警,通常在危險來臨前的幾秒到達。
雖然趙拾夏并不知系統為什麽會給她警報,但無論如何這便意味着危險就要發生,她立時朝張福大喊一聲道,“有人要行刺,叫殿下下小心毒針!”
而話音才落,卻見攝政王的車駕中有一匹馬兒忽然高高躍起,連帶着将馬車也高高掀起,周遭頓時發出驚呼聲。
趙拾夏也瞬間将心提到了嗓子眼,腦子裏只剩了一個念頭——
這個高度,攝政王怕不是要危險?
她還是來晚了!
哪知下一秒,未等那馬車落地,有個身影卻從車窗中一躍而出,赫然正是攝政王。
而與此同時,有侍衛從四面八方湧來,轉眼間便将他與小皇帝的車駕團團護住。
“有刺客!護駕!”
而緊接着,竟又有一些侍衛朝朱雀樓跑去。
趙拾夏一愣,看這個反應速度,莫非他們早已經知道那刺客就在朱雀樓了?
然沒功夫容她細想,街道上又接連傳來馬兒震耳欲聾的嘶鳴,以及人群的驚懼聲。
——雖說攝政王已經被侍衛包圍,但那駕車的馬兒卻還在瘋跳,且方才只有一匹,現在卻是四匹一同在瘋跳,眼看着二三十個侍衛都要拉不住了。
此種情景,一旦叫馬兒在街道上沖撞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趙拾夏立時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