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

第 47 章

聽見弟弟如此說, 趙拾夏震驚片刻,立時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那紅袖樓居然已經猖狂到從外地擄劫少女至京,且眼看事敗, 居然膽敢來殺人滅口了???

而正在憤怒間, 卻見娘也趕忙問她弟趙半秋道, “那你師父呢?你帶了這些姑娘回來, 他可安好?”

趙半秋只道,“師父帶着貨船走水路,我上岸後, 那些殺手的目标便轉移到了我身上, 師父應該是沒事的, 不出意外, 後日也該到了。”

聞聽此言,衆人總算稍稍放了放心。

趙拾夏則立時又道, “娘,你同雲苓幾個先将這些姑娘及半秋扶進去休養。”

羅三娘應好, 趕緊與丫鬟們扶着兒子及那幾個死裏逃生的姑娘進了房。

趙拾夏忙又向那幾個後來幫忙的人道, “今晚真是感謝好漢們及時出手, 只是不知幾位是何處派t來的?”

卻見領頭的一位青年道,“姑娘不必客氣,我們是奉攝政王之命, 前來保護姑娘的暗衛。”

什麽?

趙拾夏着實有些意外,

攝政王居然還給她安排了暗衛?

……她竟然都不知道。

當然,眼下還有要事,短暫怔楞過後, 趙拾夏便忙又對那幾人道,“你們也都聽見了, 此事事關那紅袖樓,實在太過惡劣,必須要禀報朝廷及殿下才是。”

話音才落,卻見那領頭的暗衛又道,“姑娘放心,方才已有人去禀報殿下,料想此時殿下已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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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拾夏這才放了放心,忙又安排護院去請大夫,畢竟自己的弟弟方才已經暈倒,而那幾個姑娘經過落水及一路颠簸,不知身體狀況可還好。

等做完這些,沒過多久,卻聽門外響起車馬聲,卻是蕭衍到了。

趙拾夏趕忙出門相迎,沒等行禮,卻見蕭衍幾步來到她面前問道,“你們可有受傷?”

——若非身旁還有閑雜人等,他怕是要将她撈起親自檢查一番。

趙拾夏趕忙道,“啓禀殿下,幸而有您安排的人手,殺手已經退了,民女家中無人受傷。”

話音落下,卻見跟在蕭衍身旁的京衛司指揮使崔元明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姑娘可知對方是何人?”

趙拾夏便道,“是舍弟在江南走镖時遇見貨船傾覆,救下幾位姑娘,不料卻招來殺手。”

這話一出,就見那幾人皆是一頓。

跟在蕭衍身旁的王铎道,“這不正是前夜在泗州城外發生之事?當地官府禀報說落水者皆已溺亡,原來還有幸存者?”

趙拾夏忙點頭,“有的,現下就在房中休養,殿下及幾位大人可随我前去。”

說着便忙将幾人領到了房中。

此時,許大媽的姜湯與熱粥也已經熬好,幾人只見,房中果然有幾名年輕女子,看起來皆是容貌姣好,只是俱都臉色蒼白,身體虛弱,正由丫鬟們給喂着姜湯與熱粥。

而趙拾夏的弟弟趙半秋則在另一邊坐着,由羅三娘照顧,看起來也是十分勞累的模樣。

王铎簡單詢問過幾人,見其回答與貨船傾覆的時間地點皆無二致。

他便又問趙拾夏道,“姑娘可知殺手的身份?”

趙拾夏道,“追殺者是何人我不知道,但這幾位姑娘說,她們是被擄劫到貨船上,目的是京中的紅袖樓。”

什麽?

這話一出,王铎等幾人又是一愣,而沒等再問,卻見那些年輕姑娘們都哭了起來——

“我是出門給爹送飯到,沒想到卻被人迷暈關了起來,等再醒來,就已經到了船上……”

“我與弟弟是要去鎮上給娘買藥的,他們搶了我,不知把我弟如何了……”

“我家中嫂嫂才生了侄兒,我不過在河邊給侄兒洗尿布,就給迷暈了……到了船上只聽那些船夫說等到了地方,會有紅袖樓的人來接。”

“我也聽見了,只是不敢反抗……哪知竟險些淹死……”

……

耳聽着這些哭訴,幾人臉上都已滿是憤慨,也都已猜到了事情的大致緣由。

京衛司指揮使崔元明一臉不敢置信道,“這紅袖樓不就是今夜才封的那個青樓?他們居然膽敢從江南擄劫民女入京?”

蕭衍只道,“如你所見。”

王铎則凝眉道,“紅袖樓被封在前,居然還能大半夜派殺手來滅口?看來其背後勢力着實不簡單。”

蕭衍道,“城門既已封鎖,殺手必定還在城中,錦衣衛與京衛司,即刻派人追查。”

話音落下,那二人立時應是。

等幾人來到院中,王铎又在院中勘察一番,順便問道,“不知方才打鬥可有留下什麽痕跡?”

——畢竟這茫茫京城,想那些殺手又已經逃匿,想要短時間內查到,只怕不簡單。

卻見那兩名護院及暗衛們紛紛回答,“有一人左臂與右腿各中一刀。”

“有兩人左肩與前胸應該有刀傷。”

“姑娘方才還放了狗,應有被狗咬傷者。”

……

而正在此時,卻見趙拾夏将幾樣物品遞到了他面前。

衆人都定睛看去,只見是一些破碎的布片,有的還沾着血跡,除此之外,還有一顆牙齒。

趙拾夏道,“這些都是那些殺手遺留下來的。”

王铎接過,道,“看布料,應是夜行衣,不過極有可能被那些人随手處理了。這牙齒還有些用處……”

然而話未說完,卻見趙拾夏道,“非也,雖然夜行衣會被丢棄,但它們的氣味是丢不掉的,王大人可不要小看這些碎片。”

這話叫王铎一愣,,忙道,“請姑娘明示。”

趙拾夏卻轉向崔元明道,“我這裏有兩條狗,方才已經與那些殺手交過鋒,聽聞京衛司有百餘條哨犬,不知可否借些一用?”

哨犬?

衆人又是一愣。

——就如同尋常百姓家會養狗護院一樣,京衛司守護京城安全,也養了不少狗,平素都安置在各個城門,協助哨兵放哨之用。

崔元明道,“京衛司确有一些哨犬,但不知姑娘要它們做何用?”

卻見趙拾夏一笑,道,“我不用太多,十幾二十條就夠了,狗的嗅覺十分靈敏,對氣味的分辨能力更遠超于人類,我借它們,要想協助查找殺手的。”

什麽?狗還能查找殺手?

鑒于生平頭一回聽到如此說法,崔大人不免有些猶疑。

然正在此時,卻聽攝政王發話道,“照辦便是。”

崔元明只得應是,立時叫人去調哨犬。

而沒過多久,趙拾夏的院子裏就迎來了二十條狗狗。

放眼望去,只見個個精神抖擻,眼睛明亮,毛發茂密,一瞧就知道在京衛司夥食不錯,趙拾夏十分高興,忙拿出幾罐狗狗餅幹,分別給小家夥們喂了下去。

當然,自家的兩條狗更是功臣,要着重獎勵。

而等喂完,她又拿出那些布片與牙齒,給小家夥們紛紛聞了一遍。

不明所以的衆人在旁觀看,卻見叫那些狗們聞過證物之後,趙拾夏又對那些狗們道,“方才的餅幹好吃嗎?”

話音落下,狗們立時紛紛汪汪叫了起來,仿佛在回應她。

而緊接着,卻見趙拾夏又道,“現在去找到這些東西的主人,我還有更好吃的等你們。”

衆人,“……”

這位趙姑娘是在開玩笑麽?

這些狗真能聽懂她說話?

然而就在他們猶疑間,卻見趙拾夏又一聲令下,“去吧!”

緊接着,狗們便立時要往門外而去,渾身的動力,竟險些叫人拉都拉不住。

見此情景,崔元明驚訝的合不攏嘴,無措之下看向了蕭衍。

卻見攝政王殿下道,“不必懷疑,随這些狗去就是。”

——他心上人的能力還用得着懷疑?

聽話就完了!

~~

經過這一番折騰,距天亮已經不遠。

趙拾夏這裏有這麽多傷者,且今日還有朝會,蕭衍便暫且踏上了回府的馬車。

只是未等車輪滾動,卻見有暗衛來禀報道,“殿下,方才承恩公世子出門去了其姑丈戶部鹽鐵使戴秉志的府上。”

蕭衍挑眉。

天還未亮,那魏承佑便急着去拜訪親戚了?

他颔了颔首,而後吩咐車夫,“回府。”

車夫應是,随即往王府駛去,而蕭衍則合上眼眸,令神思往那戴府方向而去——

“糊塗啊!”

那是戶部鹽鐵使戴秉志努力壓制卻依然掩不住生氣的聲音。

而此時戴秉志的面前,正是那位一大早就來拜訪姑丈的承恩公世子魏承佑。

燈上蕭衍看的清清楚楚。

只見戴秉志正擰緊了眉頭對魏承佑道,“就算那些女子有生還者,就算進了京城,就算真的去告了禦狀,自有沈玉成在前頭擋着,只要他咬死,誰又能懷疑到你身上?你為何要多此一舉去派殺手滅口?”

然而話音落下,魏承佑卻道,“如若沈玉成擋不住呢?擄劫良家女子入青樓,且還是那麽多人,可是足以致死的大罪!”

戴秉志卻道,“大罪也是他沈玉成的罪!就算滿門抄斬,他也絕不敢供出你與我!你着什麽急?就算退一萬步,他果真敢供出你我,那宮裏頭有太後娘娘,朝廷還有你父親,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哪知話音落下,魏承佑卻又道,“昨晚,我在在紅袖樓外被攝政王碰上了。”

“什麽?”

卻見戴秉志一愣,忙又問道,“攝政王看見你在裏頭了?”

魏承佑道,“那倒沒有,我當時才從後門出來。他問我,我說是走錯了地方。”

然聞此言,戴秉志卻皺起眉來,道,“攝政王只怕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魏承佑道,“所以我才要派人去滅口。如今他已經下令封鎖紅袖樓,再加上那貨船傾覆,難免他不會起t疑,若是一查到底,又如何保證沈玉成不會供出我們?”

說着愈發着急道,“你也知道他的手段。一旦叫他知道我與你都參與其中,只怕太後與我父親都攔不住!”

戴秉志也已眉頭緊鎖,又問,“你父親可知道此事?”

“不知,也絕不能叫他知道。”

魏承佑斬釘截鐵的說完,又咬牙道,“所以我今日才來找姑丈,這件事要立時去解決,決不能叫沈玉成開口。否則我只怕會和盤托出,畢竟當初是姑丈你引我入紅袖樓的。”

這叫戴秉志立時也急道,“難道是我當初逼你去奸污那些良家女子的嗎?”

“你……”

魏承佑一噎,目中不由露出些許兇狠之光。

然戴秉志卻緩了下來,道,“我自會去想辦法。你也叫那些殺手務必藏好。暫時勿要再輕舉妄動。”

說着又道,“回去吧,老夫一會還要上朝。”

魏承佑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徑直出門而去。

蕭衍立時跟上,又随其覆在馬車的車簾上。

只見其又将長随招致近前,低聲叮囑道,“叫董武與那些人都藏好,這幾日先不要外出。”

長随應是,蕭衍也已經盡數了然。

而恰逢馬車也停了下來,耳邊傳來車夫的聲音。

“殿下,府中已到。”

蕭衍睜開眼眸,下了馬車,随即招來幾個近衛,道,“給王铎帶話,務必護好沈玉成,只要其肯如實招供幕後人手,本王可保證不牽扯其家人。”

“盡快查清鹽鐵使戴秉志的所有財産。”

近衛應是,便要前去行事。

卻見他又補充了一句,“對了,承恩公府有個董武的人,查查他是幹什麽的,如今人在何處。”

——方才魏承佑特意叫那個董武藏好,想來莫不是時常出現他身邊的?

若果真如此,事情就好辦的多了。

~~

随着泗州貨船傾覆的消息傳遍京城,這一日的朝會上,不出意外,都是大臣們讨伐紅袖樓的聲音。

“小小青樓,居然膽敢擄劫良家女子,簡直無法無天,此事務必要嚴懲!”

“一個鹽商猖狂至此,簡直駭人聽聞!若不嚴懲,如何面對天下百姓?”

“此事京兆府與各地縣衙也脫不了幹系,治下百姓無辜被擄,他們居然毫不知情,簡直愧對項上烏紗!”

……

蕭衍不動聲色的挪眼,只見那鹽鐵使戴秉志也摻在一班群情激奮的大臣中口沫四濺,絲毫看不出任何心虛之意。

而承恩公魏顯則微微凝眉,不發一言,做出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

正在此時,座上的侄兒蕭慎照例開口問他道,“叔王,依你之見,此事該如何處置?”

蕭衍于是道,“以臣之見,諸位愛卿皆言之有理,此事着實太過駭人聽聞,必須要嚴懲。只不過想那小小鹽商,怎麽會有如此膽量?竟然身在牢中,也能派殺手入京殺人滅口,其背後莫不還有黑手?此案定要打破砂鍋,一追到底才是。”

說着他特意看向一旁一直未說話的魏顯,道,“不知承恩公意下如何?”

這叫魏顯一愣,忙道,“攝政王所言甚是,老臣也以為,此事一定要嚴懲。”

蕭衍一笑,而後對上座的侄兒俯身道,“臣已命京衛司及錦衣衛搜尋殺手,沈玉成也已在押往京城途中,待查實罪證及其幕後指使,一定從嚴懲戒,以儆效尤。”

話音落下,小侄兒點了點頭道,“就依叔王的意思。”

話音落下,殿中響起一片高呼聲,“陛下聖明!”

而就在震耳欲聾的聲響中,承恩公魏顯卻不由瞥了蕭衍一眼。

——這個攝政王,從前上朝從不問他的意思,今日怎的忽然問起他來了?

……

~~

朝會結束,已經天光大亮。

蕭衍回到王府,便見有近衛迎上來道,“啓禀殿下,已經查清,承恩公世子有一名長随,正叫董武,其人武功高強,日常護衛承恩公世子安全。”

蕭衍哦了一聲,道,“其人現下在何處?”

卻見近衛道,“應是載承恩公府別院內。”

蕭衍颔了颔首,“盯着他,叫搜查的人先繞過這別院,以免打草驚蛇。”

他要留着今晚再用。

近衛應是。

……

而與此同時,趙拾夏也正踏入了渤海王府。

——昨夜發生那等大事,料想義姐必定擔心,她得先來說明情況才是。

而等來到義姐面前,未等她開口,果然就見義姐急忙問她道,“我才聽說昨夜之事,你們如何?可有受傷?”

趙拾夏忙搖頭道,“我此來正是要向姐姐禀報此事。昨夜舍弟半秋帶着從泗州城救下的姑娘們回到京城,因镖局中都是男子,考慮那幾個姑娘需要照顧,便将她們帶到了我那,哪知殺手緊随而至。”

“幸虧有您安排的護院及丫鬟,還有那兩條狗,才叫我們免遭劫難。我們都安好,現下朝中也已經在嚴查此事,您勿要擔心。”

這話一出,義姐點了點頭,随即卻又怒道,“紅袖樓的事我也已經聽說了,那些人簡直太過猖狂!只可憐那些受害的姑娘們!”

說着又道,“還是我大意了,應該再多給你安排些人手才是。”

眼看便要吩咐丫鬟,“綠倚,再去挑幾個人……”

趙拾夏忙阻攔道,“姐姐勿要再麻煩,攝政王已給我安排了暗衛,且不說,那些人不敢再來,便是再來,也不會有事的。”

這話一出,渤海王妃總算颔了颔首,道,“那便好,攝政王的暗衛總比我的丫鬟武功要更好。”

數着卻又一笑,道,“這人,總算有點上道了。”

趙拾夏不明所以,道,“姐姐說什麽?”

卻見義姐卻岔開了話題,道, “沒什麽,我原還想等會就到你那去看看,眼下你們無事我便放心了。對了,那幾個就回來的姑娘現在如何?實在不成,先接到我這裏來,這裏人多,也方便照顧。”

趙拾夏忙道,“我已經請了大夫給她們一一診斷過,她們大多只是受涼及驚吓,先叫她們在我那裏休養吧,等稍好些,刑部與大理寺還要待她們去錄證詞。就不必來打擾姐姐了。”

“也好。”

就見渤海王妃颔了颔首,又道,“那義弟身體如何?晚上的晚宴可還能繼續嗎?若不方便我叫他們改期便是。”

趙拾夏忙道,“他只是趕路趕的有些勞累,休養半日就差不多了,晚宴應是沒問題。姐姐的請帖都已經發下去,就不必再補了。”

就見渤海王妃颔了颔首道,“那就好,我正想看看,是怎麽樣一位好漢能救了那麽多姑娘。”

這話一出,趙拾夏不由笑道,“路見不平,誰都會出手相救的,姐姐休養誇他。”

說着又問道,“不知晚上都會有誰來?”

卻見義姐道,“除過我們兩家,無非就是那些親戚,大長公主,安樂公主,魏陽候,廣武侯,還有承恩公,永安公罷了。不過那些老輩們尋常是不會來的,來的應都是夫人和小輩兒。”

說着又道,“不過大長公主愛湊熱鬧,今晚應當會來。你不用緊張,有我在,誰也斷不敢無禮。”

這話一出,趙拾夏忙點了點頭,又試着問道,“承恩公世子……也會來嗎?”

義渤海王妃忙道,“這種熱鬧,他爹未必會來,他定要給我些面子。怎麽了,你怎麽忽然問起他?”

趙拾夏倒也沒隐瞞,只跟義姐道,“聽說,昨晚那紅袖樓被封之前,有人見他從裏頭出來來着。”

“什麽?”

這話一出,果然就見義姐睜大了眼道,“真的?他居然去了紅袖樓,該不會是認錯人了吧?”

趙拾夏道,“見過他的人應該不多,但既然能認出來,應該也不會有錯。”

說着咳了咳,又道,“我還聽說,大長公主殿下想把文安縣主嫁給他來着。”

就見義姐颔首,“的确有這回事。”

說着卻又意味深長的一笑,道,“看來,今晚可有好戲看了。”

趙拾夏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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