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荒謬
第46章 荒謬
這張紙已經被他揉得皺皺巴巴, 但又被薄藺重新鋪平,熨帖地收進了口袋裏。
紙上還留着他那副只畫了一半的畫。
明俞看到這張紙的第一反應是覺得有趣,有趣到他想笑話薄藺, 誰能想到薄大少爺有一天竟然會為了一張草稿紙而去翻垃圾桶。
但很快便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一張草稿紙而已, 他為什麽還要特意撿回來呢?
想到這兒, 明俞有些不解地擡頭看向他。
薄藺的第一反應是回避,立刻移開了視線,但随即不知想到了什麽, 又轉頭向他看了回來。
然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因此沒有了剛才的慌張和赧然,也沒有再避開他的視線,而是坦白地,近乎交付所有一般望向他。
他們誰也沒有說話, 然而明俞只是對上他的目光, 便瞬間明白了一切。
似乎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這讓明俞立刻有些不受控制地向後退了一步, 随即對自己産生了懷疑。
所以……
太荒謬了。
這怎麽可能?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 說是朋友,其實更像相依為命的親人, 更何況他比薄藺多活了一世, 心理年齡比他大了整整大了十八歲,他一直把薄藺當成弟弟。
他應當也同自己一樣, 所以一定是自己太過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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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 明俞立刻收拾好情緒,這才重新擡頭看向薄藺, 然而他的目光太過熾熱,徹底擊碎了明俞最後一絲幻想, 讓他怎麽也說服不了自己。
太荒謬了。
“我都扔垃圾桶了,你怎麽又翻出來了?”許久,明俞才擠出一個笑,開口問道。
只是他的笑容太過僵硬,任誰都能看出此時他的心裏并沒有他表現出來得那麽輕松。
他并不是真的好奇薄藺這麽做的原因,他只是需要薄藺給出一個合理的理由,可以盡快将這件事翻過去。
同時他也在怕,現在他們面前好歹還有一張窗戶紙,他怕薄藺不顧一切把這張紙捅破,那就真沒了回旋的餘地。
見薄藺沒有說話,明俞繼續道:“一張草稿紙而已,更何況都扔進垃圾桶裏了,多髒啊。”
薄藺見他一句一句都在找補,終于确定了他的意思,眼中剛才亮起的光像是被風吹了一下,瞬間便滅了。
許久,薄藺才終于開口,如他期望的一般回道:“畫得很好,就這麽扔掉太可惜了。”
“這有什麽。”明俞聽到這個回答,一顆心這才重新放下,連忙說道:“你想要我可以重新給你畫一副,何必去翻垃圾桶。”
薄藺沒答,只是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
明俞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就這一會兒的功夫手在風中凍得已經有些發紅,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一陣冷,但沒有再像剛才一樣把手伸到薄藺的口袋裏,而是縮進了衣袖,連帶着一起收進袖子裏的還有那幅只畫了一半的塗鴉。
“不用,我……”薄藺似乎想說什麽。
然而明俞怎麽可能不知道他想說的話,直接打斷了他,“太冷了,快回去吧。”
薄藺聞言終究還是咽回去了剩下沒說完的半句話,回了一句,“好。”
那半幅畫明俞終究沒有還給他。
晚上明俞一個人躲在洗手間裏将那張草稿紙重新揉成一團,原本是想再次扔掉的,然而不知為何想起薄藺的眼神終究還是沒有那麽做,而是重新把已經皺得快要看不清的紙張展開。
“一張破紙而已。”
明俞喃喃自語道,不知是說給自己還是薄藺。
那張紙明俞終究還是沒有扔,只是壓進了抽屜裏。
之後的日子裏他們誰也沒有再提起過這件事,雖然明面上誰也沒有說破什麽,但明俞還是能感覺到有什麽和以前不同了。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同吃同睡了很多年,因此明俞和薄藺相處時從沒在意過什麽分寸與合适。
但如今卻會下意識地注意起很多事情。
薄藺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卻和他一樣沒有挑明,只是心照不宣地和他保持在了一個不遠不近,十分合适的距離。
薄藺的舉動讓明俞感覺到一陣安心,但卻沒有想象中的開心。
明俞雖然也有過一段暗戀的經歷,但并沒有經歷過什麽真正的感情,面對這樣的情況只覺得棘手,只能寄希望于薄藺自己有一天能想清。
他們只是在一起的時間太久,所以才會生出一些別的感情,就像上一世他對鐘謬一樣,都是青春期難免的事情。
但總有一天他會發現,這不是一種正常的感情。
總會過去的,明俞想。
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幻夢。
他們就這樣別別扭扭地相處地一個多月。
明俞覺得自己掩飾得很好,但沒想到連梁荊都看了出來,這天體育課的時候難得沒去打籃球,而是在操場上拉住明俞問道:“你和薄藺怎麽了?”
“我和薄藺?”不知為何,明俞聽到他們的名字被放在一起後心中第一次莫名一驚,連忙回道,“我倆沒怎麽呀。”
“沒怎麽?”梁荊明顯一副不信的神情,探頭向他身後看去,“沒怎麽薄藺去哪兒了?”
“他卷子沒做完,在教室寫卷子。”
“這不就得了。”梁荊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你倆以前跟連體雙胞胎似的,什麽時候出現過有你的地方他不在的場景,當然,他去年請假那段時間除外,但最近你倆我發現經常不在一塊,到底怎麽了?鬧別扭了?”
明俞也不知道怎麽說,雖然他整天跟大家開玩笑問他們是不是暗戀自己?
但真的發現薄藺似乎對自己有那麽一點不一樣的感情後卻反而說不出來了。
因此不想繼續談這件事,“真的沒有。”
梁荊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麽,但見他一臉抗拒的模樣,終究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行,你倆沒事兒就行,我就是沒見過你們關系這麽好的朋友,要是真出了點問題那多可惜。”
明俞聞言不知想到了什麽,也跟着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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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裏位于北方,似乎才進入十二月不久就開始下起了雪。
然後天空仿佛被捅了個口子,斷斷續續下個不停。
因為氣溫驟降,所以班裏很多人都被凍感冒,因此小老頭每天上課前都會先叮囑一遍,多喝熱水,穿厚一點,注意保暖。
小老頭是穿的最厚的一個,大概是頭頂的頭發實在不茂密,遮不住頭皮的緣故,還特意戴了一頂帽子。
黑色線絨帽,每次上課之前摘下,一下課就戴上。
大家都說他的帽子不好看,讓小老頭換一頂,小老頭也不惱,只是慢悠悠地回道:“不換,這是你們師娘親手織的,你們覺得不好看,還沒人給你們織呢。”
大家聽得“咦”聲一片。
“更何況我可不像你們,只要風度不要溫度,一天生病好幾個,難受得要死要活地在宿舍躺着。”
明俞聽到這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羽絨服,嗯,說的不是自己。
他穿這麽厚,肯定不會生病。
因此課間操的時候十分自信地跑下去和梁荊舒頌他們打雪仗。
結果梁荊不講武德,直接把一塊雪塞進了他的脖子裏。
明俞氣得直接抱起一大塊雪想要反擊。
但還沒來得及砸過去上課鈴就響了,明俞只能有些不甘心地扔下手裏的雪塊往教室跑去。
教室裏的暖氣燒得十分旺盛,明俞身上全是雪,遇熱便化成了水,頭發和身上瞬間濕成一片。
尤其是後背,剛才被梁荊塞進去的那塊雪沒抖幹淨,遇熱融化,冷冰冰的水珠順着他的後背流下,冰得他一個激靈,連忙想要把外套脫下,想把裏面的雪抖出來。
結果剛一動作講臺上的英語老師就忍無可忍道:“明俞!”
明俞吓得一個激靈,連忙擡起頭來。
然後就見英語老師怒聲道:“收拾好了沒?打了上課鈴才回來,半天了還在動,還上不上課了?”
明俞自知理虧,因此也顧不上衣服裏的雪水連忙坐好。
英語老師這才沒繼續說下去,而是講起了課來。
剛才在操場上奔跑玩鬧時還不覺得,此時回到教室坐下反而覺察到了幾分冷。
明俞打開桌上的保溫杯想要喝口水,但轉念一想自己一下課就跑出去了,根本沒接水,正準備重新放回去,然而卻又覺察到保溫杯的重量似乎有些不對。
明俞愣了一下,打開了保溫杯,一股熱意立刻撲面而來,裏面是滿滿當當的一杯熱水。
明俞立刻意識到了什麽,轉頭向身旁的薄藺看去。
薄藺正在看黑板,并沒有看他,也沒有像從前一樣給他任何眼神回應。
但明俞知道,是他替自己接的水。
明俞想說一聲謝謝,但又覺得實在顯得太過生疏,畢竟他們從前可從不會說這個詞,因此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默默地喝起了水。
不知道是不是脖子裏塞得那塊雪的緣故,哪怕後來明俞一整天都沒有出教室,但還是覺得有些冷,于是他晚上一回宿舍就去洗了個熱水澡。
本以為這樣能好一點,沒想到半夜還是發起了燒。
明俞是被難受醒的,嗓子又幹又疼,鼻子也堵得厲害,頭腦昏昏沉沉,又悶又疼。
明俞知道自己應該是發燒了,但看了一眼手機,才淩晨三點。
這會兒爬上來只會鬧得所有人都睡不着,更何況也不是什麽大病,忍一會兒就好,于是又重新逼着自己睡了過去了。
再次醒來已經是天亮,梁荊他們起來洗漱,見明俞遲遲不肯起來,直接爬到他床上拍了拍他,誰知一碰就察覺到了不對,明俞身上燙得已經有些不正常,雙頰也被熱氣熏得通紅,整個人快要燒起來。
“明俞?”梁荊見狀連忙叫道,“你發燒了?”
一旁已經洗漱完準備離開的薄藺聞言立刻停下腳步,轉身大步走了回來。
明俞聽見梁荊的聲音終于醒了過來,頭腦像是一鍋煮開的粥,又熱又疼,反應都有些遲緩。
剛一起來就見梁荊對他說道:“快下來,我送你去醫務室。”
“醫務室?”明俞聽到這三個字,這才想起自己昨晚發燒的事,擡手摸了摸額頭,果然更燙了。
明俞知道他這個樣子是上不了課了,于是勉強穿好衣服,頭重腳輕地爬了下來。
剛一下來就聽見有人說:“我送他去,你幫我們請個假。”
然後眼前一黑,明俞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套上了厚厚的羽絨服和圍巾,然後木偶一般被人牽着走了出去。
頭疼得厲害,眼前灰蒙蒙的一片,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軟得他幾乎要站不穩,嗓子又幹又疼,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因此明俞好一會兒才發現,把他送到醫務室的是薄藺。
醫務室的醫生給他看了一下,情況确實有些嚴重,于是給他開了些藥,又打了一針。
今天這個情況注定上不了課,于是明俞打完針後便直接回了寝室。
吃完藥後他整個人困得厲害,于是讓薄藺不必陪着自己,回去上課,他自己則在宿舍睡了一覺。
明俞這一覺睡了很久,醒來時整個人快被汗水浸透,不過出了汗後整個人确實好了許多,整個人也清醒了一些,沒再像早上那樣昏昏沉沉的。
肚子也終于感覺到了一些餓。
明俞正想去食堂食堂吃點東西,寝室門卻被人推開。
明俞爬起來向外看去,然後就見薄藺提着打包好的粥走了進來。
薄藺似乎沒想到他醒了,對上他的目光後在門口停了一瞬,但很快便恢複如常,提着飯菜走了進來。
“我買了粥和小菜。”
如果是以前明俞大概會立刻下來,一邊誇他體貼一邊立刻吃起來。
但最近他們兩個人的關系有些奇怪,因此明俞在床上愣了片刻這才下來。
“謝了。”明俞想盡量像以前一樣在他面前表現得輕松自在。
但一開口便有些愣住,如果是以前他應當不會跟薄藺說謝謝。
薄藺似乎也意識到了,卻沒有表現出什麽,只是叮囑了一句,“吃完飯記得吃藥。”
說完便起身準備離開。
明俞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麽,下意識就叫住了他,“薄藺。”
薄藺聞言後背僵了一瞬,許久才緩緩轉過身來。
雖然此時已是中午,但外面的大雪依舊未停,天空是一種霧蒙蒙的灰色,像是水墨畫中最淡的那一筆。
屋子裏很暗,暗到他幾乎要看不清薄藺的表情。
明俞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叫住他?或許是因為他們突然這麽疏離而忍不住有些傷心。
他想說可不可以繼續像以前一樣?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但又覺得似乎不太可能。
因此沉默許久,也只是說出了一句,“注意保暖,別生病。”
薄藺聞言好看的眸子微微垂下,似乎掩去了什麽,再次擡眸時眼中已經恢複了平日裏的神情。
他說:“好。”
又補充道:“好好休息。”
說完這才起身走了出去,還貼心地帶好了門。
寝室重新恢複了一片安靜。
明俞低頭繼續喝起了粥,薄藺買的是蔬菜粥,清爽可口,很适合生病的人吃。
但明俞還是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轉頭向窗外看去。
窗外的大雪不知疲倦一般依舊下個不停。
明俞看着窗外的大雪不知想起什麽,突然起身向陽臺走去,雖然窗戶冬天的時候幾乎不打開,但陽臺畢竟沒有暖氣,溫度和室內相比幾乎立刻低了下去。
明俞被陽臺上的冷氣激得咳嗽了起來,卻沒有立刻回去,而是走到窗邊向外看去。
正好看到薄藺出了宿舍樓,正向教室走去。
中午回寝室的人并不多,因此宿舍樓前的那一片空地依舊一片雪白,只有薄藺剛留下的一排腳印。
“果然沒帶傘啊。”明俞喃喃道。
話音剛落,就見薄藺走着走着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突然停下腳步擡頭向上看去。
明俞吓了一跳,連忙向後退了幾步,确定從樓下看不見自己這才停了下來,随即心髒不知為何突然劇烈跳了起來。
明俞擡手按住莫名其妙跳個不停的心髒,覺得一定是剛才自己被薄藺突然擡頭吓到了,所以才會這麽慌張。
一定是。
因為生病,明俞沒什麽胃口,加上犯困,因此吃了幾口便沒有再吃,吃了藥便又爬到床上睡了過去。
但這次并沒有睡得太久,一場覺睡得斷斷續續,很快就醒了過來。
今天實在睡得太久,因此明俞有些睡不着,正百無聊賴之際,就聽寝室門再次被人推開。
明俞擡頭看去,還是薄藺。
薄藺這次比中午時坦然得多,看見他桌上中午剩下的一大半飯菜也沒有生氣,而是将手中的保溫桶放下道:“我想着食堂的粥你應該不喜歡,所以讓家裏的阿姨做了一點小馄饨送了過來。”
明俞一聽是家裏阿姨做的飯,立刻從床上爬了下來。
薄藺家裏的阿姨手藝一絕,明俞最喜歡的就是她包的鮮蝦小馄饨,每周回去都會求阿姨做一些。
明俞打開保溫桶,一股香氣立刻撲鼻而來,原本還覺得飽脹的肚子立刻變得空蕩,幾乎一下子便覺得自己餓了起來。
于是拿起旁邊的勺子吃了起來。
這次薄藺沒有像中午一樣急着離開,而是在他旁邊坐下,看着他吃起了飯。
明俞看了一眼時間,此時正是下午上課的時間。
“你也請假了嗎?”明俞說着吹涼一個小馄饨,卻沒有吃,而是轉頭問道。
“沒有,體育課。”薄藺回道。
“這樣啊。”明俞說完便繼續吃起了小馄饨。
剩下的時間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明俞低頭吃飯,薄藺則默默看着他吃飯,似乎是怕自己一走明俞就會像中午一樣只吃一點。
一直等明俞吃完後薄藺這才起身準備離開。
“薄藺。”明俞再次叫住了他。
只是這次和中午不同,他并不是心血來潮突然叫他一下,而是轉頭道:“幫我把窗簾拉開吧。”
今天本就下雪,又是下午,因此寝室有些暗。
薄藺并沒有問為什麽?也不覺得這種明明可以自己來卻偏偏叫他的行為有什麽不對的,很聽話地過去拉開了窗簾。
窗簾剛一拉開,薄藺的視線便立刻被什麽東西吸引了過去。
陽臺的窗臺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雪人。
雪人不大,只有成年人巴掌大小,然而卻捏得很精致,圓滾滾地立在那裏,明明連嘴巴都沒有,卻像是在對着他笑。
“你還記得不記得小時候有一年我生病沒去學校,你趁我睡着的時候堆好了雪人放在窗臺上,我一拉開窗簾就看見了。”
“你以前送過我一個雪人,現在我也送你一個。”明俞望着薄藺的背影說道。
這個雪人是他中午是堆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堆個雪人?或許是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他們兩個相依為命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他們認識的也不算久,卻像是一起度過了一輩子,是家人也是朋友。
所以或許他想說的其實是可不可以像以前一樣?我們依舊是最好的朋友。
明俞不知道薄藺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又會給他什麽樣的回答?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薄藺并沒有回答他,而是轉身徑直走了過來,然後握住了他的手。
明俞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下意識想要把手抽出來,然而薄藺實在太用力,因此他一下子并沒有抽出來。
“什麽時候堆的?”
明俞聞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回道:“中午。”
中午他在陽臺上目送薄藺離開後原本是要回去的,然而看着窗臺上落下的厚厚的一層雪,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薄藺給他堆過的那個小雪人,于是打開窗戶,循着記憶裏的模樣重新堆了出來。
明俞說完便把手從薄藺手裏抽了出來。
因為是中午堆的,所以明俞的手早就不涼了,更何況後來他又在被窩裏躺了那麽久,加上剛吃完飯,因此他的手很熱,相反,涼的反而是薄藺的手。
他的手冰冰涼涼,似乎那個雪人是他剛堆的,明明在宿舍坐了這麽久,也沒有半分熱意。
怎麽會那麽涼?
明俞撚了撚被薄藺握過的手,突然有些在意。
可還沒等他想清,卻感覺到剛才被薄藺碰過的地方突然生出一股熱意。
因為薄藺的手實在太涼,所以明俞以為剛才被薄藺握了那麽久,他手的溫度也應該跟着降一點。
然而沒想到的是卻恰恰與之相反,他的手反而越來越熱。
熱得幾乎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