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昀哥兒當了個小裁判
第10章 昀哥兒當了個小裁判
被翊哥兒一打岔,加上李複打了個圓場,鄭左生也就不跟孟幞計較了。比起孟幞這種長年噴子,鄭左生的性子還是溫和很多的。
抱着昀哥兒,鄭左生也挺幹脆,直接讓李複帶路。
李府并不大,他們要去賞花,去的小花園就是之前辛娘跟布氏常帶昀哥兒、翊哥兒常去的小亭子那邊,等李複帶着人到了,那個小亭子裏面也早就放好了一些簡單的糕點跟瓜果,而在小亭隔着欄杆的不遠處,十幾盆的菊花正開得極其絢爛。
這是布氏的弟弟專門尋摸來的,一路運到李府這兒也是費了不少心思。後面到了李複手裏,他還專門找了花匠照顧那些菊花,所以現在一團團的花開得是真的好。
本來秋天是有些寂寥的時節。
不過此刻他們這兒有好友做伴,還有一個福娃能逗趣,加上前方菊花灼灼,反倒讓這個時節顯得熱烈熱鬧了起來。
“這幾盆菊花看着是真好。”孟幞也有些愛花,看了那些菊花忍不住誇了聲。
看他原本不高興的面色褪去,李複笑着給鄭左生到了一杯酒,示意他就不要跟孟幞這個噴子計較了。他怼天怼地,這脾氣他們以前不是領教過了麽,不要跟他置氣,惹急了他們也怼不過孟幞。
鄭左生也不氣了,惦着懷裏的昀哥兒,索性一把遞給孟幞。
這昀哥兒确實有點瓷實,抱了這麽久鄭左生也感覺手臂有些酸。好好,那就讓孟幞累一累。
孟幞別看人消瘦,看着也有些古板,不過做事很幹脆,甚至還有幾分豪邁。
這會兒看昀哥兒被遞過來,孟幞一笑,直接手臂一伸就把昀哥兒給撈了過來,順帶也掂量了一下。
“嗯,孝先沒說錯,你還真是個瓷實的小孩。”
昀哥兒不高興了,立馬用嬰語嗚啊嗚啊反駁。一個個的,怎麽天天說他胖,娘親明明說他不胖的。
“小小年紀還敢反駁,你可比不過子明,你連話都不會說,還不是我說你胖你就得認下。”
好家夥,昀哥兒都不用嬰語跟他抗議了。到這時候,這孟幞還要暗戳戳怼一下鄭左生跟他阿爹。
幸好鄭左生真不想跟他計較,反而喝了一口酒笑道:“這小娃兒可真是聰慧,咱們跟他說話,竟然都會一句一句回答我們,甚至還會聽我們在講些什麽。成紀縣離這兒也不遠,以後孝先要是舍得,可以讓他到我這兒來讀書開蒙。”
他們三個人之間,要論誰最有讀書的天賦,就算孟幞這個噴子也不好意思反駁鄭左生。鄭左生小的時候可是有神童稱呼的,讀書嘎嘎厲害,他們确實比不上。
另外鄭左生在中樞官做的其實也不大,原來朱祚皇帝還活着的時候讓他做的是博士仆射一職。什麽意思呢,就是中樞那兒開有一所叫做‘太學’的學校,每年梁國各地不都有被舉薦的人才麽,都統一去太學學習幾年,學習更多知識的同時,也順帶了解了解梁國的官場文化。
可是有學生就得有老師啊,這老師統一都叫博士。一堆老師歸誰管,那就歸校長管,這校長就是鄭左生了。
這職位嚴格來說屬于清高、事不多,跟中樞朝廷的政治關系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因此來說,鄭左生不僅自己讀書好,他當老師當習慣了,所以才開口說教昀哥兒。
李複是很要卷的人,鄭左生這麽認可昀哥兒那還有什麽好說的,立馬就替昀哥兒答應了下來。
可昀哥兒不答應啊。
鄭左生一看就是那種特別嚴厲的老師,再說他還這麽小他爹就給他找老師了,這還了得?
昀哥兒直接急得開口說話了,“不…不……”
“咦?”孟幞聽到昀哥兒開口,立馬低頭去看。
昀哥兒一張白嫩的小圓臉整個都快皺起了,那只小短手好笑的不斷擺動,嘴巴說着‘不不’。這發音還有些不準,聽着有點像是‘剝剝’的發音,可他應該确實在開口。
孟幞一下大樂,“好個昀哥兒,這麽點年紀為了不想讀書,急得連話都說出來了。”
正常小孩大概一周歲就能簡單地叫爸爸媽媽了,昀哥兒是在開春生下,算算時間也九個月了。雖然比尋常小孩兒說話時間早一些,可也早不了多少了。像是鄭左生的有個孫子十個月的時候就叫阿爹娘親了,因此他們就是驚奇昀哥兒第一次開口,倒也不驚訝他能說話了。
昀哥兒發現自己急得一下沒憋住,下意識用小手捂住了自己嘴巴。
其實類似這樣模糊的發音,昀哥兒發現他半個月之前就可以叫出來了。只是發音還不标準,所以他一直憋着沒開口,而是偷偷練習。只打算等發音标準了,結結實實給辛娘一個驚喜的。
一聽昀哥兒突然開口,李複畢竟的第一次當爹,忍不住就把這小娃從孟幞那兒抱了過來,然而期待地看着昀哥兒喊:“昀哥兒,叫阿爹,阿…爹……”
昀哥兒捂着嘴巴認真地盯着李複,他要是還跟上次一樣狠狠應自己阿爹一次,恐怕阿爹真的要生氣了。
思索了下,昀哥兒一臉糾結地放下捂着嘴巴的手,這才開口,“阿…爹。”
這‘阿爹’雖然聽起來像是‘阿疊’,但很明确是在叫人了!
李複本來以為這昀哥兒跟翊哥兒檢查後,發現以後基本也沒啥出息,他自己會不太待見這倆孩子。
可今天昀哥兒歪歪扭扭地叫他阿爹,李複竟然發現他的心忽然就柔軟了下。
之前其實他一直沒什麽當父親的感觸,帶昀哥兒多也是昀哥兒好帶,另外昀哥兒表現得有些不尋常,他還是有些期待昀哥兒日後會有大出息。
可唯有此刻,李複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當爹的心情。
這是他的後代,不管昀哥兒會不會有出息,他都是他血脈相連會叫他阿爹的子嗣啊。李複又想起了翊哥兒,連帶對翊哥兒也開始多了不少耐心。
“昀哥兒,再叫一聲。”李複似乎對小娃叫他爹這個時候情有獨鐘。
昀哥兒童言稚語地嘆了口氣。
他理解李複,這個時代李複這麽大年紀當爹也不容易,恐怕很盼望一個孩子了。
還能怎麽辦,當然是滿足自己老父親的心願啊。
昀哥兒只能擡手拍了拍李複的肩膀,然後又叫了兩聲阿爹,把李複哄得有點沒忍住,一口氣連喝了好幾杯酒。
孟幞他們也沒笑話李複,要他們這個年紀才第一次當爹,他們也這樣。
發現昀哥兒會說話之後,這三個中年人一高興,索性就繼續對酌唠嗑起來。不過這次他們都沒唠國事了,而是開始唠嗑八卦。
特別是鄭左生,那校長的身份不是白混的,簡直跟情報頭子似的。中樞的那些官員小道消息,還有那些進入太學的學生身上的一些好壞趣事,一件件講的昀哥兒支棱着耳朵聽得不亦樂乎。
他們喝酒聊天,随着天色漸晚,一輪大月亮特漂亮地挂在空中。
三人都有些微醺了,看傍晚秋風吹拂,他們原本喝酒上頭的熱氣也散去一些,整個人惬意得不行,再就着月光看那十幾盆燦爛的菊花,一個個忽然文雅了起來。
他們叫來了丫鬟,準備了筆墨紙硯。
至于昀哥兒,就被孟幞往嬰兒專屬椅子那兒一塞。
李複今天最高興,上去就開始揮毫潑墨。寫完還讀,讀完醉得不輕地問昀哥兒自己寫得怎麽樣。
李複寫的是一篇月賦,用詞比較華麗,不過畢竟是短時間寫成的,加上李複本身也不是很擅長詩詞,這月賦在用詞上還是有些太過繁瑣,聽着比較一般。
鄭左生瞧着昀哥兒,這小孩兒就跟真的在想李複這篇月賦好壞似的。
昀哥兒看了看自己阿爹,想了下,還是很給面子地鼓起了手,然後咧着嘴誇獎對方,“阿爹,棒。”
鄭左生一下樂了,這好像是真聽懂了。
他是個更風雅的性子,索性笑道:“來來,咱們今天寫賦寫歌寫詩,就讓昀哥兒給我們當個小上官,看看誰寫的東西最好。”
孟幞也喝高了,袖子一卷就說好,他可不認輸。
昀哥兒都驚呆了,這三個這麽大的人,竟然真的比賽起來了。不過昀哥兒也是個喜歡熱鬧的,還真認真去聽他們讀自己寫的詩句。
昀哥兒也暗戳戳看了,他們寫賦的比較少,昀哥兒估計那是因為賦的字多啊,比較難想。
他們寫得比較多的是五言古詩,後面也有幾首七言古詩,誰寫完了就誰讀給昀哥兒聽。
其實昀哥兒也不大聽得懂,特別是詩句裏面會運用各種典故,他們一個個信手拈來,可昀哥兒不懂呀。
既然聽不懂,昀哥兒就全憑自己心意來了。
他聽着好聽的,就給對方鼓掌,不好聽的就搖頭。往往他一搖頭,那個寫詩的人就把手裏的東西一扔,嘀咕說:“不算數不算數,再來,我再寫。”
一鼓掌,詩句的主人就哈哈大笑,然後把那張紙放在桌子上,還用一枚大石榴給壓住。
昀哥兒人小,還是容易犯困的年紀,以前他睡得也早。結果今天中秋,愣是到了大半夜沒法睡。
後面昀哥兒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趴着睡着的,迷迷糊糊之間只聽到辛娘不高興地說道:“翊哥兒都早送回去了,讓昀哥兒在小院子裏面吹冷風,要是昀哥兒生病了可怎麽辦?”
昀哥兒後面沒聽清了,實在太困,眼睛不受控制閉上就徹底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