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自從那天晚上挑明關系之後，兩人就沒有再見過面，本來以為從老家回來之後就能甜甜蜜蜜嗨起來了，結果男神又走了……
盛夏雖然不生氣，但多少有點發蔫，默默消化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振作起來。
男神這麽飛一趟可以賺到好多錢呢，這是大好事！而且有句詩不是這麽說的麽：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才三四天而已，她等得了！
就是……還是好想他呀，從來沒有這麽想過，嘻嘻。
盛夏蹦到床上打了個滾兒，傻笑着親了親自己手腕上的胖貓手鏈。這時蔣曉春從衛生間裏出來了，盛夏有點不好意思，忙從床上爬了起來：“那個，坐了一路車累了吧？快過來休息一會兒。”
蔣曉春有點局促地點了一下頭，輕手輕腳地從門口走了進來。
她今年已經十六歲了，可身材嬌小瘦弱，又跟她媽一樣長了一張顯小的娃娃臉，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很多。不過性格卻比盛夏這個做姐姐的還要沉穩，一路上都是別人說什麽她答什麽，到了家裏暴富後煥然一新的盛家，也沒有好奇地亂走亂看。
其實在盛爸盛媽惱了盛曉芳兩口子，不許他們再上門之前，兩家還是經常走動的，幾個孩子彼此之間也還算熟悉。可五六年時間過去，那點熟悉感早就消失不見了，盛夏又有輕微的社交恐懼症，這一路上把能說的話全都擠出來說完了，這會兒對着話比她還少的蔣曉春，實在是不知道還能再說點什麽。
氣氛有點尴尬，她憋着小臉撓撓頭，想着表妹可能是需要一點單獨适應環境的時間，就借口有點事情要下樓幫忙，飛快地溜了溜了。
蔣曉春看着她的背影，确實是松了口氣。
對于這個每次見面都是腼腆地沖着大家微笑，不愛說話更不愛鬧騰的表姐，她也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跟她相處。
她看着她，心裏只有無盡的羨慕。
只不過那些羨慕從前離她很遠，現在卻一下落到了實處。
看着這個溫暖明媚，處處充滿少女心思和父母愛意的房間，蔣曉春心裏百味雜陳。她擡起一雙總是怯弱下垂的眼睛，細細打量着房間裏的一切，最後再也忍不住，露出了滿滿的渴望來。
媽說的沒錯，現在的舅舅家真的很好很漂亮，比她模糊的童年記憶中，他們家還沒破産前住的小別墅還要好還要漂亮，更別說她現在住的那個鄉下小隔間了。
要是……要是能永遠留在這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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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不知道蔣曉春在想什麽，她剛下樓就被盛媽分派了任務，帶着一堆分開包裝好了的土特産串門子去了。
這些土特産都是他們走的時候，老家的親戚朋友們送的，盛媽看東西都挺不錯，就把它們分了一下，讓盛夏拿去給街坊鄰居們也嘗嘗。
餘家和簡家當然是有份的，對街的淩家竟然也有份。
盛夏有點驚訝，又莫名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畢竟兩家現在也算是有聯系有走動了。
看着手裏的袋子，她嘿嘿笑了一聲，把其他家的東西都分出去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往淩家去了。
剛走到樓下，就聽見了一陣悅耳的琴聲，盛夏想起前兩天男神跟她說自己給媽媽買了把小提琴的事情，眼睛亮了起來。
這是男神媽媽在練琴嗎？好好聽！
她收回馬上就要按上門鈴的手，等範玉蘭一曲演奏完畢，才重新伸手去按。
很快門後就傳來了淩悅小朋友學武俠電視劇裏大俠們說話的聲音：“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回小公主的話，是我。”
“熱熱姐姐！”好多天沒看見盛夏了，淩悅眼睛一亮，門一開就開心地撲進了她懷裏，“我好想你呀，你最近怎麽都不來我家玩啦？”
“我這幾天都不在家呢，家裏有點事情。”盛夏捏捏她軟乎乎的小臉，笑眯眯地說，“我也想你啦！”
“哥哥說你們考完試了，不用再來補習了，那你以後是不是就不會經常來我家玩了？”淩悅邊說邊拉着她的手往樓上走。
“我……不、不會的。”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盛夏害羞之餘有種不大真實的感覺，又有種說不出來的緊張。
明明早就見過男神媽媽，也來過淩家無數次了，怎麽這會兒突然有種……有種要見家長的感覺？
盛夏想着心裏就“哎呀”了一聲：這才确定關系幾天啊就想着見家長了，熱熱同志你也太猴急了！
她一邊自我吐槽，一邊又忍不住想傻笑，直到上樓見到範玉蘭，才勉強把自己飛到天邊去了的思緒拉回來。
“阿姨好，這是我們從老家帶回來的一些土特産，我媽讓我送點過來給阿姨你們嘗嘗。”
範玉蘭看到她很開心，忙放下手裏的小提琴站起來說：“哎呀，那我們可有口福了，你替我好好謝謝你媽媽！”
淩悅自告奮勇地去給盛夏拿酸奶了，淩騰不在客廳，範玉蘭說他在樓上房間裏玩他哥哥前兩天剛給他買的新玩具。
範玉蘭說話溫柔好聽，讓人覺得放松，這裏又是盛夏早就已經熟悉的地方，她跟範玉蘭說着說着，心裏那點莫名其妙的緊張就散了。
“剛才是阿姨在演奏嗎？好好聽呀！”盛夏歪頭看着範玉蘭手裏的小提琴，真心實意地誇贊道。
她不懂音樂，只知道用“好聽”兩個字來形容。範玉蘭也不介意，反而很喜歡她這直接又真誠的評價。只是她已經很久沒有練過琴了，畢業之後也從來沒有當衆演奏過，心裏難免有點不自信。
“真的好聽嗎？”拉着盛夏在沙發上坐下，範玉蘭笑着搖頭，“小致臨走前，通過朋友給我聯系了一家音樂培訓中心，讓我明天早上十點去應聘那裏的小提琴老師，不瞞你說，我這正害怕自己會不行呢。”
“阿姨剛才拉的曲子那麽好聽，肯定沒問題的！”盛夏忙給她打氣，“我聽男……淩、淩同學說，您以前在學校裏專業課可是第一呢，就算有一段時間沒練了，那個水平肯定還是在的，這兩天好好找找感覺，明天一準兒會被錄用！”
範玉蘭被她這麽一安慰，感覺好多了，她想了想，有點不好意思地問：“你明天早上有事嗎？要是沒有的話，可不可以陪阿姨去一趟？”
盛夏一愣，意外地眨了下眼睛：“可以是可以，但阿姨怎麽……”
她下意識就想問“您怎麽不叫何叔叔陪您去”，但想到這是長輩的私事，又險險停住了。
範玉蘭卻已經猜到了她想說的話，臉一紅，小聲說：“他昨天跟我求婚了，但是我沒答應，所以這會兒不好叫他。”
盛夏驚訝，想說恭喜又覺得不對，最終只能眼睛一彎說：“好，那咱們明天早上見！”
男神媽媽好像真的成長了，竟然忍住了沒有直接答應那位何教授的求婚，真好！
***
盛夏上樓跟淩騰打了聲招呼，然後就先回家了——蔣曉春剛來，人生地不熟的，她不好太長時間不回去。
一家人吃過午飯，又休息了一會兒，盛媽就拿了張卡給盛夏，讓她帶着蔣曉春出去買點生活必需品和衣服什麽的。
盛夏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
“你舅媽本來想親自帶你去的，但下午店裏有貨到，我們倆實在走不開，所以只能讓你姐帶你去了。”盛爸和藹地對蔣曉春說，“有什麽想要的，你只管跟你姐說，就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千萬別客氣！”
蔣曉春感激點頭：“謝謝舅舅舅媽。”
“要是你姐欺負你，你就跟舅媽說，我幫你欺負回來。”盛媽見蔣曉春還是放不開，跟着開了一句玩笑。
盛夏配合地哼哼：“我才不會欺負曉春呢，我這麽善良可愛的人！”
“就是，瞎說什麽呢！我閨女能是那種人嗎？”盛爸也裝模作樣地幫腔道。
旁邊正在打手游的盛川倒是沒有對此發表什麽意見，只被隊友坑得沒忍住發出了一聲慘叫：“卧槽這是什麽智障，又坑我！”
然後就招來了盛爸盛媽的混合雙打：“你再說一句髒話試試！”
盛川：“……”
盛川捂着被抽的腦袋試圖解釋：“爸，媽，這個卧槽不是髒話，就是一個表達震驚的感嘆詞，不信你們問我姐！”
然而他姐已經很沒有姐弟愛地拉着蔣曉春跑了。
盛川頓時就悲憤了：“盛夏同志，你這樣會失去你最親愛的弟弟的！”
盛夏轉頭沖他嘻嘻壞笑：“你說什麽？太遠了，我聽不見！”
盛川：“……”
盛川偷偷沖她豎了個小拇指。
盛夏回了他一個鬼臉，然後才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旁邊正愣愣地看着這一切的蔣曉春，小聲解釋說：“他這個年紀很容易學壞，雖然剛才那句卧槽真的是表達震驚的意思，但他最近确實有說髒話的習慣，所以我才沒有幫他……”
蔣曉春回神點了一下頭，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發出了一聲低嘆：“你們之間，感情可真好。”
盛夏以為她說的是自己和盛川，眼睛彎了起來：“我看你和小超感情也挺好的呀。”
蔣曉春一愣，沒有解釋自己說的“你們”是指盛爸盛媽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點頭“嗯”了一聲。
她和她弟弟關系是還不錯，畢竟他才八歲，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會依賴姐姐，也會聽姐姐的話。
但她并不喜歡他。
因為她爸媽把所有的愛都給了他，還總是為了他對她非打即罵。
蔣曉春想着眼底就浮現了幾許陰郁，又想到舅舅舅媽對表姐的疼愛，她忍不住就想：這麽好的舅舅舅媽，為什麽卻不是她的爸媽呢？
***
盛夏帶着蔣曉春去了附近一家商場。
蔣曉春很少有機會來這種地方，一時間看得目不暇接，什麽心思都沒了。
精致高端的鋪面，琳琅滿目的商品，香氣四溢的美食，各種各樣的游樂設施，還有那是……
見蔣曉春突然盯着不遠處的化妝品專櫃不動了，盛夏眨眨眼，心裏有點意外，但想到自己初中的時候也會偷偷擦媽媽的口紅，穿媽媽的高跟鞋，就不覺得奇怪了。
誰還沒有長大了想要臭美的時候呢？
又見蔣曉春很快就收回了視線，不敢再看那邊，她心裏一陣發軟，拉着她就往那家專櫃走去。
蔣曉春先是驚訝，等意識到盛夏想做什麽之後，頓時漲紅了臉：“表姐，我……我就只是看看……”
盛曉芳以前做過富家太太，見識還是有的，她自覺長得好看，平時也很重視自己的臉，沒少在保養上花錢。蔣曉春受她影響，很小就有了美醜觀念，只是盛曉芳是從來不許她碰自己那些化妝品的，蔣曉春小時候因為好奇，偷偷用了一次她的口紅，結果不小心磕壞了一小塊，被盛曉芳狠狠打了一頓。
從那以後，她就對這些東西有了某種無法言說的執念，平時電視上看到也好，雜志報紙上看到也好，都會格外關注。
但也只是關注，從來沒想過要擁有——對一個平時根本沒多少零花錢的初中生來說，那一切都太遙遠了。
盛夏見她緊張，故作不知地說：“什麽只是看看？”
她拉着她走到一款新出的口紅面前站定，靈機一動說，“我好朋友快過生日了，我想買支口紅送給她，她的嘴唇顏色和你差不多，你能不能幫我試一試，看看哪個顏色更适合她呀？”
蔣曉春一怔，嘴巴微張，卻怎麽都說不出拒絕的話。
盛夏見此忙拉她去試色，然後在櫃姐的推薦下，選了最适合她的一款，一口氣買了兩支。
蔣曉春正做夢似的看着鏡子裏擦了口紅後感覺整個人都變了的自己，直到盛夏拿着兩支口紅回來，說正好有第二支半價的活動，所以多買了一支送給她，她才猛然回過神。
“謝謝姐，但是我……我還小，用不到這個的……”她垂下眼睛，努力收起眼底的渴望，不讓自己去看那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
“那就先放着，等你能用了再用呀。”盛夏知道她不好意思，怕她還要拒絕，忙又軟軟地說了句，“主要這個顏色不适合我，要是适合，我就自己留着用啦。”
說完不等蔣曉春回應，就把那支口紅往她手裏一塞，拉着她跑進了隔壁一家手表店。
她沒想買手表，之所以進來，不過是想堵住蔣曉春的話，結果不經意一瞥，竟瞥到了一對特別好看的情侶表。
盛夏眼睛一亮，腳下的步子瞬間停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