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就買這兩本書，不買別的了？”
“嗯嗯，別的就不用了，謝謝舅媽！”
“行，要是有需要你再跟我說。另外這條街叫沙興街，從咱們家出來左拐直走，走到第二個紅綠燈路口的時候右拐，繼續直走到第三個紅綠燈路口再左拐就是了。以後你要是還想買什麽書，就只管到這裏來買，這家書店是咱們家附近最大的……”
看着邊說邊帶着自己往外走，語氣溫和，耐心十足的盛媽，蔣曉春一臉乖巧，不停點頭，心裏卻是說不出的緊張。
馬上就要路過表姐和她男朋友一起吃飯的那家八鬥雞飯館了，他們還在那裏嗎？會不會已經吃完走人了？
不不不，應該不會這麽快，現在才11：20，求舅媽帶自己去買書之前，她也剛以“舅媽讓我問問你中午想吃什麽”為借口給表姐打過電話。雖然表姐的語氣聽起來有點奇怪，但還是明确回答了她：她已經在去吃飯的路上，中午不回家吃。
現在才過了不到半個小時，他們肯定還在那裏，就是……怎麽做才能确保舅媽一定能看見他們呢？
蔣曉春飛快地看了盛媽一眼，心裏陣陣發虛，卻又無法自控地生出了陰暗的期待。
“什、什麽東西，好香啊……”馬上就要路過那家八鬥雞飯店了，蔣曉春捏緊雙手，鼓起勇氣開了口，結果還沒說完，就猝不及防地對上了透明玻璃後面盛夏驚訝的臉。
“表、表姐？！”
盛夏和淩致就坐在靠窗的位子，并且淩致正拿着一杯飲料在喂盛夏喝。蔣曉春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反應過來後心下一陣狂喜。
盛媽果然也很意外，但就在蔣曉春以為她會生氣地沖進去質問盛夏，甚至是責罵她的時候，表姐那個男朋友竟然沖着她舅媽笑了一下，然後快速起身走了出來：“阿姨。”
蔣曉春：“……？！”
“原來熱熱說的一起吃飯的同學就是你啊。”盛媽回神，眼睛掃過裏頭驚呆了還沒反應過來的閨女，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什麽時候回來的？我記得你媽說你是今天早上的飛機？”
“行程臨時有變，昨晚就回來了。”淩致笑着回道，表面看起來落落大方，其實心裏也有點緊張。好在盛媽沒有說什麽，反而看着心情不錯的樣子，少年暗松了口氣，側身邀請道，“您還沒吃午飯吧？要不您和這位……”
“這是熱熱的表妹曉春，放假了來我家住幾天。你最近一直不在家，還沒有見過吧？”自從跟陳立簽約以後，淩致身上那些被生活和磨難所掩蓋的氣質就一層一層被挖掘了出來，再加上腿長顏好衣品佳，走在人群中那是越來越顯眼了。盛媽越看越覺得閨女眼光好，笑眯眯地轉過頭對蔣曉春介紹道，“曉春啊，來，這是你表姐的同學淩致，你可以叫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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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曉春：“……”
蔣曉春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是這麽個發展，整個人都呆滞了。再加上到底年紀小藏不住事兒，心裏的震驚與失望也一下浮在了臉上。雖然很快她就掐着自己的掌心回過神，低頭擠出了一句“哥哥好”，但盛媽還是在一愣之後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
她笑容微頓，卻沒有馬上說什麽，只深深看了蔣曉春一眼，然後繼續沖淩致笑道，“你叔叔已經在家裏點了外賣了，我和曉春就先回去了，你們吃吧。”
她都這麽說了，淩致也沒有勉強，笑着看了身後一直趴在座位上裝死的盛夏一眼說：“那回頭我再上門拜訪您和叔叔。”
盛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對他鄭重的态度很滿意：“那我們就等着了。”
淩致一顆半懸着的心徹底落了下來。
“好了，你趕緊進去吧。”誰生的閨女誰知道，盛媽一看盛夏那樣兒就知道她這會兒已經緊張懵了，她好笑地搖搖頭，說，“好好吃，多吃點。”
淩致也覺得小姑娘慫到茫然的樣子可愛極了，目送盛媽和蔣曉春離開之後，回去拽了拽她腦袋上的小揪揪：“回神了。”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盛夏完全沒有心理準備，這會兒才一個激靈直起身：“我媽！我媽她說什麽了？！”
“阿姨說，讓你找個時間帶我回家，正式把咱們倆的名分給定了。”
盛夏：“……”
盛夏：“！！！”
“所以她知道我、我們在——”
“在什麽？”淩致往前一靠，勾唇說，“談戀愛嗎？”
盛夏“哎呀”一聲捂住了自己的紅臉蛋：“你別總逗我！我跟你說認真的呢！”
“我怎麽不認真了？”淩致一手撐着臉，笑得懶洋洋的有點壞，“難道我們沒有在談戀愛？”
盛夏：“……”
以前總覺得這人哪兒哪兒都好，就算有什麽缺點，也都被她八十米厚的粉絲濾鏡過濾成了“個性”。可現在，大概是兩人之間的關系越來越親密了的緣故，她突然有種男神要跌下神壇的危機感。
盛夏腮幫子鼓鼓地看了他一眼，嘟囔說：“你不許再逗我，不然你、你要失去我心目中完美男神的位置啦！”
完美男神是什麽鬼？
淩致聽得笑出聲，半點不在意地說：“這世上哪有什麽完美的人，有也是裝出來的。小熱熱，你希望我在你面前裝模作樣麽？”
盛夏：“……”
盛夏當然是不希望的，可是他這個痞痞的樣子好欠揍哦。
雖然還是很……好吧，是超帥。
盛夏覺得自己沒救了，紅着臉偷瞄了他兩眼，認命地說：“你贏了。所以我媽到底說什麽啦？”
她可憐巴巴地沖他拱了拱手，“男神男神，求求你告訴我吧！”
淩致懷疑自家女朋友是一只小奶貓精，不然他看着她的時候，怎麽總是感覺心裏藏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撓得他哪兒哪兒都癢？
他忍了忍沒忍住，趁四周衆人不備，湊過去就親了她小嘴一口，然後才在小姑娘驚呆了的注視下，低低笑了一聲說：“阿姨什麽都沒說，只讓我們好好吃飯，多吃點。”
盛夏：“……”
盛夏已經死機了。
光天化日！
朗朗乾坤！
啊啊啊啊啊啊要命啦！！！
***
因為那個衆目睽睽下的吻，盛夏羞得差點起身就跑。
然而這個時候他們點的八鬥雞上了，盛夏就頑強地挺住了。
淩致差點被她紅着臉默默縮回來的樣子笑死，大手揉了她腦袋好幾把，這才心滿意足地拿起自己的筷子，一邊看着這大概是是從小吃可愛多長大的小姑娘，一邊跟着吃了起來。
這一頓飯兩個人都吃得心滿意足。
但盛夏惦記着自己和男神的“奸情”被媽媽發現了的事情，又因為餘燦的前車之鑒心裏有些害怕，吃完飯就迫不及待地沖男神擺擺手回家了。
本來還想着帶她出去玩的淩致：“……”
算了，下次就下次吧。
盛夏先是磨磨蹭蹭地去了水果店，但店裏只有她爸爸在。盛夏知道媽媽肯定是在家裏等她，只好一邊硬着頭皮往家走去，一邊不停地上網搜：早戀被媽媽發現了怎麽辦？
結果要麽就是“收拾行李趕緊私奔”之類不靠譜的玩笑，要麽就是“早戀是一種正常的青春期現象，作為父母，我們應該balabala”之類的科普教育，盛夏看得兩眼發暈，只能選擇放棄。
剛收起手機，就發現到家了，盛夏深吸口氣，從随身的小包包裏拿出了鑰匙。
然而門還沒開就發現媽媽正拿着個水壺站在茶花樹下看着自己什麽的，盛夏：“……！”
盛夏心裏發虛，本能地撒腿就要跑，被哭笑不得的盛媽叫住了：“回來！”
盛夏知道自家媽媽和餘媽不一樣，但還是忍不住緊張——畢竟才剛剛高考完，她的思想包括心理狀态，都還停留在“禁止早戀”的高中階段。
不過這事兒既然已經暴露，那早晚都是要解決的，盛夏原地掙紮半晌，還是認命地轉過身，沖媽媽露出了一個無比乖巧的幹笑：“媽……哈哈，那個，我回來啦。”
盛媽放下水壺打開鐵門，忍着笑看了她兩眼，故意板起臉說：“跟我進來。”
“……哦。”
盛夏蔫蔫地跟着她進了客廳坐下，心裏亂七八糟地想着：萬一媽媽不同意這門親事……呸，這場戀愛，非要她和男神分手怎麽辦？萬一媽媽生氣不理她了怎麽辦？萬一……
“行了，瞧你吓的，不就是談個戀愛嘛。”盛媽哪舍得吓唬寶貝閨女，坐下後看了她兩眼就繃不住笑開了。
盛夏一呆，愣愣擡頭：“媽媽你……你不生氣呀？”
“我女兒眼光這麽好，我為什麽要生氣？”盛媽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不過有些感慨是真的。這一轉眼啊，你就從小娃娃長成大姑娘了，都知道談戀愛找對象了。”
盛夏被她說得紅了臉，但還是暈乎乎的有些沒反應過來：“可是你……你怎麽不生氣呢？餘阿姨知道燦燦談戀愛，生了那麽老大的氣……”
“我可沒有你餘阿姨那麽想不開，對我來說，你的開心快樂比什麽都重要。”這些話其實在盛夏剛進入青春期的時候盛媽就想跟她說了，但那個時候她懵懵懂懂的，身邊也沒什麽關系好的男生，她怕自己說了她也記不住，就沒開口。現在她可算是能和閨女來一次關于愛情的溝通了。盛媽溫柔地摸着女兒柔軟的頭發，不緊不慢地說，“至于早戀，誰年輕的時候沒有喜歡過一兩個人呢？這不是什麽不正常的，應該被反對，被避諱的東西。相反，它很正常，也很美好，因為它的出現不僅象征着你的成長，還能教會你怎麽去喜歡、去愛一個人。”
盛夏怔怔地聽着，盛媽繼續說，“老師家長們反對早戀，主要是因為你們這個年紀，很多人三觀都還沒有成型，自制力也不夠。他們是怕你們會影響成績和未來的人生，以及因為一時沖動做出什麽不受控制的事情來——因為愛情的本質，就是激情，而激情常常會讓人失去理智。但其實，只要你能明白什麽是該做的，什麽是不該做的，和喜歡的人談一場美好的戀愛，媽媽不會反對，只會全力支持你。何況你已經十八歲，是個可以對自己負責的成年人了，不是嗎？”
盛夏張着嘴巴沒有說話，盛媽這些話像是一把鑰匙，幫她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看着那門後全新的美麗的風景，她胸口鼓脹得厲害，眼睛也不知不覺地濕了。
她一直都知道媽媽很愛她，可這是第一次，她那麽清晰地意識到，她的媽媽不僅是這世上最愛她的人，還是成就了她一生的人——沒有她充滿愛與尊重的教導，她絕對不可能長成現在這個被她喜歡的人所喜歡的樣子。
她的媽媽，真的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盛媽本來在笑，一看她掉眼淚，也跟着酸了眼睛。但同時她又很高興，忙一邊幫閨女擦眼淚，一邊笑着說：“至于小致，他是個很好的孩子，你眼光很好，媽媽很喜歡他，也希望并且祝福你們能永遠走下去。”
盛夏哭着撲進了媽媽懷裏，心緒翻滾，說不出話。
可哪怕她說不出來，盛媽也都已經感受到了。她擦了一下濕熱的眼眶，笑着拍拍她的後背：“不過你們現在還小，有些分寸還是要注意的，你們那個學校裏的老師應該有給你們上過課吧，那個男人和女人之間……”
盛夏滿心的感動，一下全變成了呆滞。
“媽媽？！”
“害羞了？”跟孩子說這些，盛媽其實也有點別扭，但這方面的教育很重要，她可不希望寶貝閨女大學都沒畢業就給自己抱個外孫回來，所以還是故作鎮定地繃着臉皮說，“這有什麽？有句老話怎麽說的來着，對，那個，食色性也，這都是正常的……”
盛夏：“……”
盛夏臉都要冒煙了，忙捂住她媽媽的嘴巴說：“我我我知道！我們有上過生理課！”
“上過啊？那就行，反正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見女兒結結巴巴的尴尬極了，盛媽有點想笑也有點不自在，忙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題，“然後還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你。”
生怕媽媽又要說出什麽讓她心慌的話，盛夏如坐針氈地“唔”了一聲：“什、什麽事？”
“是關于曉春的。”蔣曉春被盛媽打發上樓看書去了，盛媽收了笑容走到空蕩蕩的樓梯口看了一眼，然後才回來坐下，眉頭微皺道，“我今天瞧這孩子有點不對勁，你這幾天不是天天跟她待在一起麽，有沒有發現她有什麽異常的舉動？”
盛夏一聽就愣住了，随即眉毛皺了起來：“她也翻你東西了？”
“翻……”盛媽愕然擡頭，臉色沉了下來，“什麽翻你東西？怎麽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