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008章
劉水就這麽提着濕棉衣,領着一路人走到謝雨青家門前。
到了地方,劉水把棉衣往地上一摔,開始叫喊,“謝雨青!今天我就來讨個說法!你出來啊!有本事踹人沒本事承認嗎?!”
劉水這一大動靜鬧得,讓謝雨青祖孫兩人午覺都沒睡好。
劉阿奶性子不是多和善,被劉水堵住門這麽一鬧也有些生氣,撸起袖子就要去打開院門理個說法。“嘿,怎麽鬧到我家門前來了,真當我家沒個主事的男人,我劉慧就是好欺負的?”
謝雨青連忙攔下劉阿奶,他一人做事一人當,暫且不用劉阿奶出門去和他們理論。
“阿奶,你別沖動,讓我去就行了。”
“青哥兒,你……”劉阿奶有些詫異的望了謝雨青一眼。
“阿奶。放心吧,我能搞定的。我先和您打個招呼,一會兒我暈倒的時候您別擔心,但也配合一下就行。”謝雨青俏皮的朝劉阿奶眨眨眼睛。
劉阿奶雖然不明白謝雨青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到底是血緣濃厚的親人,點點頭應下了。
見搞定了劉阿奶,謝雨青這才往自己大腿上恰一把,将眼眶給揉紅了,這才走出房門,一路小跑去院子裏,打開院子門。
一開門就見劉水怒氣沖沖的站在衆人面前,地上還有件濕透了的,混着泥沙的髒棉衣,細看之下,還能隐約看見一個模糊的腳印。
見是這場面,謝雨青險些笑出聲來,不過他低頭掐了一把自己大腿,擠出幾滴眼淚來,穩住了。
再一擡頭,謝雨青就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捂着嘴裝作很吃驚的模樣,先聲奪人道:“呀!水哥兒,你,這,這……”
謝雨青眼神在劉水身上和地上的棉衣身上來回掃,“水哥兒,這是怎麽了呀?”謝雨青深吸一口氣,還往後退了兩步,吃驚道:“你這是掉河了去了嗎?!天吶,這也太慘了吧!”
随着謝雨青的話出口,劉水的臉色越發難看了。
他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還在這兒裝!劉水氣得天靈蓋都要冒出煙兒來。
旁邊還有些吃瓜群衆,更是聽到劉水掉在河裏時,捂着嘴低低笑出聲來。
謝雨青聽見了在心裏悶笑,劉水離的更近,自然也聽到了。
發笑的人躲在人群裏,劉水背對着他們,一時更是分不出來,他環視四周,狠狠的瞪了衆人一眼,笑聲才漸漸止了。
“裝!你裝什麽裝呢?啊?!”劉水指着謝雨青鼻子痛罵,“剛剛中午的時候,我在那兒好好的洗我的衣服,你做什麽過來推我一把?把我推在河水裏很好玩嗎?啊?你這是在殺人!”
有好事的嬸子一聽不得了,那河水多冷啊!現在天氣涼了都少有人直接去河裏洗衣服,都是費些事兒挑水回家去兌點熱水洗。
“青哥兒啊,你咋能推水哥兒呢?這有再大的恩怨也不能這樣做啊!”
“就是啊青哥兒,平日裏看着文文弱弱的,怎麽能做這種殺人放火的事情啊!大家都鄉裏鄉親的,鬧這麽難看可不好,快給人賠個不是,再賠點錢吧。這凍壞了可不行。”說話的這人是劉大壯家的夫郎,上次他家沒派人跟着去山上搜救謝雨青,等謝雨青回來後,劉阿奶去送感謝禮的人家自然也沒有他家。
但這夫郎得知劉阿奶送了感謝禮後就不高興,四處在鄉裏說閑話,明裏暗裏說過好幾次,什麽鄉裏鄉親的雖然沒跟着去幫忙,但也在心裏為青哥兒祈福過,怎麽感謝禮就沒他們家?
這話說得太不要臉,因此沒多少人附和他。但奈何這夫郎說的太多,謝雨青也有幸聽了一耳朵。
謝雨青暗底了打量了幾眼,這夫郎長相有些尖嘴猴腮,說話更是刻薄,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人。
謝雨青沒搭理,自顧自的掏出手帕哭,“水哥兒,往日裏咱們最是要好了,你,你怎麽能空口污蔑我呢?”
“我?我污蔑你?!”劉水指着自己鼻子,眼睛都快氣歪了,“我污蔑你有什麽好處?啊?我瘋了嗎?大秋天的往河裏跳?你要不要臉,敢做不敢當是吧!”
謝雨青抹幹淨眼淚,露出一雙“哭”紅了的眼睛,“我與水哥兒情同手足,好端端的我又推你做什麽?更何況,我腿傷剛好不久,大夫阿奶都叫我不要跑跳,免得剛好不久的腿又傷了。再者,水哥兒你家不是離下游更近些嗎?怎麽今日跑我家附近的小溪洗衣服?”
人群中交頭接耳的聲音不斷,謝雨青耳朵好,聽的更仔細些。
“是啊,往日水哥兒不都在他們家門口那段河裏洗衣服,怎麽今天跑這兒來?”
“真是奇了怪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知道什麽,難不成還有隐情?”
“你不知道,這邊離去隔壁村的土路近啊!村長家那個兒子,去私塾可不是要走這條路?我侄子也在王秀才那裏讀着呢,聽說他們是今日下學堂,放這些讀書先生回來過年呢……”
來看熱鬧的夫郎嬸子們哪個不是村裏情報局的一把好手?有看出劉水對劉山苗頭的,提一兩句大家就都明白了,頓時他們的話題就轉了一個大彎,對劉水這一做派指指點點起來。
畢竟劉山一是村長家的,村長家算得上是劉家村頂富裕的人家,二是劉山在私塾讀的也不錯,将來指不定有什麽大出息,好幾戶人家都是相中劉山了。
他們也催着自家女兒/哥兒去和劉山多說說話,但還沒來得及搭上線,哪像劉水,頓時就有好幾個圍觀群衆不樂意了。
劉水面色紅一陣白一陣,自己的小心思就這麽被戳穿,他是又羞又氣,指責謝雨青的聲音更是放大好幾分,希望就此蓋過說他做派怎麽怎麽的碎嘴子們。
“謝雨青你少東扯西扯,我就是感覺到有人推了我一把,不然我怎麽會掉到水裏去?我一起身,四周除了你一個人都沒有,不是你還會是誰?!”
謝雨青咬着嘴唇,故作委屈道:“秋日裏都沒什麽人去河邊洗衣服,岸邊石頭上長滿了青苔,又濕又滑,一不小心就容易摔倒。水哥兒你……我只是路過這兒而已,無冤無仇我推你做什麽?水哥兒你莫要冤枉人。”
“怎麽就無冤……”劉水猛然意識到什麽,止住了話頭。
“水哥兒怎麽不說話了?”
“嘿,這兩人之間難不成還有些冤仇啊?”
劉阿奶在旁邊看了會兒,現下也基本上明白過來了,劉水恐怕還真是青哥兒推的。不過劉阿奶心裏清楚青哥兒不是那種随意捉弄別人的壞人,結合剛剛劉水欲言又止的話,這兩人之間指不定有什麽她不知道的過節。
這事回頭還得再問問青哥兒,不過當着外人的面,劉阿奶自然是無條件站自家孫兒。她清清嗓子道:“我家青哥兒最是乖順了,絕不可能做這種事情。更何況他身體不好,天天喝藥的,哪裏來的力氣推你?”
“是啊,我也瞧着這事兒不像青哥兒做的。”
因着早些年王氏都是嬌養着劉水,也不讓他做什麽事,所以劉水的體格都比尋常哥兒要結實些,而謝雨青身形又格外瘦弱。
這樣一對比起來,謝雨青還真不一定能推的動劉水。
“我看着也不像……”
………
原本是跟着劉水來看熱鬧的衆人心裏都不知不覺的轉了想法,“水哥兒啊,是不是你看錯了,青哥兒這身體板,怎麽推的動你啊。”
劉水氣急敗壞,眼睛都氣紅了,明明是自己帶着一堆人打算來讨伐謝雨青的,怎麽現在一個個的都向着謝雨青了?!
他氣瘋了,撿起地上的濕棉衣就往謝雨青甩去,“你個賤人,我殺了你!”
“哎哎哎!”
衆人:“快攔住他!水哥兒瘋了!”
濕棉衣甩過來的時候,謝雨青靈活的朝門後一躲,沒讓棉衣真打在自己身上,但還是有好些水珠濺在了謝雨青臉上。
謝雨青抹了把臉,暗中朝劉阿奶使了個眼色,然後施施然倒下了。
劉阿奶被劉水的突然發瘋也吓了一跳,但見青哥兒朝自己使了個眼色後就安下心來,眼疾手快的接下往地上倒的謝雨青。
不知是誰驚恐的叫了一聲,“完了!青哥兒暈倒了,快叫大夫!”
劉水被這變故弄得一愣,他被好幾個人攔着,壓根沒碰到謝雨青!那衣服也根本沒砸到他!
“看什麽看!又不是我把他弄昏的!他就是個賤人!一定是裝的!”
謝雨青表面上裝的跟驚吓過度一樣昏了過去,實際上他在心裏嗤笑一聲,小樣兒,跟我鬥。
場面一時格外混亂。
張遷從山上剛下來就見謝雨青家門前圍了一堆人,還吵吵鬧鬧的,忽然人群開始騷動,還叫喊着什麽叫大夫。
張遷眼皮子一跳,頓時感到不妙,急匆匆擠進人群裏,就看見謝雨青正昏倒在他阿奶懷裏,眼眶紅紅的,臉上還有沒擦幹淨的泥水。旁邊竟然還有個人叫嚷着要殺了青哥兒。
“賤人!”
張遷順着聲音看過去,那眼裏的一閃而過的殺氣竟讓劉水閉了嘴。
他本來是來還籃子和碗的,現下也顧不上其他了。
張遷把籃子放一旁,直接将謝雨青打橫抱起。
一回生,二回熟,他現在抱人的動作可謂是行雲流水,絲滑無比,“劉阿奶,青哥兒都暈倒了,我抱他去王大夫家看看。”說完張遷都不等劉阿奶答應,抱起人就走。
“我也跟着去!”和劉阿奶交好的嬸子一看不得了,孤男寡哥兒,這怎麽是好,匆匆忙忙也跟着去了。
“這!路上慢點!”劉阿奶看着這一片混亂,沒跟急着跟上去,而是留在原地處理下這堆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