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塊糖
29塊糖
程西澤從小就不愛吃糖。
但他印象裏面, 有個身材矮小的女孩兒，會從白裙子口袋裏面掏出一把糖，讨好的放在他面前。
那時候她叫他哥哥, 喜歡跟在他身後當跟屁蟲。
程西澤見不慣仗勢欺人的小屁孩們，直接提着棍子就揍。
結果對面人多勢衆, 他還是受了傷。
小小一團坐在他身邊，像是個受氣包。
她不知道如何報答他, 只能很笨拙的從口袋裏面把自己的糖遞給他。
她性格腼腆，說話不太利索, 發音也不太清楚，只能很勉強的說道：“你……吃糖。”
程西澤額頭流着血，猶豫兩秒, 從她手中接過了糖。
糖果跟她的白裙子一樣幹淨。
在她殷切目光中，程西澤還是硬着頭皮把糖吃了。
他仍記着那時候的味道。
甜到牙齒疼，回味卻無窮。
那小團子對他說, 每種糖果口味都不一樣, 以後她可以經常給他帶糖。
程西澤面上冷冰冰, 卻是沒有拒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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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一拒絕，她就哭了。
所以他那時候硬着頭皮吃了很多塊糖。
每塊糖的确都有不同的味道。
或甘甜, 或濃郁。
程西澤很久沒吃糖了。
S市十多年前有一款夾心軟糖很受小孩子喜歡。
外面是一層白霜，裏面是可以爆漿的夾心，咬下去時水蜜桃味道充斥在整個口腔內。
果汁味道清甜，卻不會膩人，反而會讓人有些上瘾。
舊時回憶沖上腦海, 程西澤顯得不太冷靜。
他抓住貝書瑜的手掌, 先是摁壓在沙發上，後來見她呼吸急促的想反抗, 便安撫性的與她十指相扣。
貝書瑜打死也沒想到程西澤會來這一招。
她腦子裏面霧蒙蒙的一片。
當時只有一個想法，程西澤不是潔癖嗎。
他怎麽會……
可想法還沒來得及持續太久，便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奇怪且新鮮感覺沖擊了。
屋內沒那麽安靜。
電影聲，窗外雨聲，還有偶爾出現的幾聲雷鳴。
混亂且讓人無法呼吸的午夜。
腦海裏面像是有一根弦緊緊地繃着。
理智告訴她，這時候要再淡定點，不能被程西澤的節奏帶着走。
可下一秒，程西澤察覺到她的分心，便故意使出自己的手段。
貝書瑜所有的理智在一瞬間潰不成軍。
小腿肌肉用力繃緊，似乎快要抽筋。
她大腦已經不能正常思考了，只是盯着客廳的天花板，很困難的用力呼吸着。
悶熱的天氣裏，掌心都出了一層汗。
窗外雨勢忽然加大，重重的敲在玻璃窗上，水聲不絕于耳。
她鼻尖滲出汗珠，濃密的睫毛慌亂的眨動了一陣，然後像是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窘态 ，想要調整好自己。
程西澤很紳士，幫她打理好後續。
貝書瑜輕咬唇，似乎是要說點什麽。
程西澤欺身上前，鼻尖與她相抵，認真的問她：
“感覺放松點了嗎？”
貝書瑜：“……”
他自然而然的湊過來就要吻她，卻被貝書瑜一把扭過頭去，躲避開來。
程西澤怔了一秒，然後輕笑：
“連自己都嫌棄？”
“……走開。”
程西澤卻像是故意逗她，吻了吻她臉頰，低聲道：
“甜的。”
“…………”
程西澤見她不願意，也就沒有繼續強迫。
之後貝書瑜就聽到這人去浴室了，似乎是在洗澡。
程西澤在洗澡的時候是洗的冷水澡，壓抑着一些躁動。
等到他洗完澡出來之後，發現貝書瑜還沒回房間。
他随口問了句，“剛才不是說要睡覺？”
貝書瑜睨來一眼，神情有點奇怪。
程西澤靠在牆邊，浴袍帶子系的有點松垮，似笑非笑道：
“在等我？”
貝書瑜指了指桌子上的兩只烏龜，問道：“這是什麽。”
程西澤順着她視線看過去，沉默許久，然後才開口：
“上次去度假村買的紀念品。”
“你買了兩只？”
“嗯。”
兩只醜萌醜萌的烏龜放在桌子上，看起來分外和諧。
程西澤走過去，拿起其中一只烏龜，“你要是不嫌棄，送你一只。”
貝書瑜的确不嫌棄，還覺得這烏龜很有意思。
她收下烏龜，贊嘆道：“你眼光還不錯嘛。”程西澤：“……”
在某些方面，她确實異于常人。
一開始程西澤還懷疑過這烏龜送不出手，但看貝書瑜的反應，應該是他想多了。
貝書瑜這才想起自己還有事情沒說完。
她把烏龜放到一旁，一本正經的問道：“其實我等你，就是想問問你需不需要……”
最後幾個字她雖然聲音很輕，但程西澤聽明白了。
她還挺禮尚往來的，知道他把她伺候爽了，所以想問問需不需要同等回饋。
雖然這種客氣在日常生活中是必備的，可該說不說，貝書瑜此刻确實煞風景。
她是很認真的在詢問他，卻好似只是出于理智，想把“人情”還回去，沒有絲毫感性上的拉扯。
程西澤冷淡睨她一眼，然後從煙盒裏面抽出一支煙含在薄唇間，他靠近窗戶旁，低頭面無表情的點火。
“不用。”
“有需要的話，會通知你的。”
貝書瑜點頭，然後想到這幾天程西澤都沒怎麽說話，今天卻能主動來接她，看來是不生氣了。
她跟白薇薇一起去瞞着他，讓他一個人被瞞在鼓裏，的确是不對。
“你不生氣了？”貝書瑜問道。
“沒那麽多心思生氣，而且你最近不是在加班嗎，打擾你做什麽。”他輕飄飄的呼出一口煙霧氣，側對着她。
“雖然加班忙，但偶爾聊幾句天的時間是有的，你都不跟我說話，我還以為——”
她聲音頓了下來。
程西澤眯眸看她，“以為什麽？”
貝書瑜：“以為你在sugar上遇到了其他心儀的女孩子。”
程西澤嗤笑。
“無聊。”
貝書瑜感慨道：“不過你這軟件上美女也太多了吧。”
她那天随手一刷，就看到了很多高質量的女孩子。
程西澤：“跟你一個人聊就夠了，我沒那麽多的業餘時間。”
貝書瑜歪在沙發上，很自然的跟他聊天。
“這可不一定啊，萬一遇到比我優秀的，你也可以嘗試着看看。”
程西澤彈動煙灰，有點不想搭理她，但還是開口道：
“聊天話題總共就那麽幾個，如果跟你聊完之後還要跟別人聊，相當于重複的話題一天要說好幾次，你以為我是客服嗎？”
貝書瑜被他逗笑，之後想回房間睡覺。
結果剛起身，忽然感覺一陣頭暈，她站在原地穩了穩心神，差點跌倒。
她回頭瞬間，發現程西澤正在目不轉睛地看她。
貝書瑜略帶尴尬的解釋道：“只是因為最近加班太累了。”
言下之意，她剛才的頭暈，跟他沒有半毛錢關系。
她絕對不會承認是因為剛才太刺激了的緣故。
程西澤沒拆穿她的謊言，反而很配合的點了點頭。
“嗯，知道了，進去睡覺吧。”
貝書瑜：“……”
-
次日。
暴雨過後，陽光刺眼的照射進屋內。
雨在三點鐘的時候就停下了。
S市排水系統不錯，城市內部幾乎沒有積水，陽光照射在路上，唯留雨後的清新。
貝書瑜早上起床，打車回了自己家，換了一套幹淨衣服。
她臨走的時候，見程西澤卧室門沒開，便沒有打擾他。
等到中午，她才上線給他發消息：
【早上起的太早了，怕打擾到你睡一覺，就沒有跟你說一聲，不過還是感謝你昨晚收留我。】
十分鐘後。
CXZ：【嗯。不用謝。】
貝書瑜此刻正在餐廳內跟行業內的一個熟人一起用餐。
她們之前關系不錯，屬于是可以一起約飯的關系。
貝書瑜之前跟她見面，閑聊的時候推薦過sugar這款軟件。
談咛回去之後就開始玩了。
此刻，她一臉神秘且得意的對貝書瑜說道：“我最近在這上面遇到了一個很不錯的男人哦。”
貝書瑜輕微挑眉，“嗯？”
談咛：“你要不要看看他的照片？”
貝書瑜：“好。”
談咛拿出手機，一邊開始拿照片，一邊碎碎念道：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跟他聊天，發現這個軟件真的是寶藏，竟然會有這麽完美的男人出現在這上面，說實話，如果現實生活中遇到他，我絕對會為他的臉蛋買單，雖然我還達不到富婆可以包養的水準，但是如果要為這張極品臉蛋花錢，我最起碼是心甘情願的。”
貝書瑜聽她誇的天花爛墜，好奇于到底是什麽樣的男人能讓她這麽心動。
談咛很快的找到了照片，把手機放到貝書瑜面前，“你看看，怎麽樣？”
貝書瑜湊到她那邊，看着手機上的照片。
僅一眼，她就忍不住嗆到，劇烈的咳嗽起來。
談咛見她反應這麽強烈，擔憂的拍了拍她後背，“你沒事吧？”
貝書瑜擺着手，“我沒事，不用擔心。”
說完，她又往手機上确認了一眼。
照片上的人的确是程西澤沒錯。
而且還是他在酒吧裏面的那張黑白照片。
貝書瑜猶豫的問道：“你确定他是本人？”
談咛聽着這話不太開心，“你的意思是這樣的男人看不上我？”
貝書瑜趕忙解釋，“不是，我只是怕你被騙。”
談咛撇了下唇，“應該不會吧。”
見她這個态度，貝書瑜也不好再說什麽。
她喝了口茶壓驚，然後思索了一陣，拿出手機上線sugar。
她給程西澤發了條消息。
【中午吃的什麽。】
程西澤是在線狀态，消息卻顯示未讀，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回複消息。
貝書瑜有些苦惱的托腮望着手機。
程西澤要是靠着這張臉蛋當大衆情人的确沒什麽問題。
他不會真的背着她在當客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