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賽後,一方歡喜一方愁。
成和大學已經連續三年輸在半決賽, 每次都只差那麽一點。
明明一只腳已經踏入總決賽了, 可就是只差那麽一點。
陳佳亮一個人坐在凳子上, 埋頭沒說話, 教練跟他說事他也沒理會,最後還是成和大學的校長親自去安慰他才起了點效果。
校長一回頭,又朝吳祿走來。
跟吳祿聊了幾句後, 校長笑道:“當初我們學校的收分線要是再高一點, 你們這主攻就是我們的了。”
說完, 校長又問陸盼盼:“陸經理,您是金州漳海銀行俱樂部派到允和的嗎?”
金州漳海銀行俱樂部……
他怎麽突然提到這個了?
“不是。”陸盼盼說,“我只是允和大學男排的經理。”
“這樣啊。”校長道,“我上次跟金州漳海銀行俱樂部的排協聯絡官接觸的時候, 他有提到你, 所以我以為你是金州俱樂部派到允和的經理。”
就像金鑫的打算一樣,有的成熟俱樂部已經把手伸向除專業運動員以外的大學生運動員,所以不少俱樂部會派人跟學校聯系。
這邊結束後,吳祿準備帶人回去。
羅維他們要去上廁所, 大家就在一邊等着。
陸盼盼站在最前頭,低頭給大巴車司機打電話。
吳祿看了她好幾眼, 想說點什麽,卻始終開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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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盼盼打完電話,羅維也出來了,一行人往大門走去, 而另一側,金鑫帶着一個男人朝他們走來。
“吳教練,恭喜啊,看來我眼光是真的不錯,允和竟然在一個賽季就沖進總決賽。”金鑫笑得眯了眼睛,“真的很不錯,總決賽好好加油啊!”
作為贊助商,允和走到今天,金鑫自然是非常高興的。
他又跟吳祿他們介紹,自己身後那個男人是金州漳海銀行俱樂部的人,叫做賈天華,這次是代表俱樂部來看比賽的。
賈天華長得胖乎乎的,說話也好聽,把允和的人都誇了個遍,搞得大家都不好意思了。
但是時間也不早了,金鑫看了眼表,問陸盼盼:“晚上一起吃飯不?我明天回去了。”
陸盼盼:“你不看總決賽了?”
金鑫:“有點事兒,來不及了。”
陸盼盼又回頭看吳祿,吳祿連忙說:“去吧去吧,我們這會兒也該回去了。”
于是金鑫帶着陸盼盼和賈天華走了。
身後,羅維撞了撞顧祁的手臂,“這個月都好幾次了,他們總找盼盼姐吃飯,是不是……”
“不知道。”顧祁說,“你想那麽多幹嘛?”
“我不能不想多啊。”羅維小聲道,“金州漳海銀行俱樂部的人啊……那可是在全國數一數二的俱樂部,裏面可是有好幾個國家隊球員的,就這麽頻繁地找盼盼姐,能不慌嗎?”
羅維聲音小,但其他人還是聽見了,都紛紛湊上來讨論。
吳祿在一旁說道:“別在這兒說悄悄話了,趕緊上車回酒店,你們不累我還累呢。”
說完,他朝大巴車走去,但還是忍不住看向陸盼盼離開的方向。
那邊停了一輛黑色轎車,三人正有說有笑地上車。
吳祿自言自語道:“唉,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
傍晚,陸盼盼回到酒店時,正好看見顧祁和羅維往外走。
“你們去哪兒?”
陸盼盼問。
“出去買水來着……”羅維說到一半,語速陡然變慢,“呃……盼盼姐,那個……”
陸盼盼:“什麽?”
羅維撓了撓頭:“沒什麽。”
“那你們去吧。”陸盼盼朝前走,經過顧祁身邊時,輕輕扯他袖子。
顧祁回頭,陸盼盼用嘴形說了一句:“一會兒等我。”
陸盼盼回到房間洗了個澡,剛換好衣服門鈴就響了。
這幾天比賽密集,她一直沒機會跟顧祁單獨相處,難得今天有時間,她立刻跑到櫃前噴了噴香水,這才打開門。
然而站在門口的卻是吳祿。
陸盼盼臉上的笑意都來不住收,眉眼彎彎,酒窩裏喜悅蕩漾,一看就開心得不得了。
吳祿見陸盼盼這麽高興,更紮心了,想好的說辭頓時就收住。
他本來想問問陸盼盼,是不是金州漳海銀行俱樂部的人來挖她。
可是現在看陸盼盼的模樣,那邊剛吃完飯回來,開心成這樣,多半沒跑了。
“吳教練,什麽事?”陸盼盼問。
吳祿:“我……我有點事想跟你聊聊。”
陸盼盼側身讓路,“那您進來吧。”
兩人坐到沙發前,陸盼盼給吳祿拿了瓶礦泉水。
吳祿喝完水,放到桌上時,看見陸盼盼放在桌上的錢包一角露出一張名片,“——海銀行排球俱樂部”
前面幾個字被遮住了,只有這一點信息,但是足夠了。
吳祿無話可說,又拿起水喝了一口。
比起在一個大學校隊工作,去職業俱樂部顯然更有發展前途。或許前幾年的陸盼盼資歷還不夠,但是現在的她完全有本事進入真正盈利的俱樂部工作。
這種事情,吳祿覺得他今天要是主動提,怎麽說都不對。
他自然是舍不得陸盼盼走的,但是一旦他表達這個意思,可能會對陸盼盼造成困擾。
但他也不可能直接說“我支持你去更好的地方”,萬一陸盼盼就覺得他是在趕人呢?
想了半天,吳祿覺得還是不提這事兒了。
“吳教練?您到底想說什麽?”陸盼盼等了半天沒見吳祿開口,只得主動問。
吳祿支支吾吾地應了聲兒,腦子裏飛快轉動,找個什麽話題呢?
啊,有了!
“你昨天晚上說……你喜歡顧祁?”
兩人對視,都默契地沉默了。
許久,吳祿又說:“那啥……是我理解的那種喜歡嗎?”
桌上的礦泉水普通一下倒地,打破了房間裏的安靜。
陸盼盼彎腰撿起水,遞給吳祿。
“是。”
吳祿愣住,沒有伸手接礦泉水。
陸盼盼把礦泉水放在桌上,平靜地說:“有一段時間了,我也沒打算瞞您,只是聯賽在即,我不想用這種事情來平添您的煩惱。”
陸盼盼這話,吳祿腦子裏繞了幾圈才明白。
“有一段時間的意思是……你們倆……那啥……”
吳祿不知道怎麽說出口,用兩跟食指往中間怼,指尖相碰,以表達他的意思。
陸盼盼:“……”
“在一起”這三個字就這麽難說出口嗎?
“是的。”陸盼盼說,“顧祁他現在是我男朋友。”
話音一落,吳祿嘴巴長得老大,能塞下一個雞蛋。
“真、真的嗎?”
陸盼盼:“這還能是假的?”
吳祿這下眼睛都不眨了,随後又沉着地嘆了口氣。
陸盼盼就知道他會是這個反應。
陸盼盼:“教練,我知道這種情況是不允許在球隊裏發生的,所以我也考慮過了……”
吳祿擡頭,看着陸盼盼,等着她的下文。
這件事,陸盼盼想了很久。
昨天晚上單旭陽的話給了她很大的沖擊。她一直以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別人看不出來,可是她太天真了。
真的問心無愧嗎?很難做到。
她反思自己,平時訓練的時候,她總是會忍不住多看顧祁兩眼,比賽的時候,顧祁摔倒跟別人摔倒,她的緊張度完全不一樣。
長此以往下去,她不能保證自己是否一直不偏心。
而就這麽短的時間,單旭陽都看出來了,并且他說的話就是在強烈表現不滿。單旭陽絕對不會是唯一一個,如果其他人也知道了,也表達不滿,到時候該怎麽辦?
即便之後顧祁離開了允和球隊,這種事情的影響也不會就此消停。
況且,她現在還有其他要考慮的事情。
陸盼盼:“聯賽結束後,我會提出辭職。”
吳祿心裏一顫,無話可接。
他雖然不知道別的球隊是怎麽處理的,但他從來沒有說過不允許經理跟隊員談戀愛,而且……其實在他看來,男才女貌,多正常的事,還沒到多麽嚴重的地步,只是可能說出去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
但是他沒想到陸盼盼就這麽直接地表達了要離開的意思。
吳祿不由得往另一方面想。
或許,這只是陸盼盼給自己跳槽找的一個臺階。
“唉……”吳祿覺得自己也沒什麽可說的了,他腦子裏一團亂麻,只好順着陸盼盼的話說下去,“那到時候再說吧。”
吳祿說完就咳了起來,陸盼盼一邊幫他拍背一邊說:“吳教練,您少抽點煙吧。”
吳祿笑着說知道了,然後拎着礦泉水走了出去。
陸盼盼對面鏡子,重新整理了頭發,這才出門。
本來想好好打扮一下的,但是吳祿一來,耽誤了不少時間,她不想顧祁等太久。
顧祁還是在酒店外的十字路口等着。
陸盼盼悄悄走到他身後,想悄悄吓一下他,正要開口,顧祁突然轉身,低頭看着陸盼盼。
“怎麽這麽久啊?”
陸盼盼想說有點事耽誤了,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顧祁又問:“在梳妝打扮?”
陸盼盼不好意思地低頭弄頭發,顧祁彎腰看她,手指輕輕擡起她的下巴:“嗯,看來是精心打扮過了。”
陸盼盼覺得好笑:“你從哪兒看出我打扮過了?”
顧祁眯眼,張口就來:“好像化妝了,還塗口紅了,頭發也弄過了。”
他用力嗅了嗅,“還噴了香水。”
陸盼盼:“……”
她怎麽不知道自己化妝了還塗口紅了。
“走吧。”陸盼盼說,“我想去散步。”
陸盼盼心裏裝着事情,走得慢,身邊有各種電動車亂蹿,她下意識就雙手抱住顧祁的手臂,臉頰還蹭在顧祁手臂上。
顧祁低頭,詫異地看着陸盼盼。
陸盼盼從來沒有以這種姿勢,像個小姑娘似的抱着他。
而五彩的霓虹燈光照在她臉上,像星星一樣一跳一跳的,越發顯得她眼裏有愁緒。
顧祁頓了頓,掉頭帶陸盼盼往另一個方向走。
江城是個夜生活豐富的城市,即便是寒冬,晚上的小攤小販也不少,這會兒已經快夏天了,各種夜市更是層出不窮。
省排球中心後面的老廣場,現在就是江城最大的夜市之一。
陸盼盼和顧祁走在右側,經過小吃區,一茬接一茬的油炸腌鹵的嗅覺轟炸調動着陸盼盼的胃口。
但她不敢吃,她怕她要是吃了,顧祁也忍不住想吃。
這些小吃雖然味道好,但是衛生條件真的不堪入目,她拉肚子沒事,旁邊這個人要是拉肚子那就完蛋。
最後陸盼盼只買了一杯鮮榨的橙汁。
她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感覺特別新鮮,就擡手遞到顧祁嘴邊。
顧祁低頭,喝了一口,酸得他眼睛都睜不開。
陸盼盼卻沒看見顧祁的表情,慢悠悠地朝前走,問道:“好喝嗎。”
顧祁憋了半天,“嗯”了一聲。
“那你多喝點。”
“……”
于是,顧祁就捧着這杯酸得瞎子能睜眼的橙汁,走了半條街。
他現在很懷疑,以陸盼盼的口味,兩人吃不到一塊兒去,以後可怎麽辦。
夜市的另一頭都是年輕人的攤位,有的賣手工飾品,有的賣文藝玩意兒,有的賣走馬燈等。
陸盼盼走馬觀花,也沒仔細看,直到被一個女生叫住。
“帥哥,美女,看看手機殼吧,都是我們自己設計的,獨一無二保證不撞同款!”
顧祁倒是沒什麽興趣,陸盼盼卻一眼看見一個黑色的手機殼,上面畫着一個白色的白色火柴人。
她一直喜歡用黑色的手機殼,耐髒,正好現在用的這個已經很舊了,于是她拿起來看了看,質量也不錯。
陸盼盼問:“這個多少錢?”
攤主又說:“一百塊兩個哦。”
陸盼盼準備走,嘀咕道:“我買兩個做什麽。”
“這個是情侶款啊!”攤主拿起另一個紅色手機殼,上面是藍色火柴人,“我們這是鋼化玻璃散熱殼,光這個材質就值得起這個價格了,而且是獨家設計,一百塊兩個真的不貴!”
這倒不是貴不貴的問題。
陸盼盼看了那個紅色的手機殼,才注意到還真是情侶款。不過女款是那個紅色的,火柴人頭上有兩個小辮子。
這個配色真的很難看,但那個黑色殼上面的白色火柴人又确實很可愛。
陸盼盼:“單賣嗎?”
“這個……我們不單賣的。”攤主看了顧祁一眼,說道,“而且您男朋友……”
陸盼盼正在猶豫的時候,顧祁在一旁已經付了錢。
攤主笑眯眯地把手機殼撞在袋子裏遞給顧祁:“帥哥您真疼女朋友。”
走過這家店,陸盼盼才小聲說道:“這個價格真的有點貴,你別亂花錢。”
顧祁拎着袋子,漫不經心地說:“給你花錢怎麽能算亂花錢?”
他低頭看了眼袋子,又說:“就這麽點錢你就覺得我亂花錢了,以後要是買更貴重的東西,你是不是要說我奢靡?”
沒等陸盼盼回頭,他又自言自語:“就算你說我奢靡我也要給你花錢,所以我勸你最好現在就習慣。”
陸盼盼被他這一大段夾雜着甜蜜的歪理給繞暈了。
“哦,那到時候別人罵我敗家娘們怎麽辦?”
“不可能。”顧祁說,“我賺錢的速度肯定會超過你敗家的速度。”
陸盼盼低頭笑,喃喃道:“顧祁,你願意去俱樂部試訓嗎?”
顧祁突然停下腳步,垂頭看着陸盼盼。
“你說什麽?”
紛雜的鬧市中,陸盼盼的聲音格外清晰。
“你應該知道,這幾天金州漳海銀行俱樂部的人一直在找我,其實他們是想讓你去實訓,但是考慮到聯賽還沒有結束,不想跟你說這個影響你比賽,所以才找的我。”
每年大學生聯賽,都有俱樂部的人來挖掘新人,然而以前出現過的情況就是提前跟運動員說了,回頭運動員一高興,立刻就說了出去,傳得沸沸揚揚,影響了比賽的發揮。
顧祁問:“那你怎麽跟他們說的?”
陸盼盼拉着他繼續往前走,“我只能交代你的基本情況,但是我不能為你做決定啊。因為我非常清楚,排球運動員,其實賺不到什麽錢,就算你成為國內頂尖的球員,但是跟你自己的金融專業比起來,收入肯定還是九牛一毛。”
“那你呢?”顧祁說,“你也是金融專業畢業的,為了去做跟自己專業不對口,收入也不高的工作?”
陸盼盼随手擺弄小攤上的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
“因為喜歡啊,這世上不是專業對口收入高才是最好的工作。”
“我也是。”
陸盼盼擡頭,看見夜市燈光下的顧祁,雙眼亮得像站在太陽底下一般。
“你的意思是,你願意去?”
“嗯。”
陸盼盼喜不自勝,卻又是在意料之中。
她見過顧祁在球場上的樣子,光芒萬丈,意氣風發。
那是她最喜歡的模樣,而顧祁應該是非常享受在球場上的時候。
她唯一擔心的就是顧祁不願意放棄自己另一條光明前途,而去選擇一條難走又艱苦的路。
這件事就在兩人閑逛中結束了,快回去時,陸盼盼想起了手機殼,讓顧祁給她。
“我拿着吧。”陸盼盼沒買其他東西,只有這麽一個小袋子,顧祁說,“反正你也不會真的跟我用這個。”
陸盼盼默了默,“誰說的。”
她伸手拿過那個黑色的手機殼,一邊換一邊說:“不過我要這個黑色的,紅色的真醜。”
反正兩人都快不在一個球隊了,沒必要這麽掖着藏着,就讓大家慢慢發現吧,
顧祁好像還不相信似的,又問了一遍:“真的假的?”
陸盼盼沒回答他,直接把紅色的手機殼塞給他,“你用這個。”
顧祁二話不說,立刻把手機拿出來。
他沒有用手機殼的習慣,一直嫌棄麻煩又矯情。
可是現在一看這個紅色手機殼,雖然配色奇葩,上面的火柴人還有兩根辮子,但是怎麽看怎麽好看。
換上後,陸盼盼準備回去了,顧祁卻還不想走。
“再逛逛呗。”
“逛什麽啊?”陸盼盼說,“你都沒有什麽興趣。”
顧祁:“我現在有了。”
他拉着陸盼盼再次往夜市中心走去。
經過剛剛那家賣手機殼的攤位,顧祁又挑選了兩套。
攤主一邊裝袋一邊說:“我就說我們家的東西物廉價美吧,帥哥下次再來啊。”
陸盼盼卻在一旁一個勁兒地說:“幹嘛又買啊?我就一個手機。”
“換着用呗。”顧祁拉着她繼續走,經過一家賣馬克杯的攤位,他指着一套粉藍色的杯子說,“再買一套這個?”
陸盼盼:“剛剛經過的時候你還說這個很醜。”
顧祁:“你聽錯了。”
他買了一套杯子,回頭一看,旁邊還有情侶保溫杯。
陸盼盼眼看着他又要下手了,連忙說道:“你不是說中老年才用保溫杯的嗎?”
顧祁彎腰挑了兩個印着卡通貓的杯子,“那我現在就是中老年了。”
陸盼盼:“……”
還好經過了這家店就再也沒有賣情侶用品的東西。
“你還買嗎?”陸盼盼看他拎着一口袋的東西,笑道,“你有錢你繼續買啊,我看看你還能不能找到其他的情侶用品。”
顧祁四周張望,突然眼前一亮,指着遠處一家店。
“這算嗎?”
陸盼盼随着他的手指看過去。
成人用品店。
“……”
兩人回去時,已經快九點了。
“回去早點休息,今天的比賽又是五局,你應該累壞了吧。”
“還行。”
“我在場邊坐着都感覺很累。”
“辛苦了。”
他們穿過十字路口時,一行人正從對面的飯店出來。
王洛桢就在其中,他看到陸盼盼,在對面喊了一聲。
陸盼盼停下腳步,看過去,見王洛桢正在跟她揮手。
顧祁往酒店大廳走去:“我在裏面等你。”
“哦,好。”
顧祁前腳走,王洛桢後腳就穿過馬路過來了。
“聽說你們進入總決賽了?”
陸盼盼點頭,“嗯。”
“恭喜啊。”
陸盼盼:“你們這麽晚了才吃飯?”
“嗯,我們這邊支援任務也算完成了,大家一起聚個餐就準備回去了。說到這個……”王洛桢慢慢道,“總決賽還有兩天,一起吃個飯?”
陸盼盼指着自己:“就我和你嗎?”
這種話,意味不明,有的人會理解會拒絕,有的人會理解為對方在強調單獨吃飯。
很顯然,王洛桢是後者。
他笑道:“嗯,就我和你,明天晚上?”
陸盼盼沉吟片刻,說道:“那……我可以帶我男朋友嗎?”
王洛桢的笑容一僵,幾乎是靠着條件反射點了點頭,“可以。”
陸盼盼又說:“那我選好地方給你打電話吧,我請客,不許跟我搶。”
此刻王洛桢的神态已經恢複正常,他禮貌地笑着,笑意卻難達眼裏。
“好。”
跟王洛桢告別後,陸盼盼走回酒店大廳,見顧祁坐在沙發上,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陸盼盼彎腰去看顧祁的睡顏,發絲随着她的動作滑落,輕輕掃過顧祁的鼻尖。
顧祁突然睜眼,與陸盼盼四目相對。
這本該是多美好的一副畫面。
可是顧祁一開口卻是:“你前夫找你幹嘛?”
陸盼盼:“……”
要說煞風景,有時候真的數直男是第一。
她要是個男人,也知道這個時候該親上去。
陸盼盼沒說話,直起腰,往電梯走去。
顧祁跟在她身後,窮追不舍:“什麽時候離婚啊?現在行嗎?酒店樓下就有網吧。”
出了電梯,陸盼盼回頭道:“知道了知道了,不過離婚前你先跟我一起去跟他吃個飯。”
說完,陸盼盼自己都愣住了。
什麽離婚不離婚的,簡直被顧祁洗腦了!
顧祁笑得春風得意:“沒問題,就當慶祝了。”
陸盼盼:“……”
陸盼盼到了房間門口,拿出房卡打開門,說道:“過來分一下東西。”
“嗯。”
兩人進屋,坐在沙發上把今天買的東西分了。
顧祁兩只手都捧着東西,沒法開門。
陸盼盼走過去開門,剛拉開一條縫,突然又關上了門。
顧祁疑惑地看着她:“幹嘛?”
陸盼盼墊着腳從貓眼看外面:“單旭陽在外面打電話。”
顧祁:“所以呢?”
陸盼盼:“你一會兒再出去。”
顧祁:“……”
他放下東西,坐到床邊,垂頭喪氣。
“我還以為你要把我從地下轉地上了。”
陸盼盼回頭說道:“那也不能讓人大晚上地看到你從我房間出去啊,而且……單旭陽很敏感,對于我們的事情,他明确地表達過他的不滿,所以你這會兒不要出去。”
“真的?”顧祁瞪大了眼睛,“他知道了?”
陸盼盼點頭。
顧祁想了一會兒,放下手裏的東西。
“那好吧。”
半個小時過去,單旭陽還沒走。
陸盼盼心想,單旭陽這兩天所經歷的事情對他心理沖擊也挺大的。
以陸盼盼的經驗,像單旭陽這樣的性格,應該是在跟自己非常親近的人談話,那沒個一兩個小時估計談不完。
顧祁也想到了,打了個哈切,說道:“我在你這兒洗個澡?”
陸盼盼:“我這兒沒有多餘的毛巾。”
顧祁往床上倒去,“那我一會兒回去洗吧。”
他不洗,陸盼盼倒是想洗了。
忙了一天,比賽也看得她渾身是汗,這會兒又累又困,恨不得能立馬倒床睡覺。
“那我去洗。”
陸盼盼說完,顧祁猛地坐起來,盯着衛生間。
很快,裏面響起嘩啦啦的水聲,沐浴乳的香味也鑽出門縫,飄進顧祁的鼻尖。
他閉上眼睛,深呼吸,随後再次倒上床。
陸盼盼洗完澡,換上了睡衣,第一時間去貓眼瞄了瞄,單旭陽已經不在了。
她松了一口氣,回頭一看,顧祁竟然在她床上睡着了。
陸盼盼慢慢走過去,坐在床邊,又一次看着顧祁的睡顏。
今天是真的很累了吧,打了五局比賽,每一局都是力量的爆發。
陸盼盼彎腰靠近顧祁,舍不得叫醒他。
當然肯定不能讓他在這裏過夜,否則明天沒法跟他的室友交代。
那就讓他多睡一會兒吧。
陸盼盼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還很濕,但她不想用吹風機,不想吵醒顧祁。
陸盼盼不知道自己在床邊坐了多久,總之她也很困了,但是頭發沒有幹,沒法睡覺,還要惦記着等會兒叫顧祁回去。
但是瞌睡蟲一旦來了,擋都擋不住,陸盼盼一不注意就歪頭趴在床上。
眯了一會兒,她驚醒過來,迷迷糊糊地睜眼。
耳邊傳來一陣清晰的“咚咚”聲。
陸盼盼這下徹底清醒了。
她看向顧祁,見他睫毛在微微顫抖。
心跳聲都跟打雷一樣了,居然還在心安理得地裝睡。
陸盼盼湊近顧祁耳邊,輕聲說:“你知不知道你在球場上有多帥啊?”
他的睫毛抖了抖。
陸盼盼又說:“耀眼得像太陽,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被你吸引。”
“可是一想到你是我的,我就很開心。”
“我是不是沒跟你說過什麽告白的話?”
“嗯,我想想,你喜歡聽我喜歡你,還是我愛你?”
聽到這裏,顧祁終于忍不住睜開眼了。
房間裏的光照亮他眼前那一瞬間,陸盼盼笑了起來。
知道他在裝睡,故意跟他說這些話。
顧祁伸手,直接把陸盼盼拉到自己懷裏。
他的下巴蹭着她的濕發,聲音還帶着睡意,沙啞低沉,“都行吧,我不挑。”
陸盼盼撐着手肘,指尖在顧祁胸前畫圈。
“我喜歡你——”她頓了頓,“赤忱又善良的心。”
“我愛你——在球場上為每一分奮力拼搏的樣子。”
“我永遠記得——你每一次在得分那一刻意氣風發的眼神。”
陸盼盼說完,靠在顧祁胸口上不說話了。
顧祁胸口的起伏明顯更劇烈了。
他伸手撫摸陸盼盼的背,輕輕的,像在摸珍寶一般。
陸盼盼擡起頭,吻住顧祁。
唇齒的交纏由淺至深,力道越來越重,飽含着深重的欲|望。
顧祁翻身,壓住陸盼盼。
陸盼盼與他對視,也不知道是燈光太亮,還是自己的雙眼已經浮上欲|念,她眼前的顧祁,是模糊的。
陸盼盼抱住顧祁的脖子,仰頭蹭了蹭他的下巴。
她聽着顧祁的呼吸,顧祁的心跳,感覺自己像懸空一般,正在慢慢下沉。
顧祁卻只是低頭輕輕吻着陸盼盼的唇角。
“你這麽瘦,今天不碰你。”顧祁咬她下唇,“耽誤了我們陸經理的工作,我可沒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