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機男男

第19章 心機男男

“哐當!”

鐵制鑰匙掉入了裝有稀硫酸的試管中。

小玉幫忙點燃了酒精燈,放在底部加熱,加快反應過程。

鑰匙表面很快冒出了細密的氣泡,溶解速度越來越快,液體顏色逐漸變綠。

完全溶解需要時間,六人圍着試管坐下,等待實驗結束。

喬懷清盯久了眼睛酸,轉了轉眼珠,發現身旁男人的耳朵仍舊紅着。

沒必要演這麽久吧?不就調戲了一句嗎?

他倆坐在前排的椅子上,轉身靠着後排實驗桌的擋板,喬懷清大致測算了角度,估計攝像頭拍不到他們的下半身。

于是他把手搭在了譚郁時的大腿上。

手下的肌肉明顯一僵。

譚郁時沒轉頭看他,一本正經地盯着試管。

喬懷清沒別的動作,就這麽安靜地搭着,眼瞧着男人的耳廓愈來愈紅,仿佛身體裏也在發生某種化學反應。

害羞的模樣演得挺傳神啊。

譚郁時忽然飛快地瞥他一眼,然後覆上了他的手背。

喬懷清不甘示弱,翻過掌心,握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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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講臺上的牽手得以延續,他們倆的手在旁人看不見的暗處相好,十指纏繞,都将對方扣向自己。

喬懷清支着腦袋,打了個哈欠,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底下的手卻越發來勁兒,摩挲着另一只大手上突起的骨節。

譚郁時用力握了握他,像是警告。

喬懷清一點兒不慣着,松手撤回,卻被扣住不讓走。

欲拒還迎呢這是?

他擺爛不動了,譚郁時卻學着他剛才的動作,摸起了他的骨節。

譚郁時的手很大,能完全裹住他,摸他的時候像在逗貓咪。

不帶情色或勾引,純屬看見了可愛的東西,想要逗一逗。

是真心覺得他可愛嗎?比夏天更可愛?

喬懷清沒由來地想起了那句譚郁時用來形容他的詩,緊接着又開始好奇,譚郁時到底為他寫了首怎樣的詩?

還有,回酒店之後真要給他揉啊?真要找個安靜的地方給他念詩啊?

也不是沒可能……這家夥或許想演戲演全套呢。

許多念頭在碰撞,仿佛也産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心裏開始咕嚕咕嚕冒泡。

明知是脆弱易破的東西,但只要不戳破,就能一直看到氣泡上五彩漂亮的幻影。

名為“譚郁時很喜歡我”的幻影。

突然有點兒不希望錄制結束了。

氣泡破裂的瞬間,總是叫人失望的。

二十分鐘後。

試管內的氣泡漸漸消失,溶液變成淺綠色,鐵鑰匙被溶解得只剩一層脆皮。

小娅倒掉溶液,清洗試管,接着取出已不成形的鑰匙,除去表面殘留物質,用鑷子夾出了一片超薄玻璃。

“上面好像刻着字。”盛星波說,“是不是需要抹點兒帶顏色的才能看清?”

小玉自告奮勇:“我去器材櫃找有色試劑!”

距離下課僅剩五分鐘,她跑到櫃前迅速翻找,不一會兒就拿回來一瓶碘酒,用吸管取液,滴到玻璃表面,文字逐漸浮現——

「綠=?+?」

譚郁時神色一凝:“也許是下間美術教室的開門鑰匙,做好鈴響的準備。”

他話音剛落,手表傳來震動,所有人加10分,算上之前的,目前最高才20分。

緊接着,下課鈴果真催命似地響起,喬懷清笑道:“大預言家啊。”

但他也只來得及調侃一句。

熟悉的三道黑影旋即破門而入,脖子以上仍舊被漆黑的面罩包裹,看不見任何表情,仿佛無情的機器。

一回生二回熟,六人毫不遲疑地從後門逃脫。

奔到四樓的時候,肖沐承、盛星波、小娅和小玉都開始喘了。

之前在三樓繞了五六圈才打開化學實驗室的門,體力尚未完全恢複,四樓要是也這麽玩兒,他們遲早被抓。

所幸節目組是仁慈的,美術教室的門鎖沒有故意為難他們,是把電子鎖,要求輸入兩位數字。

每個數字的按鍵塗上了不同顏色的顏料,喬懷清先按下藍色鍵,然後按黃色鍵,提示密碼錯誤。

于是颠倒了順序再次輸入,這回門鎖順利打開了。

“藍色和黃色可以調出綠色。”

他推門而入,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

“歡迎進入我的主場。”

美術教室與前三間教室的布局都不一樣。

兩側是低矮的儲物櫃,顏料罐等雜物随處擺放,裝框的名家仿畫斜斜地倚靠在牆角、櫃邊、窗下,少說有三四十幅。

另外,課桌變成了畫板,椅子不再是整齊地成列擺放,而是呈圓弧形,環繞着桌上的石膏頭像。

比起教室,更像間畫室。

“好懷念啊。”喬懷清感慨,“好多年沒見過這樣的場景了,我以前寒暑假和周末幾乎都是在各種畫室度過的。”

譚郁時:“有什麽難忘的人或回憶嗎?”

喬懷清奇怪地瞧他,不明白為何有此一問,随口道:“就那樣呗,交了些朋友,不過早沒聯系了。也遇到了些讨厭的家夥,不記得長什麽樣了。”

譚郁時嗯了聲,沒再說話。

肖沐承趁機讨好:“那你畫畫一定很厲害吧!”

喬懷清聳肩:“我不否認,但比起我媽和我姐,我算是沒天賦的。”

盛星波說話直接:“正常,祖墳不能一直冒青煙吧?沒遺傳到也不要緊,勤能補拙嘛。”

喬懷清笑了:“哪兒來的遺傳……行了,開始找綠色顏料吧。”

肖沐承一臉懵:“為什麽要找綠色顏料?”

哦,對,其他人還不知道故事的前因後果。

喬懷清猶豫着要不要告訴他們。

接下來會一起行動,不可能瞞住肖沐承和盛星波。

這也就意味着,他們會一起達成perfect ending,并獲得100分。

要想分出高低,只能在逃出學校時争做第一名,獲得率先離場的那50分。

雖然有點兒不甘心自己的研究成果要分人一半,但似乎也只能這麽做了。

喬懷清正要開口,譚郁時先出聲道:“因為綠色顏料是關鍵證據。我先給你們捋一遍目前為止我推測出的劇情吧。”

“……”

喬懷清沒再吭聲,默默退開,在學生的畫板間穿梭。

走到某塊畫板前時停住,不動聲色地坐下,靠着椅背曬太陽。

譚郁時的這段劇情解說,無疑會成為本期的重中之重,他想自己拿到這段焦點鏡頭,也無可厚非。

什麽嘛,原來剛才在實驗室把小高潮環節讓出來,是因為知道後邊還有段大高潮可以表現啊。

既讓觀衆看到了他不争不搶的一面,又展示了自己足智多謀的頭腦。

一箭雙雕。

玩不過啊……

喬懷清腳踩着畫板的橫杠,搖晃着椅子,望着侃侃而談的男人。

臨近正午的日頭越來越曬,經過一路奔跑的譚郁時也出了些汗,沒有脫外套,而是把袖子扯到了小臂以上,露出流暢的肌肉線條。

他解說時習慣性地加上了手勢,不急不慢地比劃,如同優雅地指揮一支交響樂隊。

其餘人都得稍稍仰頭才能對上他的視線,專心致志且不可思議地聆聽他的講述,仿佛教徒們正在仰望傳道的神祇。

喬懷清忽然有點兒想拿起畫筆,勾勒出這幕場景。

創作欲來得又猛又急,就像這一天內他們迅速升溫的關系。

或許只是一頭熱而已。

喬懷清閉上眼,腦袋後仰,讓陽光籠罩周身。

但心确實久違地熱起來了,無可否認。

“……所以,眼下我們的任務,就是找到綠色顏料,交給學校提取指紋,證明斌斌是無辜的。毀壞花園、造成校內環境污染的是另外三名學生。”

譚郁時一口氣說完,肖沐承忍不住拍手鼓掌:“太厲害了譚哥!這麽多細節你居然能串聯到一起!”

盛星波也發自內心地敬佩:“我都懷疑我們是不是同一時間開始游戲的了,怎麽我們還在新手村,你已經滿級了?”

譚郁時謙虛道:“只不過比你們多找到些線索而已。”

肖沐承猜到他是不得不說,否則剛才在實驗室的時候為什麽不透露?

這下所有人都能加100分,就看最後誰第一個沖出學校了。

還有希望奪冠。

肖沐承摩拳擦掌:“事不宜遲,咱們趕緊找綠色顏料吧!”

“等會兒,我還有件事沒想通。”盛星波問,“字謎最後兩個代表‘aim’的單詞是什麽?我覺得這很關鍵。”

喬懷清眼皮微跳,坐直了睜開眼。

剛好看見譚郁時面不改色地啓唇:“我也沒想到,但我們既然已經知道斌斌的目的是自證清白了,這兩個單詞無關緊要。”

不知道?那之前你在我手心裏寫的是什麽?

喬懷清疑惑了一瞬,随即豁然開朗。

哇……好心機一男的。

盛星波等人的單詞量都不如長期在國外生活的譚郁時,連他都想不出,他們就沒必要不自量力了。

“行吧。”盛星波信了他的話,“我們分頭找,你們找右邊,我們找左邊。”

分工效率高,五分鐘後,除了上鎖的櫃子,他們将美術室的角角落落搜了個遍,卻沒發現綠色顏料。

“看來證據在櫃子裏,但鑰匙怎麽找?”

譚郁時踱着步沉思片刻,問:“你覺得呢?”

喬懷清也想了會兒,突然一拍腦門:“犯傻了,每間教室的解謎方式都是根據學科特性設置的,美術教室當然也要用美術課的方式找線索。顏料是用來作畫的,找使用了綠色顏料的畫!”

所有人立刻投入行動。

盛星波邊找邊問:“雖然你的推測有一定道理,但假如沒有人像譚哥那麽聰明,推出這間教室的關鍵是找到綠色顏料,那怎麽辦?難道就被困在這兒了?我覺得節目組不會這麽殘忍,讓大家全軍覆沒吧?”

喬懷清還沒說什麽,譚郁時先反問:“為什麽最後一定要有勝利者?這節目的主題并不是争輸贏。”

盛星波愣了愣:“啊……倒也是。”

無論是本期的智商與體能測驗,還是後邊幾期其他方面的測驗,《愛我到底》都是一檔圍繞明星與粉絲互動的節目。

嘉賓通過各自的表現吸粉固粉,并不一定要取得最後的勝利,只要展現出人格魅力、關心體貼粉絲,即便輸了游戲,也能賺到口碑和人氣。

杜熙與曹靖就本末倒置了,求勝心太強,把粉絲折騰得體力不支,想來就算奪冠了,也不會有觀衆為他們喝彩。

個人勝負與粉絲之間的抉擇,何嘗不是一種人品考驗?

周萍說的沒錯,人品考驗的确貫徹整檔節目,稍有不慎,明星們光鮮外表下的糟糕品行就會展露無遺。

“找到了!”

肖沐承率先從角落裏翻出一幅畫作。

緊接着,另外兩幅畫作也被發現,一塊兒擺放到教室中央的空地上。

三幅畫的共同點一目了然:都大面積使用了綠色顏料。

“這幅畫我知道!”小玉指着左邊那幅風格明顯的畫說,“是梵高的!”

“嗯,梵高的《玫瑰》。”喬懷清接話,“中間這幅是《綠色長裙》,右邊是《在森林的草地上》。”

小玉驚訝:“你居然都認得?”

喬懷清笑道:“別看我這樣,以前也是很用功的。”

小玉:“以前?後來就不用功了嗎?”

“後來發現自己沒天賦啊,不是說了麽。”喬懷清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蹲下看畫,“讓我瞅瞅有什麽疑點……”

譚郁時不知從哪兒找來一本畫冊,遞給他:“對照着這個看吧。”

“嚯,就知道節目組會準備輔助工具,不過不用了,我臨摹過這三幅畫,記得原畫長什麽樣。”

“你以前真的很用功。”譚郁時也半蹲下,側目看他,“臨摹梵高畫作的人很多,他太有名了,但另外兩幅沒那麽常見,你一定臨摹了很多畫吧?”

喬懷清:“因為我那時候以為,我只要夠用功,變得像姐姐一樣厲害,就能讓我媽重新喜歡我了。”

他聲音低到麥克風都沒收進去,譚郁時也沒聽清,只看到他睫毛垂着,遮了眼中的光亮。

但很快,喬懷清又跟個沒事兒人似地笑開了:“節目組還挺幽默,給古典美人戴了塊現代手表,生怕我們看不出區別?”

所有人的視線對焦到中間那幅畫上——

身着綠色長裙的中世紀女子雙手交疊,端莊地平放于自己的膝蓋之上,左手腕上竟赫然戴着一塊現代手表。

這要是看不出區別就是眼瞎了。

“《玫瑰》裏多了支雛菊,《在森林的草地上》多了片幹枯的黃葉。”

喬懷清不帶停地說出每幅畫中的疑點。

“找這三樣東西吧,朋友們,勝利就在眼前了!”

肖沐承二話不說捋起袖子開幹,争取在這最後一part中給觀衆留下“幹活還算積極”的好印象。

喬懷清與譚郁時同時站起來,對視一眼,互相點頭,接着也開始轉悠,将所有人的行動盡收眼底。

“枯葉在這兒!”

肖沐承找到了缺水幹枯的盆栽,舉起來,眼睛瞬間亮了。

“下面有把鑰匙!”

幾乎同一時間,盛星波也發現了裝有雛菊的花瓶,從花束的枝葉間找到了一管用空壓扁的綠色顏料。

小娅則找到了一塊倒挂在幾何石膏上的手表,指針朝下指向12點,仿佛一個指引箭頭,她打開下方的矮櫃,發現了一次性雨衣。

“這一定是讓我們躲水槍用的!”

三人立刻拿起雨衣往身上套,小玉也搶到了三件:“boss!還有你!快穿上,可能要下課了!”

場面有點兒鬧騰,譚郁時趁亂拉過小玉,對她耳語:“跟着我們,別問為什麽,一會兒解釋。”

小玉一愣,随即點頭,什麽也沒問。

主打一個信任!

雨衣共十件,可惜杜熙和曹靖仍在辦公室與難題奮戰,積分應該是墊底了,接下來就看誰的百米沖刺速度最快。

肖沐承等人嚴陣以待了十幾秒,下課鈴卻沒響,門也沒有自動彈開,表情逐漸困惑。

“你們不是找到鑰匙了嗎?”喬懷清提醒,“這是最後一間教室,沒有下一間了,這把鑰匙或許是開這間教室的呢?”

醍醐灌頂!

手持鑰匙的肖沐承立刻試了試,結果門還真開了!

小娅歡呼:“被黑衣人追了這麽久,終于比他們領先一步了!”

肖沐承一推開門就往樓梯口沖,盛星波也帶着小娅沖出去。

然而他們剛邁出一步,身後的門忽然“砰!”地一聲,重重關上了。

三個人都呆了呆。

“你關的?”盛星波問。

肖沐承急忙辯解:“怎麽可能是我!風吹的吧!”

“那……要放他們出來嗎?”小娅問。

三人一時陷入沉默。

競争對手當然越少越好,但這樣勝出,或許會被觀衆诟病勝之不武。

“放吧。”

盛星波重新輸入兩位密碼,門卻推不開。

肖沐承見狀,心裏的竊喜全反映在了臉上:“這就沒辦法了,我們幫過忙了,是他們運氣不好。”

盛星波也無奈放棄,對着教室門口的鏡頭說:“不是我們自私啊,實在打不開,要怪就怪節目組吧,什麽破鎖……小娅,我們走。”

“嗯!”

三人幾乎同時邁腿沖刺,不一會兒身影就消失在樓梯口。

“都走了。”喬懷清放下窗簾,“你歇會兒吧。”

抵着門的譚郁時卸了力氣:“還好,不累。所以,真正的通關線索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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