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團團從入睡時手肘能碰到膝蓋的蜷縮式已經伸展成了一個大字, 此刻正酣睡得四仰八叉，小腳丫支楞在被子外面，大半張被子被她壓在腿底下。
顧塵借着月光, 扯過自己的薄毯蓋在團團的腿上, 看着她熟睡的小臉兒，欣慰地勾了勾唇。重活一次也蠻有收獲的。
死過一次，經歷過人生的殘酷，看清了人性的悲哀, 什麽血緣親情、手足情誼、枕邊愛人……哪一樣拎出來都經不起考驗, 在利益面前不堪一擊。
人要是靠得住, 母豬都能上樹。幡然醒悟後的顧塵在九州大陸迅速崛起, 年紀輕輕就成了可以獨挑大梁的轉運師，也讓她的見識更為廣闊。看到過刺目的陽光也見到過無底的深淵。
見慣了爾虞我詐，饒是偶爾遇見一兩位為了親情舍生取義的母親, 顧塵的心也不會有絲毫動容。舍生取義的絕望之愛難道不是自私？深情的舍身為人難道不是另一種形式的到的綁架和洗腦？不是為了彰顯自私的愛的一種體現？好人、惡人在她眼裏都一個樣子，活着的時候活蹦亂跳、死的之後一抔黃土。
她甚至沒有發覺自己的心随着事業的逐步上升漸漸變得堅硬，它不曾為任何人和事動容過。經手的不過是生意，可那些生意都是一個個鮮活的人的命運。師傅會說她這是專業, 同行會說她這是冷血。
她甚至真的以為自己是冷血, 不會喜也不會悲。直到昨晚聽到秦恒的那些話，她心底升起的失落感，再次面對命運時的無力感……以及聽到季折風那不熟練的安慰的話時燃起的星星點點的希望, 都是那麽地羞恥！
她竟然還有人類的感情！？
是有感情的。大體上是從“雲朵”開始，如果換了九州大陸的她，才懶得管這種給錢少又有風險的委托。當然, 她也有私心, 可私心在她的人生信條中一直排在金錢的後面, 那次開始被挪在了金錢的前面。
那時，她就知道自己不再是冷血的顧塵。是境遇的改變還是重回前世的意難平？她說不清。
“你的DNA和顧三爺夫妻的DNA對比結果是非親子關系。法證那邊把你的DNA在歷年備案的失蹤人口數據庫裏也進行了對比，沒有符合要求的結果。目前，不能确定你的親生父母信息。”秦恒就是這麽直白地宣布了結果，很專業且毫無鋪墊，雖然早在顧塵的意料之中，但還是有些不太能接受。
不能接受的部分就是，全國聯網的大數據庫中竟然沒有一個樣本和她有親緣關系，所以，她是被父母故意丢棄的孩子，并不是因為意外丢失的寶貝。
啧！被當成垃圾又怎麽可能好受？特別是在接受了季折風的“情感施舍”後，她更加的煩躁，煩躁到無法入睡。
終于，在次日淩晨再次撥通了秦恒的電話，“秦警官，你不覺得顧三爺交代的的撿到我的情節破綻太多了嗎？”昨晚，秦恒在電話裏詳細地敘述了顧三爺交代的關于顧塵的所有事，從撿到她到安置她的全部經過，與先前莊曉慧講給她聽的內容大差不差。當時顧塵便心生疑惑，礙于季折風那麽大一個旁聽者和身世的打擊，她當時沒有反饋，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秦恒看了眼手表，“你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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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塵：“反正你在單位加班，又沒影響你休息。”
那倒也是，秦恒剛從審訊室出來，正要喝口水歇會兒，顧塵的電話就見縫插針一般打了過來，要說她不是算好的，秦恒都不相信。
從懷疑到質疑到現在的信任，秦恒被顧塵的三次報警電話刷新了世界觀。世界之大，總有些超自然的東西存在也未可知。
“好吧，你想說什麽？”秦恒捏了一撮茶葉丢進玻璃杯中，耐心道。
顧塵也不墨跡，直接說了自己的猜測，“顧三爺偷顧悅就是為了幫他妻子隐瞞alpha性別，有個孩子來應付外界和家人，那應該是随便一個孩子都可以吧？為什麽一定是顧悅？李再仁那麽大張旗鼓地尋找顧悅，顧三爺就沒害怕過東窗事發？”
“雖然兩個孩子一起養育容易引人懷疑，但顧悅是早産兒，一出生就要送保溫箱那種。顧悅生一次病就多一分被李家發現她真實身份的危險。李再仁說過，他當時看過顧三爺的孩子，很健康，長得還大，說明當時看到的就是我，怎麽看我都比那病秧子顧悅好養活。顧三爺為什麽舍棄好養活的我，反而留着顧悅這樣的定時炸1彈在身邊？這不合邏輯！”
秦恒走到飲水機邊，邊看着熱水灌入杯子，邊說，“你說的這些我也考慮過了，警方也在多方查驗。你的養父母對顧三爺為什麽把你送過來并不知情，只知道顧三爺說你和他相克，不适合留在身邊養着，雖然是親生女兒但還是要忍痛割愛。”
“你的養父母一直以為你是顧三爺的親生女兒，一開始對你的好是出于對顧三爺的忌憚。後來發現顧三爺根本不在意你，才克扣了養你的錢財。”秦恒晃了晃手裏的茶杯，看着窗外淡淡的曙光，“我審過很多犯罪嫌疑人。他們不會一次性把自己犯過的所有罪全都吐出來，有可能是作惡太多忘記了，也有可能是為了以後減刑留的後路。”
“無論是哪種，等他們進去後，都有大把的時間去回想、去思考，最終都會吐出來的。我會幫你盯着顧家這三口人。”秦恒的聲音像是在許一個堅定的承諾。
顧塵的輕笑從話筒傳過去，“秦警官怎麽突然這麽善解人意了？還是你對所有的受害人都這麽溫柔？看面相，你可不是這種人。”
一語戳破。
秦恒抿了抿唇，“昨天，你報警讓我們抓的XX公司高管，他确實是個吸D人員。半年前因為吸D被開除了公職。從外省流竄過來還應聘了家私企的高管。據他供述，他通過給自己的身份鍍金、租別墅、豪車來騙取beta和omega的信任，約他們出來喝茶、飲酒，在酒水裏放入快樂粉讓那些人對D産生依賴，從此淪為他的D資來源。”
“非常感謝你提供的這些線索，幫助警方鏟除了社會危害性大的犯罪因素。”他順水推舟道，“為了表達感謝，明天我将登門拜訪，請求和你的長期合作。”
顧塵：……
“秦警官，你臉皮可真厚。出于道義，我向警方提供線索，也是為了幫助我的委托人。你倒好想把我推進火坑？讓犯罪分子盯上我嗎？”顧塵氣得手叉腰，豪門裏沒個好玩意兒，“問你個問題，你如實回答。”
秦恒：“如實回答了，你就答應合作嗎？”
顧塵：“想得美！如實回答，我就認真考慮你說的長期合作。”
秦恒認真道，“前幾天我就向領導請示過了，今天下午，領導批準了我的請求，為你申請了一筆線人費，以後通報不暴露你的名字，只要你提供一次重要線索幫忙破獲惡性案件，就可以得到線人費。警方會為你保密。穩賺不賠，你不是需要錢嗎？”
不需要錢，哪家的豪門貴婦開直播撈那撒挂倆棗兒的？
顧塵毫不避諱，反問秦恒，線人費多少錢。秦恒報了個數字，她估量了一下，覺得确實不虧，卻沒有當即答應。
“親警官，你和季折風怎麽回事？沒聽說秦家和季家的關系不好啊，聽說還有商業合作，怎麽你倆見面好似仇人見面？我挺好奇的，解答一下呗。”顧塵問道，她是真心好奇。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來，不知道當事人是無從說起還是難以啓齒，竟然用了戰術喝水來躲避回答，這反而勾起了顧塵的好奇心。
誰知，秦恒竟反将一軍，“你要是同意合作，我就告訴你。”
顧塵嫌棄地翻了個白眼兒，暗罵秦恒雞賊！“我有個條件，你答應我，我就同意合作。”
秦恒爽快的語氣頗有幾分為知己者死的意味，“我答應。”
唬得顧塵一陣牙酸，“嚯！這麽痛快？”
秦恒求合作的誠意滿滿，顧塵沒道理和錢過不去，便道，“我認真考慮過了，警民合作也不是不行，細節還需要再談談，等我電話吧。”
考慮的時間前後不到一分鐘，還真是認真……倒也不是那麽認真，顧塵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你幫我這個忙，我欠你個人情。下次你有事，我無條件幫你。”更何況合作幫忙還是有償的。
秦恒一如既往地爽快應下。
挂斷電話，許是剛才的插科打诨讓她精神放松下來，顧塵方覺得有些困意，躺回到團團身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毅是睡到大天亮，醒來時，團團已經被保姆帶去洗漱，季折風也早早就去公司上班了，真是個标準的上班族。
顧塵打着哈欠移步到餐廳吃早餐，被她丢棄的百合花早就被遺忘到了九霄雲外。但這麽大件兒的垃圾很難不引起注意。
眼尖的管家伯伯看到那一大束百合花被丢進垃圾車裏時，心就是一咯噔。這麽大一束花不用猜都知道誰送的，顧塵昨天一整天大門都沒出過，家裏別說客人，快遞員都沒來過。那只有一種可能是季折風帶回來的。
看了昨晚的監控後，管家扼腕嘆息：小姐有意，少奶奶無情啊！
經過一個小時的奮戰，管家終于從網絡上找到了一個有用的鏈接發給了季折風，并附言：【小姐，請認真研讀，對你很有幫助！】
剛看完計劃書的季折風點開了管家發來的消息，首行赫然亮着一個大标題：追omega絕招108式！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4-03-23 17:02:37~2024-03-27 19:39: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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