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該清醒了
第44章 他該清醒了
徒弟得來的消息說，楊雲霞住的山峰沒有人守衛，可今夜明顯不同。
沈明霁越是往上遇見的巡邏弟子修為越高——金丹、元嬰、煉虛、合體、居然還有大乘期高手隐藏在暗處。
這都不是弟子能有的修為了。
暗處至少有二十個大乘期長老。
沈明霁眉心緊蹙，今日見到楊雲霞後的一幕幕掠過腦海。
內心越發不安。
究竟是什麽？
有什麽是他忘記了的。
夜風拂過，靜谧的山林間，響起樹葉的沙沙聲。
忽然間，沈明霁想起一件事。
那是系統幫他把牽引玉升級後，第一次從牽引玉裏聽見楊雲霞那邊傳來的聲音。
同今夜一般的靜。
少女聲音虛弱蒼白無力，像是随時都會死去，連等了幾天，牽引玉裏傳來轟隆一聲，少女說：她該出去了。
那個時候也是像今天一樣嗎？
沈明霁往上踏出一步，頓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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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有陣法。
根本沒有什麽四季常春的陣法，那個陣盤真正的作用是困陣，一個頂級的困陣。
由頂級的靈陣師刻畫，使用時，只需要輸入足夠靈力，激活陣法便可。
沈明霁有心解陣，最快也需一炷香時間。
更別說，他若解陣，陣中人必能感知到。
而他也不知道，陣中還有多少高手被隐蔽了氣息。
無法前進一步。
沈明霁頭一次在力量上，生出無力感。
想他穿越到這個世界，最開始一年蹲仙牢也就算了，後面幾年處處靠系統，從未自己修煉過，白白錯過許多時間。
渡劫巅峰的修為明明只需要他努努力，就有機會破鏡入仙境。
沈明霁咬緊下唇。
面對三宗五派這種龐然大物，他還是不夠強，連徒弟都護不住，憑什麽當人家師尊？
他想到容樾，想到餘源，明明他才是師尊，出了事，徒弟們卻總是擋在他身前，連幾個新弟子找茬都是餘源處理的。
未入荒原前的餘源，曾經也是一個心有正義，做事正派，相信着公平，不屑于陰暗手段的傲嬌少年啊！
被攔在困陣外的沈明霁不停诘問自己，他進入一個很奇怪的狀态。
一直以來活得渾渾噩噩。
此時此刻，他腦海裏一陣清明。
頭一次意識到，他已經離開那個令人惡心的地方，那個令他窒息的女人是被他親手結束的生命，最後他放了一把火結束所有……
這個世界是一個全新的，與他曾經生活的不同的世界。
他不必活在過去。
他現在是有徒弟的人，他應該是徒弟們的後盾。
他還有好友，唯一一個好友。
月上中天，若有人向上看看，就會發現那圓月微微發紅，卻有一道清氣攀上來，占據一半地方。各具一方，卻又緊密糾纏在一起。
……
圓月隐入晨光裏。
山中修者一批批撤走。
最後大乘期的氣息也消失。
陣法放開。
兩道強悍的渡劫氣息傳出來。
沈明霁隐在暗處，等到兩位渡劫期大能離開後，他才顯出身形。
楊雲霞躺在山洞的石床上，石洞關閉後，裏面一點光也沒有，她曾經最怕的便是這個時候。
可如今不同了。
手掌粘稠，她朝衣裙上胡亂檫了檫，渾身虛弱，手腕和身體的經脈都在叫嚣着疼，她掏出通訊玉，趙老給的另一瓶丹藥被她不小心帶出來，滾下石床不知道去了哪兒，她沒管，只滿心期待的忍着痛聚起靈力，想要點亮通訊玉。
靈力聚了又散，她不懈努力着，等待通訊玉亮起那一刻。
通訊玉還沒亮，山洞內先亮了。
是伴随着石門開啓聲，從外面透進來的光。
楊雲霞愣了愣，眼前模糊好久，才看清走進來的人是誰，眼眶發酸，手裏的通訊玉捏不住掉落下去，她雙眸中只有逆着光朝她走來的人，唇瓣張了張，發出氣若游絲的聲音喊道：“前輩。”
“我在。”仍是無比清冷的傳音，細究的話，能分辨出一絲顫抖。
楊雲霞：“被你發現了呀。”她看了看外面喃喃道：“原來天已經亮了啊。”
可她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
這一會的功夫，太陽升起。
山洞裏不是看得無比清楚，楊雲霞身上的血跡是一定能看出來的。
沈明霁顫抖的手指握成拳。
說好要改變，他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要怕。
但一時半刻怎麽也無法做到。他只得閉上眼，施展清潔術。
“前輩謝謝你，能來送我最後一程。”楊雲霞躺在冰涼的石床上，感受着體溫近乎接近石床的溫度。
昨夜，父親大人說：“今夜過後你不會再痛苦了。”
丹宗大長老說：“這是最後一次取血煉化。”
他們當是沒想要她活下去的。
體內失血過多，生機枯竭。
她撐不住，活不下去了。
沈明霁走到石床邊，撿起掉落的通訊玉，遞到楊雲霞面前：“願意跟我走嗎？”
“願意。”楊雲霞沒問要去哪，她早就接受她會死去，她平靜的笑着答應他 ，然後說出事實：“可是我快死了。”
沈明霁聲音清如冷玉：“跟我走，讓你活。”
楊雲霞：“好。”
沈明霁手裏的藥材不夠，以他現在修為，強闖宗主院落盜取幸雲果和其他珍貴藥材明顯不現實。
他從靈戒裏取出一副冰棺，看向楊雲霞，“此物能暫時封住你的生機。”
楊雲霞仍是笑着，毫不猶豫道：“好。”然後便想掙紮着爬起來。
她沒想過，進了棺材還能不能活着出來，她想的是：挺好，還有一副棺材躺。
她父親大概是以為她這次真的走不出山洞了，連副棺材都沒給她準備，山洞一關，便是她的墓穴。
沈明霁看着她帶笑的臉，努力掙紮着要起來，嘆了口氣，忍着與人接觸的恐懼，幫助楊雲霞躺進冰棺。
楊雲霞躺下後，目光一直追随着沈明霁。
沈明霁蓋棺前，語調淡漠道：“閉眼。”
楊雲霞乖乖閉上眼，卻聽這時那個被她視為光明的聲音，清冷緩緩道：“你會醒過來。”
她睫毛顫動幾下，想睜眼，意識卻陷入沉寂。
外頭冰棺合上了。
沈明霁收走冰棺，出了山洞，将山洞的石門關上，望着天光吐出一口氣，眸光純粹冰冷。
丹宗，既然是這樣的丹宗，那麽以後發生什麽事就別怪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