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康安也和康錦棠押在了一塊,他為人較老實,聽了後搖頭道,“萬萬使不得,這樣一來無罪也有過了。”

李越道,“少啰嗦。”

康錦棠已經出走牢外,視線掃過李越原先那間牢房,了然道,“爹,走吧。”

康安對兒子的話倒是言聽計從,瞬間沒什麽異議了。

暴民李越帶着幾個人公然越獄,這知府大牢終究比不得死牢那麽戒備深嚴,就算是外邊人手也不多,兩暗衛十分熟絡的把人放倒,一夥人大搖大擺離開,等支援的人馬到來,早就人去牢空了。

這時辰城門已閉,花無錯原打算用輕功将他們帶出城,但李越拒絕了。

李越道,“花……大俠……”

花無錯道,“直接叫姓名吧。”

李越叫得很順口,“花無錯,你不是也有帶着手下,大概多少人?”

花無錯道,“二十。”

李越邊腹诽這排場比皇帝還大,邊道,“他們在淮城嗎?”

花無錯道,“怎麽?”

李越道,“想向你借些人手。”

花無錯道,“稍遠些的不說,就這淮城駐軍沒有上萬也有幾千,你想靠這二十幾人做什麽?如果我教在這有據點倒也好說。”

李越道,“二十幾人能護得我們一時安危即可,我就不信衆目睽睽之下,他真能膽大包天。”

花無錯道,“官兵名正言順對付幾個越獄跑的暴民,有什麽不敢的。”花無錯猜測李越的出身八成是名門貴族的官家子弟,一直被保護得很好,不知江湖險惡。而剩下的兩成就是,他怎麽會認識燕逑鋒。江湖中人大多數不願意與官家打交道,因為身上總背負着幾條人命,朝廷的捕快也有身手不錯的,有時候他們不是不管,而是無從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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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不反駁他的話,卻還是道,“我相信我不會栽在這裏。”他堂堂一國之君,如果連一個尚書都能拿他怎麽樣,他還不如去死好了。退一步說,就算要死,他注定也是要死在戚伏刀等人的手裏,這趙铴比他還醬油,哪能輪到他來出風頭。

一行人尋了一家不起眼又已經關門打烊的客棧,強行入住。花無錯的心狠手辣李越一直看在眼裏,不管有沒有武功的,是不是弱殘的,花無錯似乎從來一致對待,他不爽了,好吧,你就去死吧。這讓李越十分汗顏,難道他穿錯了時間,為什麽看起來花無錯才更像大反派?

這一夜不管別人有沒有睡好,總之李越睡得很好。

知府聽聞李越沒吃東西,還把送飯的人給弄死然後跑了,更加确定了李越是個殺人不眨眼拿錢賣命的殺手,他坐立不安,連夜又跑去找趙铴。

趙铴聽了大罵道,“你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不是啊,你這是向天借了幾個膽啊!?你居然想殺了他?”

知府委屈道,“我那不是按大人您的意思來辦嗎?”

趙铴揉着眉心道,“愣着幹什麽,還不快派人去找!給我找,千萬別讓人跑出淮城,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不然你就等着誅九族吧!”

知府被他吼得連大氣也不敢喘,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走人安排去了。

但淮城說大不大,說小也實在不小,半晚上時間,就算分好幾隊人馬挨家挨戶搜,也搜不了多少戶人家。

還是次日有人來報,說李越光明正大的在一家酒樓吃着飯呢,知府和趙铴才知道他的行蹤。

趙铴趕到時,那酒樓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

李越在二樓靠着雕花欄杆而坐,手裏還拿着一杯酒。

花無錯站在他身邊,其餘人就不知在哪裏了。他此時也便一身看似樸素的衣裳,但料子實在上等,臉上還戴了個白色面具,只半邊有黑色紋路。

趙铴仰頭看着李越沒吱聲。

倒是知府先扯着嗓門喊了,“岳吏,你還不快下來束手就擒。”

李越道,“敢問知府大人,我何罪之有?”

知府道,“你越獄!不伏罪!”

李越道,“我自認罪不至死,知府大人派人下毒又是何意?”

知府道,“休得胡言,本府做事光明正大,又怎會私下給你個囚犯下毒!”

李越看向趙铴道,“趙铴?”

趙铴頓了一會,壓低聲對知府道,“他不是好惹的,若放他生路,就沒了我們活路。就地正法吧。”

趙铴雖說得輕了些,但對花無錯這類內力極佳的人來說,确是聽得清楚了,他一字一句,絲毫不差的複述給了李越聽。

李越臉色變得鐵青,但也僅僅一會,他又恢複如常了。

知府這時道,“把他給我拿下!”

李越手中酒杯往地上一摔,聲音不怒自威,“混賬!”

十數人影從圍觀的百姓當中一下如箭離弦,直沖趙铴而去。

趙铴身邊的幾個護衛即使反應靈敏,也敵不上他們人多,這招先發制人來得突然,他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人挾持了。

趙铴知道皇帝的暗衛幾乎全留在了帝都,那這些高手是從哪兒來的?

李越道,“趙铴,讓他們都退下,然後回知府衙門。”

不必趙铴開口,知府就開始嚷嚷了,“都退下!退下,岳吏你好大膽子,竟然挾持欽差大人!”

李越單手一撐欄杆,從二樓躍了下去,正落于距離知府幾步之外。李越只是看他一眼,就在兩暗衛一左一右護送之下率先前往府衙了。

挾持趙铴的是一個相貌普通的中年人,但細看之下,就會發現他的眼睛十分有神。他指間夾着一片薄刃,十分小巧,下手不輕,在趙铴脖子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知府緊趕慢趕回到衙門,就見李越堂而皇之的坐在他的知府椅上,當下又怒了。但他剛想呵斥,就見趙铴一聲不吭的雙腿一屈,朝着上面的人跪下了。

李越有心隐瞞自己的身份,所以支開了康錦棠等人,但他要借花無錯的人手,又按花無錯那個人的性格,卻是再瞞不下去了。

但李越也沒有主動坦白過,花無錯跟在後面進大堂,見這架勢也只是不着痕跡的皺了下眉,按原來的計劃将其餘人留在外堂攔住閑雜人等,然後坦然的站着一副等旁聽的模樣。

李越看他一眼沒說什麽,對着趙铴道,“你有什麽話要說?”

趙铴道,“微臣離京之前,曾受陛下欽點為欽差大人,又接聖旨前來安陽。細算行程,陛下卻比微臣還要早幾日到安陽,京中那位有太後作證,自然假不了。”

李越道,“是個好借口。”

他伸手探入寬袖中,拿出華戈給他的冊子,十分精準的扔到趙铴臉上,“這又有何解釋?”

趙铴才翻開一頁,心就涼了。

知府的腦袋還沒轉過來,沒能明白這兩人的對話。這時李越往後靠上椅背,舒展了一下筋骨,說道,“趙铴,你今日就是長十個腦袋也不夠摘。你刻意把朕當做假皇帝的事,朕就忽略不計了,但這吞食災款之事,朕卻不能不為安陽百姓讨一個公道。”

知府這廂方才明白,哪裏還站得住,當下跪得比趙铴還猛,就快五體投地,渾身發抖。

李越不若他們預料中那樣大發雷霆,反倒是句句帶笑,“你說你當了那麽多年戶部尚書,為何還偏偏要打這五十萬兩白銀的主意,你府上缺這麽點錢嗎?打就打了吧,辦事不利索,找的下手也蠢得跟豬似的,實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既然決定了學別人殺人滅口,那就下狠手幹淨點。”

這話當中,華戈從外頭走進來。

他見堂中這樣,馬上就明白了皇帝已經坦白了身份,便單膝下跪道,“陛下,卑職已查到銀兩去處。”

李越聽他說完接着道,“明白朕的意思了嗎?”

趙铴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他覺得如果他明白了,那這皇帝肯定是瘋了,哪有皇帝會責怪臣子弑君不成的?

他不知道李越這些抱怨完全來自于重生前,他沒把魏燎處理幹淨的事。

李越站起來走下臺階,站到那兩人面前,“這樣吧,朕也不誅你們九族了,抄個家,府中一幹人等刺奴印充軍就算了。”

知府早哆嗦着說不出話了,倒是趙铴這在朝當過一品大員的,還算有幾分臨危不懼的穩重,他朝着李越額頭磕地一拜,沉聲道,“臣謝主隆恩。”

李越彎腰把他扶起來,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長的道,“朕其實不想殺你,朕知道你不容易,放心的去吧。”

說罷冷下臉,厲聲道,“把他們帶出去,斬立決。”

華戈應了聲是,帶着李越事先拟好的聖旨,監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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