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綠茶柳語桐

死綠茶柳語桐

柳語桐像是才發覺有人進來,如同小兔子般向後縮了一下,見是許堪雲,才柔柔笑道:“許大俠。”

許堪雲根本不相信柳語桐不知道自己進來。先不說有無武功的問題,自己脖頸上戴着銀項圈,上面綴着叮當作響的銀鈴,他怎麽可能聽不到?

他二話不說,上前一步抓住柳語桐的手腕試探起來。他脈象空虛,氣血不足,不僅如此,還完完全全是一個廢人,手無縛雞之力是他最真實的寫照,這輩子恐難習武強身。

“怎麽了,許大俠?”柳語桐不明所以,小心的問着。

許堪雲松開他,斜眼睨着,語調冷冷的問道:“你在幫我師兄補衣服?”

柳語桐有些不好意思:“嗯,我看到卓大哥衣服破了,所以就……”

或許是不經意,又或許是許堪雲打心眼裏就不喜歡柳語桐這個人,總覺得他從頭到腳都透露着一股子惺惺作态。他不耐煩的打斷道:“行了!我可警告你,柳語桐,不管你安着什麽歪心思,絕對不可以打到我師兄身上!否則我叫你好看!”

柳語桐似是被吓到,睜着那雙無辜的杏眼望着他:“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許大俠。”說着,他輕眨了兩下長長的睫毛,立馬有淚珠沾染到那上面“天地可鑒,我的心裏,只有對卓大哥的感恩!”

“你抱着什麽龌龊的想法接近我師兄你自己心裏清楚得很!”

此話一從許堪雲口中說出,淚水頓時順着柳語桐的鵝蛋臉緩緩滴落。他哭起來真可謂是梨花帶雨,尤其眼下那一點淚痣,更添一份我見猶憐的意味。但看在許堪雲眼裏,只覺厭惡——一個大男人,一舉一動,如同女子一般,像什麽樣子!

正在這時,卓淮州和穆槿夏推門走了進來。本來言笑晏晏的二人,一見屋內如此氣氛,笑容立馬凝固在臉上。

卓淮州來到柳語桐身旁:“怎麽回事,語桐,你為何而落淚啊?”

柳語桐匆忙拭去眼角的淚水:“沒事,卓大哥。”

“好端端的,你又怎會無緣無故落淚?”穆槿夏在一旁道“你的身體還沒有養好,萬萬不可如此調動情緒。”

“多謝穆小姐關心。”柳語桐抿出一個微笑,可那笑容裏,卻有無限的傷悲。

許堪雲實在瞧不慣柳語桐這副樣子,忍不住冷哼一聲。

“堪雲。”卓淮州嚴肅地向許堪雲看來“是不是你說了什麽傷人的話?”

柳語桐馬上為許堪雲解圍道:“不關許大俠的事,是……是我不好。”他眨着那雙泛着淚花的雙眸,對卓淮洲鄭重道“卓大哥,自打你将我從馭海盟救出,我便沒有一天敢忘記你的恩情。”接下來要說的話,他似乎覺得十分屈辱,貝齒下意識咬住薄薄的唇瓣“我知道我出身不好,免不了受人非議。若是長久留在此地,恐會給卓大哥與穆小姐帶來口舌之争。再過些時日,我……我還是離開為好。”

“語桐,你莫要妄自菲薄。”穆槿夏悉心安慰道“偌大的琴劍山莊,不缺你一雙筷子。你呀,就放心的留在這裏。”

見穆槿夏與柳語桐兩人講話,卓淮州示意許堪雲跟着他到外面。确定屋內人聽不到後,卓淮洲才頭疼的說道:“堪雲,你為什麽總是針對語桐?”

“我……”許堪雲真是有苦說不出。他一共和這柳語桐沒見過幾次,怎麽能“總是針對”?再說他那副樣子,明顯就是故意做給他們看,偏偏他們看不出,還認為這柳語桐是個頂好頂好的人,真正該頭疼的是他才對!

“堪雲,語桐他真的很可憐。如果我們不收留他,他能去什麽地方?莫要再耍小孩子性子了,好嗎?”

“我沒有!”許堪雲辯駁道“師兄,你相信我,這個柳語桐真的有問題!我方才進屋,那麽大的動靜,他竟然毫無察覺!而且我和他單獨見面的時候,都會被你和師姐恰巧撞見。你不覺得這也太湊巧了嗎?”

卓淮洲揉了揉太陽穴:“我不知道堪雲你想告訴我什麽。”

“師兄!”無奈之下,許堪雲只能挑明“他自小在煙花柳巷那種環境下長大,耳濡目染,肯定已經沾染上了那種習氣。我怕……我怕他對你有什麽不軌的想法!”

聽聞自己的小師弟如此說,卓淮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原來你是為了此事!”

“師兄!”卓淮洲滿面的不在乎,倒叫許堪雲愈發的急切起來。

“好了。”卓淮洲制止許堪雲繼續說下去“此事莫要再提。”末了,他又叮囑許堪雲道“尤其是當着語桐的面。”

左一個“語桐”,右一個“語桐”,處處為他着想,好生親密!許堪雲憤憤的想道。

“堪雲。”卓淮州最是了解許堪雲的性子,不免多說兩句“你與語桐多相處幾日便知了,他雖出身煙花之地,但為人相當文雅,絕非你想像那般。”

文雅?可不是要文雅嘛,不然怎麽伺候那些個達官貴人?許堪雲在心裏不屑的嘁了一聲。

“來,堪雲,進來。”卓淮洲拉着許堪雲重新回到屋子裏“向語桐賠個不是。”

“讓我對那個小倌說抱歉,想都別想!”許堪雲抽回自己的手臂,而這句話,更是一字不落的傳入到穆槿夏與柳語桐的耳中。

“堪雲!”卓淮洲嚴厲的瞪着他。

穆槿夏的臉色也變了:“堪雲,你胡說什麽!”

好啊,他們不過與那柳語桐相識月餘,竟然全部向着他說話!許堪雲怒視着罪魁禍首,偏偏對方頂着一張人畜無害的面孔,無辜的望着他。

“卓大哥,你們不要因為我而産生不愉快。”柳語桐怯怯的聲音響起,緊接着,這份聲音中增添了一絲苦澀“況且許大俠說的沒錯,我的确……是個小倌。”

“語桐,你莫要輕賤自己。”穆槿夏把手放在他薄弱的肩膀上,柔聲寬慰道。

他抿着嘴,故作輕松的笑着點點頭,但那笑無論是誰看了都會為之心碎。

許堪雲不禁心頭火起。還說他不是那種人,瞧他那副狐媚子樣!

卓淮洲看向許堪雲的眼神,不加遮掩的傳達着“你看看語桐多麽寬容大度”這樣的訊息,這使得許堪雲愈發無法在這間屋子待下去,轉頭怒氣沖沖的摔門離去。

這個許堪雲……卓淮洲心內不住嘆氣,對柳語桐報歉的說道:“語桐,實在對不住,我這個小師弟,從小被寵壞了,簡直是無法無天,回頭我一定好好說說他!”

“卓大哥,千萬不可如此。”柳語桐說道“許大俠性子直爽,我不怪他的,若怪,也要怪我自己,怎會入了那等腌臜之地……”

似是想起往事,愁雲逐漸浮上柳語桐的眉梢。他捏着手中的帕子,輕輕嘆了一口氣。

“莫要再講這種話了,否極泰來。”穆槿夏有意轉移話題,視線挪到柳語桐先前縫補的衣服上“呀,語桐,你這針腳,縫的可真齊整!”

“我都忘了,上次看到卓大哥衣服破了,就擅作主張拿來縫補。”柳語桐向穆槿夏解釋着,并将衣服遞給卓淮洲。

說來慚愧,穆槿夏自小便舞刀弄槍,女紅反而生疏得很。七夕将近,她想繡個香囊贈予卓淮洲,如今瞧見柳語桐的手藝,忍不住說道:“語桐,若是你方便,能否……”

她話未說完,柳語桐已明了:“穆姑娘說的哪裏話。我身為男子,旁的不會,就針線活拿的出手些,莫要嫌棄我才是。”

“我笨手笨腳的,還怕語桐嫌棄我呢。”

“穆姑娘說笑了,你生的漂亮,又聰慧的很,怎會笨手笨腳?”

穆槿夏與柳語桐二人說着話,間或伴着笑聲,好不和諧。卓淮洲在一旁注視着二人,心情頓時好了大半。

注意到卓淮洲的視線,柳語桐微微擡起眼眸,與卓淮洲的眼睛甫一碰上,便馬上轉開了。

霎時間,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蹿上卓淮洲的心間。他只覺得,這柳語桐雖為男子,但卻與尋常男子并不同,與女子,那就更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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