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接下來的幾天,陶南溪依舊大概在同一時間、小區的幾個相同地方偶遇到趙西澤,每次她都想躲,卻又躲不掉,兩人總會神奇地對視上。
仿佛被命運安排好了似的,有根無形的線在牽引着他們靠近。
不得不說一點,趙西澤的生活作息實在規律,導致陶南溪工作日的時間線和他的時間線重合得厲害。
周五很快到來,馬上就要迎來周末,陶南溪去上班的時候,覺得空氣都是甜滋滋的,下班的時候,臉上更是不自覺地挂上了開心的笑容。
她收拾着辦公桌上的東西,準備回家,許知遙湊過來問,“南溪,你周末有什麽計劃嗎?說出來,讓我參考參考。”
陶南溪很認真地想了想,“我打算周六回趟家,跟我爸媽吃個飯,然後周日補覺、陪嘟嘟。”
“嘟嘟是誰?”許知遙好奇。
陶南溪眼眸溫柔地回答:“我的貓。”
許知遙:“……”
許知遙搖搖頭,拍拍陶南溪的肩膀頗為同情道,“姐妹,你的生活也太無聊了點。”
陶南溪有點不理解:“有嗎?我覺得還挺好的。”
許知遙語重心長道,“多少出去轉轉啊,一直呆在家裏不怕發黴長毛嗎?”
“不會啊。”陶南溪收拾好東西,對許知遙說,“那我先走了,知遙,周末愉快哦!”
“好的,你路上慢點。”許知遙朝她邊揮手邊說,“下次我有什麽露營、爬山、蹦迪的活動,一定叫上你。”
陶南溪停住腳步,連忙拒絕,“別,露營還可以。爬山和酒吧,我去不了一點,尤其是煙霧缭繞的蹦迪酒吧,我進去都頭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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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南溪沒有騙人,她自小就極其讨厭煙味。
可能是因為小的時候,被她堂哥騙着吸了一口的緣故,她現在聞見煙味都覺得渾身不舒服。
不止生理上,心理上也難以忍受。
所以,當初她對秦遠比較有好感度的一方面原因是因為——
他不抽煙。
不過,好像趙西澤也不抽煙,陶南溪在他身上沒有聞到過難聞的煙味,更多的是清甜的西柚味,一種不太像是他風格的味道。
趙西澤?
又是趙西澤……
她怎麽又聯想到趙西澤了呢?
陶南溪有點莫名崩潰。
“那行吧,以後露營叫你。”許知遙說。
陶南溪比了個手勢:“好的。”
.
遠處的太陽晃晃悠悠地西沉,傍晚的城市在陷入熱鬧之前仿佛迎來了短暫且難得的靜谧,陶南溪透過出租車的玻璃窗看着外面,感覺很開心。
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想到了上高中的時候,在某個炎熱的夏季午後,她打開一瓶氣泡水時的剎那感受。
那種快要湧上心頭的、期待感滿滿的快樂。
然後,她突然收到了秦遠的短信。
随後,平靜被打破,天空慢慢黑了下來。
分手當天,陶南溪就把秦遠的手機號和微信號都拉黑了,但是忘記了,秦遠有兩張手機卡,她只拉黑了他經常用的那個。
秦遠給她發短信說:陶南溪,麻煩你把我在追你和跟你談戀愛期間,我為你花費的錢如數歸還,不然我就只能走法律途徑了。
你知道的,和我打官司,你的勝算不大。
這兩句話下面,還附了一份明細截圖。
秦遠竟然還大費周章地做了個表格……漂亮,可真是太漂亮了!
陶南溪怎麽都沒想到,秦遠做事這麽離譜,且令人“驚喜”無比。
怪不得網上都說,你不要看這個男生愛你的時候是什麽樣子,要看他不愛你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愛人時,人皆會僞裝;不愛時,本性則容易顯露無疑。
點開放大截圖,陶南溪的眼睛在上面粗略地浏覽過去,追她五個月,在一起一個月,秦遠花在她身上的錢竟然還不足一萬塊。
要知道,光是秦遠生日她送給他的那件禮物都不止一萬。
操。
陶南溪很想笑,心裏這樣想着,她便也真的在出租車後座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甚至控制不住笑出了聲音。
聽到笑聲,司機覺得有些奇怪,通過後視鏡,忍不住偷瞄了陶南溪幾眼,這姑娘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雖然聽着是在笑,但她眉毛擰着,眼睛裏卻愣是沒有一點笑意,笑得比哭的還難看。
秦遠真不愧是做律師的!專業知識運用的真的太他/媽好了,他的母校知道了估計都要為他“驕傲不已”吧?
瞬間,陶南溪覺得好晦氣,好惡心,好想罵人。
她今天的好心情全被毀了,而且,這種壞心情很有可能會延續到她本來美好的周末。
陶南溪怒氣沖沖地打開微信,将秦遠這個惡心人的玩意兒從黑名單裏拉出來,然後轉了九千塊錢給他。
剩下多的一百多塊錢就當是他辛苦做Excel表格,還請自己見證他“生物多樣性”的報酬!
最後,陶南溪附了一個“滾”字給秦遠,做完這一切她就迅速地又把他删除加拉黑了。
——滾吧,離她遠一點,看着惡心。
陶南溪脫力的将頭靠在座椅上,說不清楚是什麽心情,郁悶、難受、失望、生氣、憤怒、惡心……都有,挺複雜的,也亂糟糟的。
什麽傻/逼戀愛,談的真沒勁,沒勁透了!
她眼神虛空地看着出租車的車頂,找不到一個确定的焦點,過了幾秒,陶南溪擡起手臂放在了眼睛上方。
随後,過了沒幾分鐘,手機叮的一聲響,陶南溪舉起手機去看,她又收到了秦遠發給她的短信。
秦遠厚顏無恥地發了一句滑稽之言:陶南溪,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這委屈到家、估計在手機另一頭已經開始偷偷哭了的感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陶南溪劈的腿呢?
秦遠這句話讓陶南溪的怒氣徹底達到了阈值。
她算是看出來了,秦遠此番行為的目的壓根就不是為了找她要錢,本身他也不是什麽缺錢的主,他就是純粹想惡心她!!!
就算是他劈的腿;就算是他的錯;就算她不哭不鬧、給足他面子,并且成全他和出軌對象在一起地走開,他也不想讓她好過!
陶南溪頂煩和沒必要的人做沒有意義的糾纏,更多的時候,她都懶得計較太多,但這也不代表着她沒有脾氣。
她腦袋被怒氣沖的無法思考,當即選擇用百度搜了一些适合甩給渣男、讓他破防的話。
緊接着,陶南溪在衆多之中選中了比較靠上的兩句,立即用力敲着鍵盤打字過去——
對,我就是沒有愛過你,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配不配?
當初和你在一起,不過就是看你像條狗一樣聽話而已!
這話有點粗俗,她一個小學語文老師發出來多少有點不太合适,但是沒關系,能讓秦遠心裏不舒服就行。
既然惹到了她,那就都別想好過了。
發完,陶南溪就立馬将秦遠的這個手機號也給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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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陶南溪的心情差到了極點,心髒有種被東西壓着的難受感,她很想哭,但就是眼睛幹澀,眼淚一點也流不出來。
她走到酒櫃前,随便拿起裏面的一瓶酒,打開就開始昂頭往嘴裏灌了起來,邊灌邊在心裏罵秦遠不是東西,分手了還來惡心她,影響她的心情。
直到腹部下方傳來一陣難耐的疼痛,陶南溪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今天是她的生理期。
……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感覺不過如此。
陶南溪此時心情低落的一句話都不想說,估計這個時候,有個人出現在她身邊,稍微安慰她一下,她就忍不住哭出來了吧。
嘟嘟也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
如果這個時候嘟嘟出現,用它的小腦袋貼貼她的頭,她應該也哭了吧。
可是,現在什麽都沒有。
沒有人,也沒有嘟嘟。
她也不敢打電話給她媽媽或程檸,她害怕她們會擔心。
所以,陶南溪還是堅強地沒有哭出來。
家裏的衛生巾已經用完了,陶南溪下班的時候還在心裏提醒自己,到小區門口時要記得買,被秦遠一攪和全給忘了。
這下,陶南溪的怒氣更盛了。
要是秦遠現在敢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一定想辦法弄死他!
陶南溪放下手裏的酒瓶,抹了一把臉,散開頭發随便抓了幾下,轉身走向玄關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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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趙西澤是在一樓電梯門口遇到陶南溪的,彼時,他帶着趙東東剛從寵物醫院洗完澡回來,準備摁電梯上去。
陶南溪穿着白襯衣、黑長裙,一副工作時的打扮,從電梯裏走出來,準備出去。
路過他的時候,陶南溪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沒動,仿佛沒有看到他一樣。
接着,趙西澤就聞到了陶南溪身上的酒味,有點重。
比那次在電梯裏遇到她時的酒味重多了。
趙西澤看着陶南溪纖瘦,還有些走路不穩的背影皺了皺眉,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她一個人這樣出去,實在不怎麽安全。
想了片刻,趙西澤摸了摸趙東東的腦袋,跟了上去。
所幸,陶南溪去的地方并不遠,只是到小區門口的便利店,趙西澤站在離陶南溪不遠不近的地方,默默看着她,生怕她出現什麽意外。
“趙西澤,你跟着我幹什麽?”陶南溪忽然轉頭,目光看似冷靜平穩,其實因為醉酒已經開始出現氤氲地,眼眸裏好似含着水一樣注視着趙西澤。
趙西澤面不紅心不跳地撒謊道,“沒有跟着你,我也來買東西。”
“哦。”陶南溪好奇地問,一喝酒她話難免多了點,“買給你女朋友的嗎?”
“我沒有女朋友。”趙西澤否認,他不知道陶南溪為什麽這麽問。
他背靠着貨架站立,生怕陶南溪發現他是在欺騙她,畢竟他是真的不太擅長撒謊。
而且,他和陶南溪不算太熟,解釋起來,怕對方不信,還可能會誤以為他是個變态的鄰居。
因為緊張,趙西澤抱着趙東東的手逐漸用力了起來,懷裏的薩摩耶幼崽不舒服地嗷嗚叫了兩聲。他理直氣壯地挑起眉毛,故意壓低聲音反問道,“難道我就不能自己買給自己嗎?”
先前玩劇本殺的時候,他朋友徐州陽曾對他說過,像他這樣的低音炮,壓低聲音說話,很容易讓他人産生壓迫感,進而相信他的所言所語。
陶南溪滿臉震驚:“什麽?”
她表情挺一言難盡地對趙西澤說,“你轉過頭看看。”
“啊?”
然後,在陶南溪似笑非笑的視線中,趙西澤困惑地緩緩轉過了他的頭,繼而,他面上的表情霎時僵住了。
——一排黑的、白的、藍的、粉的,各種牌子的衛生巾映入眼簾,“琳琅滿目”,看得趙西澤眼花缭亂,面紅耳赤,想原地找個地縫趕緊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