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順利拿到玩偶,陶南溪很開心。

然而,當懷裏抱着屬于自己的、半米高的玩偶時,她又立馬糾結了起來。

要直接帶回學校嗎?

不太行,直接帶回學校,辦公室裏沒地方放不說,還很可能會被同事八卦,碰到學生就更難辦了,他們會比她辦公室裏的老師們更好奇。

那先讓程檸給她拿着呢?

可以是可以,但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可以拿回來,估計要等到這周末了。

陶南溪眨眨眼,偷偷看了一眼趙西澤,心想:眼下,最合适的辦法不就擺在自己眼前嗎?何必舍近求遠。

她挪到趙西澤身邊,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多了些請求和期許,陶南溪語速放慢道,“那個……趙西澤,我下午還要去學校,可以麻煩你幫我把它帶回去嗎?等我下班後,我就立馬去你家裏拿。”

趙西澤垂着眼睛,視線之中,陶南溪眼錯不眨地注視着他,滿眼期待的樣子,他真的拒絕不了。

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鄰居之間順手幫個忙而已,也很正常。“可以。不過,我下午去我朋友那裏有點事情,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可能會回來的有點晚。”

陶南溪說:“沒事沒事,等你什麽時候回來,給我打電話或發信息,我再去你家裏拿。”

趙西澤微微颔首:“行,那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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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剛準備拿起包叫程檸走,程檸就抱着她的胳膊,把臉貼在上面,眨着眼睛好奇地八卦道,“剛才那是誰呀?”

“我鄰居,”陶南溪補充道,“就我們喝酒那天我跟你說過的,那個長得還不錯的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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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秦遠那個狗東西分手那天?”程檸啧啧感嘆,摸着下巴道,“才短短一星期多,你們竟然已經這麽熟了?依我看,不是你對他有想法,就是他對你有想法。”

“還真不是,我們就是普通的鄰居,可能現在我在他心裏連朋友都還算不上。”陶南溪分析道,緊接着她話鋒一轉,面無表情地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對了,阿檸,以後別在我面前提秦遠了,現在聽見他的名字就煩。”

程檸問:“是不是那個狗東西又做什麽惡心人的事情了?”

陶南溪沒有否認:“嗯,事情有點複雜,我有時間再跟你說。”

程檸想着事情估計确實一時半會兒也講不清楚,不是陶南溪有意回避,便點了點頭,“行,那你一定要記得找時間跟我說啊,別什麽事情都憋在自己心裏。”

陶南溪拍拍程檸的手背,笑了笑:“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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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回到家裏後,陶南溪沒有收到趙西澤的電話或者信息,想着他應該是事情還沒有忙完,還在他朋友那裏,就準備先做個面條當做今天晚上的晚飯。

連着兩天晚上吃面條,倒不是陶南溪多麽喜歡吃面條,而是面條的做法相較其它菜品更為簡單一些。

她今天下午在出租車上時,無意看到了一個土豆涼面的教程,看着簡單易上手,主要成品看着也讓人非常有食欲,她決定嘗試一下。

吃完一頓潦草但花費的時間卻不潦草的晚飯,趙西澤的電話或信息還沒有到來,陶南溪便打開電腦打算把後天上課的教案先寫了。

外面黑漆漆的,只有遠處路邊的燈和對面樓層人家家裏的燈亮着。

卧室內,淡綠色的窗簾半拉着,陶南溪只留了一盞暖黃色的護眼燈,嘟嘟則安靜地趴在她旁邊的懶人沙發上打盹兒,耳邊只有她自己輕輕敲擊鍵盤的聲音。

夜深了。

望靈山上的星星很多,像小孩子明亮清澈的眼睛,在夜幕中一直好奇地眨個不停,忽然,一陣風夾雜着絲絲涼意襲來,趙西澤忍不住向上拉了拉身上衛衣的領口。

他舉起手機對着夜空拍了一張,将拍的還不錯的照片保存之後,趙西澤轉身對屋子裏正在泡咖啡的徐州陽說:“太晚了,我該回去了。”

徐州陽端着兩杯咖啡走出來,把右手上的那杯遞給趙西澤,他說:“你今天晚上就直接住這裏了呗,樓上那些房間都是新的,你随便住。你現在回去,到家估計都十點多了吧,再洗個澡什麽的,十二點了,明天的面試我還需要你呢。”

趙西澤接過咖啡喝了一口,“放心,我起的來。主要,趙西西和趙東東還在家裏,我來的時候沒有給它們準備足夠的糧,它們應該餓了。”

“那行吧,你路上記得慢點。”徐州陽前腳剛關心完趙西澤,後腳就十分不要臉地對他說,“對了,我想吃你家小區門口那家早餐店的灌湯包了,要三鮮的,你明天早上來的時候記得給我帶一份過來。”

聞言,趙西澤淡淡斜了徐州陽一眼,“徐州陽,你一點臉行嗎?還真把我當免費勞動力差使了?”

徐州陽賤兮兮地說:“本來就沒有臉,我要什麽啊?再說了,我哪敢把您當免費勞動力呀?你是我哥,親哥,我爸媽親口認證過的!”

趙西澤:“……”

什麽時候的事,我自己都不知道。

趙西澤将手中的咖啡一飲而盡,他對徐州陽說:“記得轉錢給我,轉兩份,我也要吃早餐。”

說完,他便端着咖啡杯往屋裏走,打算把手裏的杯子刷了,就開車回家。

徐州陽在趙西澤身後大喊,“摳死你得了,我現在事業才剛剛起步,你就不能請我吃頓早餐嗎?”

趙西澤頭都沒回,冷漠道:“不能,不轉錢的話你明天就餓着吧。”

徐州陽:“……”

緊接着,徐州陽在趙西澤身後,夾着嗓子,用“痛哭流涕”混合着“鬼哭狼嚎”的聲音演繹了一段即興苦情戲,“哥——別啊,我求你了哥,我有低血糖,不吃早餐的話會出事的。”

山裏空曠寂寥,附近沒幾家民宿,又加上周圍時不時席卷而來的陣陣涼風,徐州陽的聲音此時顯得異常地……讓人渾身發毛,不舒服。

趙西澤轉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閉嘴。”

徐州陽立馬識了一半趣地說:“好的,明天記得給我帶早餐哦,西澤哥哥~~”

趙西澤着急回家,懶得再和徐州陽在口舌上計較,只能帶着“被對方惡心了一下卻沒有還回去”的怨氣從民宿大步走了出去。

其實,錢就算徐州陽真的轉了,趙西澤也不會收的。

并且,就徐州陽本人對趙西澤本人的了解,他明天早上肯定會給他買灌湯包的,絲毫不用懷疑。

而,就趙西澤本人對徐州陽本人的了解,這孫子也是真的不會轉錢給他。

轉不轉的也無所謂,本來也只是玩笑話、嘴上互不相讓罷了,朋友之間誰又會真的計較這一星半點的。

況且,平日雖然徐州陽坑趙西澤的時候無所不用其極,但給他花錢的時候也挺省得的,有一百至少能給趙西澤花八十的程度。

徐州陽表妹經常這樣形容徐州陽,她說,徐州陽你有的時候真的很像一個給對象花完錢,事後自己越想越舍不得,越想越難受,然後想方設法地想從對象那裏騙取好處的渣男。

對此,徐州陽表示:你懂個屁,我們這是一種美妙的平衡。

趙西澤難得認同徐州陽的觀點,不過,他說的這句話有種乍一聽好像是歪理,細想卻很有道理的感覺。

人與人之間,無論是戀人還是朋友,都需要一種僅我們之間可見的、奇妙的平衡。

這樣才能長久、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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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陶南溪寫完教案,洗完澡躺在床上關上燈,準備睡覺的時候,她收到了趙西澤的微信,簡單詢問的一句。

【Marsh:睡了嗎?】

陶南溪伸手打開臺燈,然後,拿起手機打字。

【陶陶不是桃桃:還沒,你回來了嗎?】

過了幾秒鐘,陶南溪收到了一條語音,來自趙西澤的,完全是意料之外,她心裏一驚,手指緩慢點開——

趙西澤低沉好聽的聲音在安靜的卧室裏響起,“嗯,你開門。”

這一刻,聲音好似突然化成了實體,在陶南溪的心口留下了直白且有力量的一擊,以至于令她打字的手指都在輕微顫抖。

【陶陶不是桃桃:等一下。】

陶南溪匆忙從床上爬起來,跑去衣帽間,從櫃子裏拿出一件寬松的外套穿在睡衣外面,邊小跑邊拉拉鏈。

然後,在門後輕輕站定。

她把右手放在門把手上,重重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出,才向下扭動門把手,把門打開。

率先出現在陶南溪視野裏的,是那只像嘟嘟的玩偶,趙西澤抱着它,将自己藏在它的身後,他被它擋了個嚴實,只有修長的雙腿暴露在外面。

少時,趙西澤将臉從玩偶後面露出來,他眉眼深邃,嘴角自然地挂着笑意,他說:“我來送你的貓貓給你。”

陶南溪愣了幾秒,白皙的耳尖悄悄紅了起來,她腦袋發懵地接過玩偶,“謝謝,這麽晚了還讓你跑一趟。”

趙西澤說:“沒事,舉手之勞。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你也是,”陶南溪的視線,越過懷裏的玩偶,直直地落向趙西澤墨黑色的眼眸中,她說,“晚安,趙西澤。”

趙西澤的視線沒有躲避,眸中的情緒不是很分明,他說,“晚安,陶南溪。”

後來,陶南溪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她對趙西澤說的“晚安”忽然間有了具體的意義,應該就是從這天晚上開始的。

陶南溪一直都不是一個對情感感知特別強的人,她有時意識不到奇怪情緒産生的真正緣由。

她把所有莫名的、突然的、與平時平緩情緒不一樣的情緒等統稱為奇怪的情緒。

很多事情陶南溪需要站在“終點”,回頭去看,她才看的分明。

就像今天,她突如其來的心亂、緊張和興奮,她将這些複雜奇怪的情緒,歸結為了趙西澤的長相和聲音。

因為趙西澤的長相和聲音,完全符合她的審美。

實際上,在沒有不可抗力的因素影響之下,喜歡不僅會從眼睛裏跑出來,還會從下意識的行為、突變的情緒、克制不了的語言等方面表現出來。

只是,這天的陶南溪還沒有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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