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生日宴請折扇新(二)
第十四章 生日宴請折扇新(二)
他剛想問庭芳為什麽還要和關少卿在一起,餘光恰好掃到了兩個人影。
灰青色的瞳孔滾動,顯然庭芳也看見了。
但程辭沒注意到的是庭芳臉上一晃而過的哂笑。
又是那兩個戶語人。
程辭瞬間進入警戒,心中的憤恨露出表面。
臺階上站着的兩人居高臨下,睥睨衆生。兩張有着共同之處的臉,氣勢也忽然共通。
來人一臉輕蔑的模樣,穿着黑色服飾的男人眯眼輕笑,得瑟的樣子真是符合他們家族渾然天成的混蛋樣兒。
“真是趕巧,老遠就看見你。”吊兒郎當的男人帶着渾身酒氣向庭芳靠近,打了個酒嗝,“這就不能怪我了,是你自己上趕着來的。”
“上次因為你,我們還被師弟教訓了一頓,今天看見你,再受一頓教訓又怎樣?”男人狂妄地笑着說。
男人喝得醉醺醺,說着還要動手,擡手鈎住庭芳的長發。
程辭看着他的動作,直接捏着那手指向上一折,咔擦一聲,應該是斷了。
難聽的尖叫在大門口響起,吸引了過路的行人。
瞧着那裝束,也沒人上前幫忙。
另一個戶語人準備上前,程辭松開手指,快速攬着庭芳後退。
男人抱着自己的手指,腳步輕浮,他龇着牙咧着嘴,一副痛苦之像,嘴裏咕嚕出聽不懂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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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因醉酒而站不穩,向後退着又向前進了兩步,堅硬的鞋板在泥板上嘩嘩作響。
沈庭秋聽見門口的動靜趕了出來,看着那令人厭惡的嘴臉,毫不意外地一腳踢翻沖到程辭面前的另外一個戶語人。
溫和極速收斂,商場上的冷冽乍現。
沈庭秋下意識地将程辭護在身後,語氣森冷地說:“要想鬧事,都不看看自己站的是什麽地方了嗎?”
那一腳實在帥氣,程辭挑眉,還真沒見過沈庭秋暴力的樣子。
在程辭眼中,沈庭秋無論哪面,至少來說都是屬于紳士的範疇。
剛剛的舉動突破了程辭對他的認識,驚訝之餘,又多了一份欣賞。
接着程辭的視線移向庭芳,看着那張表情寡淡的臉而怔愣,庭芳撤了撤手臂,程辭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扯着他的衣袖。
男人躺在地上,捂住肋骨臉色痛苦,看得出那一腳的用力程度。
與此同時,關少卿開着黑色賓利停在門前。
強壯的身軀撐起黑色西服,從駕駛座下來,像是隐匿在黑暗裏王者出動。
氣勢十足。
庭芳站在程辭身後,距離關少卿較遠的地方,神色寡淡。
關少卿走上前,看了一眼匍匐在地的男人以及那個還站着的膽小鬼,之後就不在施舍眼神半分。
一腳踩上趴在地上的手背,嗓音低沉渾厚:“你家先生沒有告訴過你嗎?他是把我的話當作耳旁風了嗎?”
皮鞋鞋跟碾壓着,疼痛的尖銳傳到臂端。
關少卿悄無聲息地加力,如果不是男人的刺耳喊叫,誰也不會知道關少卿的狠辣。
接着他踩上男人的手腕,最後男人整只手被卸掉。
被沈庭秋踢翻在地的戶語人撐地而起,擡頭便看見關少卿那濃墨般的眼神,他像是中了劇毒立馬酒醒。
興許被告知過關少卿的為人,他立刻攙起還在哀嚎的師兄狼狽離去。
接着關少卿轉身,他站在原地,掠過程辭,看向身後的那人。
庭芳目不斜視地越過程辭,走下階梯,關少卿打開副駕駛,庭芳頭也不回坐上車,關少卿向臺階上的兩人道別之後離去。
程辭看着離去的黑色車輛,片刻後,已看不見車影後,他問沈庭秋:“聽戶語的人多嗎?”
“多。”
“那明天去看看。”程辭走回茶樓,語氣略有嘲諷,“一群戶語家,口才還不錯。”
程辭留了個心眼,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味道,大概是嗅到了文化戰争的禮炮。
沈庭秋跨過門檻,說這不像他。
因為程辭的情緒因為庭芳變了,他沒想到溫雅的程辭也會傷人,還非常果斷。
程辭總是讓人再次心動,每每沈庭秋新鮮味失覺時,程辭就會露出他沒見過的東西來吊着他。
他對情人向來不吝啬,有人求財,有人求愛,他會合格的扮演,從不入心,然而時間延長,事态發展,沈庭秋感覺到,這次的風月游戲有些不同。
他理應要改變态度了。
“怎麽不像我了?”程辭停下腳步,瞧着身邊人。
他向來溫和,若是文化和平發展,他也樂意看着這樣的景象,興許還可以交個朋友。然而這些人不但屢次三番地挑釁,最後還欺辱了庭芳,欺辱了還不夠,勢必看見一次就要羞辱一次。
當然庭芳只是個導火索,但這導火索對他的威力不可估量。若是換一個理由,他都沒這份積極。
沈庭秋像是站在一個制高點,俯視着程辭正在墜入一個陰謀中,後面還有一個比他站得更高的人在觀賞,俯視這游戲結構與進度。
顯然,現在看來對程辭來說還沒有什麽壞的結果。
畢竟一切都還風平浪靜,但風平浪靜往往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一下子變得高大了,會保護人了。”沈庭秋說,“之前看着,認為你才是需要保護那個。”
程辭輕笑一聲,轉過臉不再看他,繼續朝院子裏走去。
夜裏蟬鳴正盛,四處燈影晃蕩,程辭收着桌上的飯菜,倏然,程辭擡起頭看着坐在過道木板上休息的沈庭秋說道:“你說的對,庭芳有庭芳的選擇,我也有我的選擇,我打算保護他,所以一定要出名,不再為了自己所謂的清高,只會一味的靠着一方小小的戲臺唱戲,靠着這種微乎其微的方法宣傳京劇。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卻不加利用,我也是挺傻的。”
程辭忽然就想通了,他應該擴大自己的名聲,名聲大了才可以将京劇傳播得更遠,才有能力去保護自己所愛的人不受欺壓。
他為什麽要去壓抑自己呢?怕自己也像其他唱戲人那樣走入了一個胡同,将京劇圈禁起來,故作神秘嗎?他會那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