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橄榄石

第 51 章   橄榄石

代雅沒在fail名單裏看到自己的名字，她心中燃起希望，她看向晉級名單，可惜從第一排到最後一排都沒有自己，有且只有一百零七個人。

官方附上解釋說明：“介于有監督群衆實名舉報個別設計者過往存在抄襲等不當行為，全青賽為了保證公平，會以最快的速度調查此事，并附上對争議選手的最後結果，在此之前不予顯示。”

她眉頭微蹙，這是殺了個回馬槍，所以她暫時不能得到她的成績。

施荀金看向她凝重的臉色，詫異道：“沒過？”

“說要調查我抄襲的事件，屏蔽了我的成績。”代雅扣下手機。

他安慰徒弟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晨曦：論壇帖子被管理員删了，但是……被截圖發到了校園牆上，老師阻止不了謠言擴大。

晨曦：你還好嗎？

牙牙：還行吧，能吃能喝，至少留學項目的名額暫時保下來了。

代雅留了個心眼，沒把自己的處境透露給任何人。

晨曦：我有辦法讓她站出來道歉。

牙牙：所以你早知道了是誰發的帖子，在這兒等着利用我？

晨曦：對不起，可以當面說嗎？

代雅沉默了。

做事滴水不漏的人，往往都很可怕，螳螂捕蟬，劉晨曦是黃雀在後。她自嘲一聲，為之前擔心她的自己，原來別人早有準備。

冬季海風大，劉晨曦圍着厚厚的灰色毛巾，站在一樓等她。

她皮膚很白，穿亮色更有驚豔感，但是劉晨曦總是一貫不變的黑白灰，默默做事，從不拖延。

這樣低調的人，怎麽可能有人留意到她的危險性。

她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代雅。

“什麽東西？”“您寧願養貓也不回上海看我，我難過。”她直白道。

“我是因為工作忙碌，沒有時間回來。”

“撒謊。”代雅篤定道。

“我沒有。”

代雅低下頭悶悶不樂道：“你在我這兒已經沒有信度了。”

“嗯？我還撒過什麽謊？”闵啓初挑眉。

代雅垂下眼睛，唇角下沉：“明明知道我在蘭薩羅特島說了什麽，您裝作沒聽見。”

“我的真心是無價的，我自然可以認為它在您眼裏有兩種标準，一是昂貴，二是低賤，您忽視它的做法讓我覺得‘它’特別不值一提。”

“這不值得我傷心難過嗎？”她帶上哽咽聲。

闵啓初一愣，被她的話一擊命中心髒，隐隐刺痛。他沒有想到，在他因為那句表白潛意識竊喜的時候，代雅卻失落痛苦。

“對不起牙牙。”他雙眸正視她，“我承認我知道，并且我的處理方式非常不恰當，我向你道歉。但我從不認為你的真心低賤，兩性關系中能先付出的人是勇士。”

“但你一定要一個答案——”

代雅捂住他的嘴，神情緊張，仿佛非常害怕知道結果。

她緊蹙前眉搖頭：“我不想知道。”

闵啓初把後半句咽了下去，她不願意聽，他也不願意說傷人的話，更希望這段關系兩人能夠心有默契。

“那你想要什麽。”

“我們還是以前的關系好不好，我要去巴黎了先生。”她眼睛有點點星光，混着一汪清水。

“好，”她的懂事是一把利劍，直直插進闵啓初心上，“該我向你賠罪。”

代雅的目光越過他，到達身後。

她看向籠子裏的貓咪，小聲懇求：“我很喜歡嘟嘟，能讓我養幾天嗎？”

嘟嘟性子親人，社會化程度高，并不會因為異地應激，闵啓初點點頭。

“等你去巴黎我再接它回香港。”

代雅走過去把它放了出來，薅了薅它的下巴，和嘟嘟玩耍起來。她席地坐在地毯上，一邊順着嘟嘟的毛，一邊改圖。

陽光為她的黑發鍍了層金，她似乎感受到了目光，擡眸回看，天真又無辜，那雙眼睛天然地勾住任何人。

她身上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總讓闵啓初感覺到突兀，但是又無法找出這種矛盾感是為什麽。

“先生看過我畫的設計圖嗎？”

“有一天我會為你設計出獨一無二的作品。”

她淡淡笑着，笑容像是一種迷幻的漩渦。

工作日闵啓初又回了香港，代雅坐在卧室的窗戶邊，沖他搖了搖手。

她俯身在嘟嘟耳朵落下一吻，看着他開車駛出別墅，嘟嘟迷茫地晃了晃頭，下一秒在她腿上開始踩奶。

“嘟嘟，希望你的主人能記得回來看你，”她目光渺渺，“也來看我……”

她看着夾在書頁上的紙，又添一行字。

闵啓初

進度：+1+1+1-1-1+1

把他的貓咪劫持了，他總會回來的（-^〇^-)

*

代雅整理好文書，遞交給魏成。

“護照簽證什麽都準備好了嗎？”

“嗯。”

魏成蓋下章：“到時我會帶隊，不用擔心，語言班跟着好好上，過去一定要學點東西。”

他将東西交給她，唇角上揚：“恭喜。”

“謝謝魏老師。”

她剛走出門，劉晨曦也來了。

“林靜和項目組指導老師陳斌是親戚，他暗中幫林靜修改過多次成績，我本想舉報陳斌，但是學校需要實名。我不想給其餘老師留下不好的印象，說我争名奪利，所以這份舉報資料交給你更好。”

代雅垂眸看向手中的牛皮紙袋。

“所以就利用我？因為我需要，因為我和她是敵人。”

面對代雅審視的目光，劉晨曦毫無愧色，只是無波無瀾道：“是，你想拿這份資料做什麽都可以。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讓她從複試名單除名。”

“至于最終交換生名額，我會靠自己争取，公平競争。”

代雅捏着手中厚厚一疊的資料，嘴唇微揚：“那你怎麽不直接求我？林靜說了我可是關系戶，動動手指，這名額我想是誰的就是誰的。”

“什麽關系戶？”劉晨曦看她的目光淡淡，“被偏愛的有恃無恐，應該是林靜那樣的人，而不是自己拼了命努力的人。”

代雅本來覺得她還有點意思，現在突然很讨厭她。

“劉晨曦，你利用我，這段友誼就算是完了，我倆這樣的人做不了朋友。”

“對不起……”她眨了兩下眼睛，臉上似乎是遺憾的表情。

反正沒有懊悔。程彥見代雅滿臉開心的回來，眼神敏銳地打量到她手裏的禮盒，格蒂尼珠寶。

看來這暧昧對象不缺錢啊。

程彥之所以把對方确定為暧昧對象，一是因為代雅的心情很高興，二是因為他們沒有一起過夜，所以朋友以上，戀人未滿，他還有機會。

“他送的什麽呀，你這麽開心。”程彥語氣裏倒滿了醋。

代雅不以為意，秉持着財不外露的原則：“沒什麽。”

她回去洗了澡，絞幹頭發，又将項鏈翻了出來，即使在昏暗的屋內也閃閃發光。

代雅咬唇，将它取出來戴上，去鏡子前照了照，比她想象的更漂亮。她指尖輕輕撫上六芒星，這是先生的手一點點雕琢出來的，她情不自禁想起那雙白皙有力的手，尤其是放在她脖頸上的那一刻，紅雲騰上代雅的臉。

闵啓初手機響了一聲，他睜開惺忪的眼睛。

現在已經是淩晨十二點，他還在書房，因為生物鐘在椅子上困得打了個盹兒。将周岫調走後，新的助理交接工作還不熟練，他自己加班處理了一些事務。

他撐着額頭，打開手機，置頂是她發來的信息。

牙牙：[照片]

十天沒有打過一通電話，發過一則消息，她突然發來的照片會是什麽？

闵啓初點進去，看到照片眼神一暗。

是代雅的對鏡自拍。輕薄的棉質睡衣被頭發滴下的水浸透，大敞開的領口和褶皺勾勒出她的曲線，漂亮的項鏈閃着光，她濕法淩亂，臉頰浮上一抹紅。

他喉結下滑。

牙牙：謝謝先生，它很漂亮。

闵啓初甚至可以想象出她的語氣，跳脫歡快，但這條信息又顯得如此克制。

他們很久沒有好好說過一句話了。

代雅半吹幹頭發，她手指從發根劃過，眼睛一直停留在手機界面。

下一秒，她看到來電，這個號碼，她幾乎已經爛熟于心。

代雅關掉吹風機，接通電話。

對面傳來喑啞低沉的男聲，溫溫柔柔道：“頭發吹幹了嗎？”

她沒想到他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懵懵點頭：“剛吹幹。”

轉念一想，他又看不見。

“上課還适應嗎？”

代雅坐在被窩裏：“還好，有一些會聽不懂，老師口音比較重，但是有翻譯器。”

他們聊了很多，就像沒有吵架一樣，像無話不談的好友。

“和我一起住的都是中國的留學生，一位叫劉晨曦，一位叫程彥。我們這裏還空着一個房間，周哥說他還沒有找到房子，所以我今天邀請了他。”

闵啓初看着書房的時鐘慢慢轉到了十二點半，但是他不舍得結束這通電話，默默聽着代雅聊她的生活。

“我有一位導師帶着我們做設計參加比賽，他很有趣，總是跪着和我們互動，課堂上有三分之一的中國人，第一次大家都跟着往地上蹲。”

手機傳來代雅淺笑的電流聲。

闵啓初看着書桌上她的照片，在蘭薩羅特島拍的，她笑容盛大，露出整整齊齊的一排牙齒，黑發在陽光下像金子一樣散發光芒。

“小雅，吃晚飯。”劉晨曦輕叩門，來叫她。

闵啓初聽到了細小的另一道女聲，他也回道：“快去吧，挂了。”

最後，也是等到代雅按下挂斷的按鈕，他才将手機放到桌面上。

代雅打開鬧鐘看了眼中國與巴黎的時差，原來闵啓初那邊将近淩晨一點，她抿了抿唇，又忍不住偷偷揚起嘴角，笑靥如花。

程彥一走到樓梯，就看到她春風蕩漾的樣子，心裏預感越來越不妙，但也只能一如往常道：“我們搞了點自創的麻辣燙，應該——還行？”

“噢？有實力。”她誇贊道。

今天代雅居然不彎酸他了，程彥此時急得有些上火了，可惜一句不敢打聽。

“對了，有個事情我想跟你們商量一下，我有位哥哥來巴黎工作，我想把剩下的房間租給他，你們同意嗎？”代雅拿着筷子。

程彥警鈴大作：“什麽哥哥？”

代雅心情糟糕到了極點，就像是外面的暴風烏雲大雨。

在情感上，她是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孩兒，至今沒拿到過主動權，友誼也一樣。

她有點讨厭這煩悶的社會，虛僞至極。

代雅找準了林靜的死穴，并不急着一擊斃命，她還記得那些累積的恩怨，如今要緩緩折磨她，加倍奉還給林靜。

她關上宿舍的門，正好方甘婷不在，她和林靜兩個人可以徹夜暢談。

林靜見她兇神惡煞的模樣，撐着書桌緩緩站了起來，一步步被逼近牆壁，雙手緊張地捏成拳頭。

“你……你你你要是敢打我的話，可是要進局子的！”

這人不會氣瘋了要私下揍她一頓吧。

她眼神防備，整個人警戒拉滿，代雅還在一步步逼近。

“林靜，要不要再考慮下我之前的問題，”代雅突然想起什麽，“哦——帖子已經删了，我換個要求，公開在校園論壇上向我道歉。”

“做夢呢你！”她上下掃過代雅一眼，十分不屑，尤其是她的嘴巴，撅起來回話真的很有韓國惡女的模樣。

“如果不道歉，那你和陳斌老師的勾當，我會實名舉報給社會媒體。”代雅會心一笑，勝券在握，她也沒什麽好裝的。

“我猜你早就想在更大的舞臺展現自己了。”代雅挑眉眨眼。

“你你你……在說什麽！”她緊蹙眉頭，惶恐不安。

一邊震驚她怎麽會知道她和陳斌的關系，一面又不确定她手裏真的有證據。

代雅的目光一幀幀掃過她的神情，從眉毛到下颌不斷吞咽口水的肌肉，原來人害怕的表情這麽有意思，怪不得之前林靜也這樣打量她。

“每年一千萬，利率4%往上。”

她嘴巴大得能塞下一個鴨蛋：“你瘋了？？？”

“沒有多少，畢竟有些傻姑娘還沒到法定婚齡就開始想着生孩子，以後被人賣了都不知道……”他把她抱起來。

“我沒想生！”她鼓起嘴。

闵啓初順勢親了一口，唇與唇相抵，含糊粘稠道：“原來是想‘造’孩子？”

她對上他粘稠如墨的眼睛，被他改了一個字，一切就都變得那麽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