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個全校風雲人物

第6章 那個全校風雲人物

溫纾那年初三。

周景肆跟她同屆,是學校裏人人都知道、崇拜的風雲人物,這個不知不覺已經讓她有些朦胧好感的男孩子,每到放假周就會跟她和林佳儀一起坐公交回家。

那天沒有,他和朋友約好去網吧,林佳儀也不在,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溫纾一直是個嬌氣的小姑娘。

母親剛去世不久,對十五歲不到的小姑娘來說是個近乎天塌下來的噩耗。家裏的親戚都告訴她要懂事啦,以後不能再耍小脾氣,因為爸爸工作很忙,爸爸很難過。

可是她也很難過呀,她沒有媽媽了。

那段日子的溫纾狀态很差。

她做完值日離校,自己走去公交站,等到天黑也沒等來公交車,站牌前只剩下她自己,夜幕下的車來車往将她的形單影只無聲的放大無數倍,她忽然間崩潰。

甚至忘了還有打車這個選項。

一個人如果在非常無助的時候,突然遇到伸以援手的人,後果是無法計量的。蝴蝶煽動翅膀不可控的引起巨大風暴,潘多拉魔盒帶來的是欲望和求而不得。

而它們,於溫纾,就是那天的周景肆。

人想要生活下去需要勇氣,需要寄托,需要一束光照亮很難走的路。

對溫纾來說,那晚表情不耐煩卻給她披上外套的周景肆,就是她倉皇無措之下狠狠抓住就松不開手的光。

他皺着好看的眉,帶她回了家,給她煮了一碗面,特意放了一個雞蛋,面煮的很清淡,卻很好吃,有溫馨的味道,氤氲出的熱氣險些讓她再次哽咽。因為她的存在,他去樓下睡了賓館。

盡管那也許只是他的舉手之勞而已。因為她是林佳儀的好朋友,所以讓她僥幸撿來了這些幫助。

溫柔,細心。

原來他自己一個人住。

他會做飯。

溫纾從中提取出這些信息。

那是她這些年與他距離最近的時候,她的肩上還披着他的外套,沾着他好聞的味道,緊緊包圍着。

仿佛被他擁抱。

他比風溫柔,比挂在天邊的月亮都好看。

後來溫纾想,他的紳士,他的教養,哪怕沒有這次雪中送炭的幫助,女孩子也會毫不猶豫的為他心動。

所以包括溫纾。

她從來都不是那個例外。

說來很奇怪,那些畫面哪怕過去了五年多,溫纾竟然到現在都記得,他哪怕是那麽強硬的拉她起來,動作也是輕柔的。

沒有讓她感受到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時隔五年,相似的話語,從來都是周景肆才有的溫柔教養。

腰間傳來的一抹疼痛讓溫纾不自覺的低低“啊”了一聲,迅速将她陷入回憶的思緒拉回來。

林佳儀面不改色的回收手,低聲:“走什麽神?跟你說話呢。”

溫纾喜歡周景肆這件事,沒有人知道。

連林佳儀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溫纾那年的高考成績其實并沒有那麽糟糕,雖然發揮的不是那麽好,但上一個不錯的本科也綽綽有餘,她卻選擇了複讀。

林佳儀隐約能猜到,溫纾似乎有一個很喜歡的人,卻不知道是誰。

但感情的事,外人沒辦法插手,所以她從不過問。

溫纾下意識看周景肆。

周景肆似乎看她很久了,桃花眼微挑,黝黑的眼底閃爍着淺淡調侃般的笑意,仿佛在笑她。

溫纾眨了眨眼,不受控制的倏然紅了臉,雙頰變得熱氣騰騰。

她輕抿了抿唇,輕輕吸氣,心想還好包廂裏只開了小燈,他們坐在昏暗的角落裏,看的應該不那麽明顯。

悄悄地松了口氣。

她鎮定的端起面前的杯子,小口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有點氣兒,淺淺的彎唇,看着他說:“謝謝。”

語氣并不熱絡。

“哦。”周景肆眉梢一挑,漫不經心的。

“不客氣。”

這時,有人喊陸以晴,陸以晴看了眼周景肆,挨到他身邊低聲說了些什麽,起身去那邊加入了秦骁他們的游戲。

溫纾咬着吸管,偏頭多看了兩眼。

女生走過去,很快加入進去。

她早就認出,這就是下午在動漫基地很親昵的同周景肆說話的那個漂亮女生,他喜歡的類型。

周景肆果然如同論壇上說的,多漂亮的姑娘都不熱絡。

論壇說他現在是空窗期。

他似乎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有跟那個女生說,與他無關似的,只自顧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那也總比她強。

想到這裏,她垂眸,微不可察的垂了一下嘴角,眉眼恹恹,與熱鬧的氛圍格格不入。

玻璃杯碰撞聲清脆。

周景肆放下手機,百無聊賴的把玩着打火機,另一只手把快喝空的易拉罐捏扁又複原,兩條長腿大咧咧的敞開着,反複玩兒了幾次,失去興趣的丢到了一邊。

如同一只找不到有趣事物的大貓。

又扒拉了一會手機,終於,他略不耐煩的擡起眼皮,散散轉了一圈,最後視線一頓,漫不經心的停回了對面戴着黑色線耳機的女生身上。

扯了扯唇。

他對這個叫溫纾的小姑娘印象一直都在。

她跟林佳儀特別要好。

初中學校挨着職校,周邊環境不太安全,混混多,他被舅舅強制命令放假時護送林佳儀回家,次數多了,就隐約記住了這個小姑娘的長相。

很安靜的一女生。

兩人一直沒多大交集。

周景肆對溫纾的感覺就是,很幹淨舒服,說不上多漂亮,但挺乖。沒什麽記憶點。

印象更深一點是後來。

實在是初三那年小姑娘蹲在街頭顯得太可憐了。他不是愛多管閑事的人,從網吧出來看見那個小小的身影本來也沒打算管,擡腳打算走的時候卻突然想到什麽。

沒邁開腿。

好賴送林佳儀回家也順路送過幾次。

要是讓林佳儀知道他路過不管,不知道要怎麽跟他媽嘴碎。

誰知道小姑娘那麽能哭,耐着性子說了幾句話也不理,時間那麽晚了一點自我保護意識也沒有,說跟他回家就回家了。

吃完飯也不知道說要走。

讓洗澡就洗澡,讓睡覺就睡覺。

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先開口趕小姑娘走。

那是周景肆難得感到無奈,這要是不懷好意的人,不知道要怎麽欺負她,但他作為一個外人、男性,說什麽都不合适。

衣服都沒換,拿着煙跟外套就去樓下小賓館了。

周景肆這人其實也矯情。

認床不說,還潔癖,睡不着叼着煙從賓館坐了一晚上。

坐到天亮洗去一身煙味退房走了。

小姑娘當時也是這樣,第二天他拎着早飯回去,安安靜靜的吃完,冷淡的跟他說了一句謝謝就背着書包走了。

以後再看見他也還是那麽一副清冷的模樣。

周景肆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碰見對他這麽冷淡的女生,翹了下嘴角,有點氣,又有點想笑,心想還是個小白眼狼,白收留她了。

除去回家那條路,他對溫纾真的沒太多情景印象。

畢業那天在校門口見過一次,小姑娘坐在副駕駛,眼圈紅紅的,鼻子尖也紅紅的,又哭過了,應該是畢業了舍不得自己的小姐妹,而那時他跟秦骁約好晚上去網吧包宿。

匆匆瞥了一眼,僅限於此。

自覺以後應該不會再有交集,倒沒想過還能在這兒見到。

周景肆心思轉着,面上卻沒什麽變化,倒是小姑娘那聲沒感情的謝謝讓他莫名想笑,想着也從喉間溢出了一聲低笑。

挺別致的。

他手指随意的抵着眉心,輕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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