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哭,他得哄
第10章 她哭,他得哄
男人都是大老粗,尤其是一群理工的死直男,看不出女生細膩複雜的小心思,只以為她是單純的去衛生間,又轉着瓶子玩了起來。
過了十來分锺,溫纾仍然沒回來。
周景肆咬着糖,偏頭看了眼斜對面空着的位置,包廂裏熱鬧的有些吵,心底那些不耐的煩躁随着時間流逝被無限放大。
他按了按眉心,撂下一句出去透透氣就起身出去了。
門被關緊。
吵鬧的聲音瞬間被隔絕開來。
周景肆咬碎了嘴裏的糖,摸出手機看了看,動作懶散的靠着牆,漫不經心的撇着衛生間的方向。
指尖打火機一下一下的轉着。
“哢噠”一聲,幽藍色的火光在昏暗的環境下晃動着。
低頭将煙咬進嘴裏。
白色霧氣将他鋒利俊美的輪廓打的模糊起來,指尖的猩紅映的忽明忽暗,他垂着頭,半張臉都陷進陰影裏,姿态懶洋洋的吞吐煙霧。
他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溫纾出了門就有些憋不住了。
不用再刻意控制,眼圈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有些可憐。
她抽噎了一下,又極快的把聲音咽回了肚子,把自己關進衛生間,靠着牆蹲下,有些無助的抱住膝蓋。
女生将蒼白的小臉埋進膝蓋裏,肩膀一下一下的顫抖着,偶爾從唇間漏出微不可察的嗚咽聲,關於周景肆的回憶不斷的在腦海中回放。
他們之間沒有故事。
有的全都是她的單方面難過。
想起初中那個據說他很有好感的姑娘。
想起高二下學期那年他身邊忽然越走越近的女生。
兩個班恰巧重合的體育課上,實驗班那些他的同學嬉笑起哄,他是班長,那個女生是副班長。
連職位都般配。
他沒有任何反駁,只是散漫笑着,慣用的開玩笑的語氣,壓着幾分若有若無笑意:“夠了啊。”
那是她第一次産生了放棄的念頭。
後來這種念頭反複失敗,又反反複複的出現,她竟然有些習慣了,習慣難過,習慣趴在書桌上偷偷哭泣。
有時甚至會自我排遣——
你看啊,你因為喜歡他這麽難過。
可他卻什麽都不知道。
想到那些點滴,溫纾忽然就有些自暴自棄。
怎麽辦啊。
她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喜歡他的啊……
明明在最開始,就只是有些朦胧的好感而已,只是有一點點好奇他而已,明明不是這樣的。
她真的很努力了。
衛生間外,男人靠在牆壁上。
他微仰着頭,指尖的煙已經快燃盡,腳跟有一下沒一下的磕着牆壁,輕飄飄的、脆弱的嗚咽聲……
很細密,不受控制的傳進耳朵。
不知為什麽,畢業那天小姑娘紅紅的眼、通紅的鼻尖突然鑽進腦海,映在眼前。
怪可憐的。
他從沒見過女生能哭成這個樣子。
林佳儀每次哭都眼淚鼻涕橫飛,嗷嗷的,能把人攪得不得安寧。
不像她,只會隐忍的哽咽。
當年被他領回家也是這麽哭。
周景肆也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找過來,只是覺得心裏有些怪異。
回過神就走到這兒了。
哭成這樣,還就玩兒個破游戲。
這得有多喜歡那個成績好、長得好,什麽紳士又溫柔、全是優點的不知道是誰的無名氏啊?
他媽的,詞兒還挺多。
有這樣的人嗎?
他低頭看了眼給林佳儀發的消息。
「ZJS」:你那個小姐妹心情好像不太好,躲進衛生間了。
時間是九分锺前。
但沒有人回複。
他垂着眼,低聲嗤笑,有點頭疼的按了按眉心。
麻煩的小姑娘。
衛生間內,不知道過了多久,溫纾才從地上站起來,按了按蹲的發麻的小腿,她捂住臉,将眼淚抹幹淨,走到洗手池前洗臉。臉上的妝差不多都掉幹淨了。
她安靜看着鏡子中女生通紅的眼眶,比中午爬好幾次六樓都狼狽。
……好沒出息啊。
溫纾感覺到十分的洩氣。
從包中抽出紙巾把臉擦幹,拿出口紅把蒼白的唇色染成桃粉,嘆了口氣,慢吞吞的放回了包裏。
正思索着還要不要回去的時候,突然從身後傳來了一道聲音。
那聲音不大。
低低的,很好聽,帶着淺淡的笑意。
溫纾心頭猛的一驚,手下意識松開,包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她呆呆的回過頭。
周景肆懶洋洋靠着牆,沒動,中間隔着過道,低垂着眼看她,像是怕她聽不清,又緩慢的重複了一遍。
“哭好了?”
溫纾:“……”
這一瞬間,思緒紛飛。
最清晰的一條竟然是——
她是不是應該去論壇問一問:
在衛生間放聲哭完出門補妝卻發現暗戀的人就在靠在門外抽煙,還漫不經心的問了你一句“哭好了”,該怎麽辦?
還有挽回形象的機會嗎??
周景肆把女生看到他之後就開始變個不停,甚至有些凝重的複雜表情看進眼底,饒有趣味的揚了下眉梢。
溫纾僵着身子,頭死死的垂着。
一瞬間仿佛洩了氣,像個鹌鹑似的。
他就這麽低頭看了她幾秒,輕嘆,走過去,彎身把地上的包撿起來,把掉出來的東西一一塞回去,遞給她。
局促,不安。
他太高了,站在她面前的時候落下來的影子幾乎要把她罩住。
“嗯?”
周景肆垂眸輕笑,淡淡道,“不要?”
溫纾閉了閉眼,輕吸了一口氣,總算是擡起頭,動作僵硬卻飛快的接過自己的包,扯唇笑:“……謝謝。”
周景肆低啧了聲,想起什麽又看她一眼,低頭把煙掐滅了丢進一旁的垃圾桶,語調漫不經心,“玩兒個游戲給你哭成這樣,出息。”
溫纾:“……”
她想說你又不懂。
但被撞破偷偷哭這尴尬的一幕,那點傷感的情緒其實已經跑的差不多了,到現在丁點兒也不剩了。
她在他面前總是不知道如何自處。
偏偏又很多次不太體面的時候都被他遇到。
溫纾沉默了一會兒,亂糟糟情緒平靜下來,終於找回平淡溫和的樣子,問他:“你怎麽也出來了?”
“有點悶,出來抽根煙。”周景肆朝衛生間的方向看了眼,又看她。
“哦。”
溫纾讷讷的出聲。
剛剛看到他掐了那支煙,還剩下一大半。
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應該是她的出現打擾到他了,溫纾輕抿了下唇,低聲道,“那你抽吧,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