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楚辭亭的告白(上)
楚辭亭的告白(上)
楚辭亭這樣的出身很容易游戲人間,所以他的感情生活相當豐富。
而我這樣的人生經歷,永遠無法把愛情當做第一要務。
應城也是如此。
分開後,我想了很多,我與應城的确不合适。
我們都更渴望被愛,而不是愛人。
愛情究竟是基于怎樣的存在,這是一個哲學性的命題。我不想過多探讨,有時候我甚至懷疑愛這個字本身。信則有,不信則無,所以我是讓自己相信的,因為我渴望。
我偏執地認為,只有應城才能帶給我愛情。所以我與他的感情結束的時候,除了痛苦,更多的是感到茫然。
我真的還能對其他人心動嗎?應城貫徹了我整個青春歲月,我默默注視了他那麽多年,才走到他的面前,擁有他,失去他,一切仿佛一場夢,最後只剩下悵然若失的彷徨。
我一再地拒絕楚辭亭,一是我确實只把他當兄弟,二是我覺得他喜歡我,只是好色和被激起了征服欲。
但很快一件事改變了我對他的看法。
他邀請我去他家過年。
這讓我很驚訝。
他們是一個大家族,我去做什麽?
他邀請了我後,賀梵一也來撺掇我去。說他外祖父早就聽說我了,想見見我。
“聽說我?”我很驚訝,楚辭亭和賀梵一家裏是什麽背景我是知道的,賀梵一口中的外祖父雖說已經退下來了,可那也是常人不敢想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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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表哥和我總誇你,外公聽得多了,不由就對你好奇了。再加上知道你沒有親人,過年都是一個人,就想着叫你來熱鬧熱鬧。”賀梵一解釋道。
“額,好吧。”我想了想,答應了下來。對于他人的善意,有時拒絕并不是合适的選擇。
楚辭亭和賀梵一以為我父母雙亡,事實雖說不是這樣,但我也沒有解釋。
生理學父親秦振業在牢裏,生理學母親跟煤老板跑了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她,所以當別人問我父母是做什麽的時候,我只說了句,不在了。
按理說,我的事情在我們高中并不是什麽秘密,畢竟小胖曾經添油加醋地給我置頂到了校園論壇上。
但我畢業時與同學相處得不錯,普通人接觸媒體的渠道也沒那麽多,所以至今也沒有給我捅到娛樂新聞上去。
不過這是早晚的事兒,總會有那麽一天。
大年三十那天,我帶了禮物拜訪楚辭亭和他的親人,和他們一起跨年。
楚辭亭說這是他們家的傳統,平時家裏人都很忙,見面不多,但年三十是一定要聚在一起,好好陪陪家裏老爺子的。
他們家族很大,從政的,從商的,我跟着楚辭亭和賀梵一進去後,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到了我們的身上。
楚辭亭拉着我給我介紹,我跟着一個個打招呼,賀梵一插科打诨,氛圍倒是輕松自在。
最後,楚辭亭直接把我拉到了他爺爺身邊,我上去尊敬地叫了聲,“楚老。”
老爺子八十多了,精神還是很好,他笑着地招呼我坐在一旁,“以後就是一家人,跟着辭亭叫爺爺就行。”
我愣了下,很快反應了過來,此刻解釋無疑是掃興,于是開口叫道,“爺爺。”
楚辭亭在一旁笑得有些狡黠,他揚起的嘴角洋溢着惡作劇得逞的快樂。我有些無奈,明明比我大那麽多歲,還這麽幼稚。
我和楚辭亭與賀梵一都坐在老爺子旁邊,陪着老爺子聊天。正聊着,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跑到了我旁邊,扒着我的腿,讓我給她還原魔方。
這不是什麽難事,我不到一分鐘就還原好遞給了她。
小姑娘發出一聲驚呼,“哥夫好棒!”
“什麽?”我以為是自己沒聽清。
“哥夫啊,姐姐的丈夫叫姐夫,哥哥的丈夫不就叫哥夫嘛~”小姑娘說這些話時直溜溜地盯着我,“哥夫真的好好看!”
楚辭亭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把小姑娘提溜着拉到自己這邊,“楚雅雅,瞎造什麽詞,叫哥哥就行。”
然後又向我介紹道,“我小叔家的老來女,我妹妹,楚雅雅。”
我點了點頭,誇道,“很可愛。”
小姑娘一聽,樂呵呵地笑了,“哥哥誇我可愛是不是喜歡我?我哥說今天讓我們都好好表現,一定要給你留個好印象。”
“胡說什麽呢?”楚辭亭扯了扯楚雅雅的小辮子。楚雅雅氣鼓鼓地拉回自己辮子,扭頭看向她爺爺,“爺爺你看我哥,又拽我小辮兒。”
老爺子瞪了楚辭亭一眼,“手拿開,多大了還欺負妹妹。你年紀都能當她爸了。”
楚辭亭有些無語地松回手,“你們就慣着她吧,在家裏都快成小魔王了。”
賀梵一也在一旁幫腔,“小舅就是典型的女兒奴,溺愛,楚雅雅上次把葉家的小子都給揍哭了,害得我表哥出差半道上專門跑回來請葉舒吃了頓飯。”
楚雅雅一聽賀梵一告她狀,機靈地抱着魔方吐了吐舌頭,一溜煙跑了。
賀梵一一說話,老爺子的目光就轉到了他身上,“你哥這都要定下來了,你呢?”
“我?我年紀小,再等幾年吧。”賀梵一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不自在地回答道。
我很想說楚辭亭和我沒定下來,但這句話若說出來了,無疑是在他家人面前當衆打他的臉。我還是不忍心的,楚辭亭這個老奸巨猾的混蛋,就是利用我這一點,哄着我給我來了場鴻門宴。
我現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但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我竟然沒有生他氣,除了有些無奈,甚至對他這種無賴行為一定程度上縱容。
我真的是腦子有病。
先斬後奏,暗渡陳倉,楚辭亭把三十六計全用到我身上了,我還蠢得着了他的道。
老人的身體并不适合熬夜,十點多就去睡了。老爺子一退場,不少人聊了會兒,也開始陸續回去休息。
楚辭亭和賀梵一拉着我去趕他們二代圈子的夜場,我跟着他們聚過幾次,裏面的有兩三人也算是熟識,當然,和楚辭亭他們那種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關系,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有些圈子看家族底蘊,也不是那麽容易能融進去的。我熟識的那兩三個都是經商的,業務上有合作的,其他的一些軍政上面的,見過兩次,也只是擡擡眼,禮貌性地和我打了個招呼。
楚辭亭和他們是發小,年歲差不多,賀梵一比他們小幾歲,是他表哥楚辭亭的小跟班,從小跟着一群哥哥們後面玩。
按理說,這種場合我沒必要去,到那兒了也是個陪襯,未必會被人當回兒事。可沒辦法,做生意嘛,有時就得臉皮厚,去了混個臉熟,留個好印象,總沒啥錯。
即便我在商業上很有天賦,但白手起家無萍無根的,和家裏有皇位繼承的,到底不在一個臺階上,要想繼續往上走,就要懂得整合資源,抓住一切可以成為助力的,或是可以合作的。
要是用上人了,再去結交,顯得功利性太強,未必能達到想要的效果。生意場上,利益往來,就算是虛情假意,有時也講究個表面的情深意切,你來我往。
當然,最重要的是利益共贏,你得讓這些人看到你的價值。眼高于頂的天之驕子們,權衡利弊是本能,你若再是個普通家庭出身的,他們的眼界裏壓根兒就看不上你。
出身帶給他們無與倫比的底氣,即便有些人其他方面樣樣比不上你,卻依舊優越感十足,在他們眼裏,普通人仿佛就是個物件,還是個配不上他們的物件。
我早就過了相信人人平等的年紀,最上層的人世襲罔替,普通的人要想改變命運,從他們手縫裏摳出點資源,那付出的可不是簡單的努力。
我不否認,一步步走到現在,有運氣,也有刻意的結交與謀劃,抓住每一次到手的機遇。
楚辭亭在我的事業上提供了很大的助力,我當初也的确是刻意地與他交好,但從頭到尾,我對他的定義都是互利共贏的好兄弟。我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麽對我這麽執着。要是真在一起了,以後怎麽收場?
我對愛情還是保留着一份堅持的純粹的,就像和應城在一起時,我從不和他提自己事業上的事。他是我的愛人,我不能利用他,就算是互利共贏也不行。當初秦振業的事一直是我的一個心結。
可我要是和楚辭亭在一起,我們這些分的開嗎?
這次的聚會安排在京城最高樓的頂樓,三百六十度的全景玻璃觀景臺,俯視着整個城市的夜景。
我們三個過去的時候,那些人已經喝過兩輪了,所以先自罰了三杯,然後一起落了座。
楚辭亭到哪裏都是場上的焦點,他在那裏樂呵呵地侃大山,把我和賀梵一晾在一旁,使喚着我們給他倒酒夾菜。
賀梵一當他哥跟班當習慣了,樂在其中。而我是心不甘情不願,但到了別人的場子,楚辭亭又是個愛面子的,我不能當衆打他臉,也就只能老老實實地給他服務。
我發現他真的是拿捏住我了,知道我心思深,顧忌多,今天一天都在讓我被迫以大局為重。
唉,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