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Uncle

Uncle

什麽樣的女人能配得上孟先生。

如果沈晗黛還在對孟先生動歪心思的話, 她現在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向對方暗示自己。

可現在她的身份只是個晚輩,孟先生是叔叔,什麽樣的女人能做她的嬸嬸, 和孟先生出雙入對舉案齊眉,沈晗黛第一次認真的思考。

孟行之倒也沒催促她,一副頗有興致的模樣,靜等着她給出答案。

十秒鐘後, 沈晗黛組織語言, 嚴謹的開口:“要有不能遜色于uncle的外貌和身材, 還要有旗鼓相當的家世,人品貴重, 興趣相投,能力出類拔萃,待人接物大方得體……”

她滔滔不絕,幾乎将一個人身上可能擁有的所有優點和長處全部集中在一處, 似乎打從心底的覺得,只有這樣哪裏都完美的女性, 才能與孟先生相配。

可這些條件常人但凡能擁有個一二已經算難得, 她一口氣搬出這麽多條條框框,簡直挑剔無比。

而孟行之聽後卻也沒有因此表露絲毫的情緒, 眸中興味反而漸漸淡了幾分, 見她那張不斷啓合的櫻桃紅唇終于閉上, 他才開口:“講完了?”

沈晗黛思索幾秒, 沒有再想補充的了, 點了點頭, “嗯。”

但她忘了自己的臉還被男人捧着,點頭時帶出的幅度讓自己臉頰的肌膚更加貼合男人的掌心, 下巴尖的位置碰到他有繭的虎口,帶出的粗粝感讓她睫毛不自覺的顫了顫。

被孟行之捕捉到,他自上而下審視女孩的臉,“你忘了一個最重要的。”

“什麽?”

“我若不鐘意,其他都是空談。”

沈晗黛怔怔,“我忘記了……”

她講了那麽多,獨獨忘了這一條最重要的,孟先生久坐雲端,事事向來都以他為尊為先,又怎麽可能在情愛一事上委屈自己。

孟先生若不鐘意,天仙都難頂。

孟行之提醒她:“現在記住了?”

“嗯。”沈晗黛認真記下,“以後都記住了。”

她乖巧做保證,男人這才收回捧着她臉頰的手。

沈晗黛重新坐好,伸手摸了摸剛才被孟行之捧過的地方,心裏生出幾縷說不上來的感覺,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對她這麽親近。

不過沈晗黛沒感覺他對自己的舉動,有包含那些男女之間的暧昧,反而更像是體貼小輩,親近的為她擦眼角困出的淚水。

她見過孟先生對孟禮也是這般親和的摸過頭,而她也有被長輩紅姑這麽溫柔待過的體驗,沈晗黛在心裏坦然接受,畢竟誰會不喜歡孟先生對自己溫柔呢。

吃完早餐,沈晗黛主動談起了主持人比賽的事,講了自己退賽的原因。

孟行之聽完後,只問了她一個問題:“既然不想參加,為什麽還要上臺?”

“因為我不想在讓uncle覺得丢臉,也不想讓uncle覺得我是一個除了靠uncle外,什麽能力都沒有的花架子。”

孟行之聽到這裏,便弄懂當時沈晗黛在齊航手下又累又被打壓,卻還是咬牙堅持不肯向他開口求軟。

她想向他證明,她借了他遞去的敲門磚就一定不會辜負,不會埋怨,不讓他失望。

眼前的小女孩,嬌弱的只有外表,她在她認定了的事情上,她的心性比孟行之想象的要堅韌的多。

“随你。”孟行之緩聲說完,又添一句:“放手去做。”

她有自己的思想,他不會去束縛桎梏她,要求她必須去走什麽樣的前路。

即便往後她走的路上會有荊棘坎坷,她自己若能跨過去,他替她慶功;她若扛不住受了傷,他替她擺平。

清晰明了的一件事,無需他再多說那些天花亂墜,卻落不到實處的漂亮鼓勵話。

但孟先生說的“放手去做”,對沈晗黛來說就像是給了她無比大的底氣,不用再戰戰兢兢瞻前顧後,有孟先生在,她可以無憂無慮的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這樣被庇護的感覺,沈晗黛自母親離世後極少體驗到,她貪戀且依賴這種體驗,心裏也忍不住萌發更多的貪圖欲望,如果孟先生能一輩子都這樣庇護她就好了。

可是她只是個和孟先生毫無親緣的蹩腳侄女,她清楚這照拂只是一時的。

這讓沈晗黛不得不有些羨慕小孟禮,血濃于水,孟先生待小孟禮哪樣好,然而她既不姓孟,更和孟先生攀不上半點親戚。

她到底應該怎麽做,才可以名正言順的讓孟先生願意照拂她一輩子呢?

這個問題,成了沈晗黛接下來幾天都在思考的問題。

而孟公館也這幾天頻繁有醫生和複健師出沒,開始輔助指導孟先生複健。

沈晗黛這幾天休假原本想陪同孟先生一起複健,結果孟先生給整個孟公館的人都下了嚴令:複健室除了醫生和複健師誰也不準進入。

沈晗黛別說陪同複健了,就算待在孟公館白天也難和孟先生見上一面,如何長期得到孟先生的照拂這個問題更是沒有得到t推進。

晚上到電視臺時,她工作的這層樓人頭攢動,擠的水洩不通,沈晗黛一出電梯就被人群堵着,根本邁不了一點步子。

她轉頭問一旁和她擠在一起的女同事,“出什麽事情了?”

女同事背着單反,一臉激動,“許韓來我們臺宣傳新歌錄節目了啊!”

她說完就越過沈晗黛,努力舉高相機往前擠,“許靓仔從出道開始我就鐘意啊,勞煩各位哥仔姐仔給我個見意中人的機會啊!”

她聲音吼的大,聽的整層樓的同事哈哈大笑,倒也有松動的為她讓路。

內娛炙手可熱的當紅頂流男歌手,有這樣的狂熱粉絲牌面不算稀奇。

沈晗黛烏黑的眼眸轉了轉,若有所思。

人流聚集的太多,有些同事的工作都沒辦法正常展開,很快保安上來疏通人流維持秩序,沈晗黛這才得以回到錄音棚。

同組的同事也被擠的夠嗆,氣喘籲籲的說:“這人氣也太高了吧!我記得他才出道沒幾年吧,怎麽這麽火啊……”

另一個同事立馬接嘴:“簽的經紀公司強啊!人家背靠的是華臻娛樂啊,那規模的經紀公司放眼全國能有幾家能比?”

“就是孟氏家族華臻集團旗下的那個華臻娛樂?那也難怪了,前幾天咱們那個很不得了的章臺花,不就是因為得罪了那天來的大佬,節目被停了不說,人也直接在電視臺銷聲匿跡了……”

沈晗黛聽到這裏一愣,“她節目被停了?”

“晗黛你這消息也太慢了吧,停好幾天了,連她工作的錄影棚都給拆了。”

“她犯了什麽錯?”

“我不是才講嘛,就是得罪了那天出席你們比賽當評委的那個大佬。”同事壓低幾分聲音,“上面的人雖然沒明說大佬身份,但是華臻集團每年可給我們電視臺投不少錢,能讓臺長和總編都低聲下氣的陪着當小弟,我猜他肯定是孟氏家族的某位大佬……”

同事猜的很準,但沈晗黛卻在忍不住感到憂慮,章玉究竟是因為什麽原因得罪了孟行之沈晗黛不清楚,但章玉從前是被孟先生看重過,得以提攜這一點是做不了假的。

那天在會議室,章玉講到孟先生提攜她這段經歷時也是帶着感激之情的,提攜之恩加上愛慕之情,孟先生仍舊毫不留情面的将人封殺掉。

沈晗黛倒不是想置喙孟先生行事,畢竟是章玉做錯了事,只是這讓沈晗黛很難不聯想到自己的處境。

她是抱有目的接近孟先生的,表現能力受提攜拿到自己想要的是她所想,但有章玉這個前車之鑒,說明只被孟先生看重提攜也無法保全自身,還得需要加固一層更緊密的關系,這和她之前的想法不謀而合。

“晗黛,你最近可要好好做事,之前和你一起進來的幾個同期新人上周也被開掉了……估計是上面在嚴查你們。”

沈晗黛心不在焉的答一聲“好”,又問道:“你們知道許韓是在哪個演播廳錄節目嗎?”

“在三號,怎麽了你也追星?”

“不追。”

“那就是看他長的帥啰?”女同事打趣她,“不過要我說,他真沒那天給你當評委的大佬帥,雖然坐着輪椅,但那個氣場我到現在都還記得,見過他之後我感覺我這輩子見到過的靓仔都變得黯然失色了!”

有女同事也有同感,“對對對,我也覺得!怎麽能有男人長成那個樣子,晗黛你有沒有近距離看他?是不是長的靓絕人寰?”

沈晗黛點了點頭,不自覺抿着唇角往上翹了翹,學着孟先生那副風輕雲淡的口吻,點評道:“全澳最靓。”

晚上八點整,節目準時錄完。

沈晗黛和同事告完別,提着包到三號會議室門口等,拿出手機給接她的司機發了短信,讓對方今晚不用接她。

随後又把頁面滑動到孟先生的號碼上,糾結幾秒後,還是編輯了一條短信發給他。

【uncle,今天我會晚歸,不用擔心】

孟先生現在充當的是照拂她長輩的角色,她今晚晚歸,理所應當給對方發個消息。

消息一發完,演播廳的大門正好打開,許韓經紀人率先走出來,他把沈晗黛當粉絲,連忙笑着說:“我們許韓錄到現在,連晚飯都還沒吃,你當粉絲的也心疼心疼他……”

“我就是來請他吃晚飯的。”沈晗黛向他身後的許韓揮了揮手,“還記得我嗎?”

許韓推開擋在他們中間的經紀人,笑着說:“孝順的靓妹妹,我怎麽會不記得?”

沈晗黛也微笑,“我在這裏上班,聽見你在這裏錄節目,好像還沒吃晚飯?你晚上沒約的話,要不我做東?”

“行啊!”許韓爽快,“我都快餓死了……”

經紀人見沈晗黛和許韓年齡相仿,一開口又是熟人的口吻,忍不住拉了拉許韓衣角,小聲提點:“別見了靓女就走不動道。”

“瞎說什麽呢!這我妹妹!”

許韓從經紀人手裏接過口罩和墨鏡,“私人行程,你們今晚別跟着了。”

沈晗黛等許韓吩咐完,才帶着他一起離開。

一出大樓,沈晗黛就把準備好的口罩先給自己戴上,又把披散的頭發放到胸前,盡力遮住自己的臉。

許韓不解其意:“你這是?”

沈晗黛解釋:“你太紅了,我怕和你一起被狗仔拍到,給你造成不好影響。”

許韓哈哈大笑,“你心真細啊,不過你放心我敢保證今天沒有狗仔!你可以把口罩摘了。”

狗仔無處不在,沈晗黛的媽咪當年就吃過這個虧,她還是沒把口罩摘下來。

問了許韓喜好,兩人一起去了家粵菜館,沈晗黛讓人安排了間私密性好的包房,等菜上桌動了一輪筷子後,許韓笑着放下筷子,開口問:“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沈晗黛的确有事,“有一件事還想要請教一下。”

“你說。”許韓性格敞亮,“我那天在契爺面前說讓你有事找我,可不是動動嘴皮子。”

沈晗黛開門見山,“我想問問,你是怎麽當上孟生契仔的?”

許韓一愣,“你想問的就是這個?”

“是啊。”

粵港澳地區對拜契爺這件事上極為看重和講究,一旦契爺肯認下契仔或契女,那就會真的将對方當做兒子和女兒看待,哪怕沒有血緣關系也不受任何影響。

如果孟先生能當沈晗黛的契爺,她乖乖聽話做個懂事的契女,往後一輩子孟先生都會是她的避風港,孟先生往後若要需要,她也願意孝順他,為他養老送終。

可有在港城被拒絕過一次的經歷,沈晗黛這麽貿然去提,孟先生肯定還是不會同意,今天偶然遇到許韓,想到他孟先生契仔的身份,所以才想來請教。

許韓表情變得有些微妙,沈晗黛體貼道:“是不方便說嗎?”

“也不是不方便……算了,告訴你也沒事。”許韓輕咳一聲,“想把孩子拜給我契爺的人很多,但我契爺那樣的人話怎麽可能随便收契仔,包括我在內啊,契爺會收我也是因為契爺欠了我家一個人情。”

“說來話長,總而言之就是契爺以前在五臺山的時候,把我哥說的當場出家了。我哥是我家從小當繼承人培養的,他出家當和尚了我們全家上下都瘋了。我爺爺找孟老爺子要說法,人情就欠下了,現在又還到我身上了。”

他說完又覺得不嚴謹,做了個雙手合十的動作,“錯了錯了,我契爺那不叫把我哥說出家,用他們佛家的用語,那叫度化。”

沈晗黛聽的有些懵,“孟生又不是和尚,怎麽度化了?”

許韓一副“你又不知道吧”的表情,“契爺以前被孟老爺子送到五臺山去修身養性過,嚴謹來講,現在契爺算是還俗了。”

沈晗黛見孟先生,永遠都是雲淡風輕,處變不驚的模樣,他那樣的人又怎麽會需要被送去佛教修身養性呢?沈晗黛無法想象。

不過也讓她算弄明白了一件事,要做孟先生契女,除非像許韓一樣家裏讓孟先生欠了他們人情,不然根本不可能。

許韓看出來她的心思,“你難道想拜孟生做契爺?”

沈晗黛點頭,許韓納悶:“你不是孟生侄女嗎?”

“是沒有血緣關系的侄女。”

許韓一點就透,看沈晗黛明顯有些失落的模樣,他想了想說:“你也不要這麽想,契爺從不讓外人進孟公館的,你現在能暫住就說明契爺足夠看t重你,你只要好好表現,孝順乖巧一點,說不契爺就破例收你了。”

沈晗黛一聽心中又燃起了幾分希望,“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孟生有哪些喜好?”

許韓很上道,“行啊,我慢慢跟你講……”

孟公館,客廳醒目的位置放置着一座半人高的立式巴洛克鐘,上面的時間指向十一點半。

複健室的門打開,孟坤将孟行之從裏面推了出來。

高強度的複健訓練,男人赤着上身,脖子上挂着浴巾,身上的汗跡還未幹。

他擡眸看一眼鐘上的時間,壓着聲音沉聲問:“沈小姐回了嗎?”

“還沒回。”

在言行上她向來規矩懂事,不讓人操心,日常作息也是兩點一線,到點便回孟公館,甚少有這樣到現在這個時間點還不回家的情況。

孟行之将額前被汗水打濕的發撩到腦後,“手機。”

孟坤依言照做,替孟行之拿來手機時,還同時帶了一份檔案袋,“許韓今天在電視臺錄節目,被拍到了。”

孟行之接過手機,單手拆了檔案袋,從裏面随手拿出一張照片。

一對年紀相仿的年輕男女,從澳區電視臺大門肩并肩的走出來,男孩全副武裝什麽也模樣特征看不見,但孟行之認得。

而他身邊站着的高挑女孩,穿淺紫色香風套裝,裙擺不過膝,露一雙白皙長腿,口罩烏發雖然遮住臉,但身材氣質難掩豔麗。

孟行之也認得,更認得女孩身上這套紫色小香風套裝,還是他挑的。

他将檔案袋裏的照片全部倒在地上,每一張裏的景象,毫無意外的是這對年輕男女的同行。

孟行之一一掃過後,面上沒什麽表情,但卻讓一旁的孟坤察覺到幾分風雨欲來的感覺。

沈晗黛回到孟公館将近淩晨,許韓很紳士,親自送她到了門口才回。

她生物鐘又恢複了以前規律的時候,這個時間已經讓她覺得困倦。

好不容易抵達卧室,正要用手機照清牆上的按燈開光,賣出去的腳卻不知撞到了什麽,讓她整個人失去平衡往前摔去。

女孩的腰被一只手強勢的握住,預料之中的倒地沒有到來。

黑暗中,男人低沉嗓音抵在女孩耳畔,“還知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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