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Uncle
Uncle
今日碧空如洗, 萬裏無雲,冬日出暖陽,正是出行好天氣。
澳區體育館, 兩家足球俱樂部的宣傳旗幟擺放在最顯眼的位置,澳區華臻vs灣區雍申,兩家俱樂部的球迷各自穿着自俱樂部的球服,和圖騰旗幟應援, 陸陸續續檢票進場。
華臻俱樂部的負責人帶着球隊的主教練和一衆球員, 頂着太陽在VIP通道入口已經等候多時。
半分鐘後, 幻影從街口進入衆人視野中,車身銀灰在陽光下折射出鋒利的色澤。
歡慶女神标志, 連號1車牌,大寫的葡文FERNANDO名,處處細節已經足夠展現車主的身份。
車一停穩,俱樂部負責人和主教練連忙前後腳的走到車門處, 想要為其開門。
駕駛座和副駕駛上的孟坤和林子豪卻更快下車,孟坤對他們講:“我和阿豪就夠了。”
兩人退到一邊, 林子豪拉開車門, 擡手為其護頂,負責人和主教練醞釀在嘴裏的“孟先生”都到了嘴邊, 出來的卻是位年紀不大的靓小姐。
沈晗黛退到一旁, 給孟先生下車挪位置。
輪椅借助緩沖板落地, 接觸地面時雖然尚算平穩, 但還是發出了不小的聲音。
俱樂部有新簽的球員, 第一次見傳說中的幕後投資人孟先生, 見他居然不良與行坐在輪椅上,面上的驚訝遮掩不在。
沈晗黛瞧見了, 蹙着眉瞪了那個球員一眼。
球員霎時尴尬不已,面上還冒出了莫名其妙的紅暈。
孟行之餘光瞥見這一幕小插曲,再去看沈晗黛,換了簡約的修身長袖白T和高腰的闊腿牛仔褲,深棕色貝雷帽下是張卸了妝的素淨小臉,肌膚白淨吹彈可破,五官明媚精致挑不出一點瑕。
哪怕是這麽一身不露膚的休閑打扮,臉蛋身材依舊萬裏挑一,矚目的很。
剛才瞪球員的那一眼,恐怕在別人眼中看起來也沒什麽威懾力,反而更像是嬌嗔。
林子豪正要推動孟先生的輪椅,孟先生卻擡手制止,眼神給到林子豪旁邊的女孩。
沈晗黛會意,當着衆人的面慢吞吞的走到孟行之背後,為他推動輪椅。
負責人和主教練連忙在旁為其帶路,“孟先生請……”
林子豪看着沈小姐緩慢的推着孟先生的輪椅,低聲問一旁的孟坤:“先生這是什麽路數?”
孟坤面無表情:“先生的心思誰能猜透。”
體育館人聲鼎沸,伴随着進場的BGM,為即将開始的比賽攢足了熱情。
孟先生看球的位置自然安排在視野最前最佳的地方。
沈晗黛在孟行之身邊就坐,一邊轉着自己手腕一邊聽孟先生吩咐俱樂部的人:“我身邊帶了人,你們先去準備。”
“好,那我們就先去準備比賽了先生……”
等人走完,孟行之這才把視線重新放回沈晗黛身上,見她還在轉自己手腕,不鹹不淡的開口:“推疼了?”
沈晗黛抿着唇含糊的應一聲,也沒說疼不疼。
孟行之知道女孩這是有點鬧別扭了,惜字如金的繼續問:“不情願?”
“情願。”沈晗黛放下手腕,故意咬重音:“為uncle我心甘情願。”
孟行之失笑,“那鬧什麽別扭?”
沈晗黛轉過身正對孟行之,氣勢又弱下來,“我花了五個半小時挑衣服化妝呢……”
結果孟先生一句話,就讓女孩的精心打扮全都付之東流。
她眉心輕輕蹙着,嬌嗔着抱怨,在男人看來和撒嬌沒什麽區別。
“我們的位置在最前,你要是穿那身football baby的衣服,這場球賽看完,你膚色恐怕要黑半個度。”
臨海城市日照充足,紫外線強,更何況今天太陽的确有些毒辣。
孟行之看女孩擡頭望天,被陽光刺到眼,連忙把反戴的貝雷帽帽檐拉到前面,遮住臉。
沈晗黛果然被哄好,“還是unclte想的周到。”
精致打扮是一時的,曬黑後想要回到原來的膚色起碼得養個半年吧,更何況她從前在孟先生面前也穿過更有精致女人味的旗袍,孟先生對她的态度還不是一樣冷淡?
所以沈晗黛也得出結論,孟先生不近女色眼光還高,她今天就算穿成足球寶貝對着他跳一段性感的足球助興舞,孟先生估計連表情都不會變一下。
“先生,墨鏡。”
林子豪坐他們兩人後方,雙手遞來一個男士墨鏡,沈晗黛看孟行之接過戴上,那雙琥珀綠色的含情目被茶色鏡片遮擋住,挺直的鼻梁在男人五官中得以凸顯。
似是察覺到沈晗黛目光,他朝她側了幾分頭:“怎麽了?”
孟先生今日仍舊是穿襯衫,但不是平時精致文雅的款,是休閑的藍白條紋樣式,領口開了兩顆扣,露出脖頸和胸口一點肌理線條,長腿被一條牛仔褲包裹,襯衫下擺束進窄腰中,系一款Fendi休閑的男士牛皮腰帶做裝飾。
而那頭深棕的狼尾發今日全紮,露出全額,鬓邊額間只留星點碎發,将他氣質襯的更加淩厲。
這樣一身看似簡約的慵懶打扮穿在他身上,一點不像來看球賽的觀衆,更像是米蘭時裝周上即将登臺走秀的國際男模。
沈晗黛搖了搖頭,說:“沒什麽。”
心裏卻在想,要不是孟先生性冷,又坐在高不可攀的位置上,恐怕為他癡狂的妹仔得從澳區排到港島去。
孟行之單手摘了墨鏡戴到沈晗黛臉上,女孩巴掌大的小臉被男士墨鏡瞬間遮了大半。
沈晗黛扶了扶鏡框,“怎麽給我戴啊uncle?”
孟行之挑眉,“不是鐘意?”
他以為她盯着他看,是因為鐘意他的墨鏡。
沈晗黛順臺階下,“很鐘意,謝謝uncle.”
三點半,澳區華臻VS灣區雍申的足球賽正式拉開序幕。
每隊11名球員,1名守門員加10名場上隊員。
兩支俱樂部實力相差不大,上場後一直互相牽制,不論攻防都将對手咬的很緊,直到上半場結束,兩隊都沒有成功進一個球,比分還是0:0.
中場休息,華臻俱樂部的負責人顫巍巍的再次出現,弓着腰跟孟先生解釋他們下半場的戰術。
沈晗黛在旁安靜聽着,等負責人花了五分鐘講完後,孟行之只淡聲問上一句:“下半場能不能進球?”
負責人語塞,孟行之一針見血的再說上一句:“看看你的球員,有幾個體力是能支撐到加時賽的。”
下半場如果還是保持着上半場互相牽制的節奏,比賽繼續僵持下去肯定是要進加時賽的。
足球比賽一場下來球員們體力幾乎全部消耗殆盡,打加時賽對誰都沒有優勢。
負責人吞吞吐吐:“我們争取不打加時賽……”
這樣保證的話實在沒有什麽分量,孟行之面無表情道:“讓教練過來。”
負責人連忙脫身去請教練。
沈晗黛偷偷打量孟行之,見他目無波瀾,搭在扶手上的指節卻在輕點,“uncle你生氣了嗎?”
孟行之答:“不生氣。”
林子豪笑着說:“沈小姐,先生他是不喜歡廢物站在球場上不帶腦子踢球。”
孟坤買了凍檸茶來,遞給沈晗黛,她接過道了謝,插上吸管邊喝邊忍不住繼續偷看孟行之。
她本以為華臻俱樂部勝券在握,才敢來邀請孟先生看比賽,可現在看上去賽況十分焦灼,她擔心華臻要是輸了,對方肯定沒臉再提上《綠茵之夜》節目的事情,那她又怎麽能找到合适的話機,把自己的私心抛出來呢?
主教練被負責人匆匆的提來,到了孟先生跟前。
孟行之也不想聽他講那些戰術,直截了當的開口:“主防雍申8號中鋒,他是進球的主力,上半場雍申的球員拿到球三次要射門,兩次都是把球傳給他。還有雍申的12號前鋒,他爆發力很強,但性格看上去很急,讓兩個球員防他,他一定會出問題……”
半場球賽只有45分鐘,孟行之卻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縱觀全局,将場上球員的攻防戰術和性格都摸的一清二楚。
他講完之後,連主教練都目瞪口呆。
孟行之雲淡風輕的擡手,“輸了算我的。”
負責人不敢置喙孟先生行事,但就等着孟先生開金口給他們一張免罪金牌,現在拿到了,忙攜着主教練一起離開。
沈晗黛忍不住問:“uncle之前研究過雍申嗎?”
孟行之道:“我是第一次看他們的球賽。”
第一次看就能看懂這麽多,除非是職業足球運動員或者從事足球行業的工作人員,否則普通愛好者怎麽可能懂這麽多。
沈晗黛更加好奇,林子豪适時替她解惑,“沈小姐有所不知,先生以前是差點就進了國家足球隊的職業足球選手。”
沈晗黛無比驚訝,眼神不自覺放到孟行之的腿上。
他以前是足球選手,現在卻只能坐在觀衆席上看,如果沈晗黛是他,現在心中不知道會多酸澀難過。她有心想說點什麽,但好像孟先生早已将她心思看穿。
“專心看比賽。”
沈晗黛點點頭,孟先生非常人,從他能清晰又明了的跟華臻的人講戰術,就說明他對足球這件事毫無芥蒂,而且他已經在做複健了,站起來是遲早的事,他不會鐘意她再繼續為他無病呻吟的。
下半場球賽華臻的戰術驟變,遵從了孟先生的交待主防8號,嚴盯12號,12號幾次拿到球都在中途被華臻的球員鏟斷,情緒逐漸暴躁,再次拿到球後竟然帶球撞人,被裁判吹了口哨。
但華臻戰術不變,依舊讓兩名球員嚴防他,12號拿到球也無法傳給8號,傳給其他球員試圖射門,但總被守門員截下。12號沖不開包圍圈,接連犯規數次,在距比賽結束最後的半分鐘,犯規次數被判罰滿,讓華臻拿了一次點球的機會。
場上比分仍舊是0比0,華臻如果這次點球能進,無疑是奠定了這場球賽的勝利。
沈晗黛在場外看的都緊張的屏住了呼吸,“uncle,我好怕他踢不進。”
孟行之一派淡然的手撐側額,語氣卻是鮮少的尖銳:“踢不進就是他廢物。”
LED上給了華臻點球的1號球員大幅特寫,只見他深吸了口氣調整呼吸,緊接着毫不猶豫的将腳下足球踢向球門,守門員飛身去接,球卻只擦到了他的手指,直接射進球門。
觀衆席上爆發出一陣劇烈的歡呼,場上的華臻球員飛奔擊掌,提前慶祝勝利。
沈晗黛也跟着松了口氣,只等着後續儀式結束的慶功宴,華臻俱樂部的負責人開口提上《綠茵之夜》節目的事情。
誰料孟先生卻沒打算再繼續待下去,轉頭看她一眼,“走了。”
事情沒按照沈晗黛預想中的發展,她慌亂的摘下墨鏡,“我們就這麽走了嗎?”
結局已定,對孟行之來說沒有再留下來看那些繁瑣流程的必要,“華臻已經贏了。”
孟坤和林子豪同時起身,兩人都是高個子,驀地站起來在沈晗黛身前投下兩道陰影,很有幾分威懾感。
沈晗黛心口突突的跳,“他們不是說想讓球員上一個叫《綠茵之夜》的節目嗎?uncle不再等等他們嗎?”
孟行之好整以暇的看向她,相處多日,孟行之自認算是摸清女孩的性子,禮儀得當,教養極好,尤其是有關孟行之工作上的問題,哪怕她在旁聽見,從來都是很有分寸的不會多半句嘴。
她像現在這樣主動提及孟行之的公事,還要幫孟行之手底下的人謀機會的事情,算是破天荒頭一次了。
“這些事情交給底下人去做就夠了,不需要我親自來跟。”
孟先生态度很果決,可沈晗黛來澳區這段時間不就是為了等這個機會嗎,要是再錯過她肯定就沒戲了。
她慌不擇亂的抓住孟行之的胳膊,彎着唇角淺笑,“可是uncle集團的節目肯定含金量很高,挑選上鏡的球員肯定要精益求精,不然上節目給uncle丢人了怎麽辦?”
孟行之不動聲色的掃了眼女孩輕顫的睫羽,“如果他們上節目丢人,那只能說明他們不上得臺面。”
孟先生字字不肯讓步,讓沈晗黛連接話都覺得異常艱難,腦子不停的在思考圓話,“他們是以華臻俱樂部的球員上節目,如果他們上不得臺面,豈不是會讓人在背後對華臻也說三道四?”
外界的幾句風t言風語根本動搖不了華臻集團的根基。
孟行之沒點破,适時的退步詢問:“你有什麽想法?”
沈晗黛抓孟行之胳膊的手不自覺的緊了幾分,“給《綠茵之夜》這個節目找個優秀的主持人就好了,長相和主持能力可以再看,但是一定要心向華臻,能夠引導華臻俱樂部的球員給大衆留下一個正面的印象,最好再……”
沈晗黛悄悄看一眼孟行之,孟行之不動聲色的誘導:“再什麽?”
沈晗黛心一橫,狐貍眼作無辜狀,“再發自內心的對uncle本人尊敬又敬愛,到時候在節目上無論出現什麽樣的狀況,她肯定都會第一時間維護uncle和華臻集團的臉面。”
女孩這番言論其實站在客觀角度來看沒有什麽瑕疵,可孟先生縱橫商界多年何其精明,又怎麽會被初出茅廬一演戲還抖睫毛的小女孩蒙混過去?
“講的不錯。”孟行之露出認真思考的神情,“不過我認為,長相也很重要。”
沈晗黛緊跟着點頭附和:“uncle說的對,長相肯定是重要的,要靓女主持人才行!”
孟行之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故意道:“普通靓女怎麽行?得天仙才有資格……”
沈晗黛抱着孟先生的手一僵,他果然眼光極高,普通的靓女都入不了孟先生的眼,還非要貌比天仙的才行。
“其實外貌也不是那麽重要吧?”沈晗黛試圖為自己争取兩句,“我覺得還是要看人品和主持能力吧……uncle你說呢?”
孟行之不為所動的将手臂從沈晗黛手裏抽回來,語淡态度卻強硬,“一定要天仙。”
孟坤和林子豪走下看臺,來輔助孟行之拉開折疊輪椅,“沈小姐,勞駕往旁邊站一下。”
整個體育館都在為華臻的勝利歡呼,沈晗黛挪到一旁,聽着這聲音卻覺得更加心慌意亂。
孟坤推動孟行之輪椅在喝彩聲中離開,林子豪看一眼後面慢吞吞走着的沈小姐,和他們拉開很長一段時間距離。
“先生,沈小姐落在後面了。”
孟行之眼也沒擡,吩咐道:“去查查《綠茵之夜》的節目主持人定了誰。”
“是。”
出了體育館,孟坤和林子豪去停車場取車。
沈晗黛站孟行之旁邊,幾次想要開口重回剛才有關《綠茵之夜》的話題,又想不到到底該說什麽才能扭轉孟先生的心意。
她一口吸完手裏剩下的凍檸茶,垂着眼睛說:“uncle,我去丢垃圾。”
沈晗黛走到不遠處的垃圾桶處扔了空杯,一門心思的還在想着綠茵之夜,完全沒察覺到拐角處有兩條狗向着她的方向跑來。
“汪汪汪——”
兇惡的狗叫聲一下子拉回了沈晗黛的注意力,兩條成年的德國牧羊犬狂吠着向沈晗黛快速靠近,她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埋在體內深處的恐懼瞬間在這一刻被激發出來,擡腳想要跑,腿卻軟的沒力,将自己一下子絆倒地上。
她眼神裏充滿驚恐,渾身都在止不住的發抖,眼淚連串的掉,就在那兩條兇神惡煞的牧羊犬快要撲向她的前一秒鐘,她耳畔響起一道短促的喝止聲。
兩條牧羊犬打了個激靈及時剎車,同一時間回頭,看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向它們招了招手。
“過來。”
兩條牧羊犬一改剛才兇神惡煞的模樣,膽怯又溫順的挪着步子向孟行之跑過去。
沈晗黛像溺水的人被救上了岸,終于得以喘息,眼淚大顆的劃過臉頰,大口大口的呼吸。
“對不住!對不住!”狗主人拿着兩條牽引繩匆匆忙忙的跑過來,給自己的兩條牧羊犬套上,“我就是想帶它們出來遛一遛,沒想到一解繩子它們就跑了,實在對不住……”
孟坤将車開了過來,和林子豪兩人看見情況立刻下車。
孟行之吩咐林子豪,“你留下來處理。”
“是。”
他操縱輪椅靠近沈晗黛,見她還慘白着小臉跌坐在地上,眼淚流的像短線的珍珠下落,可憐極了。
“沒事了。”孟行之向女孩伸出手,柔聲說:“不哭了。”
沈晗黛抓住孟行之遞來的手,孟行之感覺到她還在發抖,“有被咬到嗎?”
沈晗黛緊抿着唇搖頭,孟行之将她拉起來,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裏,“上車,我們回孟公館。”
沈晗黛哽咽:“嗯……”
回去的一路上,沈晗黛還是一臉的驚魂未定,孟行之有心想安撫,但女孩看上去并不想說話,孟行之便只能為她擦幹眼淚,讓她靜處。
到孟公館後,正好是用晚餐的時間,女孩在飯桌上沒動幾口,就以困了想回房休息離開了飯廳。
看上去,是真的被那兩條牧羊犬吓的不清。
孟行之囑咐鐘伯:“再給沈小姐單獨準備一份晚餐,她夜裏要是餓了,讓人替她端到房間。”
“好的先生。”
沈晗黛回房打理完自己後,将卧室所有的燈都全部打開,把整個人都塞進被子裏企圖以這樣的方式獲取一點安全感。
可是一點用都沒有。
她一閉上眼睛就是牧羊犬朝她撲來的畫面,耳邊全是兇惡的狗叫聲,她把舒緩的輕音樂開到最大聲,狗叫聲聽了,可接踵而至的卻是她童年時最不想記起的慘痛畫面。
沈晗黛在上小學的時候養過一只吉娃娃,那是只很乖也很聽話的小型犬。
有一次她因為在禮儀課上走神,被禮儀老師轉告給大媽周婉,周婉毫不留情的罰她,将她關進了沈家那間黑漆漆的倉庫裏。
那只吉娃娃在卧室裏一直沒有等到沈晗黛回去,就尋着她的氣味來找她,一直找到倉庫門口,在外面汪汪的叫着呼喚她。
可是它的叫聲引來了沈哲和他養的那條牧羊犬。
一開始是牧羊犬和吉娃娃此起彼伏的叫聲,漸漸的,吉娃娃的叫聲變弱變得凄厲,再到後來吉娃娃沒了聲音。
小小的沈晗黛被關在倉庫裏什麽都做不了,無助又無力的隔着一扇門,哭了一整晚。
第二天她被放出來,門口是吉娃娃躺了一晚上早已被咬的遍體鱗傷的冰冷屍體。
沈晗黛縮在被子裏渾身顫抖,眼淚簌簌下落,哪怕現在卧室裏明亮無比,耳邊輕音樂如何舒緩,都給不了她一點慰藉。
沒事了,不哭了。
男人醇厚聲線伴着溫柔語氣在沈晗黛腦海裏一閃而過,她卻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掀開身上的被子,連拖鞋都忘記穿,抱了枕頭擰開自己的房門。
晚上23點,已是深夜。
男人穿一件墨綠色睡袍,背靠床頭,夜燈朦胧,他硬朗輪廓也被照的柔和幾許,垂眸望半空沉思着被吓破了膽的女孩今夜是否能安然入眠。
房門忽然被一陣極輕的叩門聲敲響,拉回了男人的思緒。
這個時間點,家裏傭人不會來打擾他。
孟行之沉吟道:“進。”
門被緩慢的拉開,露出後面一張梨花帶雨的臉。
女孩穿着淺紫睡裙,雙手緊抱着枕頭放在胸前,眼淚沾濕她整張嬌顏,頰邊的烏發有些微亂,滿臉都寫着不安。
她嗚咽着對孟行之懇求:“uncle,我今晚可不可以跟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