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耳側是灼熱的鼻息，頌瑅偏頭躲過，眼中是藏不住的慌亂，卻還是繃着最後的弦，搖頭道：“不行……”
駱銜玉高挺的鼻尖磨蹭着他耳側，含糊着追問：“為什麽？頌瑅，為什麽不行？”
頌瑅咬着唇，道：“你不是直男嗎？”
駱銜玉輕輕吻住掌心裏的手，因為酒醉，腔調裏帶着些飄忽，卻格外确定的回道：“我就是喜歡你。”
“！”心跳像被燃料助推着直沖雲霄，他的思緒有過短暫的空頓，當想起說些什麽時，肩膀突然一沉，駱銜玉倒在他肩膀睡着了。
“……駱銜玉？”回複他的是微微的鼾聲。
頌瑅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大腦是加載過速後的茫然，只依靠着本能在作出決定。
他費力地撐起駱銜玉，一搖一擺的将人送回了卧室，打濕毛巾替對方擦了擦裸露在外的皮膚後，頌瑅神游着回到了房間。
他靜靜地躺在床上，盯着棚頂的吊燈，無意識地眨着眼睛。
那是真的嗎？
不是做夢吧？
我、我沒喝酒啊……
剛剛的畫面如慢放的影片一幀幀在腦海中回閃。
被駱銜玉抓住手腕，被駱銜玉貼近，被駱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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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喜歡。
理智回爐，但大腦依舊宕機。
頌瑅拍了拍自己的臉，火速盤坐起來，拿出手機尋找外援。
[老師們快起來別睡了！！緊急情況！@孟習習 @趙八火]
[駱銜玉剛剛說了喜歡我！……]
發完消息，頌瑅才後知後覺此時已經是後半夜了。
孟羽向來作息健康，趙談談也早就回了工地，此刻都不會出現。
……只能繼續一個人天翻地覆了。
嘆了口氣，頌瑅用力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
有什麽事兒都明天再說吧！
天大的事都擋不住我睡覺！
然後，狠狠下了狠心的頌瑅果然狠狠的失眠了。
他是看着第二天的太陽升起來的。
輾轉反側了一晚上，頂着黑眼圈的頌瑅終于等到了隔壁開門的聲響。他立刻打開門，迎到對方身前道：“駱銜玉，你醒了啊？”
“嗯，醒了。”駱銜玉伸手扶住頌瑅腰側，幫他穩住身形後才收回手，促狹地看向他，“你這麽早就起床有些反常啊，有什麽特別的事嗎？”
駱銜玉的表現和往常一樣，自然的像是昨晚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頌瑅茫然了一會兒，按下激動的情緒，謹慎地回道：“……沒什麽，就突然想早起一下。”
駱銜玉舒展了下手臂，道：“那剛好，我去做早餐，給我打個下手？”
“……好。”
頌瑅跟在駱銜玉身後，抿唇凝眸，盯着駱銜玉的後背絞盡腦汁地琢磨。
這個時候為什麽是叫他去打下手做早餐？
重要的難道不是昨晚的事情嗎？
他不應該再說些什麽嗎？
至少，應該要問問看他的答複吧？
頌瑅茫然了。
這是什麽情況啊？
為什麽表白的人自在淡定，
被表白的他卻像只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原地打轉四處爬行啊？
心不在焉的結果就是把雞絲聽成了姜絲險些放進米粥裏，好在最後被駱銜玉發現了。
在廚房給駱銜玉添亂了一早上，早餐終于做好，兩人入座吃飯。
駱銜玉搖頭輕笑，道：“看來以後是不能再讓你進廚房了，不然雞絲粥就要變成姜絲粥了。”
“……我下次注意！”
安靜的早餐過後，兩人收拾完餐具，一起在客廳養神。
頌瑅暗暗給自己打氣，然後擡起頭，看似無意地說起了昨天的事：“駱銜玉，昨天喝了很多酒，你今天還好嗎？”
“是有些頭疼。”駱銜玉靠在沙發眯了眯眼，“今天沒課，也沒訓練日程，我等會兒再休息休息就好。”
“噢……那你沒什麽想和我說的嗎？”頌瑅說完，一錯不錯地看着駱銜玉。
“是要說，昨晚麻煩你了。”駱銜玉擡手輕輕擦過頌瑅的頭頂，揉了揉，“把我帶回來，這一路累壞了吧？”
頌瑅追問：“就這樣？”
“頌瑅，我昨晚是不是做了什麽？”駱銜玉終于意識到了什麽，側身面向頌瑅，“你別顧慮，都告訴我。”
“……啊。”頌瑅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地嘆了聲，“忘記了啊。”
駱銜玉問道：“我是不是做了什麽冒犯到你了？”
“沒，沒有什麽。你就是喝多了，非要在玄關睡覺。我、我費了很大力氣把你拽回房間的。嗯。”頌瑅亂七八糟的扯了一堆話，然後指了指房間，“我好困啊，我先回去睡一覺了。”
說完不再等駱銜玉反應，略顯慌亂地跑回了房間。
關上房門，靠在牆角，頌瑅閉了閉眼。
好吧，原來駱銜玉忘記了。
也對，畢竟他喝多了也總是斷片……
頌瑅嘆了一聲，眼裏是滿滿的失落。
那晚的兵荒馬亂，注定只能是他一個人的默劇了。
手機鈴聲打斷了頌瑅的走神，他躺回床上，看到屏幕上的視訊請求時又絕望地閉了閉眼。
點擊接通，孟羽和趙談談的臉立刻出現在視線裏。
孟羽的背景看起來很陌生，不是服裝店裏，趙談談則帶着安全帽在工地的帳篷裏。
頌瑅問道：“小羽，這個時間你不在店裏嗎？”
孟羽輕咳一聲，回道：“嗯，出來散散心。”
“先別關心小羽住哪啦！那都不重要！”趙談談湊近鏡頭，“快說說我男神怎麽告白的？！快快快，展開細講！我流量足！”
孟羽也點點頭，問道：“怎麽回事？趁我們睡覺的時候，你們兩個人演了出大戲噢。”
“……可現在進展到第二幕了。”頌瑅複述完昨晚的事後，又将早上的事情說了，之後作出總結，“他忘了，我現在怎麽辦啊？”
趙談談摸摸下巴，分析道：“既然我男神記不起來了，那咱們就先确認下他是不是真的喜歡你。”
“怎麽确認？”頌瑅眼巴巴地看着屏幕，“我不會……”
“哎呀！等着！”趙談談又暫退了。
剩下兩人，孟羽看着頌瑅，道：“瑅瑅，我覺得應該先确定的是你的想法。如果駱銜玉是真的喜歡你，那麽你呢，想好回應了嗎？”
“如果駱銜玉是認真的，那……”頌瑅忍不住提起嘴角，兩個梨渦若隐若現，他嘿嘿笑了兩聲，“我當然願意呀！”
“來啦來啦！”趙談談拿起平板揚聲念着，“如何确認一個人是否對自己有意思，最好是營造暧昧合适的氛圍，再通過語言的試探和肢體的接觸，從他的身體反應就判斷出他到底對你有沒有意思！總的來說，就是使勁兒撩他，看看他是不是緊張，在意，害羞！”
頌瑅點點頭，“那我試試。”
幾天後，頌瑅和駱銜玉起早出了門。
這是履行之前駱銜玉生病時的請求，出門約會。
頌瑅也打算借着這次機會，試探确認駱銜玉的心意。
路上，頌瑅問駱銜玉：“這次是給你生病的補償，所以你想好去哪裏了嗎？”
駱銜玉點頭：“嗯。”
“去哪？”
駱銜玉興致很好，看着他笑，道：“雖然等到了附近你就應該清楚了，不過暫時還是先保密。”
一路南行，在城郊山腳下的停車場出來，駱銜玉指了指入山口的位置，道：“知道去哪了嗎？”
“寶寶幼兒園？”頌瑅恍惚地眨眨眼，
“咳。”聽着頌瑅念出的園名，駱銜玉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其實它叫別的名字……”
“我知道的，不過這裏是小學生的春游聖地啊，我們都這麽叫。”雖然這麽說，頌瑅還是很期待的搓搓手，“說起來，我還沒進去玩過呢。想不到快大學畢業來了。”
兩人邊走邊聊，駱銜玉聞言看向頌瑅，詫異道：“我記得這裏應該全市小學生都會來春游的，你怎麽……”
“嗯，是這樣。但那時候春游需要交額外的費用，我每次都借口不去。”頌瑅笑了下，“當時院裏只有我和孟羽、趙談談三個适齡孩子，我們三個就一起商量好了瞞着院長媽媽，要給她省錢。一直瞞到其他弟弟妹妹上學，院長媽媽才發現。”
駱銜玉低頭看他，道：“她一定很欣慰。”
“嗯，院長媽媽很感動，然後罰我們三個吃了一星期之前挑食不吃的東西。”頌瑅垮下臉，“我喝了一星期的花生奶，我最讨厭了……”
駱銜玉被頌瑅的委屈笑彎了眼，低聲問：“院長怎麽會罰你們？”
“因為她不希望我們說謊話。雖然開始是善意的謊言，但以後呢，人一旦習慣了說謊，以後可能就會有心懷惡意的謊言了。”頌瑅看了眼前面的入口，快走了幾步，“別看她這樣罰我們，後來她帶我們三個來了這裏的，不過趕上了閉園休整，我們沒進去。”
駱銜玉：“那，我們這次一起。”
頌瑅點點頭。
沿着盤山路慢悠悠的走着，很快到了動物園附近。
看到門口立着什麽，頌瑅快步湊近查看，抿唇道：“看來我們進不去了。”
駱銜玉走進，低頭看告示牌：“閉園了。”
頌瑅眼裏有隐隐的失落，還是擺出一副開心的表情道：“可能是我和這裏氣場不和吧……反正時間還在，那我們換個——”
話尾的音調散在半空，感受着頭頂被一雙大手輕輕觸碰，頌瑅轉過身，望向對方，下意識的念了聲：“駱銜玉？”
駱銜玉慢慢的矮下身湊近，像是在和小朋友對話一般低聲哄着：“沒事的，小學生頌瑅進不去的地方，大學生頌瑅進得去。”
陽光下，駱銜玉的眉眼很溫柔。
頌瑅眨眨眼，心底深處的猶疑在這刻消失了。
他忍不住勾起唇，笑出了漂亮的小酒窩。
心裏悄悄的确定了。
他是喜歡我的。
駱銜玉喜歡我，就像我喜歡他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