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守寡02

守寡02

小院外的一棵大樹上,趴伏着一個死一樣寂靜的身影,他與夜色完全融為一體,呼吸與風同步,默默注視着院子,将孫東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而孫東從始至終都毫無察覺。

這人正是錢三斤。

他像猴子般輕盈靈巧地從樹上滑下來,來到了淩秋居,二當家的住處。

書房裏亮着燈,朦胧暈黃的燈光從窗紙裏透出來,一道手握書卷的側影映照在窗戶上。

錢三斤加重了腳步走過去,敲了敲窗戶,禀報道:“二當家,孫東剛才潛進葛姑娘的房間,待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而後大當家來了,孫東就悄悄溜了。”

裏頭傳來一道溫潤清雅的聲音:“嗯,我知道了,你繼續盯着。”

錢三斤:“是。”

屋子裏,孫東離開後,葛曼曼并沒有立刻開門,而是從櫃子裏拿出了一個小箱子。

這是她洗澡時花了足足500積分抽出來的化妝箱。

裏頭包含了各種化妝品,眉筆、口紅、粉餅等應有盡有,而且這些化妝品的包裝都是古風的,即便被人看見了也可以糊弄過去。

葛曼曼坐在鏡子前,快速給自己撸了個清透自然的素顏妝。

前世她雖然不是美妝博主,但化妝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

看看,鏡子裏的她完全看不出來化過妝,簡直就是一張媽生臉,但看起來又要比原先的真素顏好看太多。

門又被拍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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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當家等得很不耐煩,“曼兒,還沒洗好嗎?再不開門我就直接撞門進去了。”

女人洗澡真是麻煩,竟然要這麽久。

不像他,直接拎起一桶水從頭頂澆下去,三兩下就完事兒了。

就在他打算破門而入時,房門開了。

一張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清麗臉龐出現在他面前。

臉兒嫩,唇瓣紅。

視線往下,胸大,腰細。

臉有多純,身材就有多欲。

大當家目光霎時變得幽深暗沉了,“曼兒,你真好看。”

葛曼曼被他的稱呼搞得一陣惡寒,“不許這麽叫我。”

大當家:“那叫你什麽?心肝?寶貝?嬌嬌?”一面往門裏擠。

葛曼曼:“住口,找我什麽事?”

擋在門口,壓根兒沒有請他進去的意思。

大當家挑了下眉,她以為她擋在這裏,他就進不去麽?

他一把将人抱起來往裏走,“這不是想你了麽,來看看你。”

說着低頭就在她粉嫩的臉蛋上狠狠親了口,發出了一聲響亮的“mua”。

小荷在外間聽得臉都紅了。

葛曼曼擡手就要扇他巴掌,卻被他握住了手腕。

“打人怎麽能打臉呢?除了臉,其他的地方都随你打。”

葛曼曼氣得在他胸口邦邦打了好幾拳。

然而她這點力道,在他看來就跟小奶貓踩奶似的,他一點兒也不覺得疼,甚至還頗為享受。

“再來幾下,打得還怪舒服的。”

葛曼曼氣得磨牙。

大當家看她惱羞成怒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抱着她在床上坐下來,像只大狼狗似的在她脖子處拱來拱去,貪婪地嗅聞着她身上的香氣。

聞着聞着就上頭了,将她放倒在床上,整個人就要壓下來。

葛曼曼并未掙紮,只淡淡道:“我來葵水了。”

大當家身體一僵,懷疑地盯着她:“這麽巧?你不會是故意诓我的吧?來,脫了褲子讓我看看。”

說着就上手去扯她的褲子。

葛曼曼心裏破口大罵,罵得很髒,眼睛裏卻撲簌簌滾下淚來,一顆一顆的,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

之前她各種造作過,還尋死覓活過,但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大當家頓時有些慌了,“你咋哭了呢?好好好,我不脫你褲子了行不?快別哭了姑奶奶,我真是怕了你t了……”

他并不是怕女人在他面前哭,而是怕自己看上的女人哭。

若是他沒看上的女人,就是在他面前哭死他也不會有一點恻隐之心。

但這會兒身下的女人他不是正熱乎着嘛?

她這一哭,他哪裏受得住?

葛曼曼一開始哭,只是為了制止大當家,所以她哭得很有美感,眼淚珠子滑過嫩白的臉頰,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但是哭着哭着,情緒上來,她就繃不住了。

從我見猶憐般的柔弱哭法,變成了宣洩似的嚎啕大哭。

哭她的突然穿越,哭她在現代放不下的那些東西,哭她不得不和無數男人周旋的黑寡婦未來……

總之,她哭得一塌糊塗,眼淚鼻涕都混作一團了,沒了絲毫美感。

好在,系統抽出來的化妝品質量有保障,是真的能防水,她即便這麽哭了,妝容也一點兒沒花。

而且她這種真實的哭法反倒更能打動人心,大當家将她抱在懷裏,輕輕搖晃着,哄小孩兒似的,“不哭了,不哭啊,沒事的,我不動你了,真的……”

娘的,她哭得他鼻子都有些酸了。

想他年少時沒了爹,就是這麽哭的,後來沒了娘,倒是不哭了,可是心裏苦啊。

這會兒懷裏的人哭得這麽傷心,他反倒覺得兩人的心貼得更近了。

那個詞兒咋說來着?哦,同病相憐,沒錯兒,他和她,同病相憐,合該做夫妻!

“叮!大當家好感度+10,積分+100”

哭過了,心裏積壓的情緒發洩了出去,葛曼曼好受多了,拿出帕子擤了擤鼻涕。

“我,我才死了丈夫不久,他還是你的手下殺死的,連頭七都沒過,我現在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我得為他守,嗝,守寡。”

大當家:“你的意思是,過了頭七就可以?”

葛曼曼撇過臉,沒說話。

像是無聲的拒絕,又像是某種默許。

大當家自動理解為後一種了,“好,我暫時不動你,等你守完寡再說。”

這一晚,大當家到底沒能成功留宿美人香榻,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葛曼曼卸了妝倒在床上,心累地閉上眼睛,睡覺。

而先後造訪過她房間的兩個男人,此時卻都還沒有入睡。

孫東在床上輾轉反側,想着葛曼曼會如何應付大當家。

要是大當家硬要闖進去呢?那她沒有上妝的素顏豈不就暴露在大當家眼前了?

葛曼曼的素顏倒也稱得上清秀可人,但和大美人還是有很大差距的,大當家一旦見到了,必然不會再對她上心。

那自己的計劃就要夭折了。

另一邊,大當家從葛曼曼這裏離開後,就去了二當家的淩秋居。

見二當家在燈下看書,咕哝道:“大晚上的看啥書?當心眼睛,老子可不想要一個瞎眼軍師。”

桃花寨裏,若說大當家是武力值擔當,那麽二當家就是智力擔當,是出主意搞陰謀的角色。

故而大當家戲稱他為自己的軍師。

二當家将一片自制的楓葉書簽夾在書頁裏,合上書,擡起了頭。

燭光将他的臉分割成了兩半,一半被鍍上了一層玉釉般的光澤,長眉入鬓,眼尾狹長,有一種毒蛇般陰詭華麗的俊美。

然而隐藏在陰影裏的另一半,卻覆蓋着大片被燙傷的瘢痕,醜陋至極。

這樣一張美醜對比強烈的臉,實在觸目驚心。

他語帶戲谑:“怎麽,被那位葛姑娘趕出來了?”

大當家神色有一瞬間的不自在,大聲道:“她趕老子?怎麽可能,老子要走的時候她還抱着我的脖子不肯撒手呢,是老子不想讓她因為得寵就蹬鼻子上臉,這才拍拍屁股走人的。”

二當家:“恃寵而驕。”

大當家反應了下,“啊對,就是這個詞兒,沒錯兒。”

二當家:“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不過了,我總覺得你對她和前頭幾位不大一樣,還擔心你會沉溺于美色不可自拔。”

大當家嗤之以鼻,“怎麽可能?我就是覺得她長得挺漂亮,性子也合我的胃口,這才給她幾分顏色,玩玩而已,你別那啥——”

二當家仿佛他的嘴替,精準說出了他想表達的那個詞:“杞人憂天。”

大當家昂着頭不可一世,“你之前不是說天下馬上就要亂了麽?到時候老子可是要打天下的人,怎麽可能一心拴在一個女人身上?”

二當家颔首:“老皇帝昏庸,一心尋仙問道追求長生,以致宦官幹政,賣官鬻爵,貪官污吏橫行,各地節度使擁兵自重……

“照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天下就會亂起來了,亂世出英雄,以你我二人的實力,未嘗不能在亂世闖出一片天來,甚至問鼎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到那時,要多少女人沒有?大家閨秀、世家千金,都唾手可得。”

大當家搖了搖頭,“千金貴女哪兒比得上宮裏頭的公主?老子要睡就睡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聽說那啥啥公主生得特別美,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到時候我說不定能把公主弄到手呢。”

二當家:“你有這個志氣就好。”

兩人精神亢奮地商量着等世道亂了之後,他們要如何逐鹿天下。

越說越是熱血沸騰,血脈贲張,恨不得立刻就提起刀到外面殺上一場。

普通人只想着安穩度日,然而像大當家和二當家這樣的土匪野心家,卻是巴不得天下亂起來,他們好渾水摸魚,逐鹿天下,趁亂劫掠財富、美人還有地盤。

燭火的映照下,兩人的影子投射在窗戶紙上,扭曲而猙獰。

像是欲擇人而噬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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