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加更)
第二十九章(加更)
“…前任警察?”
副教主一怔, 随即想起自家教主幹得一些行當,忍不住緊張起來:“那個,我們教會是正經教會!”
自稱萩原研二的男子一愣,随即笑着擺了擺手說:“不不不,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說着, 他掀起一點褲腳露出腿上纏着的繃帶,輕描淡寫道:“因為這份工作, 我受了一點不太方便的傷, 所以現在只是個無職游民罷了。我在門口看見了招聘啓事, 那個不是真的嗎?”
副教主順着他的視線看去, 發現是前些日子自己出差前教主親手張貼上的一張“警衛招聘”。
自從得了怪病以後,教主便每日疑神疑鬼的。最開始還可以下床走路溜達,到了後來就直接萎靡在了床上, 天天懷疑着有誰要來害他。這張招聘, 就是在他疑心病犯了的時候貼出來的。
“……不,那個是真的。”副教主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糾結, “只是、只是怎麽說呢……”
“不如就先讓這位萩原先生先進來吧。”一旁一直沉默着的森醫生突然微笑着開口說道, “光是站在這裏可就太怠慢客人了……不如我們去問問教主的意見如何?”
副教主:“啊?唉, 醫生你說的對。”
他嘆了口氣,往前走了幾步,作出引路的姿勢:“那麽, 萩原先生,就請跟我來吧。”
【萩原???!】
【不對啊!這個時間線, 萩原不是早就因為(被消音)炸死了嗎??】
【是出現了什麽誤差嗎?我看見萩原剛才腿上有傷, 雖然走路還算可以, 但多少還是有些僵硬……會不會是這個小世界出現誤差了,在(被消音)事件中他只是受傷了, 沒被炸死?】
【嗚嗚嗚嗚是萩原啊!森森的直播間真是太好了,以後當了同事還能看見活得萩原原!!!】
【前面的可別高興的太早。就算現在這個萩原好像是因為腿傷退休了,但畢竟以前是警察,我覺得那個禿頭森教主還不一定會同意這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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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着教會的副教主與醫生走在教會內的走廊上,萩原研二不動聲色地打量起了周圍的環境。這是一間相當陳舊的建築。牆壁上有不少地方都有着微微泛黃的牆皮裂開痕跡。
身前帶路的這兩位裏面,醫生姑且還是個态度正常的普通人,副教主卻是看着就不知因為什麽而心虛的不行……明眼人你看這位副教主先前的态度,都能猜到這間教會定有不對勁的地方。
留着黑色中長發的俊秀青年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右手虎口上的傷口,眼神一片清澈與堅定。
萩原研二,原警視廳警備部機動組爆/炸物處理班成員。于兩年前一場聲勢浩大的爆/炸案中,因為爆/炸犯喪心病狂的對警察的報複,在拆彈時差點命喪于此。在危急關頭,一位從天而降的橘發少年在爆/炸中救了他。
……但即使是獲救,從那場事件過後,萩原研二的身體也受到了不可逆轉的損傷。他的右腿與右手因為當時距離爆炸源太近,不可避免地收到了損傷,這導致了他不得不靜養兩年。
靜養期結束。本想着已經不能再重返職位的他,卻接到了一樣意想不到的工作——
——潛入一個決定在日本紮根生長的世界級神秘組織,「純白」。
這是一個先前萩原研二從未聽聞過的組織,但他依然不敢小觑這個神秘組織的存在。根據先前警方的資料顯示,「純白」正值剛剛在日本發展的階段,正是趁機潛入打進內部的好時期。
因為靜養已經沉寂了兩年的萩原研二,除了一位同樣是警官的姐姐,目前明面上的身份已經與警方完全沒有了任何關系,是個完完全全的“前·警察”。對于潛入一間“教會”來說,一個身體略有缺陷、沉寂許久的落魄警官是最好的選擇。
正大光明的潛入、調查——這是一計陽謀。
……以是否接受一個“前·警察”為題的,對「純白」進行試探的陽謀。
教主的卧室在別墅最高層的深處,是這間別墅內最好最舒适的房間,是教徒們進不來這裏的樓層,因此走廊中安靜到只剩下幾人的呼吸聲與腳步聲。
此時已是接近黃昏時分,窗外帶着曛意的暖陽斜斜地打進走廊。橙黃色的暖光灑下,為氣氛暈上一抹神秘與不同尋常。
副教主在教主卧室的房門前站定,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森醫生先上去敲門。
畢竟平日裏,教主最喜歡、最信任的就是森醫生了。
森醫生一怔,随即歉意地對萩原研二笑笑:“很抱歉……教主最近身患重病,不是很方便直接與人見面。我先進去詢問一下他的意見,稍後再出來告訴您決斷好不好?”
萩原研二十分禮貌地點了點頭:“麻煩您了,醫生。”
與那位看上去略有滄桑的副教主相視一眼,森醫生上前一步,輕輕敲起了門:“教主、教主?我是您的醫生,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關于先前您在門口張貼的招聘啓事,今天有人上門應聘了。副教主先生也已經從北海道回來了……您方便讓我們進去嗎?”
靜默。
門內似乎沒有人回應。
不知過了多久,卧室門後才傳來一聲聽起來虛弱又蒼老的回應。副教主又看了森醫生一眼。森醫生頓了頓,随即輕輕道了聲“失禮了”,便轉動金屬制的門把推門而入。
分明是全教會采光最好的一間卧室,此時此刻卻被拉緊了厚重的絨制窗簾,絲毫不見光。萩原研二眯起眼,從未被遮嚴的門縫中窺見了那個癱卧在床上病怏怏的身影。
那是這間教會的掌權人——“森鷗外”。
剛一進門,門內便傳來了劇烈的咳嗽聲。那位森醫生連忙從卧室的床頭櫃中翻出了什麽藥片,又端起了床邊的水杯送了過去。服藥之後,那位像肉山一樣仰卧在床上的教主先生無力的揮了揮手,示意醫生過來。
……教主的病,似乎越來越不好了。副教主微微皺起了眉頭。
記得出差前,教主分明還沒虛弱到這個程度。僅僅是副教主出門外出的幾天時間,教主竟連為數不多的頭發都白了一半。他面色灰敗、四肢無力的萎靡在床上,側耳虛弱地聽着醫生的話。
不一會兒,t屋內便爆發出了一連串的咳嗽,與幾聲吃力的“不要警察”的大吼。那咳嗽撕心裂肺,聽着像是要将肺給完全咳出來一般痛苦。
又過了一會兒,滿臉憂愁與無奈的森醫生走了出來,輕輕地關上門後,向在門口等待着的萩原研二與副教主搖了搖頭:“抱歉。”
他斟酌了一下情緒,委婉道:“教主他……現在似乎情緒不太好。萩原先生,不如您今日暫且先回去吧?”
【騙人!明明是森森你剛才偷偷在森禿頭耳邊說人家小話,說警察來查了,所以才惹的禿頭害怕上火好嘛
【唉,親眼看着禿頭的身體越來越差,還真是蠻感慨的】
【總感覺現在教會的人都好信任森醫生……?剛才敲門的時候,副教主都讓着森森诶!果然森森平時對待大家的溫柔,都是有回報的
【森醫生——大家值得信賴的森醫生!】
……回去?
萩原研二動作微微一頓,随即微笑地遺憾道:“啊呀,這可真是……本來還想着與醫生和副教主先生做同僚,現在看來暫時應該是不可以了。”
“那麽,今日我就先回去,不打擾醫生與副教主先生了。”
副教主看了看他,咬了咬牙猶豫道:“真的很抱歉,萩原先生,您是個好人。如果後續有需要,我們會另行聯系您。”
“……感謝您的安慰。今日真是麻煩您了。”
一邊笑着與副教主說着話,萩原研二一邊緩緩地收攏了放在背後的右手手心。如果此時副教主看到他手心裏攢着的東西,一定會十分吃驚——
——那是一塊普通的小小白色石子,但卻在這個教會有着另一個大名,「純白之石」!
并且這還不是信徒手中最普通的那種,而是供奉在教堂附近的“供能石”之一!
這可真是厲害啊,連他都沒有注意到。狀似無意地瞥了一眼萩原研二背在後背的右手,森醫生想。
是剛才一起路過教堂時順手牽羊的……?真不愧是會被派到教會來的警察精英啊。
出于某種不知名的愧疚心理,副教主堅持着要将萩原研二送到門口。夕陽下,三人在教會門口的影子被拉的很長。
在幾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的陰影裏,一個舉着攝像頭的身影一躍而過。一陣微不可聞的快門聲過後,他又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這個角落裏。
*
黑衣組織某據點,地下一層的酒吧。
昏暗的燈光照在了陰暗的地下室內。滿牆展示架的各類酒品,玻璃瓶在這燈光下閃爍着微暗的反光。
酒保彎下腰,恭敬地将手中剛剛調制好的酒遞給了吧臺前正看着最新情報的大人們,随後靜默地調制起了第二杯。
那是一杯微甜而又灼烈的波本威士忌——順着喉嚨流下,口感微澀卻又迷人至極。琴酒放下手中的酒杯,指尖在桌子上那些剛剛被線人交來的新情報中劃動,在看到某張照片時,他的動作微停。
照片中,黑發紅眸的醫生與副教主站在教會的大門外,正帶着另外一個青年準備入門。而在照片旁邊,另一份資料上則密密麻麻地記載着有關這位青年的資料。
“那個醫生,果然是個不安分的。”琴酒冷冷地笑道,“明明已經收下了組織的定金,卻依然與和條子有關系的人交往……”
說着,銀發的殺手随手将照片遞給身旁黑皮金發的青年,語氣輕描淡寫而又狠戾道:“…既然無法從內部慢慢瓦解,那麽便直接拿下那個老東西教主的人頭吧。”
“——波本,是時候把任務計劃提前了。”琴酒說。
坐在他身邊的波本輕啜了一口杯中的檸檬雞尾酒,悠然笑笑:“好啊。正好,我想那位大人應該也已經等不及了吧。”
“能夠實現一切願望的許願石,不管是什麽「純白之石」也好還是「巨神之眼」也好,無論是什麽阻攔在眼前,我們都會将它呈給那位——”
他的話語猛地一頓,戛然而止。
琴酒點燃了一根雪茄,吞吐煙霧間斜斜地瞥了他一眼:“怎麽了?波本。”
波本:“……不,沒什麽。方才嚼到酒裏的檸檬了,被酸到了而已。”
左手緊攢着那張照片,波本極盡自然的放下手中的酒杯。他灰藍色的雙眸緊緊地看向照片上被拍到的那個人,心中滿是驚濤駭浪。
黑色的淩亂中長發,淩厲而又柔和的眼角,連帶着唇邊微微揚起的那略帶輕浮的弧度都如此熟悉……這分明是波本昔日那位前往警視廳就職了的舊友,萩原研二!
……為什麽,萩原研二會出現在「純白」的下屬教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