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白苻本來就只是來瞧上一眼, 要是封立屹真的在這裏他就去通知任助理來找人。

他當年第一次見到封立屹的時候就是在天臺,當然度假山莊的酒店只有五六層跟當初二十多層沒法比, 他那會兒太閑了,總想着找點事情做。

就有一段時間特別喜歡研究點東西, 既然要研究,肯定是要有用的。

他當時最想搞清楚的就是自己為什麽每個月都會變回一次兔叽。

雖然他本來就是兔叽, 可身處在和諧社會, 萬一突然大變活兔,怕是要被當成研究對象。

他那會兒的心思很簡單,與其讓別人研究他,不如他先研究研究怎麽能随心所谷欠的控制不變回兔叽。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修為不夠, 他花了幾百年才修成人形, 自然也不知道怎麽修煉,他研究了不少書,說是月光對他們這些妖精有幫助,大白天的肯定見不到, 他就晚上偷偷摸摸上天臺去曬月光,看看能不能對自己有幫助。

他在那裏一住就是好多年, 天天去曬月光。

而他第一次見到封立屹就是在有一次去天臺晚了到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站在天臺的欄杆前, 站在那裏一副随風于飛的模樣,當時吓得白苻一哆嗦, 還以為這小年輕想不開要自殺。

白兔叽自然知道如今的封立屹不可能自殺, 可他蹲在那裏, 就是挪不動跳回去找任助理的念頭, 他就那麽睜着紅豆眼呆呆瞧着那個背影,時隔了這麽久,他以為自己早就忘了,可等到這時候他才發現,他其實一直都沒忘。

他甚至記得當時他以為少年要自殺,就蹭了過去,裝作欣賞夜景開始搭讪,可等少年看過來,那眼底的迷茫與落寞還是紮在了心口,他還記得當時少年就那麽瞧着他,特認真問他:“你說這世上有沒有人會真心實意關心你?只關心你一個人,将你放在比任何人都重要的位置?”

白苻當時都記得自己說了什麽,他還以為少年這是跟家裏人吵架了,秉承着既然遇到了那還是當一回知心大哥的念頭,就絮叨地說了大半夜,直到最後天亮起來,第一縷日光徐徐升起,他瞧着遠處的天邊的一輪太陽,暖洋洋的,他打了個哈欠,眼角帶着淚,霧蒙蒙看過去,就看到少年不知何時盯着他,一改昨夜的頹靡,雙眼亮晶晶的像是小狼狗一樣可憐巴巴瞅着他:哥,我房租到期了,你收留我幾天好不好?

白苻當時吓得一臉懵,他還不想大變活兔被送過去做研究,言辭拒絕讓他早點回家。

結果,沒過兩天,人就從樓上搬到了他對門成了鄰居。

白苻不知道是不是過往影響了他的情緒,還是封立屹就坐在天臺挨着欄杆的石階上,離欄杆不到半米的距離,就那麽瞧着下方。

他慢吞吞蹦到了石階下,一跳就躍了上去,蹲在了封立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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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兔誰也沒說話,就那麽靜靜望着不遠處。

封立屹大概是真的病了,他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腦子都是木的,高熱讓他其實反映也遲鈍,所以他在好久才感覺到身邊多了一團雪白。

他一開始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或者發燒燒傻了,他偏着頭,就那麽僵硬着脖子瞧着白兔叽。

開口才發現聲音跟破鑼嗓子似的:“雄風?”

聲音裏還帶着不确定。

白兔叽白他一眼,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明明不想再跟封立屹有任何牽扯,可知道人發燒了之後還是忍不住跑了過來,這一難過了就跑到天臺吹風的喜好還真是一成不變。

白兔叽對着他懶洋洋叽了聲:風也吹好了,是不是該回去了?

雖然五月初,可還真是冷啊,凍得毛都吹得亂七八糟的了。

白兔叽叽完了之後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封立屹本來想說什麽,卻因為這個噴嚏打斷了,他驚奇得瞧着白兔叽,他還是頭一次見到會打噴嚏的兔叽。

随即意識到什麽,邊将兔叽給抱過來,邊脫了西裝外套把兔叽給包裹住,“真的是雄風啊,你是跟着阿白一起過來的嗎?我這幾天都沒看到你,阿白把你關在房間裏了?那你悶不悶?要是知道你在這裏……”

封立屹對兔叽愛屋及烏,本來想說可以帶他去玩玩,可想到自己跟白苻的關系,身體就僵了下來,不過很快又恢複正常,将兔叽抱得緊緊的,仿佛這樣就能跟兔叽的主人貼得更近了。

白苻是不冷了,可仰起頭瞧着手腳都冰涼麻木的男人:這真的凍一夜會不會凍傻啊?

封立屹不知道是不是病了,比以往絮叨很多,“不冷了吧?其實這裏待着真的挺好的,很清靜。不過你是怎麽上來的?是偷偷跑出來的對不對?這麽晚了阿白是睡了吧?他這些時日過得好不好?”

白苻聽着耳邊絮絮叨叨的聲音,跟醉酒似的,卻又不一樣,不過對方發熱眼神也不太清明,白苻覺得這樣的封立屹有點可憐。

就想當初一來二去把那個無家可歸的小可憐撿回家一樣。

他本來還算認真聽着,只是一道光閃過,剛好照在封立屹臉上,也将對方潮紅的臉照得一清二楚。

白苻一激靈,差點忘了,這厮還在高燒。

白苻從西裝外套裏掙紮着出來,猛地跳到他的肩膀上,肉墊在他額頭上一搭,燙得爪子哆嗦一下:卧槽,這厮真的燒傻了!

白苻忍不住蹲在他耳邊吼:“叽叽叽!”你是不是傻?燒成這傻樣還過來天臺吹風?大概是真的冷了,他忍不住又一連打了個好幾個噴嚏。

封立屹倒是吓到了,還以為兔叽別是真的感冒了,阿白本來就不怎麽離他了,若是知道他還把他兒子給弄病了,那簡直不能更糟糕了。

封立屹終于決定不吹風回去了。

只是大概坐得太久,下來時踉跄一下,又可憐又狼狽,跟平日裏威風八面沉穩的封總簡直兩個極端,讓白苻沒眼看地用爪子蓋住了紅豆眼,算了算了,他跟一個病人計較什麽?

封立屹很快穩住身形,卻也只是晃了一晃,就将白兔叽重新抱穩了,大步往回走,很快就下了樓梯。

封立屹住在白苻的房間樓上一層,他經過自己的樓層往下往白苻的樓層走去,只是剛走到樓層口,邁起步子的時候卻忍不住頓住了,他低頭借着走廊的燈瞧着懷裏面對面抱着的兔叽:“你是偷跑出來的?”

白苻本來不想理他,可看封立屹一直盯着他看,勉為其難叽了聲。

封立屹想了想,将兔叽抱得更緊了:“現在太晚了,送你回去你爹肯定要吵醒了,你今晚上跟我一起好不好?等天亮把你送回去給你爹?”

白苻愣了下,其實封立屹就算去敲門也不會有人應。

他本人就在這裏呢。

封立屹不知道,要是讓人看到他竟然跟一個兔叽有商有量,怕是要覺得封總真的燒傻了:“那你要是同意,就把爪子搭在我掌心,我就帶你回我房間好不好?”

大概是今晚上病了之後內心沒這麽強大,看到跟白苻有關的,他像是救命稻草一般想抓住,至少多陪一晚也行。

白苻抿着三瓣嘴,真是……傻的沒救了。

可封立屹這模樣肯定是燒的腦子糊塗了,他望着封立屹真的伸出遞到面前的掌心,沒擡頭去看封立屹的臉,自欺欺人的想算了算了,他大度一回。

擡起爪子搭到了封立屹的掌心。

下一刻立刻小爪子被握住了,毛茸茸的一團讓頭頂上方傳來心滿意足低低的笑聲。

白苻趴在西裝上,幹脆閉上眼,即使不想承認可他還是心軟了。

封立屹腳下一轉就往樓上走,他剛走到他那一層回廊,就看到任助理從另一頭匆匆上來,看到封立屹松口氣:“老、老板?你去哪兒了?吓死我了。”這大晚上的老板還病着,萬一暈倒在哪裏可怎麽辦?

他剛才詢問過白先生之後就去查監控,結果就看到老板出現在白先生那一層,他匆匆就趕過來了。

等任助理靠近,就看到封立屹雖然狀态不好精神卻不錯,眼神很亮,懷裏還小心翼翼抱着一只毛茸茸蔫噠噠的兔叽,大概是鼻子癢,趴在那裏擡起爪子揉了揉濕漉漉的鼻子,擡眼輕飄飄掃了任助理一眼,萌的任助理咕咚吞了一下口水:這、這是白先生的那只兔叽吧?

白先生的兔叽在老板這裏,莫不是老板見到白先生了?

任助理松口氣,看來白先生嘴上不說還是關心老板的麽。

封立屹往房間走,任助理趕緊拿房卡打開房門,封立屹抱着兔子進去,将兔子放在床上,任助理拿着溫度槍替老板量了一下,等聽到警報聲一看,好家夥,三十九度了。

“老板,要不還是去一趟醫院吧,這……這溫度有點高。”老板也不肯吃藥,這明天指不定更嚴重。

封立屹吹了大半夜涼風也有些累,坐在床邊:“把退燒藥給我,明天再說。”

任助理知道老板說一不二,趕緊把藥和水遞過去,看到老板吃了,才松口氣,不敢耽擱打算離開被封立屹喚住,讓他明天一大早去告知白先生兔叽在他這裏。

任助理趕緊應了。

封立屹大概是吃了藥困意上湧,簡單洗漱一番,就只穿了一條短褲就鑽進了被子裏,睜開眼就對上枕頭上蹲着瞪着紅豆眼的白苻,手臂一探,直接将兔子撈到懷裏給抱住了。

白苻壓根沒想到封立屹洗漱之後都不帶穿衣服的,他還在考慮今晚上怎麽睡下一刻就直接被抱住了,爪子貼在赤果的胸膛上,因為溫度高爪子很不舒服,剛想掙紮出來,頭頂上方已經傳來綿長的呼吸聲。

這就睡着了?

白苻朝上虛空地揮了揮爪子,可借着壁燈微弱的光瞧見他眼下的青黑,還是默默收回來,算了,他不跟一個病人計較。

白苻不知道是不是也吹了風的原因,很快也閉上眼睡着了。

他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被扔進了一個火爐裏,怎麽逃都逃不掉,等他努力蹬着腿兒想要掙紮出來的時候,就聽到四周響起熟悉的輕笑聲。

白苻聽出這是封立屹的聲音,一激靈就醒了。

等睜開紅豆眼,首先對上的是一片胸膛,他眨巴了一下眼還沒怎麽回過神,等視線慢慢上移,就對上了封立屹半睜着的眼,正垂下來看着他,看到他醒來,眼神更亮了些,掌心一探,就呼嚕了一把兔耳朵,還低頭親了一口,顯然心情很好。

白苻:“……”這一大早就耍流氓是什麽臭毛病?還對着一只兔叽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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