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二天, 白苻是被食物的香氣給勾醒的。他沒睜眼, 鼻子動了動, 各種食物摻雜的味道, 讓他口齒生津, 腹中空空,加上後半夜才睡,雖然真餓了, 卻懶洋洋的不想動。
可食物的響起太勾人,他本來趴着, 想了想還是撐了起來。
只是眼睛沒睜開。
剛動作, 耳朵一動,聽到腳步聲朝房間走來, 他迅速趴下,将被子往上一拉, 一氣呵成, 頭一偏, 繼續裝睡, 只是發熱的耳根, 還是洩露了他的情緒。
想到昨晚被封立屹哄着說出的話,從耳根一直紅到脖子。
被子把腦袋也蓋住,只露出一個黑色發旋,埋在松軟的被子裏, 讓打開門喊白苻起來吃飯的封立屹呼吸都放輕了。他眼底帶着笑意, 近乎癡症得瞧着心心念念的人, 走過去的動作極輕,俯下身,在他發間落下一吻。
剛想喚醒,餘光一瞥,瞧見背對着他露出的半張臉上跳動的睫毛,仿佛有日光在上面跳躍,映得半張臉近乎透明,肌膚滑膩。
想到昨夜見到的這被子之下的身體,他喉結動了動,低笑一聲,知道白苻裝睡,幹脆半撐着床,探過身去,從睫毛往下一處處啄吻。
白苻忍了忍,忍無可忍,把被子一掀:“過分了啊,大早上的……”
對上封立屹似笑非笑的目光,他摸了摸鼻子,哼了聲。
封立屹眼底笑意更深,直起身,跪在床上的單腿卻沒放下,雙手環胸,在白苻胸膛上掃過,表情意味深長。
白苻汗毛一抖,有點涼嗖嗖的。
他低頭,瞅見自己光果的胸膛,上面還印着幾個紅點:“……”這臭流氓,往哪看呢?
白苻直接一個枕頭扔過去:“走走走,去喂崽子去!”
“得了,老公這就去。”
“老公?你怎麽這麽不要臉?誰才是你老公?”白苻瞪他一眼,顯然不滿意聽到的,眼刀嗖嗖威脅。
封立屹能屈能伸,張嘴就來:“老公,喊你。”
白苻:“…………”
他頭頂要是能冒煙,估計現在頭發都燒焦了。
封大總裁,你的節操呢?
丢的真快。
封立屹知道不能逗太多,見好就收,湊近親了下,“我去看看大崽他們,你洗漱好下去用飯。”
白苻唔了聲,卻在封立屹背過身要走時,重新躺下。
可他剛躺下,身上隐約有一層金色的光環繞,他一開始以為是日光,等确定是從身體裏發出的,愣了下:“???”啥玩意兒?
封立屹本來已經走到門口,察覺到不對,回頭就看到這一幕,瞳仁裏有緊張擔憂一閃而過,迅速走過來:“這是怎麽回事?”
想到白苻的身份,腦海裏閃過無數種可能,手伸過去時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在顫抖。
白苻也被驚了下,察覺到封立屹的不安,攥住他的手,故作輕松:“沒事,肯定沒事。”他一只比人強不了多少的兔子精,還能成仙兒不成?
封立屹卻無法放松。
如果白苻是人,無論天涯海角,他早晚還能尋到,可若是超脫塵世,他如何去尋?
尤其是這些天他沒想過,也不敢考慮的一個問題:妖生能活幾百年上千年,可他呢?凡夫俗子,他甚至不敢想,百年之後……
可讓他就此放棄,他又不願,也不甘心。
寧願不去想,可如今瞧着這光,那種一直他自己以為掩藏極好的東西,早就在心裏生了根,只需尋找機會就會破土而出。
白苻深吸一口氣,幹脆破罐子破摔,一手握着封立屹的,一手去碰胸口透明金光發出的地方,幾乎是他的掌心碰到胸口的一瞬間,一顆很小的朱砂紅的珠子懸空而出,出體金光消失,落入白苻掌心。
白苻:“……”
封立屹:“……”
兩人傻眼互瞧着,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要不是剛剛在發光,還以為就是一普通的珠子。
“這什麽?”白苻捏了捏,捏不碎,湊近聞一聞,香的。
白苻擡頭,封立屹比他還懵,搖頭:“不知道。”
白苻不信邪,攥緊了,又松開,沒什麽稀奇的。可這是從他身體裏拿出來的,總不能是內丹吧?
他沒見過那玩意兒,卻活了一千年,從古到今,話本翻過不少,知道妖有內丹,可他一年年下來從未見過。
再說了,誰家內丹這麽大點?能幹啥?說說看,能幹啥。
白苻仰頭,嘴角一抿,眼尾下耷,凄凄慘慘,好生可憐:“不會是……我妖命已盡,這是預兆吧。我要是走後,你可不能給找個後爹虐待我崽,大崽二崽小崽,爹的……”
他剛想胡咧咧,對上封立屹顯然當真蒼白的臉吓到了,“別介,我開玩笑的,就是逗逗你。真的,這是內丹,內丹你知不知道,就是修為精進,以後終于不是普通的兔子精了。”
後面也是他忽悠的,可比之前的忽悠完全是兩個極端。
封立屹這口氣上上下下的,差點噎死。
白苻心虛,嘿嘿賠笑,翻來覆去瞧着,“奇怪,我也沒幹什麽啊,之前修為就增進了,如今竟然修出了內丹,這以後說不定會飛?”
白苻被自己腦補得興奮起來,覺得這可是好東西,一轉頭,剛想讓封立屹瞧瞧,趕緊瞧瞧,這世上獨一份。
一偏頭,卻對上封立屹沉思古怪的模樣。
“你想啥的?”這麽認真,比看他內丹還重要?
封立屹視線對上白苻的,依然沒開口,半晌,表情更加怪異,低咳一聲,終于開了口,“你以前沒有這東西?”
白苻:“當然沒有。”
封立屹深吸一口氣:“其實你剛才那句話不對。”
白苻:“哪句話?”
封立屹:“之前說什麽都沒幹,實則不然。”
白苻一開始沒明白,可對方封立屹意味深長的一眼,瞬間想到什麽,“不是吧?”難道他修為精進是因為……
他想到一個詞,雙修。
封立屹卻肯定點頭,不管真的假的,自己以後的福利是跑不了了。
白苻的眼睛一亮,随即遺憾咂舌。
封立屹覺得他這反應有些不對勁,眯眼:“你剛想到什麽了?”
白苻偷瞄他一眼,心虛:“也、也沒什麽。”
他說這沒什麽,那就更加有什麽了,“你确定?可我怎麽覺得你挺遺憾的?”
白苻被封立屹這一臉你不說今天就沒完的表情,只能瞥他一眼,“說是能說,但你可不許生氣啊,我就是遺憾一下而已,真沒別的心思。”
封立屹言簡意赅:“說說看。”
白苻:“你看啊,要真的是雙……什麽就能修為精進,我這活了一千年,要是早點知道,指不定早就成為一代大兔妖了是不是?”威風八面牛氣哄哄,哪像之前每個月還要變回原形,一個不小心就面對暴露要被宰的危險?
“早點知道?怎麽着,你還想跟別人修不成?”封立屹眯眼,咬牙切齒,這個渣兔子,竟然還敢有這個想法。
“當然沒有!我就是遺憾這修為不是?”再說了,他多潔身自好啊。
封立屹突然俯身重新靠近,白苻抖了抖,真氣了?
可等封立屹開口,卻是另外一件事,“阿白剛剛你說什麽?”
白苻撲棱一下腦袋:“嗯?”他說什麽?他剛剛說了很多話。
封立屹幽幽提醒:“活了一千年?原來……阿白一直在吃嫩草啊。”
白苻:“???!!!”
……
三只迷迷瞪瞪醒來被大爹抱在沙發上,他們還沒睜開眼就抱着奶瓶吸着。
只是吸着吸着,覺得不太對勁:今天氣氛似乎不太對。
他們拱了拱,努力睜開眼,發現以往狼吞虎咽的兔爹,今天一改性子,慢條斯理的吃着……一碗草。
三只撲棱一晃耳朵,抱緊奶瓶,一個疊一個排高高,等個頭高了,一瞧,真的沒看錯,他們一向無肉不歡的兔爹,竟然……吃草了?
“叽?”三只三臉懵逼瞧着白苻,這兔爹不會是假的吧?
白苻看他們一眼,視線幽幽從對面謹小慎微緊着皮的封立屹看向三只,挑眉:“要來一根麽?嘎嘣脆,這嫩草就是好吃,越嚼越響,咯吱咯吱的。”
先前空運了不少,三只不喜歡吃,就放在冰箱,剛好今早派上用場。
老兔叽?很好。
封立屹瞧着跟嚼着他骨頭一樣的白苻,默默把海碗往前推了推:“……我錯了。”
“呦,錯哪兒了?”白苻懶洋洋又叼了一根,上下牙齒一叩,森森白光一晃,那根草齊腰斷成兩截,被白苻伸出舌頭一勾,咯吱咯吱嚼吧着。
三只也齊刷刷看過去:“叽?”大爹幹什麽壞事氣到兔爹了?
封立屹低咳一聲:“阿白,我真的知道錯了,也深刻反省過。我不該一時口快,也不該在意吃醋沒發生過的事。阿白你原諒我這一次,別吃這個了,我每碗多放了一勺肉,可香。阿白你年年十八歲,我才是那個啃嫩草的。”
白苻:“別介啊,再年年十八,也擋不住一把年紀了,畢竟……老兔了,這身子骨不行了,這樣吧,晚上你去陪三只睡。”
封立屹無比悔恨:“…………”嘴賤一時爽,晚上守空房。
慘,太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