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岳竟城一雙眼認真審視了她一番,最後發現她不是裝模作樣,确實忘得很徹底,他表情的變化微乎其微,但後槽牙幾乎咬碎。

朝簡對他情緒波動的感知向來敏銳,一下子就受到了幹擾,她心裏警鈴大作,迅速思索近期和他相關的事宜,可惜她的腦內雷達已經死機,檢測無果。

岳警城發出一聲輕呵,“實在想不起來就算了,沒事我走了,以後少聯系。”

朝簡一聽就不得了,以後少聯系,那将意味着她和女兒的距離又一次拉開,電光火石之間,相關的片段閃過腦海,她靈臺一片清明,立時握住岳竟城的手臂。

“別走,我想起來了!”

手腕傳來一陣緊束的力道,岳竟城回頭,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朝簡說:“不就是桑聆婚禮那天,你問我的問題嘛。”

岳竟城轉過身,又靠着車頭,“所以你想清楚了?今天用實際行動告訴了我答案?”

朝簡沒有接洽上他的邏輯,但她自己卻條理分明,“我今天的實際行動,跟我以什麽身份見眠眠有什麽關系?我見自己女兒的同時,我也可以擁有自己的生活啊。”

岳竟城很是贊同:“說得沒錯,祝你幸福。”他神情誠懇,然而語氣裏一股恨不得呼你臉上的言不由衷。

朝簡道:“行吧行吧,那你說怎麽辦?你說了算。”

這會兒岳竟城倒是從善如流,接受了她的意見,抓住機會說:“第一件事,跟那男的斷了,立刻。”

朝簡怔住,問:“你說的是吳恒?”

岳竟城不語,光聽這兩個字都覺得像是一種精神污染。

朝簡答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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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她也覺得差點意思,打算找個時間跟對方說清楚的,就是這個禮物有點棘手,得想辦法回個禮,如果剛才拒絕,又會鬧得彼此尴尬。

所以人活得這麽束手束腳,全是被自己搞出來的“人情社會”給拖累的。

岳竟城說:“第二件事。”

他起了個頭,又停頓在半道,眼裏前所未有的深沉,注視着她。

朝簡不自覺挺直了腰板,直覺他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他低聲說:“跟我結婚。”

朝簡的反應處于無限延遲的狀态,因為這四個字,遠遠超出了她對當前情狀的所有估料,讓她恍惚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你說什麽?”

岳竟城很幹脆,一字一句重複:“跟我結婚。”

這回朝簡聽清了,字正腔圓又簡潔利落的咬字,但她還是反應茫然,這件事不在她的預想裏,而且以她對岳竟城的了解,他怎麽可能吃回頭草?

朝簡慢慢收起呆愣的表情,狐疑道:“為什麽?”

岳竟城安靜半會,才回答她,“眠眠三歲了,我不能一直讓她生活在缺失母愛的狀态裏。”

一旦提到孩子,朝簡的心裏就會産生莫大的觸動,這個理由足夠說服她,但她沉默一會,又問:“真的,只是因為孩子?”

岳竟城端詳着她,反問:“否則你還想因為什麽?”

朝簡沒有回答,只是說:“我考慮考慮,畢竟這種事不是兒戲。”

岳竟城說:“考慮多久?給我個明确的時間。”

朝簡慢吞吞回答:“快則兩三天,慢則……”

岳竟城打斷,“只有三天。”

朝簡請求:“都是老熟人了,多寬限幾天?”

岳竟城不容商量:“過時不候。”

最後四個字給了朝簡略微的緊迫感,她回到樓上,還處于失神的狀态,她想過岳竟城會在她見女兒這件事上面提各種限制條件。

沒想到他為了女兒,可以做到和她冰釋前嫌……

家裏老兩口還在客廳看電視,朝莉真見朝簡回來了,放下遙控器問:“怎麽樣?”

朝簡一臉遲鈍,恍恍惚惚才反應過來,說:“媽,我感覺差點意思,以後再說吧。”然後借口自己累了,溜回房間。

沙發上,段巍瞅了她房門口半天,回頭問:“怎麽不勸她兩句?就這麽着了?不太像你。”

朝莉真語重心長,“小簡說了差點意思,說白了就是對人沒感覺呗,我總不能把他倆硬湊成一對?這種事,哪怕是找個人搭夥過日子,那也得找個合心意的,日子才過得下去,這事以前我都沒将就過,更何況是我女兒?”

這兩日朝簡有些惆悵,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擔憂什麽,大概是那晚岳竟城的提議太過突然,她沒有任何思想準備,導致她心裏有點亂。

他輕描淡寫扔出一顆炸彈,炸得她地動山搖,七零八落。

心煩意亂。

“我看你是心猿意。”

桑聆舉着手機拍桌面的甜品,一邊說:“聽說前幾天阿姨給你介紹了個男的,條件不錯,又是開公司又是開餐廳的?自從那天過後,你就魂不守舍了。”

她放下手機,“可你不是跟岳竟城打得火熱嘛?怎麽轉頭就跟別人約會去了?不過你這個做法我很欣賞。”

朝簡一口蛋糕差點噎在喉嚨裏,趕緊喝幾口果汁救了自己一命。

桑聆撐着下巴自顧自地說:“單論岳t竟城這個人,确實打着燈籠也遍尋不着,但他身邊帶個女兒,在多選題裏面,他可不是首選,你願意給人當後媽?”

朝簡沒吱聲,恨不得把臉埋進果汁裏。

桑聆繼續,“雖然他吧,又高又帥又會賺錢,顧家,專情,潔身自好,不出去亂搞,無不良嗜好,成熟,穩重,會疼人,偶爾還有點冷幽默,有點小嘚瑟,有點情趣,脾氣是有的,但他一向大度,有教養,有禮貌,風度翩翩……不如你就嫁給他吧。”

朝簡:“……你倒是把自己給說服了。”

桑聆捂着腦袋不敢置信,“對不起,我無法忽視事實,欺騙自己。”她擡起頭認真道:“我看他身材不錯,脫了衣服肯定迷死人,他常年健身,體力肯定不錯,就是沒怎麽交過女朋友,技術八成是不太娴熟。”

朝簡沉吟,“當年你的畢業論文要是有這個深入淺出的效果,也不至于拖到最後,讓老師為難到想給點人情分都覺得棘手。”

桑聆引以為榮,“好漢不提當年勇。”

三天期限很快到。

朝簡想起岳竟城那句“過時不候”,一下子緊迫感又上來了,當晚她就給岳竟城打電話,說自己考慮好了。

岳竟城開口,“見面再說,你在哪?”

“在家。”

“我過去。”

岳竟城來得很快,車停在樓下就給朝簡打電話讓她下樓。

朝簡不知道他特地來一趟要幹什麽,深秋的夜裏霧重,她抓了件外套披上就下樓,遠遠看見岳竟城的車停在樹道旁,攏在一片疏淡的月色下,她走過去。

兩人隔着擋風玻璃遙遙對視一眼。

岳竟城神色平靜,示意她上車。

朝簡打開副駕駛的門,上去了,一上來就被一股淡淡的車載香水的氣息包圍,很清冽,像揉碎的藤枝,摻了點柑橘皮的苦澀,混合着一點幹淨清冷的皂感。

這氣味感染力強,平時岳竟城的身上也有。

朝簡深吸一口氣,說:“我考慮清楚了,我接受你的提議。”

她說這話時,眼睛一直盯着前面那顆樹。

所以當岳竟城拉起她的手時,她冷不防吓一跳,立即扭頭一看,不知道他從哪摸出來的一顆鑽戒,正往她手上戴。

朝簡一晃神,急忙蜷起手指,說:“等一下。”

岳竟城下意識攥緊她的手,但戴戒指的動作停頓了,冷聲說:“臨時反悔了?”

朝簡一愣,趕緊說:“不是。”

岳竟城沒理她,擅自把她的無名指單獨撥出來,先把戒指戴上去再說,然後就這麽盯着她的手看了一會兒。

朝簡就這麽支着手,任由他打量。

片刻過去,岳竟城才慢慢松開,“想說什麽?”

朝簡把手舉到自己面前,正面反面也打量了好幾眼,這感覺怪陌生的,但對象如果是他,又好像沒有那麽忐忑不安了。

她沉着一口氣,說:“關于眠眠的事,我還沒想好怎麽跟我爸媽交代。”

岳竟城一副事不關己的态度,“自己想辦法。”

自己想辦法就自己想辦法,她最會想辦法了。朝簡回他一句:“放心,不麻煩你。”她推門下車。

岳竟城手臂一伸,捉住她的手腕。

朝簡受到阻力,回頭問:“又要幹嘛?”

岳竟城開口說:“眠眠的事暫時放一邊,是不是先讓我見一見叔叔阿姨?”

朝簡說:“最近忙,我安排時間吧。”

岳竟城辦事效率高,在他決定跟朝簡求婚的時候,心裏就已經有了安排,“這周我找個時間讓兩家人見個面,見完面我們直接領證。”

朝簡被他的雷厲風行給吓一跳,“會不會太快了?”

岳竟城安靜下來想了一想,說:“這事越往後拖,我不一定擠得出時間,既然我們意見達成一致,當然是今日事今日畢。”

朝簡說:“怎麽也得給彼此一個互相熟悉的空間……”

岳竟城似笑非笑,“孩子都三歲了,你又對談戀愛感興趣了?”

朝簡聞言,盯着他一臉若有所思,“你這三年一直沒有交到女朋友,其實不是因為你不想,而是因為你太沒有情趣,人家沒看上你吧?”

岳竟城沉默半晌,答非所問:“你覺得我沒有情趣?”

朝簡欲言又止,“其實,當年我不說,也是怕傷你自尊。”

岳竟城氣笑,反駁道:“我看你每次挺享受的。”

朝簡一頓,清清嗓子,及時收手,“過去的事就別提了。”

岳竟城說:“怎麽不提?咱們一件一件回憶,第一次——。”

“明天見父母!後天就去領證行了吧?!滿意了吧?!”

“我沒情趣,但你挺識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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