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正面戰
正面戰
柯無垢對秦簫的厭惡來自見到他的第一眼。
他是皇子, 秦簫不過一區區賤民。
偏偏賤民進入了修真界後,和他到了同一個宗門。甚至,比他更得宗門喜愛。
他厭惡測靈根時穿着破爛的秦簫, 一個與他天差地別的人,成為修者後,卻和他站到了同樣的位置上。
賤民爬上了他的頭頂。
秦簫的出生猶如一根刺,牢牢紮在柯無垢的胸口, 時刻提醒他, 他皇族的身份, 不如一賤民。
畢竟t他只是區區內門弟子,秦簫是執劍長老的親傳弟子。
将來他們二人的差距只會越來越遠, 神劍仙宗等級森嚴,哪怕他再努力,沒有長老的青睐,将來再強大, 也不過是小小的內門長老。
秦簫呢?
賤民出身,天資平平, 渾身上下毫無可取之處的人, 只因執劍長老高看一眼,将來便可繼承執劍長老的位置, 成為神劍仙宗說一不二的大能。
修真界以修為論高低, 秦簫, 無顯赫的出身、無超然的天賦、更無強悍的實力。他一路走在所有修士的前頭, 是對他們這些苦修的嘲諷和羞辱。
拔出風蛇劍的是他, 但秦簫引出劍冢長鳴, 搶盡風頭。
如廢物般的存在,狠狠踩在了他的頭頂。
當時的他, 只以為秦簫果然有不為人知的天資,甚至連掌門都如此言明。
可一日日過去,秦簫還是如此,毫不起眼。
他因毫不起眼,而在神劍仙宗突出的格格不入。
是時候為神劍仙宗掃除這個玷污聲名的敗類了。
他眼底殺意畢露。
“我會殺了你。”
只說了一句話,他靜靜地站在那裏,緩緩從身後抽出風蛇劍。
鋪天蓋地的殺意,讓樂火肴等人心驚膽戰。
他渾身血液在這一刻沸騰,恐懼從心底油然而生,出于本能的驚懼讓他勸秦簫,“秦道友,我們還是走吧,實力差距太大,我們根本打不過他。”
華萃沉手中的靈草不知何時掉在地上,他的手指,已經握不穩東西了。
修士對實力的感知格外敏銳,越是強大的修者,對對手的感知越清晰。從見到對手的那一刻開始,他們便能評估此人是否值得一戰。
強大如柯無垢,遠遠超出樂火肴等人的理解範疇。光是站在他的面前,感受淩冽刺骨的殺意,以至于讓他們戰戰兢兢,無法維持鎮定的姿态。
加上衆生緣裏的讨論,讓他們越看越心驚,越看越對這場比鬥沒底。
“秦道友,我看打敗柯無垢可能性實在太低,不如我們先行撤退,等和寒道友彙合後,再做打算。”
“柯無垢根本和我們不是一個等級,此等修士,我們見之唯有避讓,切莫争一時意氣,讓自己身死道消。”
“秦道友,我知柯無垢是你同門,不戰而逃有損顏面。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待修行大成之日,我們再行挑戰。”
樂火肴和華萃沉你一言我一語,具是在勸秦簫離開。
秦簫笑道,“可我若此刻離開,柯無垢将會去對付寒道友。他們深知我們的計劃,知道我們要搶劍牌。寒道友以一敵二,尚且有些勉強,難道還要加一個柯無垢的負擔給他不成?”
他點明,“劍牌唯有這一塊剩給我們,我們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的靈陣子感知到柯無垢的殺意,不由神色一凜。
不過是劍牌之争,怎到生死局面?
他心底并不願看到有人死在秘境,飛雲榜不過是一排行榜,死在一個排行上,實在虧得很。
于是對寒十州說道,“寒道友,柯無垢很少對人顯露殺意,但他殺機一出,我還未見有人能活着從他手上逃走。我們放你離開,你莫要肖想我們的劍牌,速速救你隊友去。”
說話間,撤走了一部分黃蓮陣的陣法。
說時遲那時快,他撤走陣法的一瞬,霸刃的攻擊讓他遍體鱗傷。
饒是泥人性子,遇此也會有三分火氣,遑論本就是天之驕子的靈陣子。
他冷了眼眸,“寒道友,你是何意?我好心放你們一條生路,你怎可暗箭傷人!”
寒十州哈哈大笑,“秦簫不需要我去救,你自專心與我戰鬥。記住,我的霸刃不會因你的三言兩語撤走。你可散去你的法陣,但我,會全力進攻。”
“你要知道,我寒十州從來只與強者為伍。”
寒十州的話成功讓靈陣子和明山變了臉色,尤其是明山。
他亦出自神劍仙宗,怎會不知秦簫的事跡?
能得強者贊賞,難道秦簫,果然一直藏拙?
轉瞬釋然,就算秦簫實力強大又如何?難道柯無垢是吃素的?
風蛇劍乃是上古神劍,連掌門都無法參破風蛇劍的來歷,劍身毀天滅地的氣息令人心驚膽寒。
不知沒有佩劍的秦簫,如何能抵擋的了風蛇劍。
這頭,柯無垢滿臉寫着“你死定了”,樂火肴也覺得他們死定了。
“秦道友,我們還是快點撤退吧。我和華道友幫不上什麽忙了,你拿着華道友的靈草,看能毒倒柯無垢幾息,我們趁着這幾息時間速速跑路。”
秦簫一臉淡定,和樂火肴火燒眉毛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哈哈笑道,“華道友,不如賭一把,賭我能贏,這輩子我還從未賭輸過。”
樂火肴聽完簡直要瘋,“這是鬥法,實力差距如此懸殊,賭是賭不贏的。”
秦簫沒聽他說話,轉而對老頭說道,“老頭,你可知當年在仙界時,我非常擅長此道,數萬萬年從無敗績。”
“當年除了用求道劍抽人嘴巴,我就賭博這一個愛好,因我是道祖,所以從來不輸,我會在開牌之前改我贏,無人能發現。”
老頭嘴角一抽,“你可要點臉吧。”
賭局作弊,愛好扇巴掌,被人憎恨都是有原因的。
柯無垢冷笑不已,嘲諷意味十足,“修者鬥法,你不打算憑借自身的實力,反而打算靠運氣嗎?”
秦簫說的話,和聽天由命一個意思。
只見他伸出一根手指,很嚣張的左右擺了擺,然後指向柯無垢。
“你是我們隊最後的希望,只有你手上一個劍牌存留,我們要想留下繼續比飛天榜,必須得贏。”
樂火肴覺得秦簫瘋了才能說這話。
他繼而又道,“雖然有點欺負人,但是抱歉。”
這話該換柯無垢說,樂火肴已經麻了,有時候,自信也是一種無敵。
商萬金不滿樂火肴和華萃沉的膽小,打算沖到最前頭,給秦簫加油打氣。
這時,商盟的人及時趕到,将他拖離戰場。
“少主,此地危險,同我們離開!”
商萬金掙紮,“危險什麽,根本不危險!你們放開我,我要站在最前,好好看看傳聞中的風蛇劍劍主慘敗的場面。”
商盟的人只當商萬金腦子又糊塗,少爺脾氣起來,還在犯渾,不由分說将他拖走。
“少爺,您還是消停會兒吧,我們留影符留在此地,你從衆生緣看,小心受傷。”
柯無垢深知不可傷害商萬金,待到商盟的人将其帶到安全之處後,他手上風靈之力席卷而來,形成龍卷,朝秦簫奔襲而去。
“退後!”秦簫大喊一聲,讓樂火肴和華萃沉後退。
風靈鑄就一尾長蛇拔地而起,龐大的風力以摧古拉朽之力襲擊秦簫。
那一瞬,秦簫的氣息從所有人感知範圍內消失的一幹二淨,再也捕捉不到。
來不及錯愕,便見一股水勢洶湧而來,風蛇和水鞭交織纏繞,一時間難分勝負。
柯無垢執劍而來,秦簫也不多做糾纏,水鞭束縛風蛇,将其拖了過來,柯無垢感受到一抹無法掙脫的桎梏,正要将風蛇劍從他手中奪走。
下一瞬,他血液倒流,似被某種詭秘之法擊中,吐了一大口血跪倒在地。
更令他驚悚的是,已經認主的風蛇劍,正四平八穩地落在秦簫手裏。
“為什麽?!”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風蛇劍明明已經認主,我才是他的主人,他為何不護主?!為何能躺在你的手心!”
秦簫緩緩道,“你還記得劍冢長鳴,我乃萬劍之主嗎?”
劍冢長鳴,萬劍之主。
他記得,他當然記得!
可那不是執劍長老給他施的手段?難道,那一日,劍冢當真為他長鳴!
“那你為何拔不出劍?!”他無法接受事實。
柯無垢狼狽的跪倒在地,血污糊了滿臉,神色癫狂。
秦簫道,“我從未對你們說謊,劍冢裏沒有配得上我的劍,所以我并未取劍。”
不止柯無垢震驚,衆生緣裏圍觀的修士也被震撼到無以複加。
不過秦簫沒給他們繼續圍觀的機會,将商萬金的留影符粉碎,同時斷絕了其他修士窺視的途徑,徹底封閉戰場。
秦簫将劍牌拿走時,裳華和白柔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在柯無垢身上到處摸索。他翻找的模樣,和在路邊摸屍的修士一般無二。
奇恥大辱!
裳華手上數次凝結術法,打算攻擊秦簫,但只被他冷冷一瞥,便再不敢動作。
她眼中含淚,怒目而視,伏在地上哭泣不止。
這一天于柯無垢而言,很冷、很冷。
天上好像在下雨,又好像沒在下。
他能感覺到有冰涼的液體從臉頰劃過,是雨嗎?
不t,是他的眼淚。
當一切的努力化作笑話時,他很難不哭出來。
他也不想,但很遺憾,命運仿佛在他身上立下了詛咒,讓他背負莫名的枷鎖,掙紮不得,掙脫不掉。
到底是為何啊?
他有些明白被他諷刺的人們的心情了。
當天賦在他時,他能冷眼譏諷天賦平平之人。
當天賦在其他人,甚至是個他讨厭的人,那個人的天資,強大到能讓他一擊既潰的程度時,他的心裏堵得慌。
天道不公嗎?确實不公。
他很努力,努力想要得到風蛇劍的認可。師尊說的要如何才能最大限度激發他潛能的法子,他全都試過,每一條,都認認真真完成。
神劍仙宗有天賦的人很多,但他算得上最努力的幾個人中的一個。
他修得傲視群雄,修成飛雲榜百強的實力。
可秦簫啊,一個不修煉的人,舉手投足間,便将他的自信徹底瓦解。
劍冢長鳴,哈哈哈……
他喃喃道,“劍冢長鳴……”
他笑出了眼淚,淚水不止。
原來世上,真的有萬劍之主的體質。
“你為何要同他比呢?”一道柔和的聲音響起,打亂柯無垢混雜的思緒。
是風蛇劍的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