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進黑市

進黑市

臨出發去藜蘆山之前, 一行三人還去了一趟黑市。

問心秘境裏挖出不少寶貝,他們打算去換點靈石,順帶買點保命的法寶。

秦簫有點困惑, “樂道友,我記得藜蘆山山腳下很多收寶材的當鋪,為何非要來黑市兌換靈石?莫非是外頭的當鋪開價不高,黑市價格更公道?”

華萃沉道, “黑市的價格算不上公道, 尋常寶材, 和外頭的價格所差無幾。但當鋪都是商盟掌控,所有寶材明碼标價, 遇見冤大頭的概率不高。黑市裏能碰碰運氣,萬一能遇到非此物不可的修者,可小賺一筆。”

樂火肴補充道,“而且黑市魚龍混雜, 我們多花點時間逛一逛,說不定能淘到點寶貝。”

他接着說, “大宗門看着光鮮亮麗, 可內裏陰私也多。并非所有弟子都如外表看起來般風光月霁,總有些有見不得人的小癖好的人。幹那些事兒, 耗的靈石多, 宗門又不會給, 只能來黑市想法子弄點靈石。”

秦簫腦袋轉不過彎, 不知如何從黑市弄到靈石, “他們是來黑市當打手?”

打黑工, 賺靈石?

樂火肴無奈道,“自然不是, 秦道友,那些人當打手,能打得過多少人?宗門內除了發靈石,還會發寶物。每個宗門下發給門內弟子的寶物,在外都是搶手貨。他們要是缺靈石了,大可售賣些門內的寶物換錢財。”

“這便是我經常在散修身上看見大宗門器物的原因?”秦簫訝然。

樂火肴道,“自然,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任這些仙宗将自家看守的再牢固,總會有弟子偷偷将宗門內功法秘籍洩露出來。黑市號稱能買到修真界所有的東西,只要你出得起價錢,黑市都能幫你找到。我想,來黑市t販賣物品的,不止低階弟子,甚至有不少仙宗內的高階弟子,或是內門弟子,乃至親傳弟子也有可能。”

說到這兒,樂火肴還開了個玩笑,“秦道友你看,你是神劍仙宗執劍長老的親傳弟子,不也到黑市來賣貨了?哈哈哈……”

秦簫:……

華萃沉指着一棟門前挂着一個巨大銅錢标志的矮樓道,“那棟樓前頭是賭坊,後頭是萬寶閣,當初我鑽研的毒藥,大多賣到萬寶閣。”

秦簫震驚,“你的毒藥堪比禁藥,萬寶閣也收?!”

這玩意兒禁止買賣吧!

華萃沉淡定道,“黑市沒有規矩,此地乃是道祖遺棄之地,什麽都不受天道規則的限制。我這些年能安穩地當散修,靈石來處大多在此。外頭不收我的毒藥,只有黑市收。”

“這裏不止能買賣毒藥,某些不允許修行的邪門功法也能售賣,各種禁術、禁藥都能找到。有一些價格還不高,買的人不少呢。”樂火肴低聲道。

秦簫皺眉,“如此說來,此地魚龍混雜,可進來許久,我觀往來行人神色淡定,并不似身處無規則制約之地,放肆非常。”

樂火肴道,“秦道友說笑了,再沒有規矩的地方,經過千萬年,也會演變出它獨一無二的規矩。黑市的規矩,就是沒有規矩。你可以無緣無故的打架鬥毆,可以毫無理由的殺人越貨,但也要注意,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一旦動手,耗費了靈力,身邊将會有無數修士對你虎視眈眈。未出手前,誰都摸不清你的實力,一旦開打,幾斤幾兩大家摸得一清二楚,能不能從你身上讨便宜,可就看出來了。”

“若沒有絕對的把握,或是非動手不可的理由,誰都不會也不敢貿然出手傷人。是故黑市千萬年來,詭異地保持了一種和平的狀态。”

華萃沉提醒,“不過還是要小心些。黑市裏有一隊專門買賣修士的獵修者,他們大多成群結隊行動,出手必中。尋常修士見到他們都不輕易招惹,只會速速離去。進了黑市,只要我們沒被獵修者盯上,大抵還是安全的。”

“要知道,黑市裏最值錢的寶貝不是其他,正是一個個修者。獵修者的富裕,都是從每一個被他們綁架的修士身上賺來的。”

秦簫憤憤,“第一個販賣修士的人真是該死!本該與天争鋒的修者,卻被當做牲畜買賣,氣煞我也!”

老頭适時說道,“你沒有那麽生氣吧。”

他根本沒感受到秦簫的情緒波動。

秦簫給他傳音,“我認為他們該死,這是真的。但上一輪天道末代,修士如狗,如今的人能做出過分的程度,比之你做天道的時代,遠遠不敵。”

樂火肴嘆了口氣,“你說那些凡人也是,修真界和凡界都不相連了,他們還非得和修真界弄點勾連。秦道友,你知道獵修者把修士賣到哪裏去不?”

“人間!”他語調拔高。

“凡人中的貴族喜歡看見修士臣服他們腳下,所以黑市有獵修者存在。獵捕修士,封鎖識海和靈脈,賣到人間花柳巷。”

“簡直病态!”

他罵道,“老天爺沒賜靈根在他們身上,他們羨慕嫉妒恨,有了權勢和金錢後,琢磨的只剩下碾壓修士一件事。獵修者也是可恨……”

秦簫忽然意識到一點,打斷了樂火肴的話,“修真界的貨幣是靈石,人間的金銀并無用處。難道凡人,能供給修士靈石?否則獵修者為何願為凡人獵殺修士?”

說到這兒,樂火肴沒再開口,只是偷偷給秦簫傳音,“修真界用的是靈石,凡人界用的是金銀,貨幣不流通。但……我聽說,只是聽說,黑市的主人有蒙蔽天道的手段,只要凡間的統治者對他們作出承諾,他們便可以修士身份,進入人間。獵修者獵殺修士到凡間,正是黑市一條極其惡毒的産業鏈!具體如何操作我不知曉,不過是也算是一種利益交換,其心可誅的利益交換!簡直比仙盟內部交換秘境,不對外開放還可惡!”

秦簫垂眸,萬界之內,每個界位不可随意出入。這是他定下的規矩,他心裏清楚。居然有人能在他毫無察覺之下穿梭兩界……

看來,他得探一探黑市主人的底細。

打定主意後,陪樂火肴和華萃沉在黑市走走逛逛,送他們二人離開。

秦簫對二人說道,“二位道友,在黑市裏我還有些事需要處理,你們先到藜蘆山等我,在飛雲榜開榜之前,我必定趕回去。”

樂火肴沒多想,幹脆的答了一聲,“好。”

華萃沉擰眉看他,沉默不語。

秦簫一向表現出一副不愛惹事的模樣,可華萃沉看得出來,他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有點愛找麻煩的性子。

不只是給自己找麻煩,也愛給別人找麻煩,喜歡惹出些驚天動地的事,讓人驚掉下巴。

華萃沉有一種強烈的直覺,秦簫要在黑市大鬧一場。

可黑市……實在不是能大鬧的地方啊。

他眼中劃過一抹擔憂的神色,被秦簫捕捉到了。

秦簫笑道,“華道友可是在擔心我?”

華萃沉點頭。

秦簫在他面前轉了個圈,問他,“華道友,你看到了什麽?”

華萃沉神色複雜,“看到了一個即将陷入險境的人。秦道友,我不知你想做什麽,但若此事并非非做不可,不如與我們同去藜蘆山。”

秦簫道,“你看到的是一個姿态悠然,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他眸若星辰,笑的好看,“華道友不必擔心,畢竟我是神劍仙宗的弟子,你也知我的實力,飛雲榜開榜之前,我必定準時與兩位彙合。不過二位切記莫再來黑市尋我,我确實想鬧出點動靜,接下去一段日子,黑市得鬧騰一會兒。二位道友萬望保重身體,等秦簫屆時來尋。”

見他心意已決,華萃沉不好多勸,只得拱手道別。

送走二人,秦簫折返黑市。

黑市中人穿着打扮形形色色,秦簫很容易地把不同的幾類人分辯了出來。

把自己遮擋的嚴嚴實實的,大多是宗門內的弟子,不能見人。

穿着破爛,神色總是帶着似有似無的警惕的,是和華萃沉他們一樣的散修,來黑市找點外頭見不到的東西,或是賣貨。

還有一種,衣着打扮算不得奢華精致,但整潔清楚。最重要的,他們走在黑市上神色坦然。

唯有常年居住在此地,或是極其了解這裏的人,才能有如此做派。

秦簫要找的人,就是他們。

黑市不能打架?

很好,他決定打架。

你打他,他抓你。

等到他精疲力竭之時,自會出現獵修者。

天色逐漸暗沉,主街上一排排紅色的燈籠亮起,秦簫給船夫扔了三枚靈石,“送我去萬寶閣。”

一根棕色的木杆上,左右兩邊各挂了三排燈籠,低低垂下,如楊柳,在河邊随風而動。

船夫将鬥笠的邊沿壓得更低了,嘶啞着嗓子說道,“客人,現在渡船,大多去的是銷魂殿,萬寶閣是白日去的地方。您可要想清楚了,到了地方,船夫不退靈石。”

他觀船夫身上環繞一股黑色的霧瘴,與河水相連,好似被困在河底的幽魂,在河面漂泊停渡,不得靠岸。

“我只去萬寶閣,不去銷魂殿。”

“客人,”船夫低低笑道,“不去銷魂殿一擲千金,便要被銷魂殿千金購入了。您可想清楚,開船後,再無退路。”

秦簫低頭,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見的笑,“去萬寶閣,你開船便是。”

到黑市的人都明白,白日是典當交換的時間,夜間,是揮金如土的時間。

在夜裏,掙錢是令人厭惡的。唯有将身家盡數抵在黑市,才會受它歡迎。

船經過銷魂殿門口時,秦簫看見男男女女的修士對他伸出了手,想要接他上岸。

在看見他離開水路,徑直前往萬寶閣後,紛紛變了臉色。

人群中消失了幾個人,萬寶閣前的人流裏,多了幾個人。

船只沒有靠岸。

巨大的錢幣在紅光照映下,仿佛披上了一層薄紗,如夢似幻,誘惑人深入的同時,帶着詭異致命的危險。

秦簫從船上站了起來,淡笑看向船夫,“船家,你劃過萬寶閣了,麻煩退回去一些。”

船夫沙啞的嗓音好似鋒利的刀片刮過生鏽的磨石,刺啦的人渾身毛孔豎起。

“開船再不回頭,客人,随我一起去吧。”

你當t自己是獵人,獵物又是誰呢?

“船家,你可是獵修者?”

船夫劃船的手沒停,語氣不變,“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秦簫泰然道,“是,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不是,我便不在你身上耽擱時間,我要上岸了。”

船夫悶聲一笑,“客人,你上不了岸。往來黑市的皆是修者,為何還要船只渡河?這條河啊,是連接幽冥的忘川,河面下,是無數不甘的幽魂。離開我的船,你會被地府的惡靈帶走,永遠浸泡在冰冷的忘川裏,任刺骨的河水一遍遍洗刷你的筋骨,直到将你最後一點仙緣洗刷殆盡,在無邊的痛苦中重入輪回。”

“客人,我是獵修者,你回不去了。”船夫摘下帽子,露出一張“笑臉”。

他的嘴角被劃到耳根處,保持了一張詭異可怖的笑面。

秦簫神色不變,但船夫還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害怕嗎?是仙盟裏的人劃的。”

“聽說你是神劍仙宗的弟子,我的臉,也是被神劍仙宗的人劃傷的。”

“我是個散修啊,遇到了劍宗的弟子,怎能不恭敬?只因不夠恭敬,我的臉,從此變成這副模樣。道友,你說,你們劍宗的人,是不是該死啊?”

“靈劍順着我的嘴角劃開,徹底粉碎了我臉上的靈脈,任我如何努力,走遍天下,在黑市苦苦尋求數千年,都無法醫治我臉上的傷。”

“道友,從那時候開始,我心中就只有一件事——仇恨。你們神劍仙宗的人,只要上了我的渡船,我要一個一個,一個一個,将你們送到凡間,送到最低賤的地方,讓你們瞧不起的凡人,踐踏你們。你們才是世上最卑賤的存在,而我,是憐憫你的,高高在上的修者。”

他語氣逐漸激動,神色越發冰冷,看秦簫的眼神,帶着無盡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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