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磨腳
磨腳
公交車上的人來來往往很多, 剛開始兩人站得位置人很多,到了後來,就不再貼得那麽近, 兩人同時都松了一口氣。
桑雲窈瞧着祁衛東也似乎松了一口氣, 又有點不那麽愉悅了。
大概在感情初生萌動的時候, 心思總是變來變去,為了一個碰觸而心跳如雷,兩人緊貼着覺得害羞, 松開了覺得自在, 但是當另一個人也表現出更自在一點的樣子,又覺得不舒服了。
是不是嫌棄自己有汗味?
要說起來,桑雲窈對今天打扮有兩個地方不太滿意, 一個不滿意的地方是鞋子, 這一雙皮鞋和連衣裙不是很搭配,另一個不滿意就是少了香水,讓今日穿搭少了一種氛圍感。
桑雲窈甚至想到, 馬上就是金桂飄香的時候,是不是可以采摘一點桂花做桂花淡香水。
畢竟現在自己也有錢了,滿足了吃喝的情況下,是時候可以增加一點別的悅己項目。
轉念一想資本主義作态四個字,桑雲窈還是歇了這個念頭。
老老實實低調做人, 不要折騰什麽幺蛾子出來。
在改革開放徹底到來的時候,還是低調一點行事。要不然被扣了個大帽子, 那可真是遭罪。
桑雲窈的思緒像是被大風卷起的風筝,搖搖擺擺的, 這風筝又被細線牽引,牽引人就是祁衛東。
祁衛東這根線, 又把桑雲窈的注意力轉回到了起點。她身上應該沒有汗味吧?
桑雲窈又不好低頭直接去聞,這個動作太猥瑣了,她用手當做扇子,輕輕扇了扇。
祁衛東注意到了她的動作,覺得桑雲窈可能是熱了。
桑雲窈平時都是梳着雙麻花辮,現在麻花辮解開了披散在身後,她的頭發濃密,看上去就挺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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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車上人挺多,剛剛還擠來擠去的,祁衛東覺得,桑雲窈十有八·九就是熱了。
祁衛東對着坐在窗邊的人說道:“同志,能不能把窗戶再打開一點,有點熱。”
年輕微胖的男同志說道:“我剛上來就想推開,卡住了,推不開啊。”
前面的人也說道,“我也試過了,推不開。”
“我試試看。”祁衛東說道。
祁衛東的身子前傾,一只手壓在前座的後扶手處,另一只手伸過去開窗。
這是雙人座,坐在外側的是一個灰白頭發的大媽,她連忙避讓開祁衛東的身體,一邊抱怨說道:“小夥兒,你這身體看上去這麽瘦,這兩個同志都說打不開了,你咋那麽倔。”
祁衛東推窗,第一下是試探,用了差不多三分力氣,判斷玻璃卡在了橡膠軌道裏,可能橡膠老化,這些碎屑把玻璃卡住了。
“我試一試。”祁衛東說完了之後,右手的手掌完全抵住了玻璃窗邊,大臂帶動了小臂,用了八分力氣。
桑雲窈可以看到,他使勁兒的胳膊肱二頭肌鼓了起來,而且随着他的動作,這扇玻璃緩緩移動,祁衛東又收了點勁兒,等到玻璃過了最難滑的部位就不用那麽大勁兒了,免得玻璃損壞。
祁衛東把窗戶徹底推開,靠窗的那個男同志對着祁衛東比劃了大拇指,“力氣真大。”
祁衛東笑了笑,“也就有把力氣了。”
徐徐的涼風送入了進來,祁衛東對着桑雲窈說道,“你好點了嗎?是不是不那麽熱了。”
咦?
桑雲窈的眼睛瞪大了,他是為了自己推窗戶?
心跳的速度又起來,愉悅的歡喜席卷了全身,她好像是沸騰的水壺,一下腦子燒得空白了,桑雲窈結結巴巴說道:“好、好了,确實涼快。”
祁衛東把窗戶打開是有好處的,車廂裏亂七八糟的味道一下就被卷得幹幹淨淨,而且車上人多,窗戶開大了,就涼快了一些。
旁邊有人也說道:“剛剛窗戶就一點縫,還真要命,幸好小夥子的力氣大,把窗戶打開了。”
“可不是?這小夥子看着瘦瘦的,腰比女孩子還細一點,沒想到力氣還挺大。”
祁衛東的腰很細嗎?
桑雲窈聽到話就看了過去,皮帶勾勒出了他的腰線,确實挺細的。
不過部隊出身,現在又是公安,應該是精幹的瘦,入手應該可以摸到腹肌吧。
祁衛東清了一下嗓子,對着桑雲窈說道:“今天車上人真多。”
“是啊。我上次帶彤彤去北海公園,還沒有這麽多人。”
“之前還沒有出伏,現在立秋以後,天氣還是涼爽了不少,适合游玩。”
這倒也是,上次蟬鳴聒噪,桑雲窈帶着小孩兒出去玩的時候,太陽曬出了一層黏汗,公交車行駛卷入的也是熱浪,而這一次卷入微涼的風,舒舒爽爽的擦去了身上的那點熱意。
見着桑雲窈點了一下頭,祁衛東說道:“你去北海公園,劃船了嗎?”
桑雲窈點頭,“有劃船的。”
提到了劃船,桑雲窈就想到了那個文工團裏主舞的陸湘儀。
要說起來……
桑雲窈看着祁衛東的眼睛,忽然發現他和那位陸湘儀女士有雙相似眼。
“彤彤是不是也很喜歡?”
“是啊。”桑雲窈收回了注意力,說道,“價格有點貴,不過還挺值得。”
“我媽媽很喜歡北海公園,以前她和我爸談戀愛的時候常去那兒,後來有了我們兩個,我媽總是讓別人帶我們去北海公園,她自己要麽一個人去,要麽只和爸去t。”
桑雲窈覺得素未謀面的祁衛東母親挺有意思的,還挺有情調,顯然北海公園搞不好還是老一輩的定情之地,在北海公園裏,那是她的自留地,所以不帶孩子去。
桑雲窈說道:“你爸媽當時不是相親,是自由戀愛?”
“對。”祁衛東說道,“我大哥大嫂也是自由戀愛。”
“我都不知道你還有大哥大嫂。”
“他們在外地。”在公交車上,祁衛東沒說太多關于自己大哥大嫂的信息。
兩人說着話,等到坐了七八站以後,到了頤和園公園這一站,呼啦啦不少人都下了車。
祁衛東看着人太多,擔心擠着了桑雲窈,伸手攥着她的手腕上方,把人拉着下了車。
站在公交車站臺,祁衛東咳嗽了一聲,掩飾了不自在,說道:“剛剛車上人很多,都是這一站下的。”
“是啊。”桑雲窈覺得祁衛東拉過的地方有些發熱,這會兒不自在用手撩耳邊的頭發,“我們現在去哪兒?”
“逛一逛,大概十二點左右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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頤和園在七十年代初期承擔了接待外賓的作用,已經開始了建築恢複工作,但是尚且并未全面正式開放。不過頤和園逛不了,旁邊還有一個公園。
綠樹成蔭,走在樹下并不會太熱,不過祁衛東走了大概二十分鐘後,開始後悔選擇這一雙鞋。
如同是陸湘儀預料的那樣,這雙鞋的後跟片開始磨腳了。
夏天的襪子不夠厚,導致雙腳後跟被磨破出了血,已經受傷之後,每次走路都會有點疼。
雖然祁衛東極力掩飾腳後跟被磨破,但是祁衛東之前走路太過于板正,讓桑雲窈很快就發現他走路姿勢的不對。
目光落在他的新皮鞋上,桑雲窈很快收回了視線,不想讓他太過于尴尬,“祁同志,我有點累了,我們去吃飯。”
吃飯的時候,桑雲窈順便去找服務員問在哪裏買紗布和醫用膠布。
這年頭創可貼已經被發明,但是尚未進入到國內,止血防止磨損還是得用紗布和膠布。
桑雲窈買了紗布和膠布,在還沒開始上菜之前,把東西遞給了祁衛東,又指了指衛生間方向。
“新鞋有點磨腳。”桑雲窈說道,“我要是不說來吃飯,你還打算陪我走多久啊?”
她笑眯眯地說道,“剪刀是我找服務員借的,等會你剪完了以後,還給服務員,可以把傷口那裏墊厚一點,我們下午少走點路。”